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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书生,4

小说: 2025-08-16 21:23 5hhhhh 6010 ℃

  谢大少的开场语一出,柳寒江身后的荭小侠眼中顿时jīng光闪过,快手快脚地把袖子撸起,下摆往腰带里一扎,立马准备好了架势。好家伙——可算开戏了!

  规矩

  王举人一开始见到柳寒江两人带兵前来,心里头已经在纳闷了,现在又听到谢子游这样的称呼和口气,心里头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谢大少既然开口了,他王举人又怎么敢不答话?只得硬着头皮,装着笑脸答道:

  “两位公子有何吩咐,但请讲来,王某一定竭诚效力。”

  谢子游邪邪一笑:“吆,王举人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不过。那我也就不矫qíng了,如今白沙大旱,民不聊生,经呈请督抚衙门批准,在该地开办白沙铁矿商会,以工代赈。现开工在即,数百工人嗷嗷待哺。我和柳公子听说足下正有一宗粮谷运到金门,打算过些时日义卖,我和柳公子正是特来接洽,这批粮食我们就全部购买了,运回白沙,作赈灾之用。此乃救人xing命、造福桑梓之美事,想来举人老爷也定会大力鼎成!”

  荭小侠挺佩服地看着挥洒自如的谢大少,不愧是柳忽悠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柳忽悠者果然也够忽悠!人家王举人哪里是要义卖,根本是想趁着灾年粮价飞涨,好好赚它一笔!至于大力鼎成?人家心里头骂娘都来不及呢,鼎成个屁!

  王举人听了这话,才算完全明白了柳寒江两人的来意。不过若是真的按照谢大少所说,将粮食卖给他们,顶多就是按照朝廷规定的赈灾价格成jiāo,那样子可就真的成了义卖。哪里像他本来计划的高价抛售?

  本来能变成小山堆般雪花花银子的粮食,被谢大少几句话就得贬值成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这让王举人如何肯舍?

  但是谢、柳两人的身份摆在那,王举人又不敢硬抗,只得厚着脸皮支吾道:“公子此事,实为义举。不过,这大宗粮谷,乃众姓公产,并非王某一人所有,王某个人,实难做主。”

  谢子游霍然一拍桌子,怒笑道:“哦?你今日大摆宴席,无非就是要事先商议卖粮事宜。卖给别人,你王举人就能做主;卖给本公子,你就不能做主了?!这是什么道理?好啊,既然你自称不能做主,这里定然还有更大的股东,还望那位老爷赶快站起来,让本公子见识见识,我就在这里当面问他一问,看他愿不愿意卖!”说罢,狂傲地拿眼睛扫视在座的十几名乡绅。

  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呱呱叫!荭小侠对谢色láng刮目相看,这糙包色láng说话可真有点水平,一番话说完,马上让王老狐狸再也无法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只能顺着他谢大少的话题就事论事!

  这次运粮到金门,本来就是王举人为首一手策划的,那些乡绅土老,大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哪里见过这种场合!一个个早就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最后还是一个胆子稍大的乡绅,硬着头皮站起来答话道:“两位公子容禀,这宗粮谷,王举人是首户,一切全由王举人做主,小人们没有什么意见。”

  王举人见众股东胆小怕事,把事qíng全往他头上一推了事,心里头顿时异常恼火,但又不敢当着谢、柳两人的面发作,也亏得王举人多年历练,早已练成狐狸jīng,眼珠子一转,又找了个借口:

  “请两位公子见谅,救灾自然要紧,但买粮之事也得从长计议才好。就算我等愿意卖这宗粮谷,可是那些船户早已经接好了客货,恐怕无法再接应运粮之事,有粮运不回去,也是枉然。依愚下之见,两位公子还不如到白沙与川蜀的jiāo界处就地办赈,可能还方便得多。”

  柳寒江自从进入会馆以后就一言不发,听到王举人此语,终于神色冷淡地开口道:“运粮之事,倒不用举人老爷来cao心了,柳某早就接洽好了,不信,就请举人老爷问问那边的船户代表吧!”说完,手指往厅外一指。

  王举人顺着柳寒江的手势看去,果然看到大厅外站着几个船户代表正满脸火气、怒目而视。听到柳寒江的话,船户中的那个壮年汉子立马大声说道:“柳公子办的是救人的好事!大伙儿已经商议好了,都愿意立刻送粮食回家乡援救骨ròu亲人,宁肯晚上不睡觉,也决不耽误半个时辰!”

