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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語注意】香煙點燃後,3

[db:作者] 2025-08-17 06:38 5hhhhh 3680 ℃

(3)

不知誰說過,城市璀璨的夜景是由無數加班的人組成。今天,趙天佑就是那個夜景的一隅。

他專注地翻著、寫著文件,看時鐘確認時間是看到終點的人才會做的事,而他看不到今晚加班的盡頭,便沒有這等興致。免洗筷子加工得很白,白得聯想不起來本來的樣子。然而,炸豬排便當的醬汁早已滲入筷子去,啡色染了前端。這便當是請公司附近的餐館送過來的,一來已經懶得自己下樓買晚飯,二來在餐館外等外賣的時間都足夠他看完一頁文件了。沒錯是看不到盡頭,但不至於自暴自棄到浪費時間。

有的同事讓文件跟自己一同回府,又有的要負責部分不多,準備完成後也獨個兒回家緊張。趙天佑是明日匯報的總負責人,這案子是近年來首屈一指的重大生意,要是出了差池令生意告吹,降職倒還好,最壞的情況是要收拾包袱,黯然離開公司。他是趙天佑,但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嚼著最後一塊炸豬排,站起伸了一個懶腰。看近的東西久了,一看向遠方只覺一片模糊,那悲哀的加班夜景像掉滿的一地的半熄燈泡。差不多到小休的時間了,心裏想著,便走到公司的休息室整理床舖。那麼只要完成準備後快快洗漱,就能馬上休息——他今天打算在公司睡下。

明明公司的床不是甚麼好床,看過也摸過床後,疲勞感就在頭頂盤旋,眼看著就要俯衝下抓走自己的意識。他甩甩頭,用了三秒衡量該在辦公室強行打起精神工作,或是到巷子抽煙。

當然是煙草。

打著呵欠,拖著沉重的身軀一級又一級走下樓梯。鞋跟撞擊階級的聲音異常地有規律,聽在耳裏像搖籃曲。搖搖晃晃的,走著走著開始摸不清自己為甚麼還在公司裏,也對這樓梯冒起莫名的陌生感。明明只是一個來星期沒下去抽煙,卻像隔了幾百年一樣。

「韓俊基……」

他不由得吐出掛念的人的名字。

被工作困在辦公室的日子,他會打開錢包,看看那夾得筆直的名片。他從韓俊基拿到過的實體物件,就只有這名片。其餘的都只是不實在的東西,也就是回憶和因他而起愛戀的感情,要是逐一翻看,也不知從中得到的是一絲撫慰還是苦澀。

半睜著眼,打開後門,就和韓俊基打了個照面。他看起很驚諤,但並沒有對趙天佑發問——他正拿著電話跟別人通話。

且見他拿著電話,出於禮貌便站得比平常的位置要遠一些。小巷的照明在夜裏苦撐著,尚能看清楚雜物等等東西的輪廓。偶有小型昆蟲往光管撞,製造不快的小噪音。趙天佑點煙的聲音,也有幾分像蟲與光源的碰撞。

韓俊基今天的衣裝有點怪異。

不是顏色或者設計上的標奇立異,鈕扣扣至最上的一顆的黑襯衫,既貼身又活動方便的黑色長褲,還有一雙看不清是甚麼款式的黑鞋套在他腳上,全都是獨立分開來看,都隨處可見的正常衣裳。然而再配合上那啞面的黑皮手套,全身上下的打扮便和諧得不安。他的右手把電話扶在耳邊,手套沉沉地反射它接觸到的光。

他平日只是像泛濫在街上的上班族男士,穿著白襯衫和黑色褲,今天這裝扮讓人遐想不斷,就像要幹甚麼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趙天佑抬頭看去滿月般的鏡子,此時清楚倒映出來的僅有自己的身影,而韓俊基則成為城市的黑暗般,找不到他的存在。

不知何時韓俊基已經聊完電話正向他走來。趙天佑沒有偷聽別人電話的興趣,加上韓俊基把聲音壓得死死,沒有漏出去半句,他丁點沒有意識到聊完了沒有。

他兩指夾著一根煙。

「趙,能借一下火嗎?」

是初秋將至的緣故,還是黑夜削去萬物的生氣?他看進韓俊基的瞳孔,像是看到白天的包裝瓦解後,露出一頭冒著寒氣的野獸。

由於父親的職業問題,小時候不下一次見過類似這樣的人。父親對他疼愛有加,不願讓他跟自己一樣走上同樣道路,花盡千方百計將他由東京送到大阪唸書,從一般人也許一輩子不會接觸到的灰色世界保護起來。

