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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地,3

小说:FF14纪实文学 2025-08-18 20:04 5hhhhh 9460 ℃

“你都不解释一下?”

刚刚还在不断刷洗身体的精灵闻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样,缓慢地将坐在水桶里的身体转向黑骑的方向。占星的一双玫红色眸子直勾勾地盯住黑骑的脸,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随后又转了回去。黑骑还不死心,继续追问,再不给占星糊弄过去的机会。他伸手去抓占星泡在水里的肩膀,试图将占星再次转过来,然而占星唰地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毫无保留地用湿漉漉的身体凑向黑骑,吓得黑骑连连后退。

“他们没说过假话,我为什么要反驳?”

说着,占星追向黑骑逃走的方向,一路将黑骑逼到墙角的床边。黑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占星裸体,但此时的占星似乎看起来和之前不太一样——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热气的肌肤、淡淡的香皂味…..黑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不安,以及一种奇妙的悸动。

“再说了,我解释他们也不会听的。”

占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骑,没有一丝回避。黑骑下意识避开占星的目光,但占星就好像铁了心要盯着黑骑看一样,故意晃悠到黑骑视线所投去的方向。

“你也看出来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了吧?恶毒又古板,为了合群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如果不是觉得哪天在床上用得着我,估计早就把我打一顿扔出去了吧,我都看得出来的。”

“你、你也不能这么说吧,他们——”

不管怎么说黑骑还是觉得占星说得有点过分,他看着水珠一颗一颗从精灵的指尖发梢滴落在地板上,连忙从身边拿来一块毛巾将占星裹住。

“你又不熟悉他们,怎么能这样评价人家呢?”

“不熟悉就不能评价了吗?”

占星反问道,推掉了身上的毛巾。

“我明明也不怎么认识他们,但他们就一直这样说我,大家不是也没教训他们做错事了吗?我看他们能这么做,还以为这事很正常呢。”

这下轮到黑骑失语了,他静静地盯着占星看了很久,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占星像是个油盐不进的动物一样,无法被文明和道德浸润,也没办法教育。不,说实话,黑骑觉得占星反倒是被教育过头了,只不过接受的不是正常的人类教育,而是针对野兽的驯化。占星的语气总是麻木平淡,就好像他天生就是受折磨这块料一样。黑骑最终抓住了占星的手,那双因为离开热水太久,已经开始发凉的手。黑骑握紧占星的手指,将它们放进自己的掌心里暖热。他本想说点什么去安慰一下占星,或者至少给占星解释一下逻辑和道理。然而占星在黑骑陷入沉默后,不知为何将手抽了出来,随后躺到了一旁的床褥上,将腿打开。占星的动作行云流水,黑骑还没反应过来,占星就已经不知从哪摸出来一瓶清油倒在了手心里。黑骑吓得一下从床边跳了起来,一溜烟窜到了房间的对角。

“等、等等等等等……你要干什么!?”

黑骑虽然是年长的那方,但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一时间舌头打了卷,抱着自己的大剑缩成一条绳。占星看见黑骑的反应皱了皱眉,随后将油尽可能倒了回去,然后把那小瓶子递向了黑骑。

“你想做在下面的那个吗,还是——”

“你先等等!我没说要和你做那种事情吧!别误会了!”

黑骑几乎是在大喊,他的两条耳朵都垂了下来,耷拉在脸的两侧。占星盯着黑骑点了点头,说也能理解,跟黑骑说你觉得我脏的话我可以用手和嘴给你解决。黑骑的耳朵抖了抖,他的心跳得更加剧烈。占星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猛烈地撞击在黑骑的心上。黑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占星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但这问题好像有点太大了吧?黑骑感到自己被推到了极限,思维有些混乱,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也涨红得像个熟透的辣椒。

“夏法尔,我……我对你的关心不是基于那种目的。你看、你在雪地里救了我不知道几次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说你,只是想更多了解你一点而已。”

他努力平静着自己的语调,试图给占星解释这个极为简单的逻辑。

“我想帮你,但是如果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的话,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还以为你只是想听我的经历,然后假装同情,实际和我上床呢……”

占星估计也是觉得冷了,他从桌台上捡起了自己的衣服,慢悠悠地穿了起来。

“你真的想听吗?我有可能是骗子噢,他们不都这么说我吗?”

