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e11.合上的拼图

目送十代回了塔内，剩下兄弟俩在原地对峙。

杰西看上去很焦躁，却不得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向约翰的眼神比平时更加冰冷，甩下一句“跟着我”就往霸王前去的方向赶去。

他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近似仇敌的关系的？约翰叹了口气，跟上对方。似乎从能记事起，杰西对他的态度就很恶劣，仅仅在霸王和十代面前会稍微收敛一些，他也不是没想过去缓和，无奈一方实在是不配合，只能维系着表面的和平直到现在。

观看过那段监控录像的约翰倒是稍微猜测到了一些，但是他完全不能理解杰西的做法。这么做只会惹怒霸王，将他越推越远。

显然霸王大闹了一场，原本茂密的植被被开拓出一条道路，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路上已经看不见月兽的影子，月兽全靠体内的核心维持生命活动，一旦核心被破坏，爆发出来的力量会将它们自身吞噬，从这世上彻底消失，这种特性也大大减轻了人们的工作量——至少不用去头疼尸体的处理，但相对的也无法加以利用。

两人很快就靠近了霸王所在的空地，周边的树木被肆虐得歪七扭八，霸王就安静地站在月光底下，仰着脑袋望着天上挂着的月亮一言不发。

察觉到有人靠近，霸王立刻提起了手里的刀往这边看过来，刀上燃起漆黑的火焰朝着他们挥出。

他们及时地避开了袭过来的火焰，再看向霸王，对方似乎只是警戒着周围，并没有要主动攻击的迹象。

杰西咋舌，抬起手一个巴掌拍到了约翰的后脑勺。

约翰刚想闪躲，却想到了对方的能力生生停住，瞬间有无数的片段涌进他的脑海，大脑深处被埋藏的记忆与之共鸣，二者合一，原本他以为是自己的过去的那些记忆出现了裂缝，虚假的镜像被打破，被填补上原来的碎片。

突然涌入的信息量过于庞大，约翰晃了晃身体，勉强站稳，粗略地整理了一下多出来的记忆。

是的，多出来的。

眼角的余光瞥向身边的杰西又立刻收回，他发现自己的记忆虽然变得完整，但先前被杰西用于篡改的那部分记忆并没有消失，而且似乎还多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杰西应当也不知道的、先前被某人埋进最深处的记忆。

首先是关于霸王的。

虽然有做好心理准备，约翰还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没想到杰西居然那么用心将关于霸王的记忆从头到尾都作了修改，或许正是因为和霸王有关才会做得这么细致吧。

最初是出于责任和使命。在测试霸王的能力时，让他们三人依次和狂化后的霸王进行了接触，发现霸王唯独对约翰没有任何的敌意，反而表露出亲近的意向。

在教官的监督下他们进行了多次接触实验，一开始只是拥抱就可以让霸王恢复神志，但随着霸王的能力日渐加强，恢复的难度越来越大，从拥抱到接吻，再到对身体的抚慰，霸王对他的索求越来越过度，除了身体上的欲求，霸王还向他寻求着感情的反馈。

狂化后的霸王和平时大不相同，脸上的笑容增加，对他有着非比寻常的依赖，因此被认定是能力唤醒了霸王体内的潜在人格，这个人格的心智恐怕只有八九岁，一旦有不顺心的地方就会大闹一通，简直就是手里拿着毁灭性武器乱挥的熊孩子，而约翰则是唯一一个能够压制住他的人。

在约翰面前的他会表露出过度的依恋，可能还有皮肤饥渴症，一见到约翰就会黏上去，抱着他的手臂或是主动窝进他的怀抱。

为什么会这样，谁也不知道，总之能够控制住霸王的暴走，对上面的大人物来说就算是解决了问题。

恢复了记忆后，约翰就觉得霸王狂化后的状态和他在卡尔普拉地下见到的那些孩子们有些相似。

约翰想起了在地下看到的那些孩子，想起自己被异瞳魔女诱导前去资料室调查，想起自己不止一次地看到那些实验资料，想起自己不止一次地去往地下，在那里和孩子们接触，被异瞳魔女制止失去意识。

以及……和异瞳魔女的性交行为。

仅仅是想起来身体就会发烫。

约翰下意识地捂嘴掩饰住脸上的表情，要是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连耳根都红透了。

而且不止是为他疗伤的那一夜，还有更多次，无论如何警示自己最后都会心甘情愿地被对方引诱成功，他似乎对异瞳魔女毫无抵抗力，现在想起来被对方消去的记忆甚至还会觉得有些失落。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约翰深吸一口气，从树上跳下，往霸王那边走去。

