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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地,2

小说:FF14纪实文学 2025-08-18 20:04 5hhhhh 2490 ℃

老板说着,躬身又把占星拉了回来,想继续他那横冲直撞的活计。黑骑黑着脸不让占星走,连声问占星老板是不是虐待了他。

“他没打我,我天生就这样,很容易淤血和出血。”

对于黑骑的询问,占星倒是实诚地很,他静静地推开黑骑,又爬回了老板身边。老板满意地再次抱住占星运动起来,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交合,就好像黑骑是空气一样。黑骑呆呆地愣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爆炸了。他耳朵里逐渐回响起莱雅的声音,以及那些警告的句子。

[“要么是在人家队里当摆设,要么就是去当小三,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简直比妓女还不如。”]

很快,老板在一阵低沉的喘息后突然平静,震颤着松开了占星的身体,占星就这样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整个人扑倒在床榻上,剧烈地呼吸着。老板拍了拍占星裸露的屁股,扔了一条羊毛毯子给他。占星短暂休憩过后翻了个身,慢悠悠拽过毛毯将自己裹住,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IV

库尔札斯中央高地的风雪总是一刻不停,商队的行程本就滞后,去往摩杜纳的旅途只有最开始两天还算顺利。等到第三天,冻原的天地连成白茫茫一片,目及之处所见皆是皑皑白雪。别说看清路和魔物了,就连识别方向也只能靠罗盘和指南针。

原本的行程安排本是要走东边较为宽阔的路。先经过阿德内尔占星台,再路过巨龙首营地。这样虽然有点绕路,但若是进度理想也不会误事,中间商队还能稍作休整,补给些食物和陆行鸟的草料。然而在商队行程进度滞后太多,为了不错过交货的时间,老板最终决定从西边经狭窄的圣人旅途抄近道。

疯狂的雪暴像是愤怒的巨兽,不断地吼叫着,试图将一切生命吞噬。先前热闹的商队逐渐沉默,黑骑的耳边只剩下陆行鸟车车轮在雪中行驶时发出的咔咔响声,以及呼啸的风雪。即使是习惯寒冷天候的黑骑,也觉得脸被雪刮得生疼。队里拉车的陆行鸟们状态更是参差不齐,只不过勉强能走而已。

自从第一天看见占星和老板那混乱的场面后,黑骑就有意无意地疏远起了占星。占星和黑骑在同一辆陆行鸟车上,穿着长袍,披着毛毯,一直一言不发地缩在角落里。占星总是这样像人偶一样静静杵着,白天晚上都是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上看。如果没人问他,他就不讲话,只用两只玫红色的眸子盯着鸟车的某个角落;要是谁问他在看什么,又或者是跟着他的目光也向天空看去,占星就会解释说自己在看星星。可有的时候天上全是云,一点星星也看不见,占星就会解释说自己能看到星星的声音。

[声音怎么能用“看”的呢,这人不会智力有问题吧。]

黑骑越来越怀疑占星是不是实际上是个智障,但又觉得占星既然能从治疗师的学校毕业,拿到执照,又不太可能有智力缺陷。

“话说,你是伊修加德人?”

可能也是路上实在无聊,黑骑还是忍不住问了。占星听到黑骑的问话,才终于重新将散乱的视线聚焦,投向黑骑的方向,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那你还来做冒险者?我听说能上得起治疗师学校的人,多少都有点家底,你怎么选这种工作,风吹雪打的。”

“因为我是私生子,家人给我付了第一年的学费就没再管了。”

占星的声音混着风雪的杂音从后头传来,黑骑坐在鸟车的车头,听着费劲,不得不将身体向后倾,好让自己的耳朵离占星更近些。占星见状,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次,黑骑这才听清。

“那你后面的学费是怎么付的?伊修加德的治疗师行会也有助学金吗?”

