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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斗士星矢LC同人】铭肌镂骨/Sur ma peau,8

小说:Minos/Albafica 法国大革命Au 2025-08-17 11:58 5hhhhh 3670 ℃

“近卫军听候您的指示。”雅柏菲卡必然在离开前或是其他某个时段给过近卫军指示,所以当米诺斯出示徽章后,驻地的军官立即下令营地集合列队,毫不犹豫。

  “我给你们的命令是,无论发生什么,在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之前,不得离开驻地。如果遭遇攻击,不用上报,自行反击,无论对方是谁,以保全军队优先。”  

(罗生门 END)

  撒谎是人之本性,在大多时间里,我们甚至都不能对自己诚实。

   ——《罗生门》

Part 4 理想国

愿我们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

   ——《1984》

  

  

01.

  戴着银质鸟嘴面具的侍官托着早餐盘走上城堡三楼,进入主卧套间前,他取下面具让守卫在外的卫兵确认身份,随即又戴上面具,进入室内。

  过于浓厚的催眠香料,即便有了药包和棉纱的阻隔,也渐渐透入鼻间,侍官盖住香薰,将窗扇一户户开启,让夏季清晨还有些许凉意的风透进来,将屋内的香味驱散。

  几分钟后,服侍更衣的侍从才鱼贯而入,还未接近房间正中挂着床幔的四柱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了床幔。

  “把信件和报告送过来。”大亲王殿下合衣而出,从餐盘里拿过茶水漱口,又顺手用热毛巾擦了擦脸。

  他的声音里毫无刚睡醒的慵懒和倦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但这意味着药物的剂量又开始失效了。

  昨日已经写信给还在凡尔赛的弗朗索瓦爵士,邀请他前来问诊,不知现在信送到了没有,侍官暗自琢磨着,应了一声,向等候在门外的传令官点点头,又挥手让侍从们先退下,自己也随后退了出去。

  雅柏菲卡拿起传令官递来的文件夹,先看了战报,和各处间谍传回来的消息。战场上节节败退,曾支援过美国独立战争、身为华盛顿副官的拉法耶特,稳住了那些新入伍训练不久的年轻人,没有遭受太大的实质性伤亡,也体现了他的能力。 

  文件夹里还有一封新的信件,只是一卷毛糙的纸用火漆封过,拉法耶特将军从前线寄来,自然没什么讲究的条件。

  上一次来信,说得是美国拒绝援助,当初路易两次支助他们独立战争而让国库亏空的举措,终究是打了水漂,他们留在美国的船队,一时半刻也没那么快能回来。

  雅柏菲卡展开纸卷,上面只有一句短短的潦草字迹。

  “我们身后就是巴黎,已无路可退。” 

  龙骑兵已经待命数天了,等待着出击协助的命令,只是,路易并不想让他参战。从巴黎和奥地利传来的消息看,路易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因为他有家人,除去在莱博的长公主,还有七岁的儿子,他想要和那些流亡贵族一样离开法国,这支进入法国的奥地利军队,带着协助逃亡的目的性而来。

  比起他们,雅柏菲卡更在意还未出动的普鲁士军队。

  所以他在等,等着那只普鲁士军队,等着和英国暗谋的西班牙,等着路易离开,他留下来,平息人民的愤怒。

  在司法宫遇刺的那天下午,路易便要求他回领地,来掩盖已经开始显露的症状,同一个会医术的人同居,很难消除蛛丝马迹。

  “你必须回领地休养。”路易很少用这样强硬的词汇,他总是好心的过头,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而瞻前顾后,左右摇摆不定,哪怕是命令,也常常是商量的语气。

