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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KL小話-01.1,2

小说:ステクラ 2025-08-19 13:45 5hhhhh 4210 ℃

*Edging

史蒂芬.A.史塔菲斯闔上筆記型電腦,處理器正上方的區域仍有些燙手,他用指尖在那兒輕點幾下,注意力已飄向辦公室另一端。腳步聲接近至轉角時,通往溫室與茶水間的走道倏地轉暗,克勞斯緩步走出陰影,手裡握著便條和慣用的鋼筆。

「你也收拾好了嗎?」

「嗯,隨時都能出發。不過我們先對一下是哪幾盆吧。」

克勞斯在對側桌沿停下,放到他手裡的紙條簡單畫有溫室內部的示意圖,只在牆角標注了三個星號。

「這麼少?」

「比較需要水分的我都設定了自動灑水器,只有這幾個得額外澆。」

「瞭解。每週水量五毫升…辦公室裡的就每天早上拿噴霧器噴三到四下,對吧?」

「沒錯,麻煩你了。」

「交給我吧。」

紅髮男子對史蒂芬彎起眼角,繞回自己的座位後,將抽屜依序拉開檢查,確定沒有遺漏才提起公事包。他將便箋壓至文鎮下,等到戀人再次走近,順勢將額頭抵上對方胸口。

「兩個禮拜感覺好漫長。」

「嗯,我會盡快趕回來支援大家。」

「拜託別再壓縮行程啦,你會累垮的。真有必要我們還能從警局那邊叫點支援,不用太擔心———我指的不是維持萊布拉運作。」

克勞斯眨了眨眼,幾秒後眉頭縮成了八字形。他知道對方並不擅長調情,於是自行接了話。

「…算了,就當多了個理由來試試電話性愛吧。」

戀人的表情像是聽見弦理論跟文藝復興被揉成同個詞,一臉不可思議。史蒂芬笑著輕拍對方的背,隨後牽起克勞斯溫熱的左手掌,慢慢往事務所大門移動。

抵達一樓時吉爾貝爾特正好把車開到玄關前,今晚他沒有跟著紅髮男子一起進後座,而是多繞了半圈,踏進助手席。

「K.K說她準備要下樓了。」

從後照鏡他能看見克勞斯臉頰被螢光幕照得泛白,粗獷的手指正不疾不徐地打著回覆訊息。

「還真準時。」

「得請她再稍等十分鐘左右,少爺。」

「嗯。」

史蒂芬對車沒有特別執著,除去社交功用,只要能順利抵達目的地,其他一切好談;有些人將握上方向盤看作某種神聖的儀式,僅能存在駕駛與坐車之間,他倒也能理解其中緣故。這輛車史蒂芬只開過幾次,都是在兵荒馬亂之際,匆忙帶著其他乘客追捕目標或躲避什麼東西的追擊。然而他很清楚就算沒有那些干擾,自己也不可能像眼前的吉爾貝爾特那樣自在地收放油門,將反作用力隔絕在鈑金外側。

「回程就拜託您了,史塔菲斯先生。」

「好的。請您路上小心。」

對方的視線仍保持在正前方,僅有繃帶隙縫間的唇角微微揚起。許久後史蒂芬才注意到克勞斯已放下電話,目光藉由鏡像與他交會,淺淺笑著。他又低聲說了一遍「路上小心」。

時值早秋,入夜後的突風日漸增強,K.K未特意打理的金髮在夜色中飛舞,彷彿具象化的星夜,遠遠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提前讓吉爾貝爾特在幾個街區前減速滑行,與金屬打造的坐騎優雅迎向今晚最後一名乘客。

「麻煩您了,吉爾貝爾特先生———為什麼連你也來啦?!」

「總得有人把車開回去嘛。」

史蒂芬跟著下了車,在他忙著陪笑臉、應付K.K期間,克勞斯不知不覺已經幫忙把行李搬進了後車廂。不算寬敞的置物空間扣掉兩個中型行李箱,倒還有些畸零的縫隙。考量三人的出差天數,這樣的行囊相對簡單,不過大夥早已習慣輕裝出行。

「小克勞你下午沒有先回家休息?」

「嗯,等等上了飛機再睡就好,不要緊的。」

「…你怎麼不讓他早點回家?」

看向後視鏡裡兩對神情迥異的綠色眼珠,一邊滿是責備,另一邊則左右為難,史蒂芬只能苦笑、舉起雙手投降。

「我勸過他啦,K.K。」

「哼。」

車子沿著跨海大橋穿過濃霧,整路金髮美女都在挖苦他,而克勞斯幾次試著圓場全以失敗告終———那是令人安心的白噪音,史蒂芬可以對此坐上幾個鐘頭,但前往機場的路途轉眼間便來到終點。大伙兒在臨停區下了車,簡單道別後就帶著各自的行李前行。他在克勞斯在走進機場大廳前一刻舉起右手,在對方別過頭時簡單揮了揮,目送熟悉的紅髮完全隱沒在人群間。

