ツイタチガン

「你知道美雪懷上的孩子是誰的吧，百之助？」

鶴見中尉修長的手指覆蓋於尾形滾燙的肌膚上，從腰際游移至胸膛，近乎冰冷的指腹按壓著底下柔軟的脂肪和肌肉組織。趁著進入發情期的尾形無法撕咬反抗而恣意擺弄著他的身體，淪落至雙腿大敞暴露著下體的姿勢，而那情報軍官卻依然衣衫完整地笑著和他閒話隔壁妓樓的遊女。

美雪。

尾形認得這個花名，但是他闔不上的雙唇僅能吐出一串毫無意義的低吟，理智的詞語被於身體內亂竄的性慾攪得軟爛梗在咽喉。

「不只限於佐佐木的開新樓，那個女人可以說是整個曙遊廓裡最出名、指名費也最昂貴的娼妓了吧。」鶴見中尉似乎不期待尾形會對自己的問題有所回應，自顧自地說著，生著薄繭的手指挑釁似地來回撫過他的胸緣。「還是一個乙種，是不是天生就擅長勾引男人呢？學不了什麼技藝，卻總有人願意出高價和她上床，甚至還懷上了第七師團高階軍官的孩子……看著我，百之助。」

指甲如彎月的弧形倏地掐住充血的乳尖，過度敏感的軟肉被捏在兩指間扭轉。尾形痛得驚喘，下意識遵從著命令而抬起沉重的眼瞼，視野內一片暗沉扭曲的色塊，只有鶴見中尉的眼仍然保持它們銳利的形狀，以近乎可笑的冷靜審視著自己脆弱不堪的模樣。

「這就對了，百之助，看著我。」

那雙手短暫地離開了尾形的胸部，微彎的食指溫柔地替他撥開了披在前額的散髮，又停頓了一陣子才繼續撫摸他情動的肉體。由上而下，從胸側輕滑過脇腹，再柔緩地爬升至臍的凹陷，最後才探下尾形持續顫抖的胯部，收起五指握住了勃起的性器。

「你做得很棒。」

鶴見中尉喃喃稱讚，上下套弄著尾形的陰莖，敏感的器官不受意識控制地在那人手中抖動，肉紅色的龜頭被泌出的體液弄得黏潤濕亮。於是尾形張口呻吟，破碎的母音毫無羞恥，呼應著近江樓內迴響不止的愛語及嬌喘——但是還不夠，不是那裡，他想要更多。

「好香……我們甲種只能在靠近發情期的時候才能聞到，真可惜。丁香也是你母親的味道吧？」一邊談論著尾形發情求肏的身體和他用以勾引男人的體香，鶴見中尉興味盎然地用指尖按壓肉柱頂部泛著水光的小縫，異常清醒的眼端視皮膚與皮膚之間牽起的液絲。「不知道花澤中將是不是還記得這個味道。」

「嗯……啊、啊啊、啊……嗯哈……」

「這麼快就忍不住了嗎，百之助？」

痠麻的快感從腳趾開始侵入尾形的下肢，潮水般調戲地湧退，他聽著鶴見中尉佯裝溫柔的聲音遙遠垂掛於意識的邊緣。

另一手探向陰莖底部的囊袋，忽重忽輕地揉按著鼓脹地包覆在內的雙卵，像是要這樣擠出他的精子一樣，按在龜頭上的指尖更是配合著加快了磨擦的速度。尾形不想射，卻還是弓著身體達到了雄性性器的高潮。他的陰莖在鶴見中尉的手中一陣劇烈抖動後吐出一股類似精液的液體，不怎麼黏稠或白濁，像是失禁一樣徐徐無力地在下腹漏成了淺淺的一灘精水，沾濕了陰毛又滴髒了身下的被褥。

「聽說丙種的男人沒有辦法讓他們的妻子受孕。」鶴見中尉彎著兩片薄唇，藉著稀薄的月光而反射得森白的兩排牙於笑意的裂縫中暴露。「但是他們的這裡，還是能夠和女人一樣懷孕生子。這麼說來，你有辦法幫花澤中將生一個孫子了，是不是呢，百之助？」