黑骑刚问完这话就后悔了,他想起之前莱雅对占星的评价,这问题的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占星的回答也确实符合黑骑的设想,占星像是在数盒子里的糖果一样,掰着手指头给黑骑数起了自己的前任。占星一边数还一边回忆每个前任给了他多少钱,他说着说着,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旁听的老板突然发出了嗤笑。黑骑不知道那声嗤笑到底蕴含着什么意味,占星没在意,黑骑也不好详问。

“毕业之后我本来想去治疗师行会找份稳定的工作的,但是行会的注册员说我是婊子,让我出门左转去妓院找活做。真奇怪,明明上学的时候,他也给过我钱,说很喜欢我,还说我是很努力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占星一边说,还一边把双手凑到嘴边,试图哈气温暖冻得发疼的手指。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凶猛,但黑骑觉得再凶猛的雪暴也没有占星说的话让人觉得难受。黑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让言语止于自己的内心。黑骑将身体扭了回去,再次面对道路的前方。

商队在风雪中艰难前行,虽然鸟车里还算温暖,但风雪似乎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样子。不仅变得愈发猛烈,等到下午的时候,大雪几乎遮蔽了视线,就连罗盘和指南针都变得不再可靠。黑骑几次圈老板停停再走,但老板硬是亲自甩起了鞭子,执意催动拉车的陆行鸟。在老板的努力下,陆行鸟也终于坚持不住,接连摔倒,匍匐在了积雪里。

这下老板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跳下车去紧张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不时地朝着飘雪望去,希望能在他那空无一物的大脑里找出些解决的法子。黑骑和伙计们则试图安抚那些惊慌失措的陆行鸟,又检查每一辆鸟车的绳索和货物。然而那些陆行鸟们就是不给黑骑面子,无论怎样安抚,它们还是无精打采地蹲在地上,不肯再前进一步。

占星拿着调配好的精力药水从陆行鸟车里探出头来的时候,老板已经在向黑骑大嚷大叫了。老板裹紧了皮毛斗篷,不停对黑骑发火,说这下商队肯定要误期,还威胁黑骑说要扣他工资。黑骑也是无奈,静静地杵在那,跟老板解释天气这种事他也无能为力,而且自己早就说了这天气没法行进。

“所以,你是在说错全在我咯?”

这下老板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声音更大了。他不仅大声喊叫,还逐渐比划起来,好像要给黑骑一拳似的。占星从鸟车里探出半个头,盯着老板和黑骑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之后又默默钻回了鸟车。黑骑本以为占星是发现了劝不动架才缩回去的,刚想把占星拉出来评评理。结果他刚凑到鸟车边上,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异响。那声音像是有人在敲兽皮鼓,也像是大地在轰鸣。

黑骑一瞬间就明白占星为什么缩回了鸟车里,在荒无人烟的冻土上,这样巨响的来源只可能有一种——雪崩。黑骑的脑子运转地很快,反应过来也只用了寥寥几秒。然而几秒的时间已经足够崩塌的雪块落下,黑骑拽住老板,用尽全力将他推进了鸟车里。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想再多做争吵,他刚揪住黑骑的衣领,余光就瞥见了如海啸般呼啸而来的雪暴。他想也没想,直接撒开黑骑的衣领钻进了鸟车。黑骑因此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上,他本想爬起来再钻回鸟车,但雪块已经先他一步堵住了鸟车的入口。

在落雪如潮水般袭来的刹那间,黑骑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击倒在地。他感觉到强烈的撞击,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挤压感。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吞没,他试图挣扎,但他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紧紧握住,无法动弹。一时间黑骑两眼所及只有刺眼的白色,而那白色很快就被黑暗代替。

不知过了多久,雪崩带来的巨响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黑骑的视线被完全遮蔽,一片漆黑,周围只有冰冷刺骨的雪和压迫感。他试着挪动身体,或是用脚踹开身边的雪,但一切都只是徒劳。寒气仅用了短暂的时间就穿透了黑骑身上一切的装备,侵透他的全身。黑骑从没这么冷过,在山林的时候没有,在伊修加德城里的时候也没有。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冻了几千年,就连骨头里都已经全是冰碴子了一样。

[我就到此为止了吗?]

