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黑，别这样……哇！”费尽全力发出最后一声呐喊，但是龙舌的挤压让寻无法吸入足够的空气。

“……”黑龙的唾液混合着寻绝望的汗水，加上那份恐惧和憎恨，调配出的最美味的鸡尾酒正在口中扩散，要是在加上一点血腥味，那就是完美了。

“等……小黑你等下啊……唔，咳咳！”尽管寻拼命想要撑开巨大的舌头，为自己可怜的肺留出一点点呼吸的空间，但是那只是徒劳而已。“你要是吃掉我，谁来帮你完成约定？谁来陪你说话啊？”寻的确是吼叫着，但是不知道自己声音太小，还是外面的风雨太大，再者就是黑龙太过陶醉，身体受到的压力并没有减小。

“轰隆————！”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漆黑的大地在一瞬间明亮如白昼。黑龙巨大的身躯在闪电中清晰可见。

“呼呼……”龙喉中传来的迫不及待的声音夹杂着血腥味从浑身被唾液包裹的寻身上吹过，躁动地不安在寻的全身上下如电流般流过。

“等等啊……小黑，咳咳……你听我说……”尽管明知是徒劳，但是寻依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说了不会吃我的……居然出尔反尔……！”憎恨？寻最后说出的竟然这样一句懦夫才会说出的话，不过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等待着自己的应该是那个连熊都会被碾碎、消化的可怕胃袋吧。

硕大的雨点落在黑龙的双翼上，噼啪乱响。如果这里是生或死的战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会带走这里的所有痕迹吧，不管是饕餮的血腥还是死亡的不安。

雷雨中昂首展翼的黑龙就像是战争的胜利者，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自己的战利品，龙腹中令人生畏的饥渴声即使透过这样的暴雨狂风依然能够清楚地听见。龙口中的唾液已经积蓄了满满一口。

“哈哈……就这样完了吗……”寻已经耗尽了体力，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身躯突然感到轻松了不少。似乎是突然放弃了所有希望之后，死亡在理所当然地降临之前，最后的宽慰便是忘却所有的痛苦，静静地等待生命的终点吧。自己在龙口中已经被抬起，摆成了近乎垂直的角度，双脚已经滑到了舌根之后，只要现在那个尚且紧闭的食洞打开，自己变回毫无悬念地进到地狱。

“咕~~”尽管胃袋已经迫不及待，但是小黑依然舍不得这令人着迷的味道，最后的几秒钟，溶解了一个人类少年的绝望、憎恨、无助和恐惧的唾液再次流过龙舌的每分每寸，直到喉咙的尽头。

风雨依旧，炸雷如浪。龙喉倾动，咕呜作响。赤眸之中，溢满贪欲。

寻的双脚似乎被什么牢牢地吸住，如同绑在脱缰的野马身上一般，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寻不容抵抗地拉入黑洞般的食道。

“果然……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啊……”寻闭上眼睛，心里这样想着。

模糊了视线，塞闭了听觉，寻只觉得在一根潮湿温热的肉带中滑行，分不清头朝上还是头朝下。风雨声渐远，连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听不见——尽管自己无法说话。取而代之的，是内脏的跳动声，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有从不远处传来的少女般的娇息声。每下一寸，四周的肉壁都会狠狠地挤压一次，寻感觉糟糕透了。好在这种糟糕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周围似乎一瞬间变得宽敞了许多，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眩晕使寻难受极了。

“唔~~结果还是忍不住了啊……”狂风暴雨之中，黑龙已经化作少女的样子。雷鸣之下赤眸闪着璀璨的红光。雨滴粗鲁地打在少女柔弱雪白的肌肤上，顺着完美的曲线流过少女的身体。“呐……汝的味道果然美妙极了，唔……咱真是好久没有尝到如此珍馐了。”难以形容的满足感充实了少女的胃袋，食道，口腔，全身上下。小手不顾风雨的阻挠，从身体的侧面移到玉腹之上，雨水的冲刷似乎增加了嫩肤的光泽，雷鸣之下，平坦光滑的腹部轮廓鲜明，雨珠流过反射着雷电的光辉，这幅景象异常美丽。少女妙曼的身躯在风雨之中散发着奇异的气场，本来这幅柔弱与力量的对比格格不入，但是从女孩腹中传来的满足感是如此舒适，使少女忘却雨水的冰冷，狂风的呼啸，雷电的狂鸣，就算秀发被吹得散乱，但是宝石般的光泽依然从少女的每一寸肌肤散发出来。