一边的杰西并未阻拦，只是视线一直跟着他走，大有一副旁观到底的架势。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杰西的行为。约翰摇了摇头，两手空空走入了霸王的戒备范围，对方没什么反应，继续看着月亮，似乎对伊斯切尔有着强烈的兴趣。

“霸王？”约翰尝试出声，他觉得今晚霸王的状态有些不太一样。

霸王转过头来与他对上视线，金色的眼眸好像在发着光，眨眼之间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约翰的错觉。看到是约翰，霸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嘴角稍稍向上扬起，伸手来拽着约翰的衣襟往下拉，脸凑近吻了过来。

约翰配合着俯下身，伸出舌头让他吮吸，垂下眼观察着沉醉在接吻中的霸王，不愧是双胞胎，和十代真的很像，和那个人……也很像。约翰想他一定是中了异瞳魔女的诅咒，所以才会在接吻的时候、爱抚的时候都会想起和对方做时的场景。

“唔嗯……约、……约翰……”霸王有点喘不过气来，在接吻的空隙还在喊着他的名字。

显然现在的霸王是有着全部记忆的，想来杰西只是动了他没有狂化时的记忆。

“亲亲……再来……”霸王整个人都挂在约翰身上，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伸着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又张嘴含住让约翰的舌头完全进入自己的口内，发出的啧啧声响消失在海风习习中。

今晚的霸王确实不太一样。虽然也同样热烈渴求着他，但迟迟没有再进一步。霸王停下了动作，脸上因动情和缺氧染上红霞，他牵着约翰的手，带着约翰再度看向夜空中的那轮摄人的圆月：“看啊约翰，今夜月色多美。”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不定，音色都变得有些不同，变得偏向成熟、更温柔的，像是那个人在耳边低语时的声音。

「在看我吗？呵呵，要好好地注视着我哦……我一直都好想见你，约翰。」

又想起和那个人交融时对方的话，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约翰顺着霸王的视线，在今晚第一次看清楚伊斯切尔的样子。

“真的……”

那被认定是不祥的银月散发着比以往更盛的光辉，那抹蓝色更深了些，显得十分妖异，只是看着就好像灵魂都要被吸引过去似的。

而在伊斯切尔背后的夜空，无数的星屑正在往地面坠落。

霸王挽住约翰的手臂，再度吻上了他，这次的吻很浅，只单纯的唇与唇接触了几秒便分了开来。

“……果然是你。”

“霸王？”约翰从目睹的流星雨中回过神来，发现霸王竟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你恢复记忆了吗？”霸王的异能很强，对精神类的攻击也有一定防御，若不是因为杰西是他信任的人，他也不会中招。

“隐约感觉到了，毕竟你和那家伙差别很大。”霸王微微摇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找到自己方才扔掉的军刀收回鞘内，霸王将视线投向丛林中，迅速锁定了杰西所在的位置，扯了扯嘴角哼笑一声，“蠢货。”

约翰耸了耸肩，只能让杰西自求多福了。想到出来之前异瞳魔女的话，约翰急忙叫住正要回去的霸王：“等等，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霸王顿住脚步，斜睨了他一眼，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以回复消耗的体力。这会儿杰西也发现不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想说什么却被霸王瞪了一眼只能闭嘴乖乖站到他身后。

“要说什么？”

“【101020】……就是异瞳魔女……他说他能够解除月亮的诅咒。”

“哈？诅咒什么的你脑子没问题吧？”

约翰正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来向霸王说明自己调查到的情况，杰西上前一步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跟他呛声。

“你不会是被犯人操控了吧？”

约翰并没有否认，他没必要隐瞒这点，没把杰西的找茬放在心上，回了他一句“你做得更过头吧”然后继续和霸王说：“我在地下废弃的设施里调查到了一些内容，我认为异瞳魔女的话是可信的，至少他对我们并无恶意。”

他将地下设施做过的实验告知了二人，主要是对霸王，尽管杰西再三插嘴说他一定是受了犯人的影响说的话也是犯人操纵他的思想说的让霸王不用认真听，但是霸王很重视约翰所说的内容，霸王身为典狱长或许知道一些内情。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约翰还提及了自己遇到过的那些孩子们，那些孩子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据。

“哈，荒谬至极。百年前的实验产物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你在做梦吧。”杰西的态度与平时截然不同，说话也冲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被霸王发现后破罐子破摔了吧。

“超越人知的存在是你我无法理解的。”约翰语气平淡地只回了这么一句。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对异瞳魔女深信不疑，但对方没有欺骗他的理由。

“回去，去见见他。”霸王很快就作出决断，率先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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