回程如他所預想的一樣:車子每個零件皆保養得宜,不需費神就能運作得四平八穩,但怎麼也模仿不來吉爾貝爾特高超的開車技術。史蒂芬沒開廣播,暫時將電話擱下,伴著流暢的引擎聲越過鐵橋,再次駛向喧囂的不夜城。

克勞斯的公寓離事務所不遠,跟萊布拉的辦公室一樣,外牆也埋有應急用的機關,遇上匪徒闖入能隨時展開防禦措施,但此刻僅是座不起眼的樓房。相較之下附屬的停車場還特別一點,以花草為界,大喇喇地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頓揮霍坪數。將車熄火後,史蒂芬將雙肘抵上方向盤,隔著擋風玻璃看向公寓二樓,仰望漆黑無光的窗戶一陣才拔下車鑰匙。

克勞斯的公寓備用鑰匙正掛在他左側皮帶上,相連的金屬與壓克力板不時碰撞得叮叮噹噹;連鎖速食店的吉祥物外觀充滿稜角,放在口袋裡實在稱不上舒服,只好先隨便扣著———戀人總把史蒂芬不經大腦選的禮物好好收著,而他始終無法決定該自豪還是該難為情。

史蒂芬把車鑰匙也跟著串在一塊、放進公事包,隨後便往自家方向走去。萊因赫茲家的主從都樂於出借車子供他代步,但史蒂芬只打算等週末再出門兜兩圈,熱一熱引擎就好;真要有什麼狀況,他自己的車處理起來比較不心疼。

過了約莫十分鐘,克勞斯居住的社區已消失在視野外緣,前來迎接他的鐵灰色房車準時出現在對街。史蒂芬舉起手,向走出駕駛座的青年輕輕致意。

「艾札克他們才正要出發,會晚點到。」

「沒關係。」

「您指名的那些人都還沒有動靜。」

「挺有耐性的嘛。」

「有需要再整理一遍名單嗎?」

「還不用,可以再等兩三天。」

他握回熟悉的方向盤,聽著青年自助手席淡然向他匯報,亞麻色頭髮在視線外側反射著街燈昏黃的光。

純粹的愉快犯、想兜售萊布拉機密的情報人員、想佔資源另謀他用的組織、不知不覺間轉向激進派的同伴們;人們與萊布拉敵對的理由不勝枚舉,露出馬腳的原因也不盡相同,然而史蒂芬的直覺從未失誤過。秘密的氣味總如此相似,一嗅便知。

如果要趕在克勞斯回來前收網,現在就得灑餌了。

◆◆◆

他向帶著鴨舌帽的青年點了點頭,將鑰匙插進家門。有形的水泥牆對異界存在毫無意義,但史蒂芬的私設部隊總謹守分際,從不未經同意就擅自進屋。

「離等等的會還有半小時,你要順便吃點什麼嗎?今晚有燉飯。」

「不用了,謝謝。」

「好吧。」

青年摘下帽子與眼鏡,與他保持幾步距離,跟著走進客廳。沙發組角落的單人椅是青年的固定座位,位於玄關與其他房間的中點,無論屋裡屋外有什麼突發狀況,都能在第一時間察知。每當去到陌生的場所,史蒂芬同樣傾向用這個原則選位子,而多數時候他會就此習慣,成為常客後亦不再更換座位。青年似乎也是如此,四肢比待在外頭時放鬆了點,視線落向開放式廚房。

史蒂芬將晚餐放進微波爐,等待期間目光跟著對方移動,最終收束在吧檯上。他的仙人掌花已凋謝多時,盆栽裡又僅剩渾圓的肉莖,但表面依舊飽滿、翠綠如昔,對照其餘暗色系的傢俱,倒成了屋裡氛圍最活潑的一角。