在龙腹中变得如同失去灵魂的寻则比少女幸运得多——温暖的胃袋里隔绝了风雨，没有痛苦与烦躁。虽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在感觉到疼痛之前，这里还是非常舒适的。寻不敢睁开眼睛，甚至不敢呼吸，周围湿滑的胃壁靠拢又舒张，挤弄着其中无助的生命。

“这里就是那家伙的胃里吗……”寻不敢出声，强忍着恶心活动着手脚，令自己惊讶的是，手脚还有感觉，看来自己还没有被碾碎。

周围传来的脉动生进入寻的耳朵，看来自己的听觉也还没有丧失。双手向外撑开，似乎是想摸索出路——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吧。令寻感到沮丧的是，周围的肉壁摸起来不像小黑外面的腹部那样摸起来柔软，奇妙的触感难以形容——就像是卡车轮胎般坚硬的橡胶一样，但是这里温暖而湿润，至少身体周围的胃壁随硬，但是并不像石板一样令人感到疼痛。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里还有一些空气。寻忍不住呼吸了一口——尽管刺鼻，但是至少可以呼吸。总而言之，黑龙的胃里似乎比寻之前想象得要好一点。自己还活着并且暂时没有感到疼痛就是最好的证据。

“呐……咱的胃里舒服吗？笨蛋寻，现在汝相信咱是货真价实的龙了吗？”外面仍然风雨交加，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但是少女似乎毫不在意，她仍然陶醉在胃里那种迷人的舒适感中，“是不是很暖和呐？”雨滴顺着少女美丽的脸蛋滴到下巴下面不大，但是雅致的胸部，再顺着弧线向下游走，碰到了少女轻轻按压在玉腹之上的小手，从手指间钻过，流进手掌和腹部肌肤间那一点点夹缝之中，小手稍稍用力，留在那狭小空间中的雨水便散成碎片，继续往肚脐的方向流去……

电闪雷鸣，一名少女婷婷立于风雨之中，秀发漆黑汝墨，肌肤红润如梅，一对赤眸闪着暗光，小手轻轻放在腹部之上，似乎准备享受着猎物在里面挣扎带来的充实感。

“喂喂……笨蛋寻，汝还活着吗？”少女虽然很用心地想感受寻在自己胃里挣扎带来的感觉，但是腹间的玉手再怎么用力按住，也只能感觉到胃袋的蠕动，里面并没有挣扎的感觉。“难道已经窒息了？不可能吧……喂，笨蛋寻！听到的话就回答咱呐！”少女皱起绣眉，似乎对寻在自己胃里没有作为感到不满。

风雨依然没有停息的样子。

“不对……感觉不对啊……”寻确实还活着，意识也是清晰无比——也许有生以来从没有这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寻所说的不对，正是指自己还有意识这一点。

人类社会中会感到天旋地转，难受无比的地方如果说是挤满人而且在山路上不停颠簸的公交车，那么世界上最难受无比的地方应该就是黑龙的胃里。就像是被公交车的惯性抛来抛去一样，黑龙的胃里虽然不是公交车，但是摇晃的力度绝对不会输给公交车。

胃里时不时传来空气被挤压而发出的“咕咕”声，还有能听见朦胧的少女的声音：“喂，笨蛋寻！听到的话就回答咱呐！”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胃里确实坚韧有力，任何抵抗都毫无意义，就算手里拿着匕首也无法刺穿这种坚硬的肌肉，强烈的蠕动将寻折磨得欲仙欲死……但是比起寻想象中的可以消化巨熊并且碾碎熊骨的胃袋，这里的确少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没有胃酸？”