意识开始模糊,时间和空间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黑骑静静地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像是在倒数他生命的最后时刻。黑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或者是不是干脆大家都会这样死掉。他静静地躺在冰雪里,感受着寒气将自己一点点浸透、啃食、将生命吞噬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黑骑听到自己上方的雪面传来了响动,像是有人在走路。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太冷出现了幻觉,直到他听见地表出现熟悉的人声。

[“行了,你别挖了!他肯定已经死了,比其他你赶紧想办法带我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这是人族老板的声音,虽然很模糊,但黑骑能够听清。

[“我能感受到他的以太,就在这下面,如果现在挖的话,他还有救。”]

这回是占星在说话了。

[“我是雇主!这是我的命令,别再浪费时间了!他妈的,我都快冻死了,你还想着他?”]

老板似乎在大喊,黑骑默默听着,期待着占星接下来再说点什么。然而占星没再出声,老板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黑骑怕了,恐惧像诅咒一般在黑骑体内蔓延,他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他害怕占星和老板就这样离开,害怕自己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死在雪里,说不定连尸体都不会被人发现。他想要喊叫,但那两片冻僵的嘴唇已经不再听使唤,所以黑骑只能断断续续发出细小的哼叫,祈祷着有什么人或动物能够听到。

[……]

两人都没再说话了。

黑骑的意识已经开始游离,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时刻,他的脑内却闪过自己冒险者生涯中每一次战斗中的刺激,每一次旅行中的发现,以及那些在路上遇到的人们的脸庞。

也许这就是走马灯吧。

这么想着,黑骑的呼吸越来越缓慢。他在极寒冰雪下的身体逐渐泛起暖意,他知道这是低温症的症状,也是死神过来接他的征兆。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在黑骑即将放弃的时候传入了他的耳朵。这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持续不断,黑骑听出那是刨雪的声音,突然的希望让黑骑兴奋、激动,但同时也更加恐惧。他竭尽全力尝试发出声音,以防外面的人以为他死了,就这样离去。

等待被刨出来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就好像过了几百年。黑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种焦急的心情,但当他终于看到透过雪层照射进来的光时,他感谢了自己这辈子知道的所有的神祇。雪面打开,一股新鲜的气流涌进了黑骑所处的空间,黑骑大口呼吸起来,用全力扯动被冻僵的双肺,贪婪地将氧气捕捉进自己的身体。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占星的脸出现在雪洞口。占星正在用双手一点一点刨开黑骑身边的雪,虽然黑骑很想自己从雪里爬出来,但他实在是太冷,身体动不了一点。

V

黑骑恢复行动能力的时候,占星已经把他背进了附近的一个山洞里。虽然山洞的墙壁和地面也覆满了冰雪,但也比直接躺在雪里好多了。这山洞似乎是有人生活过的样子,里面竟然堆了不少木柴。一直以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老板破天荒地自己生火,终于不再乱叫。黑骑以前一直觉得占星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像是个连陆行鸟都勒不住的人,却没想到占星背起他和他的大剑一走就是老远,从雪地里一路把他背到这。之后又折返一次,捡来了一些浅埋在雪下的物资。

“我当时躲在鸟车里,所以没被雪压住,很快就爬出来了。”

占星一边说,还一边用治疗术修复黑骑冻僵的手指。和以前相处过的其它治疗师相比,占星的治疗术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或许中等偏上。占星的以太是温和的,算不上热乎,但却像丝绸一般柔软、纤细。黑骑那些刚刚还僵硬无比,像是岩石一样的骨节被占星的以太包裹,逐渐恢复了活力,红肿皮肤上的水泡也慢慢消去。

“在你之后我本想再挖一个的,但是手太痛了,所以就没挖,而且我感受不到他们的以太,估计挖出来也是死了。”

