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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4

小说:FF14纪实文学 2025-08-17 06:37 5hhhhh 9650 ℃

[安东尼把我一边的耳洞拽豁开了。翠玉说没关系,这样她就能分一个她的耳饰给我。那是一个黑铁做的三角形挂坠,非常精致。]

[最近翠玉好像长高了,也长胖了一些。这是好的,毕竟库尔扎斯的寒冬难熬,没有脂肪会生病的。]

[翠玉说她很冷,想让我抱抱她,但我们男女有别,我的过分接近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厨子轻轻抚摸着纸张上的文字,这些工整的字迹仿佛跨越时空,将炼金幼小的身影带来他的面前。由于已经得知翠玉的命运,厨子竟有些不敢再继续阅读下去。但他并没有停下翻动纸张的动作,就好像命运在引导着他。年少的炼金书写记录的生活琐事让厨子看到了炼金柔软的一面,给这个冰冷的形象添了一丝人性。他沉浸在炼金的记述中,仿佛与年少的炼金一同经历了种种艰辛和磨难。那些真实的情感和内心的挣扎描绘出一幕幕或是温暖,或是辛辣的景象。看到悲伤的部分,厨子会觉得难过,看到快乐的部分,厨子也会惋惜。

然而这一切的情感都在某一页戛然而止,厨子突然翻到了好几张白纸。起初他以为炼金只是没再写日记了,然而仔细观察过后,厨子发现那些并不是普通的白纸,每隔几行都标注着日期和年份,只不过没有内容而已。

“真奇怪。”

厨子自言自语道,一边继续向后翻着纸张。白纸接白纸,厨子本以为这本日记或许到此为止,可几张皱巴巴的纸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空白的记录过后,厨子看见了一整面撕碎后又被粘起的纸,纸张上满是不连续的液体——眼泪滴落并干涸后的痕迹。

[翠玉生来就是为了受难吗?]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虐待和苦难?我不明白,是因为她的异教徒身份,还是因为她是敖龙族?就只是因为这个吗?她明明没有伤害任何人,如果她受难是为了赎罪,那她的死呢?也是惩罚和赎罪的一部分吗?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背负了什么罪孽?宗教裁判所处刑异端也只是斩首而已,翠玉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她真的比那些骇人的异端还可怕吗?如果没有,那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连完整的尸首都不留给她呢?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想让她得到救赎,升至天国,那直接杀了她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虐待她这么久?为什么要挖掉她的眼睛,打碎她的骨头,甚至将她的皮肉都剥下来呢?]

日记中的语言逐渐变得偏激、愤怒和支离破碎。起初这些文字只是激进,到后来,甚至连完整的句子都拼不出来了。原本工整的字迹也变得扭曲和凌乱,直到最后变成一滩滩被泪水洇开的墨晕。厨子几乎能够听到年少炼金的嘶喊,他大概明白这种感觉。刚刚被贩卖给豪族老爷们时,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愤恨和绝望,但这些情感都在漫长的时间里淡去,变钝变弱,直到完全消失,甚至变成快感。他本以为所有人都和自己相似,却没想到痛苦在自己这里变成了欢愉,但在炼金那里却成了永久的折磨。

厨子翻过了这些纸张,日记本剩下的部分大多是空白,偶尔有几页笔迹,也全都是些流水账般汇报事件的文字,再没了情感。

IX

乌尔达哈的清晨多少还是有些寒冷,厨子刚坐上陆行鸟,就愣在了早晨的微风里。为了防止扑空,他特地在启程去找炼金之前先用通讯珠联系了依格那提,果然,炼金正好刚离开教堂。依格那提告诉厨子,炼金本来还想再在格里达尼亚待几天的,但最近工房来了几个新的伙计,炼金觉得有必要去看看,这才终于结束了三天的自我禁闭。