身在黑龙的胃里，全身沁透了唾液，混合着食道内分泌的粘液，寻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边是上面了。漆黑一片的龙腹中幽幽的回荡着小黑的心跳声、肠子蠕动的“咕咕”声和胃中空气被挤压的“噜噜”声，但是唯独没有强酸性的胃液将皮肤灼伤发出的“嘶嘶”声。尽管这里闷热而潮湿，被强烈收缩的胃壁玩弄的头晕眼花，但是比起想要将自己侵蚀殆尽、碾碎分解的可怕场景，现在的状况似乎只是死神和自己开了个玩笑。伸手确实不见五指，但是寻确信自己的五指还在，自己的每一根毛发都还完好——奇妙的感觉，就像被蒙上眼睛绑在按摩椅上，少女的内脏似乎并没有它看起来那么粗鲁，寻不得其解。

风雨似乎变得比之前小了不少，惊涛骇浪总是来去飞快。少女泛着红晕的脸颊透露着些许不安的神情，似乎腹中迟迟没有感觉到寻的挣扎让少女坐立不安。小黑两只手都紧紧地按在自己的玉腹之上，平坦的腹部被压出一条明显的弧线，但是除了肚子里传来的胃袋均匀地蠕动感以外，没有别的感觉了。雨水依然湿润着少女洁白无瑕的肌肤，赤色的眸子显得格外动人。但是湿润的秀发遮住清秀的面庞，分不清从脸颊滴落的雨水还是泪水了。

"咕噜......"少女柔弱的腹中传来轻响，之前那个躁动不安的胃脏现在似乎变得温柔而安静。

"喂......笨蛋寻，咱知道汝还活着，再装死的话，咱就真的将汝消化掉呐。"少女不知是在撒娇还是在赌气，但是正在忙着吸收刚刚被溶解的熊的小肠似乎非常惬意地将产生的余温传送值全身上下，就算在如此风雨中依然可以保持体温，当然，这些能量的相当一部分被送往装着寻的胃袋中。如果少女如此付出却仍然不能是寂静的胃袋得到猎物挣扎的满足感，那么说不定恼羞成怒的黑龙会真的将炙热的胃液注入胃囊——娇气的责备声中确实隐含着这分意思。

“咚！”

一声闷响从少女玉腹中传来，仅仅按压在腹部之上的手掌终于等到了它期待的感觉。少女嘴角微扬，皓齿轻点，任凭雨水挂在嘴唇上。从腹部拿下一只手来，在眼角一抹，轻轻掀被雨水湿润而紧贴额头的秀发，赤眸闪耀着令人动容的宽慰感。另一只手轻柔腹部，像是母亲抚摸着腹中的胎儿，尽管手掌中传来的不是那脆弱生命的胎动，而是胃袋内寻不满自己任性而踢出的抱怨的一脚，但是如同恋人的温舌伸进自己口腔中的潺动，如此迷人。

“笨蛋寻……”小黑微笑着说道。

第七幕

尽寻所知，世界上禁锢和折磨他人的方法有很多种，经典的比如绑在烧的红亮的铜柱上然后乱鞭抽打，或者扔进盛满沸水的铁锅中等等。但是寻现在身处的环境是在令人浮想联翩。恶作剧——最恶劣的恶作剧恐怕就诞生在这个外表看似娇嫩柔弱但是却能轻易生吞一个人类的黑龙身上。但是事物总有两面性，比如现在：这个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碾碎寻的身体，将他融化的胃袋现在如同一间培育花朵的温室，除了没有阳光以外，温暖而舒适。其实若不是寻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从黑龙巨大骇人的嘴里混合着唾液被送进这里，估计自己是搞不清楚这里到底是胃里还是子宫里的。头顶传来小黑心脏的跳动声，及朦胧有清晰，似乎是一头温柔的小兽躺在身边喃喃细语。脚下火热的蠕动伴随着一阵阵体温传来，应该是食物被消化后转变而来的热量。

“喂……黑龙！你到底在打什么注意！？”寻深深地吸了一口小黑胃中虽然刺鼻但是并不浑浊的空气，大声吼道。

“哎呀~~汝这笨蛋，终于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了吗？”听到自己腹中传来的寻的抱怨的小黑似乎比母亲听到子宫内的梦呓还要兴奋，压在腹部的小手轻轻抬起，自上而下，拂去积累在凹凸有致的腹线之中的雨水，腹部之中，胃脏散发着食物带来的热量，原本洁白的肌肤现在透着浅浅的红晕，玉腹白里透红，雨水晶莹透亮，相辅相成，宛若绮绣。“汝呀，如今就老实呆在咱的肚子里吧，等着被咱的胃压成肉饼呗~”纤细的小指温柔地在肚脐之上画着圈，嗓音里透着玩弄的语气。

