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王砥柱一声惨叫，双膝跪倒。

昨夜彼此都带了情绪的一通电话，竟成永别。

天旋地转，万事与己隔绝。

是谁在大呼小叫，是落羽的前台经理吧？不重要了；是谁在耳边不断讲话，是自己的下属吧？也不重要了；又是谁在身后咚咚地跑来跑去，是保安还是服务生们？更不重要了……

“小霖!小……霖……”

12.

“你怎地学起古代将军来了，提着首级跟我请功？”地下贮藏室门口，边猎迎面上前，看着赵震离手中尚未清洗的牧霖人头，“我已听了张凸底汇报，总体顺利，单兵飞行器还好用吧？”

“别膈应我，这个骚货我特别想完整回收，谁知道那个王队长会突然带人过来，出于无奈只得如此，”赵震离脸上全无喜悦之情，“这飞行器比前些年的时候好用多了，全程无任何故障，更新换代了？”

“那是必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老赵，辛苦了，”边猎道，“明儿给你设宴接风。至于这两条腿嘛，我看留着也没啥用，你收藏个头就行，腿不如给我吧，我让做成黑蔷薇火腿……她又年轻保养锻炼的又好，腿肉一定十足美味……”

“不能给，说什么都不行，”赵震离像被抢了玩具的小学生，“这定制款漆皮长靴难得一见，搭这腿型又直又亮，哥们好不容易才带过来。这是艺术品，不是做腌肉用的！”

“嗨，那你留着长靴不就完了？”

“不成！你平时挂衣服还要衣架呢……”

“好一个衣架，这比方不服不行。老赵，你这会一点都不像个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倒像五岁小孩。”边猎调侃道，“你先忙清洗收藏这块吧，完事之后来我办公室，该研究一下收缩兵力，集中于守备了。”

“哦？意思是本轮我们干掉双石一员大将，又该他们出手进攻，我们防守了？这是在玩回合制？”

“这远非主要原因，”边猎道，“强植延续剂研发获得成功，可是要实现规模化流水线注射，仍然需要时间，这东西的保密性质决定了我们没办法大摇大摆地拉生产线组织人力物力，李博士告诉我，预估至少也要一年才能进入初步的小批次量产阶段，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就得集中力量，做好信息封锁，并保证地下生物研发总部不出岔子，流水线会在那里铺设。”

“原来如此，那么等延续剂正式投产批量注射军队，咱们就不怕撕破脸了，可以这么理解吧？”赵震离问。

“如果只是双石加上华北联合执政，那自然不怕，但人体实验这种事……定会招来众怒，其中别有用心者必会高举道德旗帜号召吊民伐罪，而实际目的则是抢夺强植延续剂，或者干脆在我们大批量投产前，将我们消灭，延续剂再厉害，也不能一次真打十个，”边猎道，“因此，该低调还得继续低调。你这回就做的很好，双石很清楚是哪一方的人下手杀了牧霖，可他们就是没证据，那两个饭桶还是华北执政治区内的，燕氏兄弟妙计安天下，赔了内鬼又折将，想必此刻心情不会太美丽。”

“听你这么一说，老边，我们这次赢麻了？”赵震离道，“不过，牧霖那个厉害的妹妹，多半要给姐姐报仇的，正巧她又是华北军方的人，咱们怎么应对？你之前说不能随便做掉她，那她要是和双石联起手来……”

“嗯，赢麻了。至于牧冰嘛，自然不能她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我们不去主动招惹她，目前也没那个精力，强植延续剂的事才是头等大事。但倘若她跑来我们这里找事，那我们防守反击，可就是有理有利有节了，对吧？”

“言之有理。对了，老边，我第一次失败在双石那边引发的所谓尸体失踪案，叠加这次对牧霖的刺杀，想来双石恐怕能大概推断出延续剂的部分情报吧？毕竟他们拿到了我们一部分人体实验的数据呢。”

“这就不好说了，”边猎沉吟道，“燕氏兄弟对延续剂掌握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甚了然，有可能掌握了相当的情报，也有可能只知人体实验，而不知实验的具体目的。唯一可以肯定他们掌握的并不深，否则决计不会让你就这样正面强攻杀了牧霖。”

“说来也怪，两个多月以来落羽一直是有额外人手站岗的，就我这几天去忽然撤岗了……搞的好像双石有高层在配合咱们似的。”赵震离笑道。

“哼哼，以我猜测，像是燕初离那个十足的蠢材会做出来的事，”边猎亦笑道，“牧霖那个行事风格对上燕初离飞扬跋扈的脾气，不难想见二人不和，燕初离多半只想着怎么能给牧副总使绊子，穿小鞋，大局那是向来不顾的。燕渐陆做事谨慎踏实，为人威重深沉，是个好对手啊，双石这些年势头一路上扬，全靠他了。可爱好老公，但恨兄弟弱耳。”

“啊？老边，你怎么突然就叫上老公了？你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男同癖好……”

“唉，真是不学无术……跟你没法聊，没法聊……走了……”边猎以掌扶额，转身挥手，离开地下贮藏室。

13.