厨子虽然明白自己得去找炼金聊聊,但见面后具体要说些什么,他也不太清楚。他觉得自己应该为乱交的事情道歉,但炼金也得为把他掳走的事情道歉才行。所以最后厨子暗暗下定决心,如果炼金先开口认错,他就原谅炼金,也认错。但如果炼金还是死鸭子嘴硬,他就给炼金一拳。说实在的,厨子有些惊异于自己竟然没想辞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炼金有种莫名的亲近感。或许是因为二人相似的经历,或许单纯是因为厨子真的很喜欢精灵。

到达工坊的时候,炼金还没到,只有几个新员工被一个前来交接的老员工带领着,正在辨认工房外层的设施。虽然不知道老员工都跟新员工们说了些什么,但那几个新员工才看见厨子,就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你就是前辈提过的那个‘员工福利’吧?我去,屁股这么翘。”

新来的员工一共有三个,其中两个是人族,一个皮肤颜色较深,一个较浅,还有一个是鲁加族。三个人在接近厨子之后,便开始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起厨子的身体——领口、胸部、腰、臀部和大腿。这些男人们的眼神黏腻得好像马上就能拉丝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能靠眼睛把厨子按倒在地上。

“喂、我说,你跟谁都能做吧?现在反正也还没开工,不如我们先爽爽?”

其实、也不是不行。

厨子刚想张嘴答应,就被深色皮肤的人族给打断了。

“你是不是昨晚才和老板做了啊?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老板要是能睡他,还能轮得到咱们?”

带路的老员工也凑了过来,伸手摸摸厨子的头发。

“老板那个样子,他下面真的有屌吗?不会和你一样,都是给人家当女人的吧?要我说,老板在床上是不是比你还骚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时候还不忘去拍厨子的屁股。然而厨子却躲开了,并且推开了老员工的手。老员工还是第一次看到厨子拒绝,惊讶地愣了几秒,随后不满的咋舌。说实在,厨子自己也觉得震惊,他也没想到,事到如今听到这些伙计们说炼金的坏话,他会这么难受。

“我今天不是来干这个的。”

厨子心里不是滋味,但他深知与这些人争吵毫无意义,也不想在这里闹事。他吸了一口气,收敛起情绪,平静地看着伙计们。伙计们听到厨子的话,有的愣了一下,有的面露不悦,甚至有人嘲笑起来,老员工则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一个婊子,还装什么清高啊。”

那老员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毕竟今天是他离职的日子,他不想因为下半身一点冲动惹出乱子,搞得自己拿不到还没结清的工资。所以他在朝着厨子啐了一口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那几个新人在原地。

那几个新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其中深色皮肤的人族扯了扯嘴角,走上前来抓住了厨子的手腕。

“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们就是因为听说有‘员工福利’才来这么偏远的地方上班的。你来这上班,不就是来服务我们的吗?”

“你误会了,我们之前都是自愿的,现在我不想做了,他说有员工福利都是骗你的。”

厨子回应着,一边试图挣脱人族的手,但那人力气特别的大,厨子来回拉扯了半天也没能凑效。

“你放开我。”

深色皮肤的人族显然没有想到厨子会这么回答,他皱了皱眉,手上捏得更紧了些。剩下的两个人见到此番情景,也将厨子围得更紧。厨子看出这三个人估计早就认识,所以才能这么有默契。

“你不想?你以为你是谁啊,有资格说不想?你就一个婊子,还敢跟我们说这些高尚的话?”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嚣张起来,另一个人族干脆从后面抱住了厨子的腰,试图把厨子往一边的角落里拉。厨子吓坏了,他虽然喜欢做爱,但不想和这三个人做。厨子急忙用腿去蹬捏着自己手腕的人族的肚子,敖龙族的一脚踹得深色皮肤的人族生疼,这下他更加生气,毫不示弱地开始反击——人族愤怒地冲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对着厨子的脸狠狠地打去。厨子虽然试图躲闪,但还是被打中,一时间厨子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你个婊子,竟敢反抗!真他妈的给你脸了?”