“……小黑，你在说谎吧？”寻不知哪来的勇气，但是似乎掌握了某种决定性的证据，如此说道。

“什么？”小黑露出惊讶的表情，瓢泼大雨已经见效了大半，现在雨点虽然密集，但是只是微微落在少女晶莹的身体上，就像给饱满欲滴的水分画卷上抹上清泉，让吸收水分的颜料沁入宣纸之内，染出浓淡益彰的艺术品。“汝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呐？已经在咱的肚子里了，汝就乖乖认命吧，一会儿就将汝消化的一点不剩。”少女另一只玉手抚过嘴唇，抹去一角雨水，利齿微微张合，里面的小舌贪婪地舔舐这口腔里剩余的寻的味道，若隐若现。

“要消化的话，你早就消化了……你还真是表里不一啊，你的胃倒是比你本人老实多了。”寻轻轻一拳打在周围缓缓蠕动的肉壁上，但是被淘气地弹了回来，似乎是作为回应，巨大的胃囊里传来轻微的“咕噜”声。

“汝……凭什么说咱表里不一，告诉汝，汝既然已进咱龙腹，就在里面安心等死吧！哼！”小黑似乎很不服气，腹间的手指对着刚才发出响声的地方用力一按。

“唔……”似乎少女这一按起了作用，透过腹部的肌肤，一个难以形容的力道穿过胃壁打在寻的脸上，要不是这层胃壁坚韧而且富有弹性，被那一指直接戳中，恐怕会立即昏死过去吧。“我说小黑，你这个恶作剧也太过分了，想吃我就给我个痛快吧，但是把我关在这里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寻一番言论直截了当。

“嗯……！？胡说八道呐，汝！”少女似乎很不甘心被寻击中了要害，“哼，咱只是现在肠子里的熊肉还没有被吸收完，待会儿等肠子里空出了地方，就轮到到汝了！趁现在汝还有什么遗言就快交代吧！”少女趾高气昂，看着空中的乌云已经散去大半，雨点也已经零零星星，眼中充满了期待，“呐，就算汝拼命挣扎也可以哦~”

女性不单单喜欢口是心非，而且很多时候，当她们说“不”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是”，当然，这个道理反过来也一样。当女生说着“我才不饿呢”的时候，也许由于对糖分和热量与生俱来的厌恶迫使她们强忍着腹内胃脏的蠕动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如果这是一个以胖为美的时代，少女们面对食物恐怕是另一种态度了。比如现在双颊绯红的黑龙——如果将刚才得出的结论套进这个情景，这个假设就很容易成立了。

其实……你只是想把我关进你胃里，一边捉弄我一边暗自偷笑吧？”寻毫不客气地说道。

“汝……岂可如此无礼！”少女怒道，尽管不是被寻的语言挑衅而怒，但是女孩内心某种敏感的神经似乎被触动了。一双玉手狠狠地压在肚脐之上，肋骨之下。

是的，不得不说女性就是一种难以捉摸，甚至有时不可理喻的动物。虽然这头黑龙并不是人类的女性，但是她内心里却充满了人类女性天生的特点——以捉弄雄性为乐。

“咕噜~~~”少女腹中的胃袋似乎像接受到某种指令一般，用一阵强烈的蠕动报复这寻刚才的言论。

“呃……好难受，喂……轻一点啊！”寻被突如其来的蠕动狠狠地翻转了360度，再次找到方向感的时候，已经头晕眼花。

“哼，偏不呐，咱就是要将汝折磨到无力反抗，再慢慢消化，如此难得的珍馐，简简单单地消化掉不是太可惜了么？”小黑如此理直气壮地说道。小舌微微伸出嘴唇，舔掉了由于陶醉而不小心留出嘴角的唾液。