高潮過後的尾形渾身不規則地顫抖，半闔著眼，任快感的餘韻在皮膚底下不規則地流竄。

接著尾形聽見了一陣布料摩擦的窸窣，以及皮革勾起金屬環扣的細碎聲響，他知道鶴見中尉開始解開軍裝的褲頭。

那個男人不常提出性交的需求或者回應尾形半挑釁的邀約，但當他一時興起後總是讓尾形赤裸著身體，自己卻只褪衣至恰好足以掏出陰莖的程度，射精於他體內後便毫無留戀地從濕軟的肉洞中抽出性器，稍整儀容後又是一位體面的軍官的樣子。和所有造訪妓樓的恩客門本質上竟是如此相似，尾形於事後嘲諷地自語，那麼自己是否就是賤得連小費也不收的娼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百之助。」

鶴見中尉托著尾形的左膝將一邊痠軟的大腿上抬，迫使充血敏感的肉唇露出一道濕漉漉的縫隙，埋藏其中的穴口一股一股地泌出潤滑的體液。

「嗯啊……報告中尉大人，我沒有、沒有辦法、沒有辦法辦法懷孕……哈嗯、啊啊啊、 嗚嗯……」

圓碩的龜頭塞進尾形的陰道，他的穴口毫無窒礙地吞入了另一個男人的陰莖，規律收縮的肌肉貪婪地將滾燙的肉柱吃進體內。快感如槍擊一般讓他渾身肌肉忍不住繃緊，掛在鶴見中尉肩上的小腿痙攣抽動，但那人只是敷衍地輕拍了幾下膝蓋表示安撫，便開始挺動腰部抽插。

「花澤少尉知道你一到發情期就會不分對象地張開大腿，像個淫亂的野獸一樣只想著交配嗎？這樣的你卻沒有辦法懷孕，這裡許多女孩要是知道了，恐怕只會更忌妒你吧。」

雖然不怎麼中聽，但鶴見中尉說的是實話。

即使是待在茨城的那幾年，尾形一到了發情期就難以克制自己的性慾，平時再怎麼看不起的人，只要兩腿間有那一根能夠令人滿足的陰莖加上一張口風夠緊的嘴就足夠了。在陰暗髒亂的房間裡粗喘錯落，腥臭的精液射進了身體裡也無所謂，因為他從未成功受孕，不像那些和他一樣挨肏的妓女一次次地懷上了不愛著她們的男人的孩子。

遊廓裡從來不缺少沒有父親的孩子，水子地藏的足前供奉著被偷偷墮下的胚胎。

陰莖粗暴地摩擦著尾形的內裡，每一次大幅度的抽與插都翻撥著敏感濕潤的軟肉，淫水被攪成黏軟的白沫塗抹在兩人的交合處。兄長大人，尾形的腦海浮現那張端正俊俏的臉，與自己不那麼相似的臉，想必是遺傳自那位出生高貴的花澤夫人。兄長大人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尾形的幻覺如此可憐委屈地呢喃著，未經房事而生嫩不已的觸碰若有似無地掠過他肌膚，寒冷而輕柔的氣息纏繞他的腰與大腿根、雄性和雌性的器官，意圖再度將他逼上第二次高潮。

「呃嗯、嗯……哈啊、啊啊啊、嗯啊……」

「果然和小貓一樣可愛呢。」

從鶴見中尉的咽喉深處發出了饜足的聲響，寬大的手掌不由抗拒地壓在尾形的肩胛中央，逼著他姿勢彆扭地趴在已經被汗與淚、唾液和淫水弄得濕潤不堪的床褥上，雙腿垂直於地面地大敞著迎合對方逐漸失去假惺惺的溫柔的侵入。尾形垂軟在右腿根部的陰莖這夜已經無法再度勃起，沒有硬度的器官隨著鶴見中尉的抽插無力甩晃，每隔一陣激烈的挺動後柱頂的小孔便噴出一股股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尿還是精水的體液，下肢已是一片氾濫成災的濕滑淫靡。

「讓我射在裡面，百之助。」

半張被按在填塞稻稈的廉價枕頭的臉龐已經讓眼淚與不受控制地溢出的津液弄得黏糊不堪，但鶴見中尉似乎不覺得骯髒，反而更加興致高昂地伸舌舔吮尾形的眼角和耳垂，尖銳的牙咬著嗯啊呻吟的嘴讓兩人品嚐彼此的血腥。