“如果仅凭他人的评价就轻易地对一个人下定论,那也太可悲了。我不要做那种可怜的人。”

黑骑的语气坚定,他放下了手中的大剑,动作尽量温和地靠近了占星。黑骑坐到了床边,和占星仅仅隔了两个拳头的位置。占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是他标志性的木讷表情。不过也许仅有一瞬间,黑骑看见占星的眼神有一丝颤动,像是一滩死水里偶然间泛起的罕见涟漪。

“那都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但他们到现在都没放过我,有的时候我觉得即使我死了,也有人会到我的坟上拉屎,即使他们可能压根就不认识我……不过那会我都死了,也无所谓了,再说,我估计也没有坟吧,死了之后可能就变一坨臭肉了。或者可能快死的时候就被扔到犄角旮旯里了,然后自生自灭,就跟以前一样。”

占星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的指甲去抠右手手指上的笔茧。黑骑的眉头轻轻皱起,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占星抠挖的手。又给占星盖了一层毯子。

“我再长高点会好一些吗?我觉得可能都一样吧,我爸妈是近亲结婚,所以我生来就有毛病,总是莫名其妙流血,尤其是鼻血。在占星院的时候,鼻血会弄脏书本和衣服,所以同学都嫌我恶心,一开始只是说我脏、不理我而已。后来他们说脏人就配用脏的东西,就在我衣服和饭里倒垃圾。有一次大家一起去占星台秋游,有人故意把我从楼梯上往下推,所以我又流血了。同学都说我太恶心,所以把我扔进了占星台楼顶的仓库里。那会我实在太饿了,就只好吃了仓库里的羊皮卷,但是过了好几天也没人来找我,羊皮卷也吃完了,所以我吃了仓库里的老鼠。”

就好像开闸泄洪一样,占星的语言不成顺序,乱七八糟地一股脑从嘴里涌了出来。黑骑看着占星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诉说令人毛骨悚然的经历,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从自己尾椎直窜到脊梁骨。他紧握着占星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一些温暖和安慰。占星低头望着自己和黑骑的手指,身体轻轻颤抖着,显然他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黑骑看出占星说不在意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那些敷衍勉强的语言构筑了歪七扭八的盔甲,将不安的灵魂罩在仅有的保护层之下。毕竟逞强是饱受折磨的占星能做到的唯一事了,在残酷现实无法被改变的时候,只有彻底放弃思考,任凭自己变成野兽才能好过一点。

“差不多过了十天才有人发现我,当时我浑身臭烘烘,还全都是血迹,所以同学觉得我更恶心了。从占星院毕业了之后我去应聘,管招聘的人说我讲话乱七八糟不要我。我没钱就只能去冒险者行会找散活做,冒险者行会很好,有很多人愿意给我工作。雇主都夸我漂亮,还说就喜欢我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说就喜欢傻的。很少有人说喜欢我的,所以我就信了,雇主说爱我,和我做,过一段时间厌烦了就说不爱了,把我开除了,男人女人都这样。所以我就只能再回冒险者行会,就这样反反复复,次数多了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黑骑觉得占星就像是解离了一样,将自己的肉身、灵魂和过去完全分开,它们都是占星,但也都不是完整的占星。肉体只负责麻木地活着,呆滞地接受着一切情感,但从来不会对这些情感做出反应。肉体将情感分类,只留下快乐的部分作为养分,供给虚弱到奄奄一息的灵魂,而所有的痛苦都将由过去承担——由那被占星亲手推离自身、处于万里之外的远方的过去承担。黑骑明白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分离的三位重归一体,但黑骑又实在害怕,害怕本来已经远去的痛苦回归,击垮这个不知是否坚韧的灵魂。

“所以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你也不打我,也不和我做,还这样关心我,我都有点搞不明白了。”

“什么叫‘奇怪’啊?明明我这样的才是正常人,你之前遇到的人才是奇怪的人……你之前、之前遭受的是非人的虐待,但你也不要习惯被虐待啊!”