  不能让那些激进的革命者发现他的症状,因为这是一切分崩离析的开始。作为王室最后的壁垒,看似不可撼动的权力下,有着阿喀琉斯之踵一般的致命弱点。

  “我很害怕。”离开前,路易挥退了旁人对他说。民众的力量不可控制而且日渐强大,只能引导,不能镇压。稍有不慎,便如决堤的洪水般,冲垮整个原有的秩序。

  恐惧让人做出错误的决定,而总要有人来弥补和承担过错。

  米诺斯是被零星的枪炮声惊醒的,在清晨,天空还未完全明亮的时候。很快管家便上了楼,在门外通报副官来访的消息。

  “国王一家今晨三点试图从巴黎东门出城,被巡守的卫兵发现,现在马车已经避入司法宫。”副官也是匆匆而来,米诺斯注意到他甚至少扣了一颗风纪扣。

  “冲突是怎么回事?”米诺斯一边迅速地换上衬衣一边问。

  “国王叛逃的消息在城内散播开,杜伊勒里宫被愤怒的人群包围,他们在攻击守卫的瑞士军团。”副官回道。

  “嗯。”米诺斯应了一声,拿上外套走下楼,还未出前院,就遇上匆匆而来的罗伯斯庇尔。

  “你最好哪都别去,我刚从议会过来,有证人控诉国王暗通奥地利,证据就在杜伊勒里宫内。”他一把拽住米诺斯,防止他做出错误的决定。

  “别忘了你的立场。”

  米诺斯的和王室的关系众所周知,如果此刻出面,必然会被当做维护王室的一方,遭受袭击。

  8月10日,因为对国王的愤怒,起义的巴黎民众迫使立法会议废除1791年宪法、国王退位、实行普选制。但骚乱却进一步扩大,甚至战火烧到了之前那些哄抬物价的商人身上,面包店和粮商都受了波及,一开始煽风点火的那些人这才有了收敛之心,请求法院宪兵团协助维护治安。

  米诺斯再次进入杜伊勒里宫已是一天之后,王宫的华美玻璃窗均被砸碎,和掉落的吊灯、推到的家具一起,铺满了大理石的地面。行走时鞋底传来黏滞,因为未干涸的血迹,和四处可见的人体组织。

  人总是会抱有些侥幸心理,在犯罪为群体时,会觉得自己的罪行不会被发觉,或是不会受惩罚。

  国王一道放弃抵抗的命令,让这里成为大屠杀的第一现场,八百人的卫队,无一幸免。暴行扩散出去,本来与此事无关的人都受了牵连,随随便便一句与王室勾结,便能破门而入,烧杀掳掠,人性之恶,没有阻隔后无限放大。  

  法律向来都是限制恶行的界限,由权力维持,才让人能定格在为人的那边。明明整个巴黎都知道米诺斯和大亲王的关系,却在这几天内,没有一个暴民敢于擅闯他的府邸,因为宪兵团手里的枪和剑。  

  这些破碎的尸体里有很多见过的脸孔,被痛苦扭曲后很难辨认,但有一个花白的头发的干瘦老人,即使头骨破碎了半边,血染了一脸,米诺斯也一眼认出,因为见过太多次,王室的医生弗朗索瓦爵士,十八年前王宫发生的事件,最有可能的知情者。在路易十六加冕之后,这位医生曾离开凡尔赛,前往普洛因伯爵的领地,停留了长达一年的时间,才重新返回王宫。

  在暴乱发生前,米诺斯还打算抽空拜访他,现在这条线索也断了,剩下更应该知情的国王和王后,被激进派为了避开他这个带有王室偏向的法官,而重组的审判阴谋者法庭扣押。

  还未等最高法院处理完暴乱留下的案件,另一个消息传入了巴黎,大半年来毫无音讯的大亲王殿下,带领龙骑兵离开驻地,一路北上。害怕被报复的暴民们,连夜闯入了监狱,将里面一千多保皇党和贵族悉数屠杀。

  人在将死的恐怖压力下,会化身为毫无道德的恶魔,所有的女性囚犯,那些高贵的夫人小姐们,都遭遇到轮奸和殴打,然后被切成碎块,作为战利品炫耀地带离,甚至有些漂亮的男性也不能幸免,遭遇同样对待。暴民们将王室旁支的头颅穿在削尖的木棍上,走过囚禁王后和国王的塔楼,让国王一家能透过窗口看见。

  更为讽刺的是几日之后,新的消息传来,龙骑兵并不是为巴黎而来,而是穿过巴黎隔壁的香槟阿登区,进入东北部洛林区,包围被奥普联军所占领的凡尔登要塞,前线的败局开始扭转。