男人都是一個樣子，尾形更加確信了，而自己正十分不男性地與他人交尾，也就在那個瞬間鶴見中尉的性器推進了陰道的最深處，精液湧向了他從未成功受孕的子宮。

尾形被禁錮於軍人的雙臂中痙攣尖叫，淫水和精和尿一齊噴出，終於無法繼續承受如此快感，白眼一翻就失去了意識。在昏死之前最後的感官只剩下了雄性器軟塌地垂墜於腿間的重力，鶴見中尉的精液黏膩地於體內滯留，以及北海道的冷與月光冰冷卻溫柔地覆蓋他滾燙卻空洞的軀骸。

男人都是一樣的，尾形如此深信。

熬過了發情期，尾形的夢境便不再只是肉體歡愉的渴望以及永遠闖不出的遊廓，屬於夜之狂的華燈不再令他噁心暈眩。

在那個從未如此清醒的夢境，或許該說是夢魘裡，尾形百之助披上了尾形留的和服，露草色的綢緞如忠別川的溪水沿著身體的曲線流淌，宴會的燭光於摻金的刺繡圖紋上閃爍跳動，面前的花澤少尉面對著自己展露笑容。笑得不像個軍人，夢裡的尾形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兄長大人，勇作笑得過於天真，像個孩子。

小留，尾形聽見了花澤中將的聲音，由他不連貫的想像所拼湊出來的低啞嗓子，畢竟他從未見過那個男人。一隻軍人的手與另一個女子親暱地五指相扣，不屬於尾形留的、柔嫩而纖細的手，畢竟藝伎的手也要因委身服侍、灑掃或者撫琴而粗糙，那樣嬌奢的柔軟早已同她們的青春消磨。

尾形留笑著咳血，血花滴上純白的襯衣，像是梅的破雪盛開，瀰散著丁香花的芬芳的懷裡躺著尾形百之助。兄長大人，勇作笑著摘下了一枝血紅的花，花瓣於尾形的腿間提早凋零，但他的弟弟依然將那僅存的一朵梅放在尾形的襟領之下，百之助。

百之助。

「百之助，我該走了。」

鶴見中尉的身影染著一層灰靄靄的晨曦，陰影勾勒著肋骨服上繫繩與鈕扣的邊緣。

空氣中當然沒有梅香，只有一盆虛弱的炭火正徒勞地嘗試溫暖這寸草不生的北海道的冬，隔著那道薄薄的木牆便是忠別川湍湍不絕的奚落。尾形靜靜地躺著、聽著，渾身痠痛不已，尤其是腿間依然黏膩麻癢，令他忍不住闔上大腿相互摩擦。

「和田大尉不希望美雪生下這個孩子。」鶴見中尉又如此說道，延續著他們昨夜唐突終止的話題。「被我知道了這件事那個人不是很高興，不過我們這次就賣他一個人情吧，百之助。」

尾形緩緩吐著一口氣，氣息凝結成一朵凋謝的白梅花。

「佐佐木先生已經開口委託我處理這件事了，我更沒有可以理由拒絕您，中尉大人。」

尾形想起了前幾日開新樓的老闆於旭川車站與勇作擦身而過，同樣身穿紺色肋骨服的那人因為不明原因緊張著，卻也笑得燦爛地像個沒長大的孩童和自己道別。

「那就拜託你了，百之助，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

鶴見中尉也是笑著，卻和勇作截然不同，那雙眼中僅有一層又一層相互包埋的算計與陰謀。尾形知道那人不盡然相信自己，他們之間的關係僅是締結於相互利用的脆弱前提，但這也沒什麼值得傷神的，畢竟所有男人都是一樣的、所以有人都是一樣的。

「我就不送中尉大人出去了。」尾形依舊平躺於自己骯髒不堪的臥鋪上，彎仰的頸部使得微微嘶啞的嗓音梗於咽喉。性事的餘韻仍然殘留於他的體內，歷經半夜冷卻後不變地令他反胃，沒有多餘的心力應付這些軍人自以為是的高遠志向。

兄長大人、兄長大人，尾形彷彿能夠聽見花澤勇作有些無奈卻依舊對自己欽慕不已的聲音。

尾形嘆了一口氣，隨著鶴見中尉嗑噔一聲闔上了拉門他也閉上了雙眼，任由忽暖忽冷的睏意再次造訪，同時想著要是能夠無夢地睡至和田大尉與美雪的胚胎懷滿三月該有多好。沒有鶴見中尉，沒有勇作，沒有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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