说到这里,黑骑才终于注意到占星被布条包裹的手指。占星到了山洞后就一直默不作声地处理别人的伤口,从没提自己的情况。黑骑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他还是拉过了占星的手,仔细观察起上面的手指。占星的手指是紫红色的,黑骑以前虽然从未认真观察过占星的身体,但他敢肯定占星的手之前不长这样。占星的手指依旧纤细,但皮肤下面积满淤血,像是紫黑色的血肠。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以为占星刚从染坊出来。

“我用治疗术处理过了,虽然看着吓人,但实际上只是淤血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虽然占星这么说,但黑骑觉得占星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皮肤本就白净的精灵此时过于苍白,看起来疲倦又虚弱。黑骑很想给占星弄点什么热乎的饭吃,但此时他只能将被雪浸透的饼放在火上烤烤。

在山洞里度过的夜晚寒冷潮湿,每一次呼吸都是木柴燃烧过后呛人的味道。夜里三人是要轮流守夜的,一方面为了防止有野兽靠近,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断添柴维持篝火。黑骑坐在火边,盯着微弱的篝火,思绪纷乱。木柴的烟熏得他眼睛疼,他想要扭开身体去躲避烟熏,但只要稍微离开篝火,刺骨的寒冷就像冰锥一样扎进他的身体里。黑骑忍不住四下环顾起来,看向睡着的两人,老板裹着兽皮,虽然依旧时不时翻身,但姑且也睡着了。反观占星则蜷缩在角落,身体团得好像被热油煎熟的香肠,因为寒冷而颤抖着。黑骑注意到占星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时不时痛苦地皱起眉头,发出低沉短促的哼声。黑骑知道占星手上的伤并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治疗术能够治好大部分皮肉伤痛,如果治疗术没有作用,那说明伤口的根源根本不是简单的冻伤。

在黑骑的守夜时间里,他不止一次地起身,走到占星旁边查看他的情况。每次看到占星因疼痛而挣扎,他都会开始内疚。黑骑试图集中思想,驱散头脑中的各种念头。但是,越是想要平静,他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就越是强烈。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象占星跪在雪地中不断用淤血的双手刨雪的样子,也无法停止回想人族老板那些绝情冰冷的话语。

夜晚虽然漫长,但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就也显得短暂。占星起得很自觉,没等黑骑去叫他,他就自己起来轮班了。占星裹着毯子坐到黑骑对面的位置,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来烤火,安静得就像个摆设。

“难受的话就再休息会吧,我还不困。”

黑骑说着,又忍不住去看占星的手指。占星缓慢地抬起眼睛看了黑骑几秒,之后又将目光聚焦回自己双手之间的火堆。

“该到我守夜了,你去睡吧。”

说着,占星又将身体缩紧了些。

“你很擅长在雪地里活动吧,没你我们明天走不出去。”

“可是,你的手……真的没问题吗?看着真的很严重。”

黑骑刚问完就后悔了,他问了又能怎样?他不会治疗术,如果占星真说自己难受得很,他也只能口头安慰几句。

占星听了黑骑的问话后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没难为在一旁等待答案的、忐忑不安的黑骑。他起身挪了挪位置,凑到了黑骑边上,将手指举到黑骑眼前。

“只是淤血而已,表皮都治好了。”

说着,占星把手指塞进了黑骑腰间贴身的口袋里。

“但确实有点冷,你要是这么担心的话就帮我暖暖。”

黑骑居高临下看着身边的占星,看见他冻得发红的耳尖。精灵的耳朵不像维埃拉族生来就有毛发覆盖,毕竟他们本不应该生活在这样极寒的地区。黑骑忍不住伸手去帮占星焐热那两片薄薄的尖耳朵,但占星却很快躲开了。黑骑不知道占星为什么会这样反应,有些尴尬地又将头扭向火堆的方向。