黑骑说着捧住占星的肩膀,磕磕绊绊地给占星解释起来。占星抬起头,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泪珠在眼角打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语最终没能从喉咙里逃出。黑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鲜活、充满感情的占星。他仿佛看到一个动物逐渐回归人类的文明,回归他应在的地方。

“但你不和我睡的话,我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了。”

黑骑听到占星的话,一时间哑口无言。他知道占星会将关系的确认与肉体的接触直接挂钩,但没想到会这么坚定地挂钩。他理解这是占星从过去的经历中形成的一种扭曲的认知,黑骑深呼吸了一下,试图找到最恰当的语言来解释他们之间的联系。

“你救了我的命,我也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我们、我们是朋友吧?当然,是不会随便就上床那种朋友!”

“不会随便上床的朋友?像是人和狗那种?”

占星的回答总是让黑骑摸不着头脑,就好像电波永远对不上一样。黑骑怔了怔,放弃了思考。他眼一闭心一狠,咬咬牙从唇齿之间挤出一个“对”字来。

“那谁是人,谁是——”

“我是狗、我是狗。”

黑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VIII

经过了商讨之后,黑骑最终决定和占星一同离开伊修加德。冒险者行会的家伙们无论如何也要定占星的罪,黑骑好说歹说,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这才终于让行会的人放行,代价是两个人要立刻离开伊修加德。临走的时候占星回到了他自己的住处收拾行李,那是一间很小的房间,在云雾街的角落里。占星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念叨,说着什么我们去哪啊我又没钱之类的话。黑骑一边安慰占星不管怎么样两个人一起死不了的,一边看着占星收拾半天只收拾出半个背包的行李,心里不是滋味。他忍不住问占星究竟在这住了多久,占星只说没多久,自己每半年都得搬一次家。

“你可不知道我在这找个地方住有多不容易,愿意租给我的房东不多,还有见到是我在租房就开很高价格的。”

占星说这些经历的时候语气依旧轻飘飘,但抓着背包带子的手指明显发了力。黑骑和占星商量了很久来决定下一站该去哪里,他本想拉着占星去格里达尼亚闯闯,但最终还是将目的地定在了千里之外的乌尔达哈。按黑骑的话说,格里达尼亚早有幻术师行会源源不断地向黑衣森林地区稳定输送治疗师,但乌尔达哈却没有这样的问题。乌尔达哈没有任何治疗师行会,占星去那里肯定能找到适合的工作。占星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就点了点头,和黑骑俩人凑了两张去往乌尔达哈的单程飞空艇票。

这还是占星第一次坐飞空艇,也是他第一次离开伊修加德,离开寒冷的库尔札斯冻原。黑骑本以为占星一定会被飞空艇引擎的轰响吓到,或许跳起来,或许大喊大叫。可占星意外地冷静,他顶着他那顶厚重的尖帽子抱着背包坐在角落,盯着天空一言不发待完了全程,除了吃东西、和黑骑说话以外,连嘴都没张过一次。黑骑又开始觉得占星像沉默的蘑菇了,就像当初他们初次相遇时的那样。

飞空艇的甲板很冷,夜幕降临的时候黑骑拉占星进艇内的房间睡觉,占星说什么也不肯进去。占星跟黑骑说他觉得那小房间像仓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待在那种看不见星星声音的地方。黑骑虽然想劝说,但最终没能开口。他慢慢蹲到占星的旁边,把占星罩在了自己的羊毛斗篷下面。

星光下的飞空艇显得格外安静,黑骑蜷缩在占星的身边,试图分享自己的温暖。占星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他那稀疏的呼吸声在夜风中几不可闻。黑骑觉得占星的身体比平时更为僵硬,虽然占星什么也没说,但黑骑能感觉到占星的以太焦虑且烦躁,处处透着不安。占星身上散发出的体温透过层层衣物,转变为微弱的温度传到黑骑的皮肤表面。黑骑用下巴去蹭占星的帽檐,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黑骑说不清那究竟是保护欲,还是报恩欲,亦或是责任感。但黑骑明白这样的情感绝不是对恩人单纯的感激、或是洁净的友谊所该含有的。

“你冷吗?”