「名單上的一到三號似乎是同個組織出身,頻繁聯繫的號碼有不少重複。」

「他們還有試圖登入備用資料庫嗎?」

「一號昨天試了,失敗後撥出的號碼其他兩個人今天也都有打過去。門號的持有人跟內容艾札克還在分析。」

「好,等通聯紀錄到手再決定下一步,暫時不用花太多力氣在這邊。」

最初他和克勞斯親力親為,一個一個篩選新成員,但隨著與外界的通路逐漸順暢、各種勢力陸續湧入HL後,兩人不得不妥協,放手讓萊布拉加速擴張。現在除了核心的幹部外,招募活動多由特定幾位同伴經手,只在節慶聚會或大型任務前才說得上幾句話。HL畢竟是與異界勢力接壤的最前線,不少人在有機會實際見面前便已屍骨無存,史蒂芬雖在空閒時會不定期抽查人事資料,但更多時候他只是順著那些不自然的舉動,回溯出該特別注意的新面孔。青年稍早提到的三名嫌疑人看似無關,中間相隔好幾個月才陸續加入萊布拉,然而每個都有意無意接近過史蒂芬或吉爾貝爾特,對保存組織紀錄的資料庫異常感興趣。情報販子雖不會造成立即危害,煩人的程度卻和家庭常見害蟲差不多,除也除不盡。

他挖著晚餐的手不知不覺間慢了下來,待意識到這點後才又匆忙扒個幾口。實在不該在吃飯時想這些倒胃口的事,然而為了那些叛徒餓肚子,感覺又太不值得。

「加雷特有動靜了嗎?」

「這幾天他打過幾次電話給派崔克,提到的武器種類都是大規模殺傷用的。」

「等他確定下單時就開始跟監,先確認近期所有通訊紀錄。」

「瞭解。」

比起另外三人,史蒂芬和加雷特更熟識一點。相對其他實際負責組織運作的幹部,對方較常與克勞斯攀談,看得出來是誠心受紅髮男子的理想吸引,才決定加入。這類型的成員一旦決定背叛,通常會選擇更激進的方式,處理起來相當棘手———但其實最難纏的,是執著於克勞斯本身的那些人。他比誰都清楚這點。

也許該先一口氣處理掉其他幾個,再回來收拾這邊。

史蒂芬放下餐具,薇蒂特精心準備的燉飯終於被清空,本應一如既往、濃郁的奶油香,此刻卻味如嚼蠟。他將右臂伸向不遠處的仙人掌,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起盆栽。

「…您要把它移去房裡嗎?我以為您是為了日照,才特地把它拿來吧檯這邊。」

「嗯,得請它忍耐一下。過幾天我可能會在家辦個烤肉派對。」

青年立刻理解了史蒂芬話間的意圖,坐直身子,凝神注視著他的掌心,表情漸趨嚴肅。史蒂芬笑了笑,試圖換個話題緩解氣氛。

「沒想到你也滿懂園藝的嘛。我倒是對這個一竅不通,只能按照指示澆水、定期換個位子擺。」

「———悉心照料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都這麼說呢。」

青年對他的自嘲沒有正面回應,神情有些複雜,不過確實卸下了工作時慣用的撲克臉,於是他滿意地轉身走進臥房。史蒂芬對在自個兒的巢穴狩獵這事多少有點抗拒,但事後處理相對簡單,如果真需要進到拷問環節,移動到他租在幾個街區外的地下室也不算太遠。

他讓仙人掌坐上臥室窗台,無數纖細的針反射著窗外的明暗起伏,從昏暗的室內看去,彷彿植物本身正微微發光。史蒂芬關上房門,將盆栽獨自留在靜寂中。

◆◆◆

「需要再寄給你的文件就這些?」

「嗯,其他資料我事前都準備好了。」

「那等你想到有欠什麼再跟我說。」

「好。」

耳機裡僅剩敲擊鍵盤的零碎聲響,相關文件在客廳茶几上一字排開,他又由左至右審視了遍,仔細想著還有哪些地方需要補充。回過神時線路另一端已徹底靜默,連克勞斯的呼吸聲也幾乎聽不見。史蒂芬瞄了眼手錶,幾個時區外現在已是凌晨三點,打瞌睡也是情有可原。

「晚安,克勞斯。」

「…史蒂芬。」

「嗯。」

「你還想試嗎?」

「什麼?」

「電話性愛。」

「———你知道那要怎麼做?」

「我知道怎麼用搜尋引擎,史蒂芬。」

「當我沒說…當然好,克勞斯。」

他往後一仰,頸椎與腦袋沿著沙發的曲線降落,早先排在私人行程表上的各個剩餘計畫則隨重力被拋向身後。史蒂芬的戀人從不缺辦法讓他心甘情願被打亂節奏。

「先去床上。」

克勞斯模糊的「嗯」混在紙張與布料摩擦的雜音底下,旋即被腳步聲與門軸開合的震動取代。史蒂芬閉上眼睛,想像起對方紅著耳根走過房間的身影;他知道戀人今晚的套房擺設如何,也知道吉爾貝爾特歇息的房間與那並不相通。多數時候這對主從會選擇相連的房型,這只是訂房時的意外插曲,但克勞斯提議的時機肯定有經過衡量。