“我说……本来我就没法反抗吧，你的胃连野熊都不能逃脱，我反抗有什么用？”寻确实感到很无奈，尽管他已经胸有成竹，确定了小黑不会真的将自己消化掉，但是毕竟身在龙腹，就算不被胃酸腐蚀不被胃壁碾碎，但是胃袋任何轻微的蠕动在寻感觉都像世界末日的地震一般，即使是被捉弄，这种感觉也很不好受。

“哎……？咱只是以为汝是个笨蛋，没想到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还非常坦然嘛，但是好歹也是汝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了，稍微反抗一下，挣扎一下也不错嘛，让咱的胃再充实一点呗？”小肠中传来的蠕动声暗示着里面的食物就快被完全吸收，腾出的空气在肠腔中来回攒动。

“你就那么希望我反抗？胃里的食物老老实实地被你消化不是很好么？”寻知道小黑叫自己反抗只是单纯想要享受胃里有东西挣扎的快感，于是干脆和她论理起来。一个原因是自己已经识破小黑的算盘，自然不能让她轻易得手，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在如此坚韧的胃袋里挣扎反抗只是徒增疲劳，浪费体力。

……小黑似乎并没有不耐烦。

“……”

“…………”

“咕噜噜……”小黑胃袋似乎先不耐烦了，鼻腔内充满了寻的味道，每一根味觉神经的颤抖都勾起了相当强烈的食欲。伴随着腹部微微的收缩，小黑的双手放在了腹部。

“我说……你的胃口到底是有多大……？”寻继续帮小黑擦拭着湿润的头发，“还是说，你只要闻到人类的味道就会感到饿吗？”寻用手抬起了小黑由于刚才胃部的骚动而不好意思低下的头。

“咱不是饿了，”小黑一只手拨开了挡在眼前的寻的上衣，“要是真的是饿了，咱绝对会毫不犹豫就吃了汝，”可以轻易咬断人类手臂的小嘴倔强的嘟起来，“咱……咱也不知道，一闻到汝的味道，咱的胃袋就会不由自主动的厉害……”

“呃……那每次你看见我岂不是就很难受？”扶正了小黑的脸蛋之后，寻的另一只手牢牢的铐住小黑纤细的肩膀，防止小小的身躯不住的晃动。

“倒是说不上难受呐……再怎么说，咱也是龙，控制自己的食欲是基本，不然汝等人类早就被咱捕食殆尽了。”小黑抬起高贵的头，双眼中的红光再次流露出来。

“啊……是是，真是辛苦您了，”寻并没有因为可能会被捕食殆尽而感到恐慌，相反的，他为小黑嘴里振振有词的“控制自己的食欲是基本”笑而不语，“话说这里到底是哪里？之前我在的地方没有湖啊”。

“你会懂得控制自己的食欲？简直就像希特勒说自己非常喜欢犹太人、本拉登说自己一名虔诚地基督教徒一样——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之一。”但是寻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这样想着。尽管他已经可以和黑龙相互开玩笑，但是自己也知道分寸，哪些玩笑可以开，哪些玩笑是绝对不能开的。

“这里吗？”小黑还在贪婪地嗅着寻的上衣，“是咱把你带到这里的，就当汝还在咱的肚子里的时候。”小黑脸上因为饱尝了寻的味道而露出满足的神情。

“啊？你带我来的？”寻一脸疑惑。

“这个地方只有咱才能来，因为必须从那个湖里过来才能绕过之前的山谷。”小黑指了指寻身后并算不大的湖泊。

第九幕

“呐，想不到汝还有这样的能力啊，蛮厉害的嘛……啊呜~！”小黑说着，一口咬住手里活蹦乱跳的鱼，尽管鱼的身体很滑，想抓住很困难，但是在强壮有力的龙爪下这点形如虚设。尖牙刺进鱼身中，汹涌而出的血液溅在少女清秀的脸庞上。若不是已与黑龙熟识，相比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谁都会被狠狠地吓一跳吧。

“我可是很擅长抓鱼的啊，之前也到这座山里来过很多次了，但是都是拿着鱼竿的，不过我的鱼竿估计已经报废了吧……”寻依然赤裸上身，卷起裤脚站在湖水中，擦过小黑头发的衣服顺便在湖水中洗净了，正凉在岸边。“还好这里的水很清凉，而且不是很深，抓鱼还是相当容易啊。”