黑骑轻声问道,担心占星会被夜风冻伤。占星没有抬头,只说了还行俩字。细微的声音从斗篷深处幽幽地传出,让黑骑回想起他们在冰雪中相互依靠的日子,那种亲近感似乎一直未曾远去。

艇上的夜越来越深,星光和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们的斗篷上。飞空艇很快,前半夜黑骑还觉得甲板的冷风吹得他手脚冰凉,后半夜飞过格里达尼亚的时候,温度就已经刚刚好了。等到清晨黑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周围就已经是温暖到几乎炎热的空气。在这种情况下羊毛斗篷变得多余,占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服装——那是占星院的夏季校服。那是曾经库尔札斯还有温暖的夏季时,占星院发给学生们的服装。现在虽然时过境迁,夏季的衣饰已经毫无用武之地,但发校服的传统依旧保留了下来。占星拿到这套衣服后,就一直放在背包的最里层小心保存着。黑骑还是第一次见占星穿的这样少,占星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纱质的黑色无袖长袍和半裙裹身,长袍的布料轻飘飘的,透过光后让穿着者的皮肤若隐若现。除此之外这长袍的侧面和背面都几乎没有布料,长袍能够维持固定的形状,靠的竟然是繁复的坠饰和绑带。黑骑感觉自己的评价欲从未如此旺盛过,他想让占星多穿点,但乌尔达哈确实炎热,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换上清爽的短袖套装,所以占星穿得也还算合理……但不管怎么说,这衣服的设计都有点过分了吧?!

从下飞空艇,一直到两人溜达到乌尔达哈的冒险者行会,黑骑都试图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占星的身上移开。他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矛盾,一方面他意识到即使自己的思维还是那么的传统,但在占星身上,这些规则似乎并不适用;另一方面,他则记起占星曾经说过的话——关于占星独特的生存方式和他人眼中的形象……那一刻,黑骑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占星会不会被乌尔达哈物欲横流的氛围污染,一脚踏空踩进深渊里去。

“我饿了。”

在黑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占星冷不丁地说道,同时用手指戳戳黑骑的后背。黑骑这会正忙着在冒险者行会续注册自己的身份和给占星登记,他塞给占星一小袋钱,让占星先去买东西吃,自己稍后就去市场找他。占星很听话地托着手中的小袋子离开了冒险者行会,黑骑弄注册的事弄到很晚。冒险者行会爱答不理的前台总让他付钱,但黑骑知道这些手续都是免费的,于是和前台纠缠了许久。等到黑骑弄完所有表格,乌尔达哈已是黄昏。黑骑在注意到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后急忙往市场的方向冲去,生怕把占星搞丢了。

与黑骑设想的不同,占星不仅没有走丢,反倒还抱着鼓鼓的背包,坐在市场布告板边的小石头凳子上。黑骑见到占星手中的食物和衣服,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这些都是你自己弄到的?”

黑骑有些惊讶地问,伸手去检查占星的背包。这个来的时候还有点瘪的背包里此时装满了各种食物和杂物,还有些零散的钱币。

“我本来想买东西吃的,但是这边东西太贵了,钱不够我们两个吃饭。我看墙角有个位置,打算先在那等会你的。后来有人看见我穿着占星院的衣服,就问我会不会占卜,我说会,然后那个人就给了我钱,我就给他占卜了。后来人越来越多,我一直占卜到市场收摊,这才过来这等你。”

占星手里握着半截香肠,边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黑骑凝视着进食的占星,心中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高兴占星能自给自足,但又忧心占星可能会因此受到不必要的关注。毕竟乌尔达哈是个大城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不可预知的事情太多。占星看黑骑愣在那里,还以为黑骑也饿了,顺手从自己的包里又掏了一根用纸包着的香肠给他。

“我们今晚住哪?”