  可巴黎的人们似乎忘记他们在经历战争,全心全意地投入这场冠以自由之名却行着罪恶之事的革命中。

  1792年9月20日,瓦尔密胜利为五个月的国内战场画下了暂时的句号。在巴黎获得全面胜利的代表工商阶层利益的吉伦特派害怕大亲王回到巴黎后清算,便于9月21日开幕了由普选产生的国民公会,次日宣布成立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剥夺原有的贵族头衔,去掉先生和阁下的旧日称呼,换以同志和兄弟,并公开要求带领龙骑兵的雅柏菲卡立即返回巴黎,就国王的审判问话。这种笑话般的命令送往前线,自然被那人忽略,法兰西玫瑰忙于对侵略者们亮出锋利的毒刺,一路乘胜追击,到十月底时,甚至离开了国境。

  罗伯斯庇尔作为巴黎代表中得票最多的候选人进入国民公会,总算将那些狂热者失去的理智又平衡回来,11月新送往前线的命令变成了切断补给视为叛国,才让龙骑兵又追着联军溜了一段后,一个回转迅速撤退回国境内,毫不拖泥带水,连追击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对方。等联军回过神来时,国境边上休整完毕的国民自卫军早已严阵以待,在他们阵线后,龙骑兵团悠然自得地整编扎营,统计阵亡和伤兵,拨放补贴。

这时国民公会又不希望雅柏菲卡回到巴黎了,因为他手上那支杀意未退的军队,国民自卫军被指派与龙骑兵换防,而刚刚返回驻地不到一个月的龙骑兵,则被命令西上,以防五月就开始对法国进行海上封锁的英国,至于雅柏菲卡,则以需要问话的理由,被下令留在领地,等候法庭取证。

  就当公会已经做好再一次被忽视的准备时,出乎意料的,这次对方选择了服从命令。

  “谁去将人带回来?”问题一提出,刚刚还群情激昂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成员们目光闪躲。整个普罗旺斯大区,都是雅柏菲卡旧日的领地,纵然现在共和国取消对方的身份,也无法避免那里依然是某人大本营的事实。公会可以剥夺他手中的军队,因为符合当下布防的局势,而他在自己的领地里,毫无畏惧。

  “米诺斯.格尔芬。”有人出声提议,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见众人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米诺斯懒洋洋地笑笑,说道:“既然是公意,我当然同意。”

  对于谋杀的旁观不作为,应该与杀人者同罪。

  国民公会的一些议题,甚至堪比当年法学院的读诗会,让人昏昏欲睡,花了半场会议来补眠的米诺斯,从议会厅走出时,还觉得被雕花的椅背硌得骨骼隐隐作痛。

  “喂!米诺斯。是这个名字吧?”有人停在门廊外等他,穿着条文的灰色大衣,歪歪斜斜地系着条红色的领巾,带着几分市井的痞气向他招手。

  虽然没有正式见过,但米诺斯也认识,罗伯斯庇尔的好友,丹东。

米诺斯多次听闻他的名字,半是抱怨半是无奈地从罗伯斯庇尔口中讲出,关于他的风流趣事。

  “什么事?”共和国新制定的规则里,便是去除旧时的礼仪称呼与繁文缛节,让交谈变得快速简洁,这条倒是深得米诺斯喜欢。

  “塔楼里的小王子,生病哭了几个晚上了,我烦的不行,你带走吧。”罗伯斯庇尔推辞掉阴谋审判庭庭长的职位后,丹东却自愿加入了陪审团,成为九月屠杀后监狱的负责人。

  见米诺斯不回答,他又说道:“国王和王后叛国证据确凿,年后就要公审,很多人都想成为他的照看人。”他说着将双手笼入外套口袋,十二月,天气日渐寒冷,像是要下雪般阴沉。

  “做人总要有些底限。”丹东看向走下阶梯的一些人,毫不掩饰的轻蔑。

  杜伊勒里宫被攻陷的那晚,除去死亡的几千人,还有大量不可考证的失踪,总是优雅精致的贵族们,成了暴民最好的猎物和收藏品。这是被国民公会所默许的,推翻王权应得的利益。

  甚至有些人窃窃私语,将主意打到领军在外的龙骑兵团长身上,只是苦于太难得手。而眼下无依无靠的小王子,总归是同一个家族出来的近亲,容貌上颇有几分相似,便成了更好不过的替代品。