那人怒吼着,又欲再次攻击厨子。另外两人也加入进来,一人从侧面试图控制住厨子的手,另一个则试图从背后制住他。眼看着厨子就要被三个人拖进小巷子里,或许是暴打一顿,又或许会有更糟糕的结果。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炼金竟然出现了。炼金今天没坐篷车,是坐魔法椅子来的,他才刚把椅子停好,就看见三四个人在自己的工房门口缠斗,简直是眼前一黑。他飞快地冲向那几个人和厨子的方向,还离着老远就开始大声呼喊制止这几个家伙的暴行。

“快停下来,你们都是从哪来的?”

炼金的声音响彻在空气中,带着明显的愤怒和厉色。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几个新人不禁愣了一下,他们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同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当他们看到来人是个身材矮小,留着老气盘头的精灵男子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不屑的表情。

“哥几个在教训婊子呢,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

炼金迅速走近,挡在厨子身前,他冷漠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视着那几人,仿佛能够将他们透视一般。但新人们没见过炼金,也不知道他就是“老板”,所以没人把炼金当回事。深色皮肤的人族更是出言不逊,直接威胁炼金如果再多管闲事就连炼金一起打。炼金觉得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也没想到这几个人就是新员工,所以他也没让步,凑上前去就要拉架。

这下可好,这三个人真的言出必行,连着炼金也给一块打了。

那会厨子只看见炼金的眉头紧皱,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然而,新人们对炼金的态度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反而越发嚣张起来。深色皮肤的人族更是挑衅地靠近炼金,不屑地嘲讽炼金身板小小说话屌屌,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找死。炼金警告他们门口堆放的都是贵重的炼金材料,要是碰坏了他们要赔个倾家荡产。然而这些话仿佛是点燃了几个新人心里的炮仗一样,正当炼金准备再次警告他们时,几人突然出手,鲁加族从侧面冲上前来,一下子就依凭体格差用手捏住了炼金的肩膀。炼金试图闪避,但他平时锻炼的太少,也根本不懂打架的技巧,轻而易举就被鲁加拿捏。

然后,厨子眼瞅着深色皮肤的人族从门口的箱子里翻出了一根巨大的研杵——一根本该用来磨碎岩石的、粗大的陶瓷棒子,狠狠地向炼金抡去。炼金本能地抬手去挡。陶瓷研杵打在了炼金左边的小臂上,连续好几下。即使隔着好几米远,厨子也听见了骨头清脆的断裂声。鲜血刹那间染红了炼金灰色长袍的袖子,厨子吓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炼金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不断颤抖,缩成一团。炼金的脸色变得惨白,在地上翻滚着大喊大叫,甚至哭了出来。

“他妈的,跟个娘们一样。”

罪魁祸首站在炼金边上,用脚去踢炼金的脑袋。解决了炼金,深色皮肤的人族更高兴了,转身就要去扒厨子的衣服。但这回他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炼金的呼喊引起了工坊里其它伙计们的注意,几个想要一探究竟的老员工从工房里冲了出来,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发现新员工竟然把老板打成这个样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我草,你们脑残吗?这是老板啊!”

老员工们怒目圆睁,看到炼金被打成这样,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几个大步迈向深色皮肤的人族,一下子将他们围在中间。这几位老员工虽然平日里不善言辞,但毕竟是共事多年的同伴,此刻看到炼金这种情况,他们的愤怒可谓是无法遏制。

“你们这帮混蛋!”

其中一位老员工怒吼道,

“这他妈是我们老板!”