“今晚就住在冒险者行会提供的住所吧,安全又省钱。等我们积攒了更多的钱,就可以考虑租个更稳定的地方了。”

黑骑接过香肠,心中的忧虑稍稍减轻,他看着占星那毫无防备的眼神,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保护这个有时候过于天真的家伙。对于黑骑的提议,占星一如既往地毫无异议,他对住宿并不挑剔,只要能有个安静的角落就足够了。占星对黑骑的决定总是无条件信任,毕竟自从遇见黑骑之后,他的生活质量确实提高了很多。如果不是因为和黑骑一起的原因,占星今晚完全有可能睡在桥洞里。

“其实之前你说你愿意和我一起走,我还挺惊讶的。毕竟之前即使那些人那样折磨你,你也没从伊修加德离开。”

乌尔达哈的冒险者行会看着气派,但行事风格却抠门得很。明明大堂做得光鲜亮丽,提供给冒险者住宿的房间却十分狭小。黑骑和占星不得不在过于温暖的夜晚挤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还躺在同一张床上。黑骑半夜热得闭眼半天也睡不着,占星也一样。黑骑睁眼的时候占星就缩在挨着狭窄窗户的床脚,抱着膝盖盯着星星看,一言不发。月光穿透久经风霜的玻璃撒在占星身上,经过漫反射给占星添了一圈朦胧的轮廓。

“你就不怕我也是骗你的吗?”

“我也没什么可骗的东西吧,我也没有钱。”

占星慢慢回过头来,玫红色的眸子里反着月光。黑骑因为太热没怎么穿衣服,仅有的一层衬衣因为久经磨损已经变得有些透光,又因为出了不少汗的原因,那件有点劣质的棉布衬衣贴在黑骑久经锻炼的身体上,看起来好像给新出炉的包子蒙了一层屉布。

“……我万一把你拐卖了呢?”

黑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问完他就后悔了,占星看着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黑骑都想开始道歉的程度。

“当时你挖到手指快要毁掉都还要救我……但你又那样轻易地放弃了老板。我只是——”

“因为你是好人,星星跟我说了你是好人。”

占星说,

“其实我撒谎了,在雪地的时候除你之外也有还活着的人,但他们不是好人,只有你是好人。我很讨厌他们,所以我不想再救他们了。挖雪的话手太疼了,我讨厌会痛的事。而且,就算把他们挖出来了,他们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说着、占星回头看看黑骑,又补充了一句,

“我这样挺坏的吧。”

“没有的事、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样选的。”

黑骑被占星的话弄得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占星还能有这样的小心思。他之前总觉得占星有点傻,还有点愣,是个如果放任不管就会被人坑惨的呆子。现在看来,占星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黑骑深知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如果占星有的选,想必也不会走上出卖长相这条路。

占星听完黑骑的问题后目光又回到了窗外的星空,仿佛那里有人在和他交谈一样。黑骑知道这是占星逃避过去阴影的一种手段,每当遇到不好的事,或是有大量的空闲时间足以让人胡思乱想时,占星就会这样望向天空,靠着和想象出的存在交流转移注意力。不难想象,当初被关在占星台的仓库里时,占星也一定是像这样蜷缩着靠在冰冷的角落里,靠着时隐时现的星光撑过煎熬的分秒。

“咱以后就重新开始了,我不敢许诺太多,但我以后也肯定能派上用场。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黑骑轻声说着,从背后拉起占星的手引导他躺下。

“好了,别盯着星星看了,明天咱们早点起,去挑点好的委托——”