耳畔不再傳來雜訊,他低聲開口。

「可以喔,克勞斯。」

戀人屏息的瞬間在夜裡格外清晰,拉鍊滑下的尖銳聲響緊跟其後,史蒂芬靜靜聆聽著對方喘息,不規則的停頓夾雜其間。手淫的次數,自瀆的方法,射精的時機;克勞斯遲早會發覺被戀人牢牢限制這些並不正常,但在那之前他能藉此暫時忘卻許多糟心的事實。比如能輕易讓紅髮男子賠上性命的異界戰旗,比如克勞斯總能在他出手阻攔前跑得不見蹤影、又滿身是傷地歸來。

幾分鐘後史蒂芬再度聽見了床墊傾軋的悶響,與更多布料相疊的窸窸窣窣。

「別碰後面。你的乳液不適合潤滑,會痛的。」

「…我有潤滑液,跟平常用的是同個牌子。」

克勞斯的語尾微微上揚,隱含幾分急切。

「———你讓吉爾貝爾特先生幫忙把那個一起打包進行李?」

「飯店旁邊有藥局…史蒂芬、」

戀人懇求的音調益發明顯,史蒂芬能清楚勾勒紅髮男子走進藥局的模樣:背脊筆直,看似與平日辦公時並無分別。一般人會錯讀克勞斯眼角泛紅的理由,絕對猜不到對方其實想著晚上要請求他批准,在史蒂芬的指示下自慰。他淫蕩的少爺。

史蒂芬自沙發站起,走向寢室,於逐刻加快的步伐間下達命令。

「克勞斯,不可以。」

喘息倏地停歇,戀人喊他名字的抑揚頓挫裡悄悄摻雜進更多鼻音:么子天生就明白該怎麼撒嬌,即便成長過程中少有機會實行。

「———等你到了機場,就直接跟我回家。再等一個禮拜就好。」

史蒂芬斜坐在床沿,於開關抽屜與塑膠容器掀蓋的喀嗒聲裡等待,手指與性器間溼滑的觸感意外陌生;他從不缺床伴,而想著克勞斯自慰至今聽來也仍像褻瀆。史蒂芬再度出聲催促。

「克勞斯。」

「…嗯。」

戀人彆扭的應允於耳畔落下,他抬起指尖,濡濕的聲響隨之加劇,牽引克勞斯跟著呻吟。史蒂芬揚起嘴角,逐步指示紅髮男子如何動作,直到線路另一側只剩他的名字如囈語般不斷重複,音節相互消融。

「可以喔。」

克勞斯的回應尖而急促,無實質含義的母音羅列其間,史蒂芬遲了幾秒才投身同樣的、微小而短暫的死。

「…一個禮拜感覺好漫長。」

他噗哧笑了出聲,不再維持坐姿,順著高潮後的倦怠感倒向床鋪。

「晚安,克勞斯。」

◆◆◆

史蒂芬再次醒來,時間也正巧是凌晨三點;房內一片死寂,是液晶螢幕明滅的頻率在擾人清夢。

最新一封訊息寫著加雷特敲定的取貨日,他得把烤肉派對延期了。

◆◆◆

HL的區劃籤雖說是定期舉辦,但確切的實行日向來無人知曉,正如其他在這個城市新生的規矩,讓眾人慢慢麻木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唯一不變的是貨幣的價值;即便單位變動幾回,資產多寡與人身安全的相關性依舊存在。富人可以自行打造仿冒的晴空,而窮人無論時局如何變化,都只能在濃霧底邊苟延殘喘。

史蒂芬用假名承租的套房位在貧民區外緣,各式各樣的犯罪層出不窮,整區皆是萬年不變的下下籤。他的房東經歷幾次禍從天降後,拼死積攢了些錢,好不容易才搬去更體面一點的地域,也就懶得多想究竟房客都在幹些什麼。佔地近百平方公尺的地下室原本只供倉儲用,僅留有三兩個小小的窗戶,約莫與一樓行人的腳踝同高,簡單加裝些消音跟遮光的設備便能完成密室。地面上的磚造建築曾是房東的生活區域,眼下則成了附帶的收納間,用來擺些掩人耳目的消耗品。

地下室唯一的出入口位在房子側面,得繞過煉瓦牆、拉開滿是鏽蝕的鐵門才能看見階梯。他披著午夜的月色下了樓,加寬過的台階足夠讓三四個成年人並肩而行,正是史蒂芬選中這兒的理由之一。他有不少佔地不菲的儀器。

