第十三章：柳花深巷午鸡声

　　身上有些僵硬，却又暖暖的……

　　我缓缓睁开眼睛，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趴在林怡怡的床边睡着了。感觉到

头顶正在被温柔地抚摸着，我抬起头来，看到林怡怡正侧着身，一只手撑着下巴，

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也睡着了啊……」

　　「是啊，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趴在床边，好像一只大狗狗在守护主人

一样，乖哦。」

　　说完，她又摸了摸我的头。

　　作为回敬，我也坐直身体，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这时，我才注意到

身上盖着一件毛茸茸的东西，看起来是林怡怡的睡衣。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啦？」

　　我将差点滑落到地上的睡衣拿起来放到一边，简单试了一下林怡怡额头和颈

窝的温度，似乎并没有再次发热。

　　「嗯……好像没关系了诶。」

　　在听到我的询问之后，林怡怡也坐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又动了动手臂，

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

　　「听杨阿姨说，你昨晚发烧的时候，体温最高也就３８度左右，看起来也没

有其他症状，大概是应激性的发热吧。你呀，要注意增减衣物，好好休息啊。」

　　「知道啦……诶！等一下！」

　　林怡怡老老实实地听着我的唠叨，却突然睁大了眼睛。

　　「你……你见到妈妈了啊……」

　　「那肯定的，不然我也进不来啊。」

　　「噢……也对……不是！」

　　林怡怡似乎突然有些害羞了起来，继续说道：「她……她有没有问这问那的，

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没有吧，她只是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噢……」

　　「还让我不要趁机对你做奇怪的事。」

　　「……噢……」

　　「还说要把你嫁给我。」

　　「……什……！」

　　一开始，林怡怡害羞的样子本来已经有所缓解，但在听到我最后这句无中生

有之后，她再次有些局促起来：「真……真的吗……」

　　她这娇羞的样子让我心中一动，于是，我也坐上床，将她抱进怀里：「假的

啦。其实是我的愿望而已。」

　　「……喂……你怎么……怎么总是在这种奇怪的时机说这样的话啦……」

　　林怡怡侧身靠在我怀里，身体缩成一团，十分可爱。

　　「其实……是因为我也会不好意思嘛，所以这样突然袭击，反而会好一点。」

　　「……原来你这个大色狼也会害羞啊。」

　　我的坦率给了林怡怡调侃我的机会。看着她调皮的表情，仍旧有些红扑扑的

脸蛋，还有微微翘起的嘴角，我有些按捺不住，直接吻了上去。

　　「唔！……唔唔……」

　　嘴唇突然被覆盖住，林怡怡的身子也软了下来，靠在我的臂弯里，回应着我

的亲吻。良久，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便松开了嘴唇。

　　「……坏蛋，你还真就总是突然袭击呀！要缺氧啦……」

　　「那我可以帮你人工呼吸哦。」

　　「谁要你这个色狼来人工呼吸……」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小妹妹，我可是很专业的，而且，现在加入我们的会

员，还可以特别附赠胸外按压服务哦。」

　　说着，我将手慢慢覆在林怡怡的胸部下缘，轻轻捏了捏。

　　「噗嗤……你这胸外按压，它正经吗……」

　　「哈哈哈哈……」

　　「哦，对哦，你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你说什么~ 小丫头~ ……」

　　我正打算继续逗她，她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哎对了，之前我就有点好

奇，你这串手链是哪里买的呀？」

　　我看了看自己戴在右手腕上黑白珠子串成的手链，回道：「这个……说起来

可能有点神奇。」

　　我为了让林怡怡靠得更舒服些，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继续说道：「之

前在公交车上，遇到一个日本大叔，帮了他一点小忙，然后他就特别热情，我们

聊了半天，最后他临走之前，就送了我这串手链，还说能辟邪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那是挺神奇的……」