“呜呜~~看来汝还真是很擅长抓鱼啊，就算是咱，不变成龙的样子也逮不到这些家伙呐……啊呜！”又是一口，原本已经被从肚子咬下一大块肉的鱼尽管还没断气的样子，但是小黑可不管这些，粗略咀嚼几下之后，嘴里的鱼肉混合着血液还有鱼骨便被一股脑地吞入腹中，食团还在食道中下降，但是在血腥味的刺激下，黑龙迫不及待地咬下下一口。“很久没有试过这样的吃法了，一直都是生吞来着，咱都快忘了血和内脏的味道了……呜呜。”小嘴欢快的咀嚼着，似乎没有注意到鱼肠还没有咬断，就这么连在小黑的嘴角和鱼肚之间，摇摇晃晃。“感觉蛮不错的呐~”玉颈中有一个圆凸游进腹部之后，小黑才注意到喉咙里还连着一根没有咬断的肠子，“呜呜，咱以前是小看汝了呐，啊呜……”从停止挣扎的鱼残破不堪的身体上扯下鱼肠，然后塞进嘴里，没有咀嚼，直接吞下入腹。

“我说……你吃东西可不可以文明点啊……看起来很恐怖哎……”寻看着满脸血沫的小黑，悲伤一阵寒意。

“唔？变成龙的样子可是很费体力的呐，”又是一口，可怜的鱼几乎是四分五裂了，小黑的嘴角还粘着几片鱼鳞，但是欢快的小黑就像一个野丫头似的，小嘴闭合三次，吞下口中的食物，“变成龙吞下这么小的东西，怎么想都太麻烦了~啊呜~！”整个鱼头被塞进秀气的小嘴，利齿抬起落下，“咔咔”几声，如同将苹果放进果汁机中，小黑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喉头一动，吞下了还没嚼碎的鱼头。

“呃……实在难以想象……你的喉咙是钢管做的么，这样的吃法不会被鱼刺卡住吗？”寻弯下腰，并不想去仔细观察小黑的吃相，如果只是电影中的特效镜头，自己姑且还能接受，但是在真实的状态中看到这番情景，任凭谁都会感到非常不舒服吧，“哦，又逮到一条！”寻快速握紧了手中的猎物，“唰”一声，一条鲜活的大鱼从水面被举起，“哈哈，大丰收，大丰收~！”

“哦哦，汝还真是有一套啊，给咱省下了觅食的功夫了呐。”之间小黑吮吸着沾满血垢的手指，满足地笑道，另一只沾满血污的玉手正在腹间来回轻柔，玉腹之中，胃袋传来的蠕动声就算水岸一隔，寻依然能够清楚地听到。“这一条咱也收下了~~”小黑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

“吃完了？”寻惊讶地看着自己十五分钟前才抓到的一条足足3公斤重量的鱼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能在小黑的嘴角看到几片残留的鱼鳞，“你也未免太能吃了……第四条了哎，熊进食的效率也没你高啊我说……”寻其实并不想把手里的鱼交给小黑，自己花了很多精力抓到的猎物只要交到这个胃袋似乎永远填不满的少女手中，不消一会儿，就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但是不交给小黑的话，自己留在手边却毫无用处，因为自己无法在没有火源的情况下处理这些东西。

“嘿嘿，今天真是几百年来最愉快的一天呐~~”小黑接过寻递过来的猎物，话还没说完就是狠狠一口，鱼儿还没有断气就被从腹部撕开，血肉模糊的被塞进小黑的嘴里。

“……我说，你会喷火么？”寻问道。

“喷火？那种……唔……无聊的事情，咱……呜呜……咱才不会做。”嘴巴里塞满鱼肉和内脏的小黑吱吱呜呜到，“呜咕~~”下颚一抬，喉咙传来一阵满意地呻吟，滑进少女胃里的生肉和内脏被胃壁挤压，混合着唾液在少女纤细的玉腹中发生着奇妙的化学变化，“咕噜噜”的声音时而从少女的腹中传出来，寻似乎想到了将铝片放入浓硫酸是发生的剧烈腐蚀的场景。