老员工们的怒火迅速点燃,他们一拥而上。打人的人族大约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了老板,瞠目结舌愣在原地,一脸懵逼。老员工不顾深色皮肤人族的反抗,毫不留情地开始揍人。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打斗声、咒骂声、惨叫声在工坊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的嘈杂。就在这混乱中,几位老员工将新人们摁倒在地,没几下深色皮肤的人族就被打得遍体鳞伤,痛苦的呻吟声不断传出。老员工们愤怒的目光扫视着人族,却没被愤怒冲昏头脑,打得差不多之后把闹事的几人丢到墙外,从工坊里找来木棍和帆布做了个简易担架,把炼金抬上了陆行鸟篷车,送到了他们能找到的最近的医生那里。

医生经验丰富,立刻展开紧急治疗,将炼金的左臂暂时固定住,又拿止血剂和止痛剂给炼金喝。厨子始终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内心充满了无奈和愧疚。医生是个主修治疗术的秘术师,他跟厨子说炼金的伤势不容乐观——炼金的左臂是开放性骨折,骨头断开的位置碎成几块,即使能够恢复,皮肤上也会留疤,未来手臂的运动功能也有可能受到影响。医生说这样子的伤得技术高超的治疗师们才能完全治好,他能做的也只有止血和用医术处理一下伤口,接下来还得靠静养。说着医生就给炼金喝下了止痛药,要开刀帮炼金把骨头拼在一起。

在进行手术的时候,医生贴心地拉了一道帘子把炼金的视线和手臂隔开了,又使用了麻醉的魔法。不过即使如此,可能是因为受惊,炼金的脸色还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厨子于是凑上前去将炼金的头放在了自己胸前,又用手掌抚摸炼金的头发。这事要是放在平常,炼金肯定二话不说就把厨子推开,但今天他估计实在难受,还真就乖乖靠在了厨子胸口。或许是因为伤痛的缘故,炼金此刻显得柔软和可爱了不少,不论是脸上的神情还是说话的调调都没了疏远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他。有一瞬间,厨子竟有点能够理解为什么当年修道院的人喜欢欺负炼金。

医生的医术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虽然没法像纯粹的治疗魔法那样让伤口完全愈合,但总之炼金是不用住院了。炼金的胳膊打上了夹板,厨子本来劝他直接回家休息,但炼金还是挣扎地挪到了工房,去给离职的伙计发了工资。

坐在回家的陆行鸟篷车上时,厨子忍不住向炼金发问。他本以为工房所有伙计都受过专业训练,却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混混存在。炼金本来不想说话,斜靠在陆行鸟篷车的座椅上,但他疼得难受,所以不得不通过聊天分散注意力。炼金告诉厨子,这家工房的产权实际上不在他手里,而是在一个名叫诺诺琪·诺琪的富有的拉拉菲尔商人那。

诺诺琪手下有许多产业,夜总会,酒吧,妓院,餐饮,以及像这样表面制药实际生产违禁品的炼金工坊。当初伊修加德宗教改革之后,炼金和依格那提尝试在格里达尼亚经营教堂,但实在是举步维艰。毕竟虽然格里达尼亚主张平等与开放,但对于信仰诺菲卡的原住民来说,哈罗妮算是异教的神祇。从伊修加德逃亡各地的教士们想要在这里安身立业,要面对的困难如山。光是从零开始传教就已经令人身心疲惫,更别说偶尔还会被来自库尔扎斯地区的居民攻击了。那时候是诺诺琪的线人主动联系到了炼金,诺诺琪当时开了一家伊修加德教会主题的妓院,本想雇用炼金过去写剧本和培训员工,却没想到意外得知炼金在神学院竟然还学了不少炼金术的知识,甚至拿到了相关的执照和证明。

线人上报了情况,这下诺诺琪开心得不得了,因为当时负责制造违禁品的老炼金术士因为心脏病去世,炼金正好能填补这个空缺。炼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他也没多少选择,要么艰苦维持经营不善的教堂变得穷困潦倒,要么被诺诺琪抓去妓院稍有不慎晚节不保。况且诺诺琪答应如果炼金愿意去做违禁品,就付钱支持教堂的运营。

在现实的逼迫下,最终炼金选择了妥协。炼金工坊表面上是制造常用药品的工厂,直接从乌尔达哈人才市场雇用工人;背地里却在研发和制造违禁品,而工房内层的工人和接送炼金上下班的篷车的鸟夫,就是从诺诺琪手下的打手团里挑选的精壮。这些人有很多是退休的冒险者和退伍的军人,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能够应付各种突发状况,保护工房的安全的同时,也确保炼金有在乖乖干活。