　　「对了，就是你第一次来我家蹭饭的那天哦。」

　　我的话似乎让林怡怡回想起了什么，她又显得有些羞涩的样子，在我怀里靠

得更紧了些，故意避开了我的话题：「……我……我看你那么喜欢这串手链，还

以为是哪个女孩子送给你的……」

　　因为几乎睡了一整天，林怡怡的头发有些乱乱的。我轻轻地在指缝间梳理着

她的发丝，柔声问道：「如果是的话，你会吃醋吗？」

　　「唔……好像也不会诶。」

　　「真的假的……」

　　「其实如果是之前的话，我说不定会很在意，但刚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你

在床边守护着我的样子，就突然很安心。感觉……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丢

下我不管的。」

　　「像大狗狗一样是吧。」

　　「嘿嘿……是真的很像啦，像萨摩耶……不对，应该更像德牧！」

　　「噗……那您忠诚的牧羊犬现在要去给您做饭啦，林大小姐。」

　　「好~ 」

　　…………

　　　　　　　　　　　　　　　　　*

　　午休时，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着呆，回想起最近几天早晨，总是能在学校

附近看到一些奇怪的人在闲逛，正打算提醒林怡怡注意安全，又想到这座岛上的

治安一向很好，说不定只是我担心过度，而且她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都有我在一

起，便没有开口。

　　这时，林怡怡突然悄悄问向我，却是另外一个话题：「我说，张雨竹和冯安

阳这两天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呀，你有注意到吗？」

　　听到她的话，我会心一笑，心想这两个学霸也真是不擅长隐藏心事：「他们

俩呀，之前那次来我家里帮忙补习之后，就……」

　　虽然我没有明说，但林怡怡却已经领会了我话中的含义：「啊……原来是这

样。好可惜啊，那个周末我和妈妈回老家了，不然我也好想看一看啊，他们两个

肯定很好磕。」

　　「那确实好嗑，差点就……」

　　我顿了顿，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你和咱妈回老家是去扫

墓的吧，怎么样？」

　　「怎么就咱妈了啊！」

　　林怡怡捶了我一拳，继续说道：「是啊，清明节嘛。不过，因为我家本来也

不是什么大家族，和其他亲戚也都没什么来往了，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像是旅

游散心一样，还挺不错的。」

　　林怡怡的话音刚落，某个活泼的运动少女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

虽然座位轮换之后隔得有些远，但还是一下子就兴冲冲地凑了过来：「哎，我说，

过几天就是五一假期了啊，要不要一起去哪里玩玩？」

　　林怡怡回道：「你就知道玩，假期结束可就要考试了哦，没问题吗？」

　　「没问……应该没问题吧！毕竟两位大学委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忙辅导……你

们两个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呀？」

　　姜雪的语气本就十分明快，而在冯安阳和张雨竹也加入对话之后，周围就更

加热闹了起来。不过，刚刚她提到的五一假期，却使我陷入了回忆——那还是我

刚升上高一的时候，在某翻唱ＡＰＰ上面，认识了一个唱歌很好听的女孩子。她

的ＩＤ是「桑染」，加了ＱＱ好友之后，得知她和我一样也正在读高一，平时有

在玩ＣＯＳＰＬＡＹ，也经常能看到她在动态发一些漫展的集邮照片。

　　渐渐地，我们就在网络上熟络了起来。

　　…………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啦。】

　　【叶：哈喽】

　　【桑染：ｈｅｌｌｏ】

　　【叶：英语挺标准啊】

　　【桑染：……( ´_ゝ` )】

　　-

　　【桑染：https://music.163.com/song?id=22750771】

　　【桑染：这首歌好好听！】

　　【叶：啊…毕竟是ＦＪ的嘛】

　　【桑染：我们来录个合唱吧！】

　　【叶：好啊，我给你唱和声】

　　-

　　【桑染：穿着汉服逛街，但是手机落家里了，又和朋友约了见面，就问路人

现在是什么时间，路人愣了一下说，公元２０２１年】

　　【叶：哈哈哈哈哈】

　　【叶：穿越者你好】

　　-

　　【叶：有一只深海鱼在游泳】

　　【叶：它越潜越深越潜越深】

　　【叶：然后它就哭了起来】

　　【叶：你知道它为什么哭吗】

　　【桑染：为什么？】

　　【叶：它说】

　　【叶：我觉得压力好大喔。】

　　【桑染：……】

　　【桑染：冷死了！！！】

　　【叶：外面下雨，我跑去阳台收衣服，遇到我爸】

　　【叶：我说，在下毛毛雨】

　　【叶：我爸回我，失敬，原来是毛毛雨大人】

　　【桑染：哈哈哈哈哈这个还算比较好笑】

　　-

　　【桑染：最近刚开播的那个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看了没！】

　　【叶：看了啊】

　　【叶：看过第一集之后，就忍不住去一口气看完了原作】

　　【叶：最新一卷还没出，我要死了】

　　【桑染：我就知道你会爱看！】

　　【桑染：女主好可爱，又好可怜，可是网上的评论都在骂她是公交车】

　　【叶：不用在意啦，看到后面就会知道】

　　【叶：这部作品其实和女主是不是公交车没什么太大关系】

　　【叶：真正想讲述的是成长的故事】

　　【叶：骂的人里面大概也有一多半是跟风的】

　　【叶：用现实的眼光去看待作者搞出来的噱头，没必要的】

　　【桑染：不要剧透！！！】

　　【叶：好ｈｈｈｈ】