階梯盡頭是另一道金屬門,別於原先屋主遺留的那扇,自門軸到手把全是特別加強過的合金,卡楯轉動時也幾乎無聲無息。甫進門便是一座高及天井的水槽,底下的無數管線綿延至房間中心,與成排的電腦主機相連。槽內的無色液體裡不時有氣泡上浮,輕輕翻動著三十六小時前仍屬於加雷特的肉塊。

———也許這才是本體。如果擁有自我意識,能夠接收外界信息並給出反饋才稱得上是人類,那麽四肢百骸皆為長物,真正能確立存在與否的只有大腦。

「有查到什麼了嗎?」

「還沒有,這傢伙大多時候都窩在家死氣沈沈的,看得我都要悶出病來啦。這算職業傷害吧?」

「辛苦你啦。結束後我再請你喝一杯。」

「幫我帶個幾瓶還差不多。」

艾札克又吸了口雪茄,同時不忘揮揮肥短的食指,要鄰座同事對其中幾部電腦按下暫停鍵,讓密密麻麻的二元碼轉為正常影像。異界抽取記憶的醫療技術,能精密還原當事人實際所見的風景,缺點是時間軸並非完全連續,得花人工篩選所需的記憶片段,曠日費時。其中一個視窗播放的畫面他亦有印象:是萊布拉去年的迎新晚會。鏡頭前的克勞斯相隔觀者好幾公尺,站在舞台上致詞,仔細看隔壁不時入鏡的鐵灰色西服,正是史蒂芬每天穿出門那套。他沒想過從台下望向紅髮男子會是什麼情境;螢幕裡的克勞斯完全符合群眾對萊布拉領袖的期望,舉手投足皆散發著威嚴,被所有人信賴、倚靠。幾分鐘後畫面被來來去去的賓客陸續佔據,又過了許久才聚焦回特定的人物身上。

史蒂芬站至艾札克背後,默默看著一個個熟悉與陌生的場景於眼前交錯,鮮明的人影穿插其間。每個倒映在螢光幕上的紅髮男子都看來異常高大,但表情慢慢多了他熟悉的神韻,鏡頭也不再因為克勞斯露出笑容而劇烈晃動,停留時間漸漸拉長,變得足夠讓人辨識其下的溫柔情感。

加雷特窺見了紅髮男子的本質,卻仍選擇背叛———或者正巧相反,是知道了克勞斯狠不下心,不會同意任何可能傷及無辜的計畫,才決定鋌而走險。

「找到了,就是這個吧。」

艾札克得意地指向最角落的液晶螢幕,畫面裡文件散落滿地,全是武器與建築物的設計圖,與加雷特密會的人們五官清晰可辨。

「調查這些人的來歷,也繼續找其他可能的接觸對象。這些都是普通人類,他還有跟異界人合作,得一網打盡才行。」

「遵命。」

「兩天內可以給我結果嗎?」

「您還真會使喚人呢…當然可以。小少爺到家前這事兒鐵定能處理完畢,放心吧。」

「謝謝。」

「那幫我多帶個五瓶威士忌?」

「…好吧。記得別一次喝完。」

「哎怎麼每個人都當酒精是洪水猛獸呢。又不是不菸不酒就能保證長命百歲。」

他沒有接話,視線轉向仍在嗡嗡運轉的水槽,加雷特的眼珠跟著大腦白質載浮載沉,瞳孔慢慢被水流推擠轉向,彷彿正在打量史蒂芬。

『你的本性…要是克勞斯知道了,會說什麼呢?』

———克勞斯會哭吧。如同萊布拉初次被人出賣後那樣,紅髮男子會在獨處時才突然流淚、寂靜而毫無自覺,直到史蒂芬出聲詢問,才愕然將手伸向自己濕漉漉的臉頰。過程像潮起潮落般自然,被區隔在克勞斯通常的情感之外,自動在快滅頂前由眼眶洩洪。悲傷的水位。

他寧願讓克勞斯恨他。

至今他們仍未明白那個叛徒的動機:那傢伙被識破後立刻亂了陣腳,邊揮舞著槍邊伸手想抓個路邊的孩童當人質,當下就被克勞斯擊斃,後續追查通訊紀錄也理不出脈絡。彼時史蒂芬尚未掌握讀取記憶的技術,但他對自己老派的拷問方法有信心,要是能提早幾天下手,絕不會這樣收場。於是史蒂芬換了個思考方式,不再煩惱該信任哪些人:任何新面孔都是潛在的仇敵,僅有肅清的時機需要判斷,簡單明瞭。時至今日克勞斯依舊堅持去看事物的光明面,有些後續加入的夥伴也確實讓那條敵我的分界慢慢模糊,然而他始終佇立在境界線上,凝視紅髮男子選擇放下的那一側。