  高招啊!荭小侠狠狠地打了自己大腿一下子,我说昨儿柳忽悠专门去忽悠这些个船户gān什么,原来竟然有此妙用!

  王举人再也想不出办法,理屈词穷,不禁恼羞成怒,我王某人抗不过两位官家贵公子,还抗不过你们这些个破落船户?转头就对厅外那些船户大声呵斥道:“你等是什么人?谁要你们来的?竟然敢跑到这里来胡言乱语!来人啊,还不把他们乱棍打出去!”

  荭小侠从小流落江湖,受过不少富人狗眼看人低的恶气,对王举人的呵斥分外反感,鼻子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哼笑,从柳寒江身后探出脑袋,接话道:

  “吆,好一个举人老爷哪,功名不大,威风倒是不小!一个小小的松竹会馆,又不是白虎节堂,凭什么人家不能来?今日两位公子在这里,你还敢这样作威作福、盛气凌人,平日在乡里之中,还不知道是怎样凶恶横行、鱼ròu乡邻!真正可恶!”

  王举人见话都说到这种地步,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只得麻着胆子站起身来,大声回道:“这宗粮谷,都是我等各家各户的私产,并非偷盗抢劫得来,两位公子就算要买粮,也只能好言商洽,像这样以势压人是何道理,难道还想qiáng迫我们民户卖粮不成!”

  柳寒江不以为然地一晒,从容道:“王四唐,你若要讲理,我便同你讲!如今白沙十数万生灵,都在忍饥挨饿,奄奄待毙,一担粮米能救活多少xing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看你枉读圣贤之书,尽作虎láng之事,利用荒年,囤积粮谷,为富不仁,牟取bào利,比那偷盗抢劫,更歹毒十倍百倍!你还真以为你有理了不成?!”

  谢子游哈哈大笑,高声附和:“好!说得好!不过我谢某人没柳公子的好脾气,还同你在这里磨嘴皮子!既然你说要动真章,让本公子qiáng迫,那本公子就不推辞了!来人哪!这家伙,灾年聚饮,囤积居奇,实乃吮吸民脂民膏的恶人,还不给我拿下!”

  谢大少左手一挥,那些兵勇们呼啦啦一拥而上,就要动手。哪成想身边一阵旋风chuī过,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以ròu眼看不见的速度绕着王四唐转了一圈,只听到飘飘忽忽的几句话在空气中散开:

  “咱左手八卦、右手乾坤、双腿连环……脑门来一下呀,腮帮来一捶啊,下巴来一脚啊,呀哈哈哈呀啊……”

  乱七八糟的歪歌过后,荭小侠慡兮兮地露出了身影,拎着变成抹布的王四唐,麻利地捆成粽子样,放到一众兵勇面前晃了晃:“谁要?谁要?尽管可劲儿地打,有拳头的捧个拳场,有腿脚的捧个腿场,有大刀片子的捧个刀场!自家弟兄,不用客气!”

  “恶……”一众兵勇打眼一看,转头就呕,靠!谁他妈的跟你自家兄弟!虽然王举人本来就长得挺对不起爹娘的,但也不带你这么使坏的,瞧瞧,这还是人吗?整个一滩血泡的烂ròu!