只是,父親的那些部下見著他這個水晶似的沒有一絲雜質,陽光照下去還會迸發出七彩光線的小孩子,總不禁上去摸摸他的頭,捎來書本和糖果。溫柔的態度使他對那些哥哥姐姐很有好感,還曾因為嚷著要跟他們遊玩而遭父親大罵一頓。

「你不能踩到這邊來,一輩子都不可以。」那時父親氣得額冒青筋,嚇得趙天佑以後幾近對那件事噤聲,成了禁忌般的存在。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遺傳了父親敏銳的看人目光;那時還不曉得人不是表裏如一的生物,只察覺如果緊緊盯著部下們、甚至父親跟母親的眼睛看,會發現與他們溫柔的氛圍相反的物質在裏頭滾動。長大以後,總算明白長期站在灰與黑的邊界,會因為太少接觸陽光而無法驅走內心的渾沌。

他想起來了,戴著那項鍊的是說著韓語的人。那些人曾與父親——一個在日的地下海外組織頭子說話。韓俊基的身份不言而喻。

趙天佑剛好把煙咬著,又想得出神,慢了兩秒才意識到該從胸前口袋摸出打火機。右手才摸向口袋,韓俊基就伸手覆上制止。皮手套獨有的拘束與悶熱感瞬間就傳到手背,胸前有若即若離的觸感,大概是韓俊基的指尖。他的手指長而幼,如蜘蛛伏在自己手上,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更致命的是臉龐的距離感。韓俊基右手扶著煙,靠近趙天佑那一枝的火光。

如果自己因為在糟糕的時刻撞破韓俊基的秘密而被殺掉,他有九分的心甘情願,餘下一分是對死去父親的歉意。

隨著離自己越來越近,頭上光管開始把韓俊基的臉照得越來越清楚,鼻尖、額頭、雙眼,從黑暗裏爬出似的。他們四目交投,不知韓俊基在自己眼睛想要找甚麼,沒有一絲飄移;而趙天佑知道自己想藉著眼睛這個窗口,把自己植在他的靈魂裏,也定定看回去。

韓俊基的那枝煙被點燃,巷子瀰漫多一股煙味。

倏地,本來扶著煙的手一把捏住二人的煙,那皮手套殺死了煙的火種,也把煙草死前最後一縷煙握在手心。韓俊基猛然把煙頭往地上丟,趙天佑哪想過還有這種舉動,目光自然追著他右手的動作落到地上。還沒在那剎那間找到棄子般的香煙,連自己也差不多忘記,被韓俊基按著的右手迎來壓力,他緊握自己的手背。

疑問的眼神沒來得及拋出,回頭看著韓俊基的頭顱也還沒來得及停下來,就被硬生生攔下來。

他被韓俊基吻住。

腦袋一片空白,甚麼體溫、嘴唇的觸感,通通都沒法變成能讓腦袋意會到的電流。他是徹頭徹尾短路了。耳朵甚至接收不到外界半點聲音,只有耳鳴如蟬聲在腦袋迴盪。

不過他嗅到了,日常的煙草味之下,他身上還纏繞著的另一股氣味。

血腥味。

小時候在別墅前嗅到過。

認知到的瞬間,韓俊基就鬆開趙天佑。

「對不起。」他幽幽地說,輕得空氣不為所動。

趙天佑沒被抓住的左手馬上就拉著韓俊基右手,力量之大,韓俊基的眉頭不禁皺了一下。「你把我當成甚麼人,隨便的男人嗎?用一句對不起就想要打發我?」

說話從來都是一貫溫柔語氣的趙天佑忽然用起審問的聲線詰問,使眼前的全黑裝扮男子剛才強吻的氣勢立時落了大半。

「不是,我魯莽了。請你原諒我。」

「你愛我嗎?」

的確自己單戀著韓俊基,煩惱的時候一反外表的粗獷,內心細膩而敏感地思考這份感情的去向。但再渴求對方的愛,也不會因為疑幻似真的親密接觸而滿足。要不讓單戀與自己同生共死,死的時候跟曾經鮮活跳動過的心臟一同燒成灰,再進墳墓裏;要不發展成為相愛。他只能接受這兩個結局其中之一。不明不白得如同夏天吹來的熱風的關係,糊塗得只有潮熱而沒有驅暑的作用,無異於侮辱他的尊嚴。