◆◆◆

在接機途中史蒂芬順道買了新的咖啡豆。有些以前偶爾會喝的連鎖品牌,異變發生後沒能展店進HL,現在倒不時會想嚐嚐。K.K過去幾天在聯絡群組裡傳了幾張相片,清一色是此刻在曼哈頓吃不到的料理跟零食,讓其他人過過乾癮,也為他想採買的念頭增添不少柴火。金髮美女按下的快門前方曾經只容得下靜物;史蒂芬依稀記得她說「重要的人該用眼睛好好記住」的模樣,斜叼著煙的唇脂粉未施,瀟灑與惆悵並存。如今她珍藏的家族日常紀錄已塞滿了好幾個硬碟,K.K甚至願意在壞軌時拉下臉、請他幫忙復原檔案。人生充滿意想不到。

平日的接機大廳人流不多,補充完本日第三劑咖啡因時,史蒂芬等的人們也正好出現在走道尾端,分別向他微笑、點頭致意、豎起中指。撇開吉爾貝爾特不談,克勞斯與K.K臉上的倦意遠遠便能察覺,史蒂芬目光在紅髮男子的右臂停留一陣後,也稍稍舉手,對歸來的同伴們揮了揮。

他的第一站停在K.K家,一大兩小老早便守在門口,沒等史蒂芬下車就風風火火地幫忙把行李運上臺階。第二站是克勞斯的公寓,紅髮男子把行李箱提進客廳後,隨即又跟著他踏出家門,而吉爾貝爾特僅是從容笑著,似乎早就知曉少爺今晚預定如何。歸途史蒂芬開回自己的車,克勞斯在助手席裡不時眨起眼睛、與睡魔搏鬥,憑著意志力全程保持清醒,一個多小時後才敗陣下來。

他從浴室出來時臥房仍暗著,客廳僅剩天花板邊緣的間接照明,克勞斯仰躺在沙發上,以右手肘懸空的奇妙姿勢睡著了。茶几上的筆記型電腦已自動切換為待機畫面,史蒂芬蓋上螢幕,將戀人的手輕輕推回沙發,靠著椅腳席地而坐。他在幾乎無聲的空間裡等了一會兒,才緩緩將克勞斯右邊的浴袍袖子往上捲;早先想像過的瘀血逐刻映入眼簾,青紫色的斑點對照手肘內側的白皙皮膚,看來格外張揚。要在發達的肌肉間留下瘀痕可不容易。幾週前吉爾貝爾特準備葡萄糖液等營養品時史蒂芬也在場,當時他幫忙收著點滴架,暗自希望這只會是備案中的備案。史蒂芬的人脈雖廣,然而如果只算上得了檯面的那些,K.K與克勞斯遠比他適合做外交。極限的十四天他插不了手,僅能在濃霧的陰影裡等待,那比上前線還難熬。

———而即使忙得沒空吃飯睡覺,克勞斯仍舊記得他半開玩笑的提案。

史蒂芬趴上戀人胸前的空隙,想著地下室裡已清空的水槽,想著克勞斯隔著線路喊他名字的音調,緩緩睡去。

◆◆◆

這次吵醒他的,是腳邊微微的涼意———並非真的覺得冷,只是對比肩口四周的溫度,反差大了點。史蒂芬盯著鼻尖前方的白色浴袍,眼瞼開闔幾回才完全清醒。克勞斯不知不覺間將左手圈上他頸後,原本橫在兩人間的空隙已不復見,但耳畔的呼吸頻率依舊規律。史蒂芬猶豫一陣,終於向血液循環不良的酸麻感屈服,慢慢起身。對方在他完全站起時睜開雙眼,睫毛上下顫動,翡翠色瞳孔於歪斜的鏡片對側忽隱忽現。

「早啊。」

「…現在幾點了?」

「一點多。你想吃宵夜嗎?雖然家裡只有麵條跟橄欖油…搞不好連黑胡椒也沒了。」

「那樣也很好吃呀。不過不用了,我不餓。」

紅髮男子仰望向史蒂芬,頭髮被壓得往四面八方亂翹,襟口也鬆垮垮地開著,看上去比和眷屬纏鬥數小時後還邋遢。他彎下腰,將指尖搭上金屬鏡框,小心翼翼地替克勞斯摘下眼鏡。對方只有視線跟著史蒂芬移動,在他把眼鏡放上茶几、兩人再次面對面後,才伸出雙臂。厚實的掌心攀上史蒂芬兩側蝴蝶骨外緣,怠惰地讓他將彼此拉起。他的戀人只在最疲勞困頓時才能如此驕縱。