  据说,小王子像极了大亲王幼时的模样。

  “好。”米诺斯本不想理会,想到这层,鬼使神差地给了同意的答复。

  被小王子的病情拖了几天行程,米诺斯带着几个小队宪兵团抵达莱博,已经是圣诞节后。龙骑兵换防后,似乎也带走了雅柏菲卡的卫队,城堡之中,除了还未离开的侍官,只有几个维持日常生活的仆人,长公主和城堡的主人。宪兵团一进入城墙内,便迅速地占据了所有巡视点和瞭望塔,将所有人分开看管。

米诺斯在城堡的书房见到了雅柏菲卡,一年多未见,刚经历过战争的王权之剑还带着几分锐利之意,坐在壁炉前的沙发里,手中握着军队制式的火枪。

  从八月到九月,还有一些不堪受辱的贵族,选择了自杀的道路,明知道这样死后不会被教堂接受,却还是软弱地逃避现实。

  米诺斯走上前,从雅柏菲卡手中抽出枪,抵上他的脑侧,倾斜的角度能确保铅弹能瞬间击毁神经中枢,人会在大脑收到痛觉反馈之前死去,这个过程非常快,也不会痛苦。

  “告诉我,你是忠于国王,还是共和国。”

  “我对王国忠诚,你们在巴黎的把戏,请保持在不破坏稳定和团结范围内。”雅柏菲卡平静地说,语气冷淡。

离开法国,现在就走。拉法耶特在换防时特意给予过提醒。

  巴黎几条暗线的消失,拉法耶特警告的话语,意味着他又一次被背叛了。大概习惯这样的对待,推测出结论时连愤怒和失望都没有,而是无比的冷静清晰,所以他才会将龙骑兵交给史昂,卸下团长的职务,去面对他的结局。

  米诺斯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没有扣下,便问道:“这么肯定我不会开枪?”

  “没有子弹。”雅柏菲卡摊开右手,露出掌心的铅弹,“你拿过去之前,我把它取出来了。”他承诺过的,不会自杀。

  现在他倒是希望这颗铅弹在枪膛里。

  

02.

  “爵士可还安好?”雅柏菲卡将铅弹塞入米诺斯手中,随口问道。在巴黎的暗线,传来最后的消息便是路易那道下给卫队的停止抵抗命令。在此之前,米诺斯已经开始着手查证1774年的旧事,深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的问话让米诺斯无从回答,两次屠杀,作为本该维护巴黎治安的宪兵团,他都选择了默许和无视,为了革命党的立场。不到指甲盖一半大小的铅弹,滚落于手心时却有种沉甸甸之感。

  见米诺斯不开口,弗朗索瓦爵士的状况雅柏菲卡也能推断出结论了,那位几乎陪伴了他整个生命的慈祥而善良的老人,最终也成为了这场变革的牺牲品。

  “你不是想知道十八年前发生了什么吗?”雅柏菲卡偏过头,看向米诺斯,“为什么不问我这个当事人呢?”

  “1774年春天,凡尔赛并没有爆发天花,那些没有被法院验过的尸体,全死于凶杀,一剑穿喉。”

  剑伤的尸体,十多年后,也能在骨骼上看得出。

  “父亲的剑术很好,加上他是法兰西的王储,没有人敢反抗。”疯掉的王太子,杀死每一个他见到的生物,伴随着血和死亡的哀鸣,成为他和路易长达数十年的噩梦。

  “王子们的用餐室,就在他前进的路线上。”除去路易,用餐室里还有和亲而来的奥地利公主,玛丽王妃。王子们有在宫殿里佩剑的权力,不用继承王位的王子,从出生就有着自己的誓约之剑和领地。但路易的剑术糟透了,拿剑的手一直在抖,根本不是父亲的对手。

  “是我犯下了弑父之罪。”

  女人在某些时候,会比男人更加坚强冷静,在他和路易都陷入不知所措茫然恐慌中时,是玛丽拉住他的手,让他向路易发誓,不可自杀。这样的承诺,让他支撑到路易加冕,支撑到从凡尔赛而来的弗朗索瓦爵士将他从地狱中带回人间。 