  柳寒江身后,福伯看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忍不住凑到柳寒江耳朵边,再次跟自家少爷进言:“少爷啊,您可真的真的不能再姑息景儿了,您瞧瞧他gān的好事!人家当兵该gān的事qíng,他倒是cha什么手?而且咱们是来抓人的,又不是来打人的,这下子到了官府也不好说话了啊,有理也变成理屈了!而且这景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好一个举人老爷,他都敢下这么重的手,若是哪天朝自己人也来那么两下,那还了得……”

  柳寒江摸了摸下巴:“知道了,福伯,我心里头自然有数。”抬眼看到那名领头的什长正满脸黑线地盯着自己,于是赶紧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句:“没事儿、没事儿,你们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我家景儿只是有点间歇xing狂bào癫痫多动症!我这就去说他两句!”

  旁边的谢大少手中扇子一歪,额头汗滴划下……间歇xing狂bào癫痫多动症……你就掰吧!没听说过有这种症状的!

  柳寒江才不管谢大少怎么想,闲庭踱步般穿过一众兵勇走到了荭小侠面前,眯眼道:“景儿啊,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荭小侠身体下意识地一颤,喃喃道:

  “咱又犯错了?”

  “嗯!错了!大错特错!”

  “呜,又错了,原来咱又错了!公子,您可千万别罚小景,咱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惹祸了!”

  “谁不让你惹祸了?”

  “啊?”

  “景儿啊,你到底懂不懂本公子的规矩?反正已经惹祸了,要惹gān脆就惹大的,小祸可不值得。”

  “啊?”

  “反正这事儿有谢大少兜着,你倒是这么缩手缩脚地gān吗?”

  “啊?”

  柳寒江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指头敲在了荭小侠脑门上,脸上露出朽木不可雕的失望:“啊什么,真傻啊?光绑王四唐一个人怎么够?还不快帮兵爷们把这些乡绅们都绑了!共犯懂不懂?斩糙除根懂不懂?还想等人家跑了后回头咬你一口不成?你以为人家真的心甘qíng愿让你qiáng买粮食啊!记住!一个个都照着王四唐的样子打,打得他们胆战心惊,不敢报复才是真道理!”

  钱权

  荭小侠乐了,眉毛不皱了,人也不沮丧了!欢蹦乱跳地跃到了四窜飞逃的士绅中间,开始了老鹰抓小jī的游戏。

  柳寒江暗地里叹了口气,没文化果然是不行啊,你看看,本公子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这么不文绉绉、酸溜溜的了,怎么荭笨蛋还是非得等咱把最后的遮羞布扯下来,才能明白本公子的意思?

  微微摇了摇头,柳寒江把目光放在了另一位需要安抚的谢凯子身上:“子游,你那是什么表qíng,太没风度了吧?注意形象!形象!”

  谢子游一向潇洒的笑容有些扭曲,手中折扇啪啦、啪啦地扇啊扇:“风度?哥哥在你面前在乎过什么风度吗?寒江啊,有事儿谢大少兜着,嗯?反正惹祸了,要惹就惹大的,小了不值得,啊?你倒是说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大少长得像个凯子?”

  柳寒江眨巴眨巴眼睛,我看哪里都像凯子!浑身上下都写着“来宰我啊,来坑我啊”!当然,这些话柳寒江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嘴巴上是坚决不能说的。

  考虑到他谢大少此次来金门毕竟又给他带了一匹汗血骥,还把房钱全包了,还有处理了王举人的事qíng,还要后边继续帮他擦屁股解决打人的恶果,柳寒江一向冷清的脸上顿时扯起谄媚的笑容:

  “子游这话就严重了,咱们这是在为黎民百姓办好事!怎么就扯到了凯子头上了呢?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子游上次提过的那种画卷我前些天又画了不少,不知道子游还要不要了?”

  “嗯?”谢大少的桃花眼突然间变得噌亮,手中扇子猛然一停,啥扭曲都没了,笑得那叫一个花团锦簇:“寒江说得对,为黎明百姓造福、造福!这样吧,等会儿我亲自带着兵勇,把王四唐送jiāo给地方官府。至于打了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qíng,哥哥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帖!”

  这脸变得可真有水准,柳寒江自愧不如,心里头再加了一句,果然还是个凯子!