「去床上?」

「嗯。」

他倆牽著手走回臥房,坐在床沿擁吻,起初一切都慵懶而從容。史蒂芬以掌心依序確認對方身軀的微細消長,然而紀錄在克勞斯腰骨略顯突出的角度便告中斷;戀人拉過他的手腕,忽略僅些微充血的性器,直接搭向後方的穴口。史蒂芬接受邀請,將中指指尖探進克勞斯內側時,已停留在裡邊好一陣子的潤滑液隨之溢出,他順著指縫濡濕的感觸將無名指一併推入,戀人滿足的嬌喘旋即響起。狹窄的體腔沒有多做抵抗,熱切㘅著異物往裏側收縮,史蒂芬在粘膜顫動的頻率間隙彎起指節,隔著腸壁頂上前列腺。克勞斯自上方緊緊抱著他,鼻尖埋在史蒂芬耳後,喘息益發紊亂,有時聽來像是忘記了該怎麼呼吸。他將視線下移,對方的性器前端已不知不覺間湧著前液,不消多久就能完全勃起。

「史蒂芬…?」

戀人在他抽回手指時悶哼了聲,音調介於不滿與疑惑之間。

長久以來史蒂芬一直認為自己的性癖好算中規中矩,至少曾經共度春宵的伴都是盡興而歸,沒人要求過他再多做什麼、別做什麼。當然也有可能單純是那些親密關係都持續不了幾個月,來不及收集反饋,但那是題外話。與克勞斯發展成肉體關係則純然是僥倖,史蒂芬格外謹慎、時刻提醒自己得做個紳士,生怕嚇跑了性知識完備卻缺乏經驗的戀人。在克勞斯說遛了嘴,承認更喜歡讓他直接在體內射精之前,承認自慰時開始會試著愛撫前列腺之前,史蒂芬一直那麼想。如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床笫之間,遠比自以為的更加蠻橫,而對方毫無保留地接納了這點。那感覺像徒手攀岩,或是其他拋棄掉安全措施的極限運動,讓人腦內警鐘大作又無法自拔。

戀人共寢時能用上的東西都收在床邊的五斗櫃裡,克勞斯也知道這點,對著史蒂芬在抽屜裡翻找的聲響坐直身體,眼睛在瞧見他手裡的跳蛋時睜大了些。倒不是出於對未知事物的驚訝;他們早就試過這個。克勞斯雖有點遲疑,最終仍順從地敞開腿,讓他把橢圓形的球體埋進體內。史蒂芬在戀人急促吸著氣時確定了擺放位置,迅速退出手指,只留桃紅色的電源線在對方腿間蜿蜒。

「可以嗎?」

克勞斯看著他手裡的控制器幾秒後,點了點頭。

最弱的震動模式意外讓紅髮男子肩頭一震,左手倏地摀住嘴唇。他湊上前,輕吻對方的前額及耳側,慢慢帶著克勞斯移開手。今晚戀人似乎格外敏感。史蒂芬持續以吻安撫對方,在克勞斯終於放鬆下來時,再度開口。這次紅髮男子猶豫了更長時間,才讓他按下另一個按鍵。反覆幾次後,克勞斯眼角噙著淚,呢喃著他的名字,完全硬挺的陰莖隨著下身的痙攣顫動。已經沒有更強的選項了。

「我們休息一下吧。」

史蒂芬切斷電源,對著戀人不敢置信的表情露齒一笑,往後拉開距離。

他帶著水杯回房時,克勞斯仍維持著同個坐姿,只有兩邊膝蓋更往內縮起,左右腳尖各自在床單表面攪起漣漪。對方雙手分別撐在身側,注意力全放在深呼吸的節奏上,等待下身燥熱的感觸自行平復;此刻房裡的規矩已足夠明瞭,不需要史蒂芬說破。克勞斯拒絕了遞至嘴邊的玻璃杯,於是他將肢體接觸壓在最小限度,只將唇點上對方髮梢,似有若無。好段時間他們僅是並肩而坐,聽著紅髮男子吸吐著氣。史蒂芬又嘗試一遍,這次對方沒有拒絕,小口小口地喝完半杯水。於是他再度將手伸進床邊的矮櫃。

史蒂芬不確定戀人選擇深藍色版本的理由;克勞斯當時對著手機螢幕上各式各色的人工陽具皺緊眉間,表情比起嫌惡,更像是正遭遇人生的轉捩點、戰戰兢兢。事後回想他也覺得那是最佳解:深色顏料讓矽膠製的情趣用品看上去稍微不那麼卑猥,多少緩解了史蒂芬的罪惡感。