“诺诺琪确实信守承诺,资助教堂的运营,使那支原本只有十几人的小教团得以拥有如今的盛况。只不过,她也会利用教会洗钱。”

炼金半闭着眼睛,语气无比平淡。止痛的药水让他昏昏欲睡,说话的声音变得非常轻柔。

“毕竟,在没有政府支持的地区,教堂需要依靠信徒捐赠才能够存活。对于教会来说,信徒不管捐赠多少,都是‘合理’的。通过这种方法,诺诺琪就能把黑钱变成教堂的合法财产……为了能洗更多钱,诺诺琪自然会致力于扩大教会的规模。”

厨子听着炼金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虽然他听不太懂这些洗钱什么的内容,但他看出了炼金的不自由。说到底,炼金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选项,不论是出身,还是修道院的生活,亦或是神学院,乃至如今的工作。炼金像是被剪掉侧枝的盆栽植物,被迫长成固定的形状。

X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有医术的帮助,在骨头刚刚折断那晚,炼金依旧疼得坐立不安。虽然中午到家之后炼金就躺到了床上,但他硬是翻来覆去了两个星时没能睡着。厨子虽然庆幸炼金没发现日记被动过,或是神像被摔掉了角,但看着炼金受折磨的样子,也高兴不起来。如果光是因为疼痛失眠倒也还算能忍,但炼金的伤口肿胀,他也发起低烧,让情况变得更加棘手。整整一个下午,炼金都在双层被子里冒冷汗,睡也睡不着,醒着又什么都做不了。

厨子拿晚饭过来的时候,炼金正靠在床头,披着被子看书。他的的脸色依旧苍白,额头的碎发被薄汗打湿黏在皮肤上,因为只有一只手能用的原因,炼金只能用手腕压着厚重的书本,然后用手指艰难地翻页。有时稍不注意,书本就自己合上,这时炼金得用腿卡住书的封皮,然后再去找刚刚看过的页数。一来二去,炼金就烦躁得不得了,即使隔着不少距离,厨子还是能感受到炼金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烦闷的气息。

“我炒了青菜,还熬了汤,下了馄饨。”

厨子把撑着饭菜的托盘放在炼金的床头柜上,炼金将身体从被子里探出来一些,向床边的方向蹭了蹭。

“需要我喂你吃吗?”

“我只是断了一只胳膊,又不是残废了。”

炼金的眉头皱得很紧,无时无刻不在炫耀存在感的疼痛让他没有一点好心情。他坐在床边,拿起勺子,去捞碗里的馄饨。因为只有一只手能动的原因,他散着的长发没有盘起,因此每当他低头的时候,就会垂下来,要么掉进碗里,要么妨碍他的动作。即使把头发拢到一边,那些头发还是会晃来晃去。几次下来炼金更加烦躁,他在厨子的注视下溜达到自己的书桌旁边,伸手就要去拿剪子。厨子见状赶紧拦住炼金,一边叫他不要冲动,有事好商量,一边伸手将炼金的长发快速编成一个麻花,放在炼金的肩膀上。

要说为什么是麻花,主要是因为厨子觉得那个盘头实在太丑。

将头发全部拢起后,厨子终于第一次完全看清了炼金的整张脸,然后更加笃定了炼金的发型实在是丑爆了这个想法。没有了奇奇怪怪的头发帘之后,炼金的额头能够完全露出来,虽然那上面还是挂着半条疤,但至少不会再有任何东西挡住这张姣好的面容——精灵真是漂亮,厨子在内心默默感叹着,忍不住用手指的指腹摸了摸炼金的颈侧。

炼金注意到了厨子多余的动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吃过饭的炼金坚持要洗澡,厨子本来说可以帮炼金洗一下够不到的位置,但被炼金严词拒绝。洗完后厨子拿来开衫的睡衣给炼金,炼金努力自己穿上了睡裤,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半裸着从浴室里出来,在厨子的帮助下换上了睡衣。