“好了吧，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为什么带我来这儿了吧？”寻看着少女如饿狼一般将活蹦乱跳的鱼儿开肠破肚，然后吞吃入腹，总觉得心里发毛。不过小黑尽管以猛兽的样子进食，但是双眸中却闪烁着人类才有的喜悦，看着吃的起劲的小黑，寻有点不知所措。

“呐……汝，”小黑将手中最后的鱼尾塞进嘴里，稍作咀嚼之后吞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寻，“汝不会害怕咱吗？”少女揉弄着轻声作响的腹部，似乎想抚摸一个由于零食不够而热泪满眶的小孩的头，安慰他别哭。

“害怕？你指什么……”寻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听懂小黑的话，“我觉得进过你胃里的人如果能活着出来，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寻觉得如果小黑是在问自己是否害怕她进食时的可怕模样，那么比起被黑龙一口吞入腹中的情况，虽然小黑吃起东西来血腥无比，但是也没有到害怕的程度，“我觉得现在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吓到我了。”

黑龙腹中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其实寻也并不知道，尽管他确实进入过龙复之中，但是由于漆黑一片，寻只是感觉到湿热而躁动，并没有看到周围到底怎样。但是即便如此，寻依然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已经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因为除了自己之外，现今世上，无人可与食人黑龙如此亲近。但是寻再次陷入疑惑，眼前这头内心善良爱耍大小姐脾气的黑龙，真的是传说中那种吞人如麻的怪物吗？怎么看都不像。

“呐，笨蛋寻……”小黑走到湖边，蹲下娇贵的身躯，一双玉手伸入清澈见底的小湖中，将一捧湖水浇到脸上，脸蛋上附着的血渍被洗净，少女美丽的脸庞有重新焕发光彩，一双迷人的红眸散出暗淡的红光。“汝觉得，假如赐予一个受尽病痛折磨，觉悟生还希望，奄奄一息的人死亡，是否是正义的抉择？”

“……”寻看着神情变得黯然的小黑，脸上似乎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战争往往伴随着死亡和痛苦，人类恐怕是世界上最为畏惧死亡的生物了。但是尽管如此，人类历史上依然战争不断，因此丧命的人肯定比黑龙吃掉的人要多。不过战争的代价固然昂贵，每一次征战之后却伴随着人类文明的飞跃和一段时间的和平。这种罪恶与幸福之间微妙的平衡使得每一个现代人都视战争如狼虎，必须谨慎了又谨慎的看待。可是即便是罪恶和贪婪是战争的本质，但是仍然有人愿意将一些战争归为正义的一类。也许人类天生便将自己的利益凌驾于战争的本质之上吧。

寻之所以想到战争这样现代人绝口不提的字眼，是因为“吃人”这样的词语的敏感程度不亚于战争。似乎最近正在热播的某部动漫正在挑战这条底线，但是不管是无意识的吃人还是有意识地吃人，对于人类这个自认为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物种来说，被其他生物吃掉都是罪恶的。世界上没有“正义地吃人”这种说法吧。

阳光渐渐变得刺眼起来，天空万里无云，实在看不出昨晚那番狂风暴雨的景象。

“……”

“病寒如妪，面饥如黄，怆痛不可语。行若犬虫，骨若湿离，惶惶不可终。嚎而无力，食而无味，若为行尸，若为走肉。唯可助者，安死而矣。咱问汝，如此楚楚，咱食之，了其罔愿，是否义命之所存？是否时运之所趋？”

黑龙暗红的眼眸中透着不知是悲怆还是无奈，用非常拗口的语气说出了以上这番话。湖水淘气地从少女黯然的脸颊滑下，如同绽放的泪花，稍纵即逝。

“呃……”寻听得似懂非懂，眼前这个说话就像蛮不讲理的食人酋长公主的黑龙突然变得文绉绉的，寻一下子无法理解是什么让几分钟前还开心愉快的咀嚼着生鱼的小嘴说出这样伤感的话来。尽管寻的古文学的不好，但是仍然能够听出大意：小黑的意思应该是从前有一个得了重病非常痛苦的人祈求小黑吃掉他，让他没有痛苦的死去，小黑这样做了，问自己算不算义理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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