由于室温较高的原因,占星的手很温暖,黑骑拉占星的手时,忍不住捏了捏占星柔软的手指。占星没有抗拒黑骑的动作,但也没有躺下的意思。黑骑见自己拉不动,便又添了点力气,坐起身来要去拍占星的肩。黑骑才刚把手放到占星的肩膀上,他就感受到了占星身体异常的颤动——占星似乎是在啜泣。这下黑骑吓坏了,他一瞬间变得慌乱,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他张口试图辩驳,又用手去抚摸占星的头发,但占星在他能够说出任何句子之前先一步转身搂住了他。

就好像是要将黑骑和自己的身体按在一起直至融合一般,占星用两条胳膊搂紧了黑骑。占星哭得越来越凶,一边哭还一边拿黑骑本就潮湿的衬衣擦眼泪。磨损的布料吸不了多少水,没一会就被占星的眼泪浸湿,黑骑觉得胸前一片湿滑黏腻,他想暂时推开占星去拿点毛巾来。可占星根本没有放黑骑离开的意思,反倒还凭借着精灵族那纤长的身材优势,将黑骑整个扑倒在了床铺和枕头里。

之后占星就开始急躁地脱黑骑的裤子,黑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裸露,占星也将脑袋伏在了他两腿之间。精灵柔软地长发毫无顾忌地散乱在他的小腹上,黑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感到自己下身那根东西被某种温热湿润的玩意所包裹。

“等等等等等……!你这是要干什——”

“我来感觉了。”

占星的解释简单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他用手指熟练地拨弄起黑骑柱身下的囊袋,又把黑骑尚且软塌塌的性器放进了嘴里。黑骑想要推开占星,但占星给他弄的实在太舒服了……黑骑从没这样舒服过,那种感觉就像是把老二放在了会自己收缩和膨胀的温牛奶奶冻里,和自己平时用手笨拙解决时的体验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占星的舌头灵巧又有力,待着略有粗糙质感舌苔的舌尖总是能巧妙地划过他性器前端最敏感的位置。黑骑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过了电一样,浑身都又酥又麻,忍不住小声哼叫起来。

没用多久,黑骑就已经完全被占星拿捏住了——他不知道占星是不是用了什么特别的魔法,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一些温热的以太包裹住,变得迟钝迷糊。黑骑从一开始的抗拒变得享受起来,两只手按在占星的脑后,挺着腰用占星的喉咙做爱。他很快就射在了占星的嘴里,完事后心满意足地喘着粗气,躺在枕头里大脑放空,片刻之后才想起自己身上还匍匐着一个人。

“对、对不起,我弄在你嘴里——”

黑骑从床上坐起身来,急忙用手去掰占星的下巴。占星显然已经将黑骑的精液咽下了,他嘴角挂着半透明的白液,两只手还在不断撸动黑骑的下身。黑骑才刚刚高潮过,性器敏感得过头,占星温热灵巧的手指很快就撸得他又硬了起来。

“哇,你还挺行的,竟然还能硬的起来。刚刚你射完之后,我还以为今天你指定不行了呢。”

占星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衣服,他本就只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睡衣,所以这一过程也快得过头。占星的祖先是暗影之民,即使已经在伊修加德生活数代,和伊修加德系的精灵通婚。但占星的皮肤还是白皙到略显苍白的程度,在月光下更是如此。这些苍白的皮肤干净漂亮,几乎没有明显的伤痕,但黑骑却高兴不起来——他不明白这些完美的皮肤究竟是真的从未受伤,还是被无数治疗魔法完美掩盖了。明显的伤痕至少能够清数,但无痕的伤痛却是永远无法被人知晓的。

脱完衣服后占星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小瓶丁香油递给了黑骑,随后躺回了床上。头靠枕头躺着的占星对黑骑顺从地打开了双腿,将自己那隐秘的入口完全展露给了对方。他双手平缓地放在身体两侧,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模样。黑骑从上而下的俯视着身下的精灵,一时间竟有些悲伤。

“怎么了?还愣着干什么?”

占星用迷惑的眼神望着挺着坚硬性器却踌躇再三的黑骑,用手臂将自己的上半身微微撑起。对方从刚刚开始起就一直盯着他身旁的床单看,手指把丁香油小瓶攥得紧到几乎要碎裂的程度。

“难道你很讨厌我吗?”