  “但是他们不能处死我,我的祖父快死了,查理还太小,路易又没什么主见,他担心奥地利公主会控制王国。奥地利与法兰西的关系,敌人多过盟友,只能选择将龙骑士团交给我。一周后他们才发现我的异常,同我父亲早期一样的症状,所以我被送往领地静养。”

  普罗旺斯的乡下,田野里种满了薰衣草和玫瑰,有安神的作用,食物和饮用水中永远都混合着安定和舒缓的药物,用来压制心中时时冒起反抗念头,和想要挣脱的渴望。  

  “我遗传了父亲的病症,无法自控时,会化为失去自我的武器,本能的攻击一切。”

  全国80个郡,63个起了叛乱,因为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让各地的温和派还抱有希望。他曾把整个欧洲局势展现给法官大人,也希望此刻米诺斯不要让他失望。

  “为了避免我变成那样的怪物,请杀死我。”

  翻开最后一张牌,便是注定的输局。

  无法治愈的精神疾病,被认定为道德败坏和灵魂上的堕落,在普通人家,会被关入监狱代管,或是交付教会,接受钢钉穿脑的手术,几乎没有存活的案例,所以家中有些资产的,会将人送至私人精神病院,或是像他这般,幽闭在人烟稀少的城堡或庄园内。

  他本身就是王室最大的污点和错误。这些话语,是将他自己血淋淋的剖开,交付米诺斯审判,那颗铅弹,是为他自己而备下,所以对于米诺斯之前的举动才会那么平静。

  他在等待死亡。

  大亲王殿下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撩起米诺斯的情绪,愤怒以及无能为力,当他以为胜券在握时,摊开手却是两手空空。

  要杀死一个人很容易,但让一个想死的人活下来,却很难。

  或许在相遇之初雅柏菲卡便已经写好剧本,引导他一幕幕往下演,一步步踏入陷阱。在被自己的愤怒焚毁理智之前,米诺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那天去带走被关押在巴黎监狱的小王子时,他顺路去见了楼上的玛丽王后。去掉了繁琐妆容的女人,却在简陋的监狱中,带上了王后应有的魄力和气势,对于所有针对她的恶毒与不实的指控,都不屑于开口为自己辩护。

  当初在王宫的每次宴会里,她看向米诺斯时,哪怕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眼中也是厌恶。

  他似乎并未触及到任何损害王后利益的事情却被记恨上,现在看来,或许王后一开始就看出雅柏菲卡选择他的原因。女人在情感上有种超脱的敏锐,她知道他会成为一个凶手,才会那样憎恨。

  这种憎恨和冷淡,现在也没有改变,米诺斯进入那间窄小的女囚室时,对方只用眼角给了他一个瞥视。

  “不用担心,夫人,我并不是为审讯您的罪行而来,相反,我会带走您的小儿子,让他不必同您一起受苦。”米诺斯说,半是威胁,半是恐吓。

  “我只有一个问题。十八年前,王太子的真正死因。”

  衡量了一阵,最终这个奥地利来的女人开了口:“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她的说辞,与雅柏菲卡刚才所言,正好相反。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恋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满足雅柏菲卡的愿望,温柔地用没有痛苦的死亡为他打开通往天国的门,不用面对这个丑恶不堪的世界,不会在他无法触及到的地方遭受屈辱或伤害。

  法律是君主行为的界限,同样,权力由法律来保障,而法律以强有力的国家权力作为后盾。①所以按照各自的立场,他们不可分割。还未等米诺斯平整完情绪,宪兵队的少尉匆忙来报,本该留在城堡的大亲王殿下不知所踪,而马厩里少了一匹战马。

“往巴黎的方向,追。”米诺斯一把抓起衣架上的斗篷,边走边吩咐道。叛国罪必然是死刑,国王和王后一个都逃不掉,那么已经心存死志的雅柏菲卡,最后想要做的事情,很容易被推断出来。

  去见他的效忠对象,去作为殉葬的骑士。

  进入冬季后天黑的极快,下午又飘起了小雪,不到晚饭时间外面便一片漆黑。守卫发现的及时,又带着猎犬,没过多久便发现那人的踪影,在黑夜中与奔驰的骏马融为一体,离弦之箭般往河流的弯道冲刺,冬天的枯水期,河床都裸露出来,在窄处细流甚至能跃马而过。