  一旁佩诗四人纳闷地听着两位贵公子打哑谜,好奇心一起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赶紧偷偷溜到老油条福伯面前追问那到底是什么画卷。

  福伯脸色有点儿不自然,微微转身,背对着柳寒江,对四人小声说了句:“就是那种画卷!”

  “哪种?”

  “那种啦,就是你们跟谢公子一起那个的那种啦!”

  “到底哪种啊?”

  “……小兔崽子,非让你福伯说白了?告诉你们,chūn宫图!”

  轰隆隆隆隆!佩诗的耳朵红了,佩书的脸颊红了,配画的脑门烧了,配琴直接成为了人形红苹果!天哪,原来公子房里的那些个异常bī真的chūn宫图竟然是柳公子画的!

  佩诗等四人顿时连看向柳寒江的眼色都变了,原来、原来柳公子竟然是个比自家公子爷还要好色的超级大色láng!

  “阿嚏、阿嚏、阿嚏!”柳寒江连着三个响亮的喷嚏从嘴巴里喷出,疑惑地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竟然连着两天都打喷嚏,该不会是感冒了吧,赶紧提醒福伯道:“福伯,晚上别忘了给我送一碗生姜红糖水到房里头。还有,以后我的衣服多加一件!夏天感冒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福伯低眉顺眼,完全没有出卖主人的不安,果然是个厚脸皮的老油条。

  待得荭景和一众兵勇把那些士绅们都拾掇了,柳寒江把人全都jiāo给了谢子游处理,自己则亲自去了趟湖边,组织众船户,马上运粮回乡。

  谢凯子为人绝对够意思,又让陈总兵派了好些个兵勇前来押运。柳寒江考虑到那些兵勇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人,打打架、耍耍威风还行,真处理起事qíng来恐怕还是有点儿玄,就让福伯也跟着随船回去,特别嘱咐他要让顾笑chūn亲自负责点收粮谷,结清账目,一律按照官价发给各户粮款和各船户的运费,不得短欠。

  众船户一时间皆都欢天喜地,直呼柳寒江柳公子是个大好人,是菩萨坐前的善童子转世。一个个地谢过柳寒江,马上扯棚开船。

  湘杨湖上一只接一只的大船,挂着高高的白帆,运着满舱的粮谷,日夜兼程地向白沙铁矿商会的矿厂方向使去了。

  柳寒江办完这件事qíng,心qíng很是舒畅,带着荭景特地到金门城内走了一圈,又到书肆中去买了几本书籍,等回到望湖楼客栈,才发现荭景神qíng有些不妥。

  荭景原先待在师傅身边时,成天只是没黑没白的刻苦练武,从来没有单独处理过事qíng。这些天来,柳寒江的一言一行,都在他天真纯洁的心灵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是这些印记有好有坏,让从小接受疾恶如仇教育的荭纯纯很是无法取舍。所以才会愁眉苦脸,很是苦恼。

  柳寒江正好闲着没事儿,gān脆把荭景拉到了自己面前,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在会馆里还神采飞扬的,现在就这么愁云满面了呢?

  荭景跟柳寒江一起经过了那么多事qíng,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疏离感,于是就把自己的心事全说了出来。

  柳寒江皱起了眉头,这孩子还处于青chūn发育期,正是世界观、人生观成型的时候,作为主子,他可不能让荭景不小心走上歪路,他柳某人有义务为自己的书童指出正确的道路!

  琢磨了一会儿,柳寒江拿出刚买的书籍,在荭景面前晃了晃:“你认为这是什么?”

  “书?”荭景被柳寒江的问法弄得摸不着头脑,连回答都很是不肯定了。

  柳寒江又指了指荭景自己,问道:“那你又是什么?”

  荭景被问得都有点怕了,哆哆嗦嗦地回道:“人?”

  柳寒江摇了摇头,眼神冷冽地道:“这不是书,这不过是个东西而已,你也不是人,你其实也是东西!”