“你的耳朵…我怕你的耳朵也这样淤血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耳朵上没多少血管,不会这样的。”

占星说,

“我天生就很容易出血,出血了也很难止住。大哥们都说这是因为我是我爸和他表姐乱伦的私生子,所以活该。治疗术能够治愈表皮的伤口,但对于我的问题基本没用。”

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占星看起来毫不在意。黑骑静静听着,这下更是睡意全无。两人守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黑骑陪着占星守了一轮,直到老板醒来。

风雪第二天依旧没有停歇,第三天也依旧如此。到了第四天,食物已经耗尽,只剩下一人维持一天的口粮。那会雪地里罕见出了些太阳,人族的老板叫着要从山洞里出去,早点逃离这个鬼地方。黑骑虽然想劝老板别找死,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在几次劝说无果后便放弃这门心思。他抱着自己套着剑鞘的大剑坐在篝火旁。相比黑骑,占星更加沉默。他仅仅说了句外面可能会有狼,就再没更多动作。起初黑骑还以为占星是懒得搭理,后来他才知道占星是真的太饿,没心思去管老板。

那天老板是中午离开的,黑骑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老板,却没想到这个人族在傍晚时分又回到了山洞。老板走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0.9个了。他出现在洞口的时候满身都是血,老远就能闻到那股腥臭的铁锈味。冻原上饥饿的不止有他们三个,还有无数凶狠的野兽和魔物。老板左手的手臂被啃得露出骨头,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条肌肉、混着血污和衣服的纤维,挂在他的胳膊上。占星见状,只缓慢的从贴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些止血的草药和绷带,为老板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黑骑没问占星为什么不用治疗的法术,毕竟他也不是傻子。虽然占星本就不是有着强烈以太的那类人,但黑骑还是能感觉到占星的以太已经非常微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种情况下,占星也没什么能做的。

老板在痛苦中昏迷过去,而占星完成了包扎后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和话语。那晚守夜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得出奇。占星靠在山洞的墙壁边,静静地呼吸着。黑骑看看占星,又看看老板。他能感受到死亡正在接近,而且还是用跑的,快速地接近。他明白如果明天再不出去,他们三个就会都死在这个凄凉的山洞里。

VI

第二天的清晨,昏昏欲睡的黑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虽然很累,但黑骑还是强打精神睁开了眼。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误闯进山洞的野兔,却没想到看见的竟然是拿着刀在分割老板尸体的占星。

“你、你这是在——”

黑骑几乎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占星分割尸体的手法非常熟练——他用小刀在老板胸前沿着锁骨和肋骨切了Y字型,掀开皮肉后用石块砸开了老板胸前的肋骨,将所有多余的内脏都取了出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已经死了。”

占星一边说,还一边将内脏分门别类地摆成几堆。肝脏和心脏之类的东西被他摆在左侧,而各种肠子则被放在了右边。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你这是在——”

即使隔着几米远,那种浓郁的血腥味也让黑骑觉得想吐。然而占星就像没事人一样,专心致志地分类内脏。黑骑觉得自己对占星的印象总是被不断刷新——曾经他觉得占星是个让人迷惑的家伙;之后他觉得占星淫荡;再然后他觉得占星是救命恩人……

“你要吃哪一部分?脖子附近的肉估计口感会好一些,但是大腿上的脂肪更多。”

占星蹲在被开膛破肚的老板身边,两手拿着血淋淋的内脏,眼神直直地看向黑骑。黑骑的大脑一片混乱,面前的情景超出了他所有的认知。他明白占星的举动出于生存的本能,但他还是被震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肝脏和心脏虽然也不错,但是有点难嚼。”

就好像在料理牛羊猪鱼一样,占星的语调冷静地出奇。黑骑直愣愣地站在边上,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不能这样……他、他——”

黑骑的话语被震惊和恶心所阻断。

“他已经死了啊,人死了之后不就是肉块吗?”