  对岸的村庄的房屋零星分布,不远处还有带着低矮城墙的小镇,进入领地的村镇,若是村民有意藏匿和阻挠,以宪兵团的人手,不够搜查。

  米诺斯端起步枪,在那匹灰马跃起的一瞬间扣下扳机,枪声混着马的悲鸣声与落水声,撕裂了雪夜的寂静。雅柏菲卡身手灵活地跃开,闪过倾倒的马身,但无法避免向前的惯力,坠入河床浅滩处,溅起一片水花。

  水不深,但积累的淤泥承担不住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他踉跄前进了几步,最终摔倒在泥水中。大概是料到无法逃脱,放弃了挣扎呆愣愣地坐起身,又变回省心的安静模样。

  寒风中的雪粒更密集了,打在脸上刀割般的疼。米诺斯急促地策马上前,翻身而下,将人从冰冷的河水里拖出来,大亲王殿下并不是放弃逃跑,而是被冻得狠了,手脚都失去了知觉,米诺斯抓住他时,已经冷得失了神,连身体都变得僵硬。

  现在不是验证农夫与蛇故事真实性的时候,米诺斯剥掉那身浸湿的斗篷,一声不吭地扯了剑穗的编绳,反剪他的双手绑在身后,才粗暴地拽人上马,裹进宪兵团黑色的长氅里,往远处城堡的剪影奔去。

  “你不必去,他会回来。而且是单枪匹马的回来。”罗伯斯庇尔在议会后对他说的话,真实地上演。

  故事中总有绝对的正义和邪恶,人们喜欢好人,厌恶坏人,一目了然,而不像生活如此矛盾。法律如同故事,只有绝对的黑与白,容不下一点灰。

  米诺斯将人拖回城堡主卧,一把摔进那张柔软华丽的四柱床内,恶狠狠地说道:“别再想去送死,长公主和小王子都在我手上,你死了,我会把他们活生生的塞进你的棺材里,一起下葬。”既然你要做正义的那方,那么就由我来扮演那个邪恶的角色好了。

  我知道我将犯下的罪行多么可怕,但比之更甚的是我的愤怒,我的愤怒已经战胜了我的理智。②

  “我很喜欢你的身体,好好爱护它。”米诺斯说着,撕开了雅柏菲卡身上的衬衣。

注:1.两句均出于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

  2.此句出于欧里庇得斯 

03.

  “解开。”身体僵硬缓解一些的雅柏菲卡随即翻身坐起,被撕开的衬衫七零八落地挂在他的手臂上。

  明明是衣冠不整的狼狈模样,应该倍感屈辱才对,却如平常般神色自若,吐出的话语也令人意外:“我没说不同意。”

  量他也无法再翻出什么花样,米诺斯一言不发地松了绳结,长时间的反绑,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鲜红的缚痕,连指尖都充血,指甲呈现微深的紫色,身体的寒意还未完全褪去,手掌所触之处一片冰凉,米诺斯抓过厚实的鹅毛被扬手抛在他身上,走到壁炉边,添上没有烟味的银松木,将壁炉的火苗调旺。

  室内的温度渐渐回暖,甚至有些闷热,米诺斯解了领结和襟扣,脱下外套,从医疗箱中翻出治疗冻伤的药膏。

  被褥之下的躯体依然没有暖意,甚至还不如房间的温度。明明有失温的后遗症,还敢在雪夜出逃,想到这作死的举动,无法诉诸于口的情意都像是被践踏般转变成怒火。如果注定抓不住这个人的真心,那么他不介意在这具身体上留下印记,深刻到对方无法忘却、无法释怀。

  他握住雅柏菲卡的手腕,强硬的剥去剩余的布料,将美丽的身体裸露出来,白皙的肌肤如大理石雕刻的艺术品般细腻美好,探手下去,也如大理石般冰凉。愤怒混合着欲念,仿佛一团火焰在身体内燃烧,尽管如此,米诺斯还是压抑着冲动给雅柏菲卡涂上由动物油脂和草药制成的药膏,揉搓容易冻伤的手脚回复温度。

  直至药膏被揉开,皮肤有了些暖意,米诺斯才哑声命令道:“张开腿。”