厨子这还是头一次见炼金的裸体,虽说只有上半身。炼金的身材比厨子想象的要好不少,当然,这也有厨子的预期值太低的原因。炼金平时总是穿着宽大的长袍,厨子本以为层层布料下会有肚腩或是大坨的赘肉,但实际上炼金非常苗条,就像大部分的精灵一样。白净的皮肤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对于别的男性来说可能有些少,但对于炼金来说倒是刚刚好。

“我应该和你提过吧。”

炼金最终还是开口了,厨子目光里的杂质过于明显,炼金实在受不了别人拿那种眼神看自己。

“我是没有办法让你得到满足的,这无关我的个人意愿,纯粹是生理上的缺陷。如果你需要这方面的抚慰,工房的工人或许是更合适的对象。”

“不、他们……我不会再去找他们了,他们、他们说的话,我不喜欢。”

厨子摇摇头,小声说。炼金虽然平时没有抱怨过,但伙计们看他的目光是否纯粹,他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所以在厨子说出这些内容的时候,炼金没有多问也能理解。

“不过…..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是因为在修道院——”

刚说出来半句,厨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炼金的眼神在厨子谈到修道院的时候明显震了震,他先是挑了挑眉毛,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日记的方向。厨子顿感大事不妙,急忙想要解释。然而炼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就当是依格那提告诉你的吧”,之后便躺回了被子里。

“容貌、在强者的手里是值得被称赞的荣耀和特质,但当获得者是弱者时,便会成为一切不幸的源头,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能够理解。总之,我需要休息了,还请你离开我的房间吧。”

炼金盖了两层被子,但还是因为低烧冷得难受。厨子放不下心,便提出要在炼金床边打地铺,反正空间也足够。炼金本想拒绝,但当他发觉自己一只手弄不开厨子编的麻花辫时,还是点了点头。

灯光熄灭,视觉就此失效,其它感官刹那间被强化。厨子闭着眼睛静静躺在地板上,毫无睡意。炼金的呼吸声总是断断续续,时轻时重,有时甚至夹杂着细小的呻吟。麻药和止痛术式的效果早就消失,炼金疼得厉害。一直频繁的翻身,怎么都不舒服,后来他气急败坏地放弃了睡觉,打开床头灯开始看书。厨子觉得炼金这样下去肯定休息不好,第二天别说退烧了,说不定会变成高烧再进医院。

该怎么帮他才好呢?

厨子思来想去,余光瞥见了外面的玻璃温室。厨子想起来之前自己使用过的植株,那些罂粟植株的茎折断后会流出白色的液体,就好像牛奶一样,自己曾经见过有人用它做止痛药。之前厨子使用植株的时候,因为怕被炼金开除,特地多藏了一些在自己房间,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他起身去厨房弄了杯热牛奶,将罂粟花奶加入其中,又倒了些止痛药水进去。厨子把混合的牛奶端给炼金的时候,只说这是止痛药,炼金虽然多少有些不安,但因为疼痛过于难耐,他还是将混合物一饮而尽。

喝下罂粟花奶后,炼金舒服了不少,疼痛缓和,他终于得以入睡,获得片刻的安宁。然而仅仅是安宁了一个多星时,炼金就被身体异样的燥热又给弄醒了。他的身体好像被某种陌生的东西由内而外灼烧一样,血流变得温暖、柔软,好像丝绸一样。这种灼热的感觉从脖颈处一路向下,蔓延全身,但最终集中在了他的小腹。这种感觉对于炼金来说并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罕见,但称不上是陌生。

“那杯牛奶里的止痛药……是什么止痛药?”

