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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让二接到电话后便立刻进行交接工作，连夜赶了回来。他原本以为柏木有他哥哥照顾无论如何都不会遇到危险，但显然新太郎没有尽到他应尽的义务。

新太郎亲自去机场接他，让二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谢谢。”坐在商务座后座、新太郎身边的让二语气生硬，显然并没有感谢的意思。

“让二，我承认这次我有疏忽。”新太郎直截了当地服了软，这是止息纷争最好的办法，“现在犯人由搜查一课负责，我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嶋野的人手，只有你回来了才能让我放心。”

“这我知道。”风间让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算了，有些事以后再说，现在先对付嶋野。”

新太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次的事件似乎让他在与让二的对决中露出了破绽，但他绝不会放任事态的发展。

“要去看看他吗？”

“他在哪？”

“还在医院。”

让二把视线转向窗外：“不，今晚不去了。看到他我会对你更来气，还是先抓紧时间找到破局的方法。”

“那最近有空了，你多陪陪他。”

让二不敢置信地转回头：“你确定？”

“最近我不会去医院了。现在我与他离得太近反而是在伤害他，还是你去更合适。我会留下一些保镖，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风间让二看着他皱起眉头，他知道新太郎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柏木修，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新太郎这番话的正确性。他与新太郎相生相伴接近四十年，如今他可悲地发现他依然无法明白他的哥哥正在想什么。

“那……你可不要后悔。”但如果抓不住送上门的机会，风间让二也无法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我不会后悔。”新太郎的目光坦然，没有人知道那样的目光后面还隐藏着什么。

当晚，风间新太郎直接将风间让二送回了警视厅，让二动用自己的权限找到了两年前事件的资料。虽然当时对此不予立案，但审讯时都有记录，这份记录在最后提到了宇多田直树。风间让二记得自己提交监控录像后宇多田直树就被传唤，但他拒不承认自己偷了柏木健宏的银行卡，也矢口否认自己与小田贤治的关系。

短时间内他们无法再找出更多的证据，让二提议先将宇多田拘留，等收集到更多证据后再进行提审。但二课中的嶋野一派却竭力反对，他们坚持因为证据不足应该立即释放宇多田。当时新太郎情势不明，让二无法直接无视嶋野一派的建议，无奈中便放走了宇多田。

但他回去的当晚就自杀了。

宇多田直树死后嶋野一派将水搅混，随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新太郎洗脱嫌疑后将小田贤治从东京放逐，世良胜又当选东京都知事，嶋野一派在党内逐渐失势，让二也以为一切都平静下来。

现在又要去哪里找宇多田直树的信息？让二合上档案，思索片刻便打给了搜查一课的理事官田宫隆造。

田宫是他的好友，而且据他所知嶋野在搜查一课的势力还没有渗透到这个层面。二人约好在银座见面，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风间让二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柏木修。

警视厅和柏木所在的医院只间隔了十五分钟车程，让二虽然说了今晚不去但他抵挡不了心中强烈的渴望。

只是去看一眼就好，这个时候修应该已经睡了，所以修也不会知道。风间让二很快说服了自己，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向医院疾驰而去。

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但让二亮出警视厅的证件，医院很快就放行了。让二知道这是宇多田还在院中的缘故，当然他现在根本不想看见那个犯人。

新太郎已将柏木修所在的位置告诉了他，步出电梯的让二放轻脚步，最终停在了那间病房外。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正坐在门外的座椅上，他们显然没有认出眼前的男人不是新太郎，看见他后恭敬地行礼。

如果不进去的话就露馅了，让二这么想着，自然而然地推门进入。保镖看见他并不讶异，那么是不是说明哥哥也经常这么做呢？

柏木修已经在病床上睡着了，他的脸色苍白，脸上的纱布分外显眼。让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他想要把那纱布揭开看看柏木的伤势，却又怕影响伤口的恢复，最终只能沉默、只有沉默。

伤口应该不止这一个吧，可唯一能看见的伤口都已经让他的心脏痛苦到颤抖，他不知道他的哥哥如何能够保持平静。

或许自己出国就是一个错误。

“新太郎……？”柏木翻了个身，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或许是伤口疼痛的缘故，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你感觉怎么样？”让二呼吸停顿了片刻，却没有纠正柏木的称呼。

“不……让二……”柏木修很快认出了他，“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

“伤口痛吗？要喝水吗？”让二虽然为柏木的改口感到欣喜，可他更关心柏木的伤势。

“水……”柏木修轻轻地说了一声，让二立刻为他打开了床头放着的矿泉水，“我可以自己喝，没关系。”

“难受吗？”让二看着柏木趴在床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心中酸涩。

“不是很难受，有几个伤口明天就拆线了，就是肩膀上的还要一周。”柏木看起来并不悲观，“我没事。”