戀人安靜看著他對第二個玩具倒下潤滑液,在史蒂芬將手直接抵向跨間時才慌忙出聲。

「史蒂芬、」

「放鬆點。」

沿著桃紅色的線路,他一吋一吋地把按摩棒推進對方體內,等到克勞斯將臉埋進他肩窩時才停下。

「還記得你的安全詞嗎?」

紅髮於頰邊與頸側滑過,但史蒂芬需要更確切的答案。

「克勞斯。」

「…鳶尾花。」

他吻上戀人的左顴骨,在唇瓣離開通紅的皮膚時按下開關。與稍早同樣是最低強度。克勞斯繃緊了全身肌肉,喉間斷續傳來不明瞭的雜音;新增的異物將震動壓迫至特定一點,輕易打亂對方好不容易平復的呼吸。紅髮男子前額與他緊貼,縮起身子,兩手自內側將大腿往外分得更開,遠離臍下已再度勃起的性器。幾刻後史蒂芬輕按數次戀人的後頸,引導翠綠的瞳孔看向他左手掌。這次他改握著深藍色的控制器。

「可以嗎?」

克勞斯嘴唇微張,在喘息間舉棋不定,而史蒂芬熟知該怎麼讓對方陷落。

「再試一下,克勞斯。」

為了我。

戀人對著藏在餘白裡的話語點了頭,眼眶裡的淚隨眉間緊鎖而緩緩滴落。他仍無法形容那種感受:像夢見了在樓梯上踩空而突然驚醒、渾身冷汗,也像節慶時的熱紅酒,自胃底將暖意延伸至各處神經。史蒂芬摟緊對方,不再刻意迴避碰觸,將股間靠向紅髮男子左腿外側,慾望的形狀即使隔著棉布也依舊清晰。克勞斯倒抽了口氣,在他舔舐幾遍嘴角後才鬆開下唇,探出舌尖迎接史蒂芬。

他直接把開關扳到底,把戀人的悲鳴全數咽進腹中,右臂牢牢撐著對方如弓彎起的上身,指尖在肩胛骨中央來回摩挲。克勞斯的唇因著反作用力與他分離,哭腔於其間斷續洩漏,而史蒂芬輕咬對方汗濕一片的喉結,以齒列感受其下的震動。許久後他才將視線投向戀人腿間———史蒂芬其實不在意對方是否能夠完成命令,只要克勞斯願意讓他恣意妄為便已足夠。

出乎意料,紅髮男子下身的水漬依舊透明,性器僅是半硬;戀人雙手仍緊緊扣著自個兒的大腿根部,修剪整齊的指甲在透白的皮膚上嵌入數個月牙。晚點那兒肯定會留下瘀青。克勞斯的目光也跟著他一同來回,最後落進史蒂芬眼底,給了他疲憊卻有些得意的笑。史蒂芬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將額頭靠上對方的太陽穴,乾脆地認輸。

「———做的很好,克勞斯。」

他將玩具抽離戀人體內,動作遠比預想的更缺乏餘裕,不過眼下那已不再重要。克勞斯對性急的插入縮起腰,右手肘在床面划出幾道新的皺摺,但史蒂芬直接將對方左腿抬至肩上,骨盆重重頂向紅髮男子的鼠蹊部。

「可以喔。」

克勞斯在音節尚未完全消散前便已屏息,白濁的體液沿著腹肌的高低起伏濺落,內壁同時絞緊了他;史蒂芬咬著牙,持續挺起腰、對著戀人最敏感的部分前後抽插。克勞斯無力地喘著氣,任他擺佈了會兒,在下腹又開始顫動時才掙扎著後退,但這回沒能在床面留下多少痕跡。兩人都很清楚持續在不應期刺激前列腺會有什麼結果:克勞斯說那是看不見盡頭、遠超過神經所能負荷的快感。鍛鍊至極限的肉體原是最值得信賴的武器,此刻也只能隨波逐流;紅髮男子本能地懼怕那份感觸,然而史蒂芬對戀人將身體的控制權完全交出那瞬間無比著迷。

他不再試圖反抗益發強烈的射精感,將上身倒向對方,在紊亂的呼吸間開口。語調和耳畔近乎啜泣的聲響出奇相似,灼熱而急切。

「可以喔。」

紅髮男子猛地震顫,腸壁緊緊包覆著史蒂芬,一陣一陣地將他的前液埋往更深處。他高潮時戀人仍在顫抖,四肢末端皆向內蜷縮,僅剩視線能隨意移動,無聲地請求他。史蒂芬將臉迎向水光對側的綠色瞳孔,以吻回應。

「歡迎回來,克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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