  荭景难以置信地猛然抬头,直勾勾地望向柳寒江。

  “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东西,就能在书肆里买到书、就能在牙街上买到人、就能在杀手那里买到你的命!你说你不是跟书一样是个东西,又是什么!”柳寒江一字一句说着这番让人毛骨悚然的论调:“你所烦恼的所谓是非黑白,在剥去了名目的外衣之后,剩下的也只有钱……还有权!”

  柳寒江恶狠狠地盯着荭景:“不要跟我说什么仁义的大道理,那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穿,都是些糊弄人的狗屁!这世上,只有有了钱,你才能买吃的、穿的、用的,你才能活下去!只有有了权,你才能不被别人欺压,才能活得滋滋润润!你看看这世上受苦的、受穷的不都是那些没权没钱的穷人?真正活得潇洒的只有那些有钱人、有权人!”

  荭景彻底蒙住了,从小到大亲眼所见的经历确实如柳寒江所说的,活得好好的都是那些富人、官员,越是穷苦老百姓反而越是过的苦日子。可是要是这个世界真是柳寒江讲的这样的话,那师傅以前的淳淳教导又算什么?

  “你好好想想吧!”柳寒江看到荭景一脑门混乱,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于是起身走出了房门,让荭景自己待着静想。

  直到走进自己房里,柳寒江的肩膀才忍不住开始发抖,嘿嘿嘿嘿,误人子弟、毁人不倦的感觉果然好慡啊!可怜的荭纯纯,刚才的话虽然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却很片面,也就震震天真的荭纯纯了!

  若是这次荭纯纯能够被他柳寒江洗脑,以后恐怕让荭纯纯去昧着良心gān些杀人放火的事qíng都不是不可能!哼哼,他柳寒江身边不需要什么单纯正直的侠客,他只需要完全听从自己吩咐的忠心手下!

  柳寒江可不希望荭纯纯永远那么正直下去,这种愚昧的正直加上荭纯纯的爆仗脾气,说不定某天就会惹出天大的祸事,那他悠哉游哉的闲人日子也就不用过了!为了咱的幸福日子,忽悠个荭纯纯算什么?还是那句老话,他柳某人为了自己的富贵闲人生涯,什么都能豁出去!

  暗卫

  柳寒江翻开刚才给荭纯纯作演示的书籍,正要仔细阅读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却是谢子游办完了事qíng,回来跟他要画卷了。

  两人嘻嘻哈哈聊了几句,谢子游顺便就说道陈总兵临时有事,约好的相思楼宴请恐怕得取消,柳寒江本就对这种应酬无所谓,正好借势推掉,说了些感谢陈总兵和他谢大少此次大力帮忙之类的话,就打发谢大少回房去欣赏画卷了,自己则窝到了被窝里继续看书……没办法,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感冒了总得多注意保暖。

  柳寒江并不知道谢大少回房后根本没看画卷,而是随手放在了桌上,一直保持在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淡淡地扫了眼屋里头陷入昏迷的佩诗等人,谢子游朝着身前的空气不悦地一哼:“huáng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连本少爷的侍人都敢下手!”

  随着谢子游的话落,顿时空气中鬼魅般出现了一个白影,那是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人,脸上虽有鼻子有嘴,但却完全没有凹凸,整张脸就跟拍平了似的。皮肤则是病态的透明,透过外面的表皮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细小的血管。

  白衣人huáng斐僵着平板脸,木纳地回道:“少爷,属下只是点了您侍人的睡xué,并不碍事。老爷有口讯,让您马上去京城,别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京城中的乱党已经越发猖狂,急需您去主持事宜。”

  “哦?感qíng我还发作错了不成!”谢子游仿佛被触及了逆鳞,莫名其妙地无理取闹着,犀利的目光冷冷地盯在huáng斐的脸上:“这次点睡xué,下次是不是就gān脆点死xué!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少爷!不通报一声随便进我的房间不说,竟然连本少爷的侍人都可以顺手料理,那以后你岂不是对本少爷也可以随便动手了?!”

  谢子游倒豆子似地噼哩啪啦一通呵斥发泄而出:“至于乱党,什么时候抓不是抓?再说了,在你们这些暗卫眼里,又有哪个人不是乱党?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未必不能是!这乱党恐怕永远都抓不完、抓不净!”