占星说着,抬手用舌头舔舔指尖的鲜血。这回他没再等黑骑回答和选择,他俯下身去,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恶心的表情,直接果断地咬住了老板颈部的嫩肉。黑骑几乎能够听到肌肉纤维在占星的牙齿下断裂,发出细微的撕裂声。黑骑上一次见到这样原始而野蛮的吃法,还是在荒原上讨伐野狼。

占星匍匐在尸体的边上,一块块撕扯下的生肉被他迅速地送入口中,血液沿着精灵的下巴滴落,点点滴滴汇成一条细流,最后滴落在他的长袍上,留下深色的斑点。在短暂啃食颈间的嫩肉后,占星捧起了老板的肝脏,随后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中。他的双手和脸颊被鲜血和肉汁涂抹得混乱无章,但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吃了一会后,占星似乎是吃饱了,他这才想起站在一边的黑骑,想起那个胃里已经翻江倒海的维埃拉。

“现在雪太大,我看不见星星了,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说着,占星捧了一把雪塞进了老板的腹腔里,在雪花吸满血液后将它们送入了口中。

“这些应该够我们撑到晴天。”

“我……”

黑骑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错综情绪,矛盾、震惊、恶心、恐惧——他看着占星如此冷静甚至于无动于衷地处理着面前的一切,突然感到了彻骨的寒冷。这种寒意比之前任何一天经历的雪暴还要刺骨,仿佛有一把冰锥贯穿了他的心脏。

“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

“你难道不饿吗?这几天你几乎没吃什么正经的营养吧?”

占星依旧用他那双玫红色眸子直勾勾盯着黑骑,他从地上捞起老板的心脏,伸手递向黑骑,但很快又将心脏收了回来。他用那把钝刀将心脏尽可能美观地切成了小块,随后才再次递了出去。

“我帮你切了,这样是不是会好嚼一些?”

黑骑看着那些混着雪与血水的肉块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制心中的恶心和反抗。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泛白,终究还是没能接过那些尸块。这回轮到占星觉得迷惑了,精灵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慢慢挪到黑骑的身边。占星用袖子抹了抹嘴,手里还攥着那些肉块,他先是愣了一会,随后恍然大悟般,眼里突然泛起了光。

“噢噢!你是不想吃生的对吧?”

说着,占星就要去生火,黑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拽住了占星,一个转身将占星按在了墙上。占星手里的肉块因此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叽的响声。黑骑紧紧盯着精灵看了几秒,很快却又放开了他。或许是因为疲倦,或许是因为饥饿,又或许单纯是因为情绪崩溃,黑骑的身体突然失了力,像是散架的人偶般滑坐在了地面上。他先是连续地叹气,之后开始抽泣,最终哭了出来。

“但是、但是他——我不想吃别人的尸体。那可是人啊!”

黑骑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哭。占星看着黑骑窝囊的样子,缓慢地蹲下,在用自己的长袍蹭了蹭手上的血迹后,用一只手抚住了黑骑的额头。温热的以太再次传入了黑骑的身体,让黑骑感觉多少暖和些。

“不吃的话我们都会饿死的。”

占星说着,还不断将以太传入黑骑的身体。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吃我也可以。”

他突然拨开了自己一边胳膊的袖子,将白净的手臂举到了黑骑的嘴边。

“我是治疗师,如果没有以太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来吃老板,这样即使有伤口,我也能自己治好。你可以直接吃我,这样就不算在吃尸体了吧?”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你吃之前能不能先把我打晕,要么就快点把肉割下来,因为太疼的话我会忍不住打你的。”

黑骑抬头,泪水在他的脸颊上凝结成冰,他震惊地看着占星,看着这个总是语出惊人的精灵族。黑骑感觉自己好像要被逼死了,他明白在如此境地下,没人能找出完美的解决办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他从小被教育生存绝不应该建立在牺牲他人的基础之上,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手却无意识地摸向了占星术士白皙的手臂。