“我每天都会来看你。”

“那……新太郎呢？”听见这句承诺的柏木既有欣喜又有不安。

“哥哥他最近有点忙，就不来了。”

“啊……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柏木修虽然立刻改变了话题，可风间让二依然感受到了他的失落。他不愿意柏木再念着新太郎，便顺着柏木的话题说了下去。

“今天刚回来。”

“很累了吧？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你还来看我。要早些回去休息吗？”

“一会儿要和一课的理事官见面，宇多田的事很快就能结束了。”

“要注意休息。”柏木伸出右手握住了让二的手掌，让二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久违的柏木指尖的触感让他的心跳加速。

他俯身与柏木亲吻，侧脸触碰到了纱布，痒痒的。

田宫隆造很快就找到了线索。宇多田直树虽然身故，平时他的朋友也并不多，但好在他还有一个交往密切的女友。

根据田宫的情报，直树的女友名叫清水惠子，当时已经与直树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直树死后她就回了老家，如今已经和相亲认识的男友结婚了。或许是因为她离开东京开启了新生活，才没有被嶋野的阴谋影响。

得到消息的风间让二专程前往惠子的老家拜访，希望她能够向宇多田说明事情的真相。

清水惠子位于山梨县的乡村别墅十分宽敞，因为已经结婚，独栋别墅外贴着田中的门牌。在上门前让二与她约好了时间，所以前来应门的惠子将让二引入摆放着热茶与点心的客厅。

“我是搜查二课的理事官风间让二。”让二出示了证件，“田中太太，我是来向您拜托一件事的。”

“您请说。”清水惠子神情温和，黑色的长发被她捋向耳后。她穿着普通的家居服，不卑不亢地与风间让二进行对话。

“我听说您曾经是宇多田直树的恋人，对吗？”

惠子点点头，显然她并不回避这段过去。

“依你所见，直树是自杀吗？”风间让二的风格向来直接，他不废话，直截了当地开始询问。

“……”清水惠子陷入了思索，随后她缓缓摇头，“我认为……或许不是。”

“你知道什么吗？”

“直树他原本是个安静的人，我和他同居后了解到他的经济状况，因为要赡养父亲所以我们的手头并不宽裕。可在自杀前的一段时间里，他总是请我出去吃一些平时负担不起的食物，还会给我买新衣服。”清水惠子停顿片刻，“是直树的事有转机了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直树的父亲似乎认定了害死直树的凶手并刺伤了那人。因此，我才找你询问详细的情况。”让二没有说出柏木的名字，他要以此试探惠子。

“直树的父亲？”惠子掩唇以示惊讶，“他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

“这点还需要继续调查。”

惠子捧起茶杯，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不安：“您……也是来打听那个害死直树的凶手的，对吗？”

“是的，现在直树的父亲因为造成了对方容貌毁损，即将被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能够找出真正的凶手还有减刑的可能。我想，您或许不愿意看见他是这样的下场吧。”

“宇多田先生……他明明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怎么会……”

“如果您知道什么的话，请务必告诉我。”风间让二从口袋中拿出了录音笔，“接下来我们的对话会进行录音，您同意吗？”

“当然。”清水惠子被他密集的攻势扰乱了思绪，她提起茶壶为自己倒满茶水接着沉默片刻才继续开口，“其实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直树他对我说过，他答应为一个人做一件事。只要完成这件事，他就能升任主任医师。”

“我记得宇多田本来只是主治医师吧？”

“是的，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感到疑惑，毕竟从主治医师到主任医师中间的跨度很大，我不相信只要做完一件事就能到达那样的位置。”

“所以您劝阻他了吗？”

“不瞒您说，我劝了他很多次。我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骗子的谎言，可他却说他见过委托他办事的那个人，那人身份不低，一定能让他得偿所愿。”

“那个人的名字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直树一直瞒着我。但有一次我给他的手机充电，恰好看见了一条没有备注的信息。信息里只写了‘信用卡’三个字，我觉得很奇怪，以防万一我就把传来信息的号码记录了下来。本来我还准备找到那个发信人，想让他不要再欺骗直树，可我还没有采取行动，直树就已经自杀了。后来在整理遗物时，那个号码已经完全从他的手机中消失，所以我想这一定有问题。”

看来自己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风间让二要到了那个号码，随即他向惠子发出邀请：“您最近方便前往东京吗？这些事我想由你对直树的父亲说，他会更容易相信。他现在情况不好，情绪也有些失控，相信他只要见到您就会有好转。”

清水惠子盯着茶杯中的水面，思虑了好一会儿才对让二说：“我要和丈夫商量一下，但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好，在您到达东京后请联系我。”

得到许诺的让二放松下来，他把手伸向茶杯，喝了一口微冷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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