  “是,少爷教训的是。”huáng斐毫不犹豫地低头认错,嘴皮子微掀,继续没有丝毫感qíng地道:“还请少爷息怒,务必马上上京主持大局,皇上已经对暗卫的办事效率不满。老爷让少爷此次一定要将所有贼首一网打尽,平息皇上的怒气。另外……”

  huáng斐以一种近乎变态的眼光扫了地上躺着的佩诗等人一眼:“老爷让huáng斐提醒少爷,作为暗卫的主子,少爷除了对皇上的忠心,不能有其他一丝一毫的感qíng!若是少爷仍不自重,宠溺这些娈童的话,huáng斐不妨越俎代庖帮少爷做个了断!”

  怪不得谢子游大发脾气,却原来是谢大少早就从huáng斐的行事上发现了不妥!若是huáng斐要单独跟他谢子游说话,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不行,非得特意把佩诗等人点倒了才现身?

  “了断?了断什么!本少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谢子游一巴掌狠狠打在huáng斐的脸上,huáng斐不敢运功抗拒,惨白的脸上马上浮起通红的掌印,仍是那般呆板地站立,一动不动。

  谢子游恨恨地背手来回走动,眼光霍得一闪:“你回去告诉老头子,就说本少爷都知道了,明日就启程,以后本少爷的私事不用他费心!还不快滚!滚!”

  “是!”huáng斐的身子仿佛失去了重力一样,凌空飞起,烟雾般消失在了窗口。

  “暗卫……皇上……呵呵呵呵……”谢子游一个人站立在yīn暗死寂的房间里,脸上浮起狰狞到扭曲的神色,牙齿紧咬得渗出了血丝:“凭什么?凭什么因为我有个当密探头子的老爹,就生来必须当暗卫!凭什么?凭什么我谢子游不能有自己的感qíng!凭什么?凭什么凡是我喜爱的东西,你们总要千方百计得毁掉!”

  谢子游说着说着癫狂地低笑起来,手指缓缓伸向柳寒江房间所在的方向:“寒江,我该怎么办?老头子说要为大魏的军队搜集优秀的战马,我就马上多了个喜爱名马的名好;老头子说要为大魏挑选最好的人才,我就马上多了个喜爱俊童的名好!我的什么都是老头子决定的,我的什么都是他给的!”

  一滴冰凉的泪水缓缓从谢子游脸上划下:“寒江,我好羡慕你,羡慕你可以离开柳巡抚的掌控,活得那么潇洒自由。寒江,你可知道,虽然你长得不好看,可是在我心里却比这世上最美的人还要耀眼!寒江,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再被老头子cao控,我不甘心再当皇帝的一条狗!”

  谢子游缓缓地抬起了头,眼中泪水早已gān涸,无限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佩诗等人,浑身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寒江,你知道吗?佩诗佩书佩画佩琴可以死,我‘喜欢’的那些少年公子也都可以死!只要能保住你,我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去死!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若是谁敢挡住我的路,就算他是老头子、就算他是万乘之尊的皇上,我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没心没肺的柳寒江同志完全不知道谢大少的烦恼,正靠着chuáng头说着风凉话:“唔、唔,写得还行,这作者还算没脑残,有点想法……”,同时右手放下了刚看完的书籍。

  大魏皇朝果然是个武学兴盛的地方,连武侠小说这种东西都有。刚才那本讲的就是一个皇子依靠江湖人士篡夺了皇位的故事,那些江湖人士在这里头充当的角色整个就是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血滴子,比起单纯的武林厮杀可有趣地多了。

  嗯,下次再去买几本这个作者的书籍好了,柳寒江端起福柏临走前吩咐客栈伙计给煮的生姜红糖水,捏着鼻子给灌进了嘴:“呸,甜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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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谢子游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只留了个纸条给柳寒江。

  寒江吾弟:昨晚偶闻家祖母身有微怏,遂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不能久待足下矣。故早早整装北上,探望祖母。

  后会有期,伏乞珍重!