之后发生的事情,黑骑再也不想回想起来。他只记得自己恍惚间因为饥饿攥住了占星的手臂啃食,占星因为疼痛先是呜咽,然后开始哭喊,最终本能地挣扎起来。黑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将占星整个人按在了地上,如何掐住了占星的脖子,又如何用大腿压住了占星的腹部。黑骑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心智,但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嘴边和手上已经沾满了占星的血。

事后黑骑一直在道歉,但占星只顾着重构那些被撕扯啃食的皮肉,没工夫搭理黑骑。吃饱了之后占星的治疗术明显好用多了,失去的肌肉组织和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构,最终只在伤口处留下一片深紫色的淤血。

之后的两天两人都是这样度过的,等到第三天进食的时候,占星已经能做到不挣扎了,虽然他还是会哭。那时黑骑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因为思考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实在奢侈、又实在危险。黑骑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多过一天,自己就会完全陷入疯狂,再也无法寻回人智与理性。

好在风雪终究停止,黑骑在清晨看到阳光后,差点再次哭了出来。

VII

黑骑本以为雪地里的死里逃生已经是两人遇到的最大磨难,却没想到回到伊修加德后,折磨才真正开始。黑骑在回到城里后的第一时间就向冒险者行会报告了一切。他本以为这里的工作人员会给他们一些补偿,至少付些酬金。但行会的人只是用冷酷的眼神看着浑身裹满血腥的两人,然后把他俩都关了起来。

“你们不觉得有点扯吗?商队那么多人全死了,只有你俩活了下来?而且还完好无损。”

行会的调查员用眯起的小眼睛盯着黑骑和占星,怪声怪气地说起话来。

“我们哪有完好无损,我们——”

黑骑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到占星似乎在他背后用手指轻轻戳了他的腰。

“呃——是这样的,我们——我们——当时遇到雪崩了,那会我和夏法尔正好出去找路,所以逃过一劫。我俩本来想回去救人的,结果没想到遇到了狼群,花了好大功夫才逃掉,当时我们也受了伤,都是靠他才治好的。”

“‘靠他才治好’?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呢,我看别全是他计划的吧,你也被他骗了!这家伙骗人的前科可是数不胜数!”

调查员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和不信任,他根本不相信黑骑的解释。黑骑努力保持冷静,却发现自己的每个词汇在这个时候都变得苍白无力。占星面无表情地站在黑骑身后,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神平静到几乎冷漠的程度,好像是早就习惯了,又好像早就料到了。

“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他!他确实有能力治疗伤口,我们能活下来全靠他的治疗术。”

黑骑试图为占星辩护,但调查员只是白了他一眼,冷笑着摇了摇头,跟他说这事还要细查,叫黑骑别在这让人当枪使了。

好在看在黑骑的份上,调查员没把他俩直接扔进大牢,而是将他们先暂时软禁在了忘忧骑士亭边角的一间客房里。旅店的房间虽然朴素到有些简陋的程度,但至少每天有正常的饭菜和床铺,两人也能久违地洗上热水澡。

“你能帮我拿块肥皂吗?”

占星的声音幽幽地从浴室传来,虽说是浴室,但也只不过是个放了热水桶的小隔间而已。黑骑看着精灵用肥皂刷洗长发,忍不住告诉占星那样洗会变得干涩毛糙。占星没有搭理黑骑,只是不断地用毛巾擦洗自己身上的血迹,直到皮肤被蹭得发红才终于停止。

“这么冷的天,你这样洗,身上会又干又疼的。”

其实从很久之前,黑骑就一直觉得占星像是个没被正确引导的小孩,虽然智力正常,但却缺少人的道德伦理,以及生活常识。在雪地里的时候黑骑旁敲侧击地问过占星的过去,但占星从来都只透露只言片语,搞得黑骑自觉尴尬,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他们都那样说你了,你怎么就不反驳几句?”

或许是待在狭小的房间里实在无聊,黑骑忍不住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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