占星突然说,

“是不是我长得不够漂亮?之前有人嫌我眼睛太小了,但这个我也没办法,黑影之民眼睛都比较小。”

“不、当然不是——”

黑骑试图辩驳,在他混乱的大脑中挑选能够使用的词汇,并将那些七零八落的字词拼凑成完整的句子。

“你、你很漂亮,身材也不错,但是、我——我只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这样做了,那我岂不是——”

“你在害怕变成和以前那些家伙一样的烂人吗?”

占星似乎是说对了,黑骑说现在宁愿自己去厕所用手解决,也不想变成利用占星的那种烂人,然后被占星讨厌。占星听了他的话后罕见地笑出了声,然后伸手去摸了摸黑骑的头发。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自己说的,就像人和狗那样,我怎么会讨厌自己的狗呢?”

说实话,黑骑并不厌恶性事。对于一个男性来说,占星过于漂亮,还总是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的美妙无意识地显露出来。黑骑早就发现自己对占星的身体有种异样的亢奋,只不过他从来都将这种感情隐藏在心底最深的位置,无论如何也不愿直视——毕竟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产生下流的想法,不管怎么说都像是个畜生。

其实早在人族的商人将占星推向自己的那时,黑骑就想这样做了,他的内心充满矛盾,欲望与理性不断交战,最后留下一个疲惫不堪的灵魂。黑骑觉得爱从来都是克制与责任,是一种需要维持平衡的精妙仪器。直到占星现在主动将自己送到他眼前,他才终于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角色。占星拥有错误的道德观,这样错误的道德观伴随占星成长,已经将占星的灵魂捶打揉捏成了异样的形状。黑骑知道自己需要接纳这样的占星,但他实在忍不住去修正。

矫正畸形二十数年的骨头不管对医生还是对病人,都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稍有不慎,不仅治疗无效,病人也会受伤甚至死亡。

而灵魂也一样。

犹豫再三,黑骑最终还是蒙蔽了良心与理智——如果占星的灵魂过于而畸形无法放入世俗方正的盒子之中,那么他就会扭曲自己的壁板,为占星打造一个专属的容器。那么至少占星在他这里时,是自由且舒适的。

黑骑的第一个吻落在了占星的额头,占星享受着这种过于轻柔、几乎会被忽略的接触,微微阖起了眼睛。他用两条腿去缠黑骑的腰,试图将黑骑拉得更近,这样的动作明显是取悦了黑骑,维埃拉的青年生疏地用手指抵住了精灵的后穴,在连绵不断的亲吻下刺入了一个指节。占星仰起头向枕头里靠了靠,又用双臂环住黑骑的脖子,索要着更多的亲吻。黑骑一边亲一边推入更多的手指,像是在对待初夜的处子般对待占星。

“我还想再亲一下,这个很舒服。”

占星实在是喜欢接吻,黑骑才刚刚亲过,他就又提出要求。在丁香油和经验的加持下,黑骑几乎没怎么费功夫,占星的后穴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黑骑的性器。黑骑把着自己的柱身,将其前段抵在通道的入口处一点点推入。这并不是黑骑第一次做爱,黑骑也曾和中意的对象云雨,但和男人做还是第一次。

“……会疼吗?”

黑骑小心地问着,又用缓慢地速度将自己的性器向占星的身体里送。占星在这个过程里没有太多反应,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不适的感觉。黑骑在完全插入后用一只手托住了占星的腰,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占星胸前的红晕。和曾经一同度过夜晚的维埃拉女性相比,占星的胸前过于贫瘠。黑骑一只手就能完全覆盖精灵胸前那些毫无手感的皮肉,他试探性地揉搓了几下,最终决定还是去做点自己会做的事情。他在抽插的过程中抽空握住了占星的性器帮占星手淫,起初占星还是半勃的状态,那根纤长的器物在黑骑手里逐渐变硬,给黑骑平添了不少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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