  ——谢子游再拜上

  柳寒江从店东手里接过纸条后,边看边摇头:“这个谢大少,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会是又看上哪家的俊公子了吧?什么祖母生病,你祖母都生了千百回子病了!找借口也不找个新的!”

  反正谢子游已经全部会过了帐,而且还多付了店东不少房钱,说是让柳寒江愿意住多久就多久,不够就到陈总兵那里报帐。柳寒江当然不能辜负谢凯子的好意,正好待客栈里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是柳寒江清闲日子还没过多久,压粮的兵勇就回到了金门,顺便给柳寒江带来了福伯的书信。柳寒江给了兵勇们一些赏银,拆开一看,傻了:“什么?顾笑chūn竟然真的办起了赈灾,还把办矿的钱挪用了一大半?”

  柳寒江倒没有怪罪顾笑chūn的意思,这必然是顾资本家趁着灾荒吸收当地人心呢,将来开矿后,必然回报也是丰厚的!可问题是他柳寒江的钱基本上都投在了顾笑chūn的生意上,如今顾笑chūn资金定然周转不灵,其他店铺的生意分红暂时也就指望不上了。你让翘家的柳寒江以后靠啥生活?

  这种资金断链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挽回的,柳寒江自身从家里带出来的银两支撑一、两个月还行,要是半年以上的话,可就真得喝西北风了!

  不行,咱得自救!柳寒江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咱也北上,到京城继续蹭谢凯子去!

  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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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皇朝京城城南的安武门外,有一座有名的洁然亭,是京城中唯一可以供士民游览的园林亭榭。虽然京城中也有中、南、北海,天、地、日、月坛,房山和怡景园等风景胜地,但那些都是皇家的御苑禁地,一般臣民是无法进入的。所以,京城的文人名士们,只能选择洁然亭作为集会唱游的所在。

  这一天,洁然亭内又是衣冠济济,笑语声声。却原来是一个叫做义文会的会友们,正在这里集会唱和,给刚从南方来京城的两广总督之子谢子游和湘北巡抚之子柳寒江洗尘接风。

  事实上这些人真正邀请的是谢子游,柳寒江不过是过来陪吃、陪喝、陪玩而已。

  自那日柳寒江接到福伯的书信之后,就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带着荭景,一路车船,赶到了京城。柳寒江的巡抚老爹倒是在京城的西部有一处宅院,但柳寒江可不敢去住。而且他此来本就是打算宰谢凯子的,自然就住到了谢府。

  想到以后的吃穿住玩,一应用度都得依仗谢子游,柳寒江虽然脸皮够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自告奋勇担当起了给谢子游三陪的任务,总算也为朋友尽点子心力。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就是他柳寒江吃饱了没事儿gān了

  ,想找点事qíng消遣了,于是谢凯子就得奉陪了!

  柳寒江知道洁然亭这种地方不是荭景能呆得住的,就gān脆放了荭景一天假,自己跟着谢子游,乘了马车,一路向洁然亭而来。

  很快,所有的客人都到齐了,谢子游在旁边一个个给柳寒江介绍,这个丰躯伟gān、xing格慡朗的大个子京官,是当年皇上钦点庭式第一名状元、现任翰林院侍读学士水庭文;那个瘦高个儿、蓄着八字短须的中年人,是吏部右侍郎栾名金;还有一个圆胖脸的矮个子,是户部右侍郎长林……

  见面之后,大家少不了寒暄一番,才坐下了喝茶。

  在这些人中,以水庭文的名望最高,大家也都推选他代表。他等众人寒暄已毕,就坐之后,才端起茶杯,对谢子游道:

  “久闻子游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弱冠之时便崭露头角,助金容锦将军底定南疆;后来又周游全国,足迹走遍神州大地,文采英华,海内共仰。这次两位公子由广南远道来京,一定又有不少新知灼见,来日还请到义文会馆去讲讲,也令我辈增加些见识,新一新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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