　　-

　　【桑染：* 图片* 】

　　【桑染：你快看啊，这个小姐姐胸好大】

　　【叶：喔，确实】

　　【桑染：怎么样，兴奋了吗】

　　【叶：哪有那么容易兴奋啊】

　　【桑染：那再给你】

　　【桑染：ｃａｎｃａｎｗｏｒｄ】

　　【桑染：* 图片* 】

　　【叶：兴奋了】

　　【桑染：喂】

　　-

　　【桑染：我觉得我的腿好粗】

　　【叶：发张照片看看】

　　【桑染：……】

　　【桑染：* 图片* 】

　　【叶：兴奋了】

　　【桑染：喂！】

　　【叶：裙子太长，看不清腿，掀起来点啊】

　　【桑染：变态！！！！】

　　-

　　【桑染：在干嘛】

　　【桑染：人呢】

　　【叶：在玩游戏】

　　【桑染：游戏和我哪个重要啊！】

　　【叶：游戏】

　　【叶：发起语音通话邀请】

　　「竟然玩游戏不回我消息！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三级那波我失误了，不然点燃杀了。」

　　「……啥啊……」

　　「有点难受，吃不了兵。」

　　「不理你了啊！」

　　「别别别，我逗你的，游戏已经关啦。什么事？」

　　「啊……就是……」她有些支支吾吾的。

　　「过几天黄金周就是每年一度的那个大展子了，我也想去。」

　　「那就去呀，在哪？」

　　「在你那边。」

　　「诶，换地方了啊，最近都没怎么关注……」

　　「是啊，然……然后我想……你之前不是也有出过ＣＯＳ嘛，就……要不要

来凑个ＣＰ什么的……」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似乎是在担心我会拒绝，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我自我意

识过剩而已。

　　「可以啊，不过你那边过来要很久吧，坐高铁？」

　　「嗯，票已经订好了。」

　　「还挺迅速。那回头你把车次和时间发我，我去车站接你。」

　　「诶，嗯……好。」

　　「酒店我等下也帮你订了吧？」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事的，地主之谊嘛。」

　　「噗……那就拜托你了……」

　　挂断语音，我不由得回味了起来。桑染在录歌的时候，咬字很清晰，发音也

很标准，但平时说话还是会带些口音。她那不自觉上扬的语调，还有某些字眼拖

出的长音，搭配起她温柔的声线，就像是优美的旋律一般，给人的感觉真是又新

鲜，又好听。

　　……

　　桑染乘坐的车次是下午到的，我在车站接到她，提着行李，和她一起来到了

提前订好的酒店房间。

　　一路上，她都有些拘谨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来打破沉默。不

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第一次「见网友」，明明之前在网上聊的时候十分自然，见

了面之后，却反而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她放好了行李，拿出洗漱用品摆到洗面台上，又沉默了一会，似乎是下定了

决心一样，开口说道：「那个……你……你也留下来吧，毕竟这里离会场更近，

明……明天早晨还要帮你化妆，留下来就不用早起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两只手摆弄着充电器，

眼神飘来飘去的，却又忍不住看向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

　　桑染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教科书般的南方姑娘，小小的一只，一双轮廓柔和的

桃花眼十分漂亮，黑色的及背长发简单绑成两束低马尾，垂在了胸前，Ｔ恤加背

带裙的打扮乍一看虽然很普通，却也显得十分自然，而从侧面仔细观察，就能发

现宽松的衣服下面，隐藏着相当傲人的双峰，虽然身材并不高挑，但在及膝白丝

的衬托下，一双腿看起来也还算是修长。

　　她长得很可爱，身材也很诱人，面对她让我晚上留下来的邀请，要说不期待，

那肯定是骗人的。于是，我便点头应允，却也仍有些紧张，故作矜持地坐在窗边

的书桌旁，无言地不断切换着电视的频道。与此同时，桑染也一直安静地靠在床

头，没有开口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电视上，体育频道播放着斯诺克比赛，这项绅士运动，似乎使得房间中的气

氛更加沉闷。不知过了多久，窗边开始渗入橙黄色的夕阳余晖，而我们两个人也

终于在点外卖和吃饭的过程中，逐渐打破了沉默。

　　「好辣……」

　　在桑染的提议下，我点了两份擂椒饭。本来还觉得自己挺能吃辣的，没想到

这次真是低估了对手，勉强吃完之后，辣得我几乎喝了一整瓶水。

　　「诶，这种程度在我们那边可是很普通的。」

　　「太可怕了……嘶……我去丢垃圾……哈……。」

　　「噗……嗯。」

　　我将吃完的打包盒装回袋子系好，交给刚好路过的保洁阿姨，回到房间之后，

发现桑染戴着耳机，似乎正在听歌。见我在床上坐下，她便取下一边的耳机，递

了过来。

　　听了一会，我发现这几首歌都是我们共同喜欢的曲子，似乎是她特意挑选的

歌单。我偷偷转过头去，看到桑染正微微闭着眼睛，一副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样

子，便也靠在床头，分享着这份宁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在一首歌结束后，她摘下

耳机，轻声说道：

　　「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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