燕渐陆放下手机，脸色铁青。

“初离，之前落羽内外额外加上的哨岗这两天怎么都撤了，你让撤的？”

“啊？哦，我没真撤，就是给他们放放假，”燕初离漫不经心道，“人也不是机器人啊，这两个月以来这些兄弟轮班替岗，又没成效又额外增加成本，所以这不让他们歇歇……”

“胡闹！纯属胡闹！”燕渐陆咆哮道。

“不是？咋，咋了？”燕初离吓得一哆嗦，“大哥，这，这有啥好发火的？陈经理不止一次和我说，那班站岗的兄弟们可辛苦了，这我才……”

“你少甩锅！你和牧副总有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能不知道？”燕渐陆努力压低声调，“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内部互相看不惯斗一斗本也正常，可你……可你居然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我的弟弟！你都三十多了，怎么还这么不成熟？！”

“不是，大哥……到底咋了？我撤防我也是替兄弟们着想啊，过两天不就又让他们继续了吗，这，这和牧副总有什么关系？”

“还在问有什么关系，你问的好啊，”燕渐陆缓缓道，“也不用过两天继续了。就今早发生的事儿，牧副总在落羽被刺杀，当场死亡，身体都被肢解了。想来落羽的人是打了一中午哆嗦，才告知我这个坏消息。”

“啊？哈……怎么，怎么会这样？太……太不幸了，痛失……痛失一员大将，都……都怪我……”燕初离的脸上似悲还喜，扭成一张小丑面具。

“初离，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谁吗？”

“像，像谁？”

“听到前首相死讯的吉姆·哈克，你模仿的真是惟妙惟肖啊。”

“啊？什么吉姆，认都不认识，又是哪个洋鬼子……”

“算啦，生气也于事无补，这回真是吃了大亏，想也能想到是姓边的在报复，却找不出证据，”燕渐陆叹道，“这下老弟你满意了，没人再在公司里给你摆脸色看，当然，也没人来管特别行动组，在找到新人选并熟悉工作之前，公司的武装要暂停行动一小段时间了……唉，牧家那边我也不好交代啊……”

“谁说的？大哥，你信得过外人，偏信不过你老弟？特别行动组交给我不就完了？”

“你看看你干的事儿，叫我如何信得过？”燕渐陆瞪他一眼，“行了，待会紧急开个内部会议，商量着再看吧。这次非要挽尊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也就是我对猎崖的人体实验进一步有了认知。”

“哦？什么认知？”

“之前刺杀牧副总的杀手尸体失踪的事儿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挺诡异的，据说是找不出别人回收的痕迹，就那么消失了？”

“我得到的消息是，这回的落羽现场另有两具男性尸体，两具尸体上都有多处致命伤，有枪伤有刀伤。从常规角度思考的话，牧副总是被偷袭，又是以少对多，最后还被他们杀了，她哪有余裕对同一个目标留下这么多不同武器的致命伤？肯定是打倒或打死一个就要去应付另外的。而如果是杀手内部突发灭口，那就更没有必要搞这么多伤口了，对不对？这些个致命伤，只怕并不是人死了以后补上去的。”

“呃……那，大哥你到底想说啥？”

“我想说目的，猎崖搞人体实验的目的，他们在开发什么，试图实现什么？”燕渐陆道，“咱们一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回几件事一结合，我能够模模糊糊地猜出些眉目了。”

14.

赵震离端详着清洁完毕的黑蔷薇双腿和螓首，欲火再次上涌。

“直接把这袜子跟断腿粘住吧，看着更好一些。”

连体黑丝裹着双腿的部分被保留下来，但因被切开而在断面处显得有些松垮。目光略一下移，两只漆皮大腿靴已经被洗净并重新上了油，靴面黑亮如故，金色的蔷薇花纹在贴合而笔直的靴口熠熠生辉，15cm的金属细高跟寒光闪闪。

“真是美腿，顶级美腿，可惜，可惜没把你完整带来……”赵震离拿起两只靴腿，夹住自己的阳具，搓动起来……

“小脚竟然还绷着，看来死的时候很痛苦呀，也不知道你生前用这双脚穿着这双靴子踩过多少人？这就是报应啊，女王大人。”

即将射精的时候，他缓了一缓，放下靴腿，拿过螓首，自脖颈断口处插入。

黑蔷薇面部的血污体液已被洗净，并被重新化了妆，半睁的杏目画了眼影，微张的檀口涂了唇膏，表情似稍微平和了些，头发仍披散着，侧划过黑玉制成的耳饰。

“这么看，你真漂亮呀，真是天生的狐狸精，都说人死了会变丑，我看你就是反例……女王大人，真希望你能复活，再让我杀一次，这一次，我一定完整回收你……哦哦……”

白浊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喷涌，将螓首的鼻腔和小嘴污染。

“唉呀，再洗一次吧……”

15.