炼金的右手搭在出了薄汗的额头上,有气无力地发问。厨子本想隐瞒,毕竟那些植物身价不菲,但炼金不是傻子,他终于注意到自己温室的试验田里少了点东西。

“我……我知道罂粟花奶有止痛和助眠的效果……所以——”

厨子还在试图解释,但炼金显然没有和他争执的心情。

罂粟碱——常用于治疗内脏痉挛、血管痉挛或用于勃起功能障碍。炼金痛苦地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他确实是被疼痛冲昏了头脑,夺走了理智。作为天天研究违禁药品的从业人员,这些植株里有什么成分,哪些成分会有什么效果,他都了如指掌,熟记于心。若是平时清醒的时刻,他是死也不会喝来路不明东西的,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刚才喝的时候灯光昏暗,他的意识也不太清楚,因此没注意自己究竟喝了什么剂量。不过根据现在他感受到的犹如潮水般的欣快感来看,刚刚喝的确实不少。

完了,我完了。

炼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可能的应对方式。能够缓解症状的药物家里没有,如果现在现场制取,也不太现实。或许炼金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他正在下意识的用双腿夹住厚厚的被子,不断磨蹭起来。炼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理智逐渐被剥夺,虽然不断折磨他的疼痛消失,但指尖的触感和思维也变得迟钝。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加速,苍白的脸上涌现出红晕。炼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支配,愉快的感觉变得强烈,占据了他的大脑,使他难以抑制自己的反应。

厨子明白自己惹了大麻烦,于是伸手去摸炼金的额头。炼金那总是无比清晰的玫红色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变得迷离、缥缈、捉摸不定。厨子呼唤着炼金的名字,试图叫回炼金的理智,在这种状况下,炼金显然还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但他开始胡言乱语。厨子能够感觉到精灵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仿佛有一股能量在他的内部肆虐似的。

“里默阿先生……我该怎么做才好?家里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药吗?”

“.…..柜子……柜子……用岩盐和蝰蛇……”

炼金试图集中注意力,告诉厨子解毒剂的制取方法,但他的思维却越来越混乱,甚至开始出现幻觉,看到周围景物扭曲变形。凑在他身旁的厨子的模样逐渐和记忆深处的某个人重合,他似乎看到了幻影,似乎一瞬间穿越了时空,从兔子洞来到了仙境一般。

“什么岩盐?什么蛇?什么?我没听懂——”

对于炼金的回答,厨子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个厨子,又不是炼金术士!厨子起身想去炼金的药剂台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但他才刚要挪开放在炼金额头上的手,炼金就突然拉住了他。

“别走……别走,别扔我在这。”

仿佛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炼金拉住厨子的手臂,五个手指顺着厨子手臂的肌肉线条,一点点向上爬去,一直爬到厨子胳膊肘的位置,然后狠狠扯住了厨子的袖子。厨子告诉炼金自己只是要去找药水,但炼金似乎完全没听进去。他一边嘴里嘟囔着厨子听不懂的语言,一边将身体蹭到厨子跟前,又拉着厨子往自己的方向拽。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该怎么补偿你……”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听见炼金破天荒地道歉,厨子十分意外。他尝试告诉炼金自己没有太在意被鲁加们玩弄的事情,甚至还挺喜欢的,直到听到了炼金这话的后半截。

“翠玉、是我对不起你……该死的是我,是我欠你的,啊啊……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炼金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的声音颤抖着,把头埋在厨子的睡衣里。翠玉的幻影与厨子的形象重合,变成了一种模棱两可又无比暧昧的东西,给这个易碎的精灵带来难以承受的折磨。炼金紧紧抓着厨子的衣袖,仿佛在寻找一丝依靠,然而他的意识早已失去了平衡,陷入了深渊般的无尽黑暗之中。

“……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偿还、都没办法救赎你的灵魂……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吧,来谴责我的懦弱。我知道你在那种地方是没法安息的。”

厨子怔怔地看着炼金,他从来没有见过炼金如此失态,那种绝望和自责的情绪充斥着炼金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厨子张了张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告诉炼金自己不是翠玉。他本以为这些话炼金估计也听不进去,但对方偏偏就听懂了这一句,然后厨子眼瞅着炼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错愕绝望的眼神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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