他能接受遊玩一樣的愛,但對象並不是韓俊基。

愛,還是不愛,韓俊基都沒有說出,他在沉默,面無表情地。

「你是殺手對吧?能殺人,但不能拒絕或者答應一個男人?」

見他毫無反應,趙天佑直接把底牌揭穿。

「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少騙人了,你的手剛才向後縮,難道是覺得天氣太冷而發抖?」

「趙天佑,你究竟是甚麼人。」

「回答我,你愛我嗎?」

光管的小蟲依然鍥而不捨地撞,啪啪的亂響一通。這樣按本能碰來碰去,牠終究不能逃離黑暗。只有燈滅或是天明,才能引導牠到真正舒適的地方。

「我愛你。」

互相將各人握著的底牌打開。

跟成功送上飯糰那天一樣,感情有了回應後,並沒有出現預期中的情緒——感動、難為情、相視而笑。這個男人一直都打亂趙天佑所有預期,也使他認識自己一談及愛情,在關鍵時刻就會變得如何貪婪和大膽。

他抽出自己的右手,捧著韓俊基的臉頰,然後親上他的嘴唇。

是柔軟的唇瓣,先別說殺手這個身份,至少他還是一個稱職的藝人管理人,大概花了不少功夫保養儀容;他的臉頰是溫暖的,是實在的一個人,現在他觸手可及,不是那個單戀中的幻像……趙天佑逐項評價他抓到的獵物。

趙天佑主動靠到牆上,左手由手臂開始撫過韓俊基的胸膛、肋骨,最後是腰間。輕力一拉,韓俊基就像玩偶一樣倒向自己,訓練有素的人體獨有的厚實感也同時送到趙天佑的上半身。

「你可以盡情地撫摸我、親吻我……我愛你。」

禮尚往來,既然收到對方的表白,自己也該有點甚麼表示。次序有點亂來,不過理想中戀愛的開始得守禮,自己拋出的邀約,自己也該負起責任招待目標的人。

韓俊基把頭湊到趙天佑的脖子,指尖則滑過他手臂的肌肉。

「你身上沒有血腥味……你很漂亮。我這樣的人真的沒有問題嗎?」

看起來像徵求同意,事實上在發問後,他打開趙天佑項間的衣鈕。

「你之前反反覆覆問我有沒有女朋友跟妻子,難道就是為了今天?」

趙天佑把雙手放在韓俊基的脖子,他摸得到大動脈在跳動。這是人脆弱處之一。

「至少不是今天,這是意外。」

手托著趙天佑的後腦。

「你忘了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親吻自己鎖骨的韓俊基忽然停止動作。

怕他反悔似的,趙天佑不徐不疾把手圈在韓俊基的腰間。

「把你的味道染到我身上來啊,這樣我就有男朋友的氣味了。」

這的確是趙天佑的願望。

昔日相隔一米有餘的影子開始糾纏在一起,那團黑影欠缺安分守己的自律性,不覺厭煩地變換著形態。像海浪般起伏不定,也像栗子樹開花時被風吹得搖曳。也許這也是生命最純粹的形態:DNA般互相纏繞,編出生命的起源。成對的影子在跳華爾茲。

生物擁有著波動——體內的脈搏,還有聲音的曲線。脈搏的步伐會變快,也會變慢,但幅度一樣;聲波不然,會隨著生物的喜怒哀樂,那從外界收到的刺激之大小和性質而隨時改變。人多少有自覺,大概會知道刺激到達甚麼程度會生出哪種形態的波動。但當刺激來自他人,便只可以任他人的擺佈。可惜這都不是肉眼看到的東西,也移動不了黑暗,時小時大的喘氣聲,只有耳朵才能夠接收到。

——然後耳朵聽到的,加速脈搏。

在恰好如試管般細長的巷子裏,兩種不同的化學物質相遇,在衝突之間尋找融合的可能性,將其中一方扭曲成為擁有自己特性的形態,與此同時自己也被摻入對方的印記。化學反應令溫度急速上升,熱情和慾望,使得高溫首次降臨這個幾乎從沒受到陽光關照的地方。

趙天佑把下巴擱在韓俊基的肩頭,即使覺得暑熱,但在胸口起伏之間透過布料感受到的體溫已完全令他上癮,加上他無法只靠自己的力量站立,最終還是無法離開這個半小時前新交的男朋友。

「嗯……」趙天佑看見巷子盡頭有一隻貓,貓眼在黑暗中閃著光。

「天佑,怎麼了?」

韓俊基問道。

貓轉身沒入巷子的轉彎處。

「沒事。」

還好沒有抽煙,不然影響了那小傢伙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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