  同性的交合中,作为承受那方很容易受伤,因此之前两人相处时,纵然有好几次跨过亲密的界限,也只限于相互纠缠抚慰,从未进入最后一步。

  既然答应过的事情,雅柏菲卡不打算食言,他曲起膝盖,微微分开腿,将禁区展现在男人的视线下。

  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皮肤上,有触感般轻微刺痛,而米诺斯像是享受他此刻的难堪一般,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双膝分得更开,沾着药膏的手指停在羞耻处,烫伤般的火热触感让入口反射性地缩紧,下一秒就被强制地挤入,不紧不慢地翻搅揉搓。由动物油脂和药草混合而成的药膏,很快融化成润滑的油状,沾满内壁,让男人能顺利地推入更多手指,滑入更深的地方。

  除了轻微的胀痛之外,还有一丝奇怪的酥麻蔓延上鼠蹊和小腹,连腿根都有些使不上力,还没等雅柏菲卡开始抗拒这种感觉,米诺斯抽出了手指,解开皮带换上坚挺的性征,毫不留情地顶入。

雅柏菲卡撇开脸,强行咽下喉中涌上的痛苦呻吟,冷汗瞬间涔涔而出,手指抓皱了床垫,比起被进入的疼痛,更多是羞惭和屈辱,男性的身体并不适合背德的情交,被粗暴的对待,痛苦之下毫无欢愉。米诺斯的愤怒苛责着他的身体,插入抽出像有钝器挤压和撕扯着内脏一般,摧毁呼吸的节奏,让他难以获取空气,窒息和剧痛混合在一起,连意识都变得模糊。

  “轻点。”他出声提醒道,却换来更加强势的侵入,嵌进体内的楔子带来剖开身体一般的撕裂感,整个昼夜都未休息的疲倦侵蚀着意志,恍惚中像是在飞速旋转,引起令人恶心的晕眩,身体的肌肉和骨骼却反射性绷紧,进入适合战斗的状态。

  无法遏制的变异。

  “还是将我绑起来吧,如果你想尽兴的话。”趁自己还能保持几分清醒,雅柏菲卡咬着牙关说。被迫说出这样伤及自尊的话语,让他不禁憎恨对方的行为。

  反常的要求让米诺斯缓下动作,雅柏菲卡的身体僵硬又紧绷,让他也没那么好受,他试图通过安抚来令对方放松,却摸到满手冰冷的汗水。

  “看着我。”米诺斯将雅柏菲卡的脸掰正,看进那双似乎和体温一同冻结的蓝色眼睛,“怎么回事?”他脸上不正常的神色让米诺斯警觉。

  “我会攻击你。”雅柏菲卡厌恶那种失控的恍惚感,意识还存在着一部分,身体却违背意愿地冷酷杀戮。  

  明明痛到一身冷汗,还不忘提醒自己,真是愚蠢。米诺斯强调道:“我在强迫你。”

  “并不算,我同意了。”雅柏菲卡说。若是认定强迫,反而会将两人的关系恶化到不可修复的程度上去,况且,这本身就是他们契约的一部分。

  “因为之前的承诺?”米诺斯问,然后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嗯。”

  “有时候你真让人火大。”米诺斯冷冷地说出谴责的话语,却还是放轻了力道,温柔地吻上冰凉的肌肤,强势地用唇舌和手指唤醒他沉睡的热情。

  男人的身体很容易被讨好,前端被技巧性地抚慰,残留在身体上针扎的记忆在熟悉的手掌下如雪般消融,雅柏菲卡嘴唇边漏出一丝破碎的急喘,甜美的情欲席卷上来,流窜过四肢,带来颤栗的酥麻,身体也开始习惯嵌入的巨物,缓慢却有力碾动的男性在他体内摩擦出了火,激切的爱抚和亲吻驱散了周身的寒冷,蒸腾得皮肤发烫。

  “还冷吗?”米诺斯俯身下来吻他时,火热的坚挺也进入到一个新的深度,雅柏菲卡难耐地仰起头,正好将脆弱的咽喉毫无保留地送入对方口中。不想泄漏出声,又或是躲避喉结上的吮噬,他无力地摇头,细微挣扎通过紧密相连的身体传递给米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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