双石集团花费重金，联合S市、C市警方全面封锁了牧霖被刺杀的消息，故而并未出现什么轰动新闻，但是，事件发生数日以来，几个网络色情论坛特别是R18G论坛上，却开始广泛流传标题为“SM女王惨死实录”的一组照片，照片的真实程度和尺度都远远超出了cosplay或是演员拍摄的范围，原始发布者甚至还宣称未来将分享视频，相关爱好者们津津乐道，网络世界的阴暗角落中充斥着对此事的猥琐谈论。

“哎，那组SM女王的18G照片看了没？”

“看了，太恶心了，尿了一地，肠子拖出来一大串，连子宫都看见了，呕……”

“什么叫恶心，那叫下饭好吗？不过看着真不像演的啊……”

“确实下饭，有几张图我看掉出来的大肠都破了，屎从里边挤出来......呕......”

“我还看见尸体上的精液了，老哥真猛，真下得去屌……”

“我也觉得不像演的，可要是真的怎么警方通稿都没发一个？”

“说明不一定是在咱们这的事儿呗？”

“谁说不一定，这房间分明就是在落羽，有网友去过的都说了……就是在压消息。”

“哦？这么说还是权贵出身？”

“权贵好死！我代表左壬正义撸管！”

“楼上左批收收味，你怎么能断定她就是权贵而不是被权贵诱拐买卖然后杀害的？祝你妈早日被公有化。”

“我们左派不是这样的，楼上那个肯定是反串……”

“我妈被公有化不是好事吗？说明社会化抚养快实现了……”

“楼上逻辑逆天......左友魅力时刻”

“这长筒靴真给力啊，一看就是定制款，好想弄来打个胶。”

“你说要是真的，那她得罪谁了啊？被弄成这样……”

“名利场的事儿与我月薪3000何关？先存图吧……”

“你们看她的日常照片，这骚货好漂亮的……可惜了。”

“可惜？正好！烧鸡就该死！”

“我不许你们说她烧鸡，她明明是女菩萨……割肉喂鹰，以身饲虎……”

……

“开展扫黄净网，把这些发图片的网站都给我封了，全给关了！”

王砥柱在办公室暴跳如雷，下属噤若寒蝉。

“你们怎么不说话？嗯？还不行动？！这种违法的极端暴力色情图片绝不允许传播，知道吗？绝不允许！”

“王……王队长，能采取措施的，已经都采取了。但有些网站的服务器根本不在我方的控制范围内，甚至不在我国境内……”一名下属小声道。

“那就封锁，阻断传播！做不到也要努力给我做！小霖……小霖死的已经这么惨了，还要被人消费，被人……”王砥柱捂着脸，泪水自指缝中滑落。

“王队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十分痛苦。可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明真相，严惩真凶，替我的姐姐报仇，不是吗？你因为这样的事情大动肝火，对真正的要务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清脆而理性的声音传来，王砥柱抹了两把眼泪，看到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位身着军服的年轻女郎，女郎表情平静，但依稀可见眼圈泛红。

“你就是牧冰少校吧？小霖提起过你，前两年局长也总拿你协助破获曼谷特大毒案作为范例……你好，久闻大名，让你，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王队长，人之常情。”牧冰干练道，“闲话就不多说了。我已经提了申请并获得通过，前来协助你们破获我姐姐的案子。王队长，目前确定嫌疑人了吗？”

“在嫌疑人上双石方面和我的意见一致，几乎可以肯定是猎崖的人作案，但苦于没有证据。”

“猎崖？他们现在都这么嚣张了？跑到我们地盘上杀人……”

“都差不多吧，”王砥柱苦笑道，“据我所知各家诸侯这种事都没少做，但既然害死的是小霖，那么我一定跟犯人不共戴天，无论是多大的势力。”

“说的好，王队长，”牧冰赞许道，“大不了咱们舍得一身剐，把双石和华北军方都拉下水，也绝不能让姐姐白死。案发现场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简单口述一下，详细报告稍后发给你，”王砥柱道，“根据对现场的勘察以及对监控录像的分析，犯人为团伙作案，共四人，案发当日清晨自落羽后门潜入，后门平常是锁着的，解锁需要当值保安的即时密码，也就是说会所里有他们的内应，这一块我正在查。犯人所持武器有长刀、匕首和本地区的警用制式手枪，从武器上查不出端倪，录入的指纹有两人库中无记录，想来不归华北执政管辖。现场发生过激烈打斗及枪战，除了受害人，还另有两具男尸……”

“等等，”牧冰打断他，“这两具男尸的信息查得如何？”

“查清了，两人都是隔壁X省人，关系为堂兄弟，根据隔壁警方提供的消息，两人极有可能此前就行凶杀过人，两人身上均有多处刀枪伤口，至少五六处为致命伤，这是他们的照片。”王砥柱将平板递给牧冰。

“隔壁X省的，专门跑来C市杀人？”牧冰接过平板，只看了一眼，立时表情惊愕。

“竟然是……他们……”

“怎么，你认识？”

“不能说认识……算见过吧，但是……那时还有一个人，他说，要去西边……高抬贵手……朋友的公司……保安工作……天啊……果真是他们……姓边的王八蛋……”

“保安？牧少校？你的意思是？”王砥柱被断断续续的话语弄的满头问号。

牧冰没有答话，紧握双拳，轻咬下唇，美目中燃起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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