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基於與有栖川帝統新婚的原因，幻太郎的生活在不知不覺間總會有一些改變。

例如不管是日常抑或是房事過後，他在觀察著帝統倚窗抽煙的身影時，總會被拉起來深吻了一口。

厚實溫暖的嘴唇帶著要把他吞吃掉的氣勢壓上嘴唇，跟新婚之夜時像看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的態度不同，青年含著煙霧的吻藏著孤獨的滋味，屬於煙的苦味較為內斂，不到抽上一口後再接吻是不會察覺到的，最初嘗到這種味道時，惡鬼自然是感到不快，可是當微妙地習慣了後，這討厭的味道反而像是烘烤過的炭木香，暖烘烘的、沾著細微的苦，以飄忽蓬鬆的味道縈繞著味蕾…

所以說無形的東西真討厭，正因為沒有實體無法觸碰，才不能用自己的手將其掠奪、挽留，進而據為己有。

只要有心，想做的慾望會輕易地燃起，所以在深吻時留意到那雙撫摸著自己身體的手掌時，從早上起便迅速進入融化狀況的大腦便會很自然地渴求起肌膚之親，出了一身汗的身體在互相緊抱後濕漉漉地吸附著彼此的皮膚，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和對方立起的慾望。

因為不想大清早便這麼墮落，幻太郎掙開了膠合著的嘴唇，抽離的舌頭黏著銀絲，在急促的呼吸下發音帶著結巴的感覺，“啾…別鬧…”

知道自己無法抗拒那雙染著鳶尾色的深眸，所以他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看向別處去分散注意力。

結果幻太郎這小動作被帝統完全看進眼內，馬上在視線移開的瞬間受到青年的干擾，被戳上尾脊位置輕輕按壓，讓下半身頓時陷入沒有預兆的麻痺中，重心不穩倒在帝統身上。

彼時帝統手持著他那根長長的銅色煙桿，笑得一副標準的壞男人模樣，以意味深長的眼神對幻太郎說道，“我覺得你更忠於自己的慾望多一些會更好…我知道的，你會趁著我不在時偷偷去抽煙。”

沒想到自己在帝統不在時偷偷做過的事會被發現，幻太郎先是微瞪雙眼錯愕了一下，但吃驚的感情像曇花一現般只是出現短短一瞬，很快他便不以為意地眨眨眼，端出認為自己沒有做壞事的表情看著帝統，“只是好奇這種損害健康的東西是什麼味道而已…讓你感到困擾嗎？”

雖然被知道抽煙桿的事後，害羞的心情是有的，但是對外出的帝統抱有無可抑制的思念，以致借著親吻時會嘗到的煙味來舒緩不安…幻太郎認為這不是一件壞事。

“不…”帝統立刻開口否定，唇尖輕觸上那雙眨動的眼睛，禁不住心中泛起的情感去表達親暱。

對，怎麽可能會覺得困擾呢？

在帝統外出狩獵或者前往市集的空檔期，以雙眼放空的若有所思表情拿著他留下的煙桿抽著的幻太郎，其姿態是多麽的動人心弦，是只要看過一眼便不想外出、留下他孤獨一人的程度。

被說要對自己的慾望坦承，在此情此景下很容易聯想到的就只有性方面的事情，故意以無辜的清澈眼神去注視青年，壞心眼的惡鬼別有用意地說道，“又不是小孩子，任性地表達自己的慾望也要有一個限度了吧。”暗指某人對自身的慾望過於誠實，完全不懂在房事克制。

“是嗎？我覺得我已經很沉穩成熟了。”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哦，我看你倒是只有身體這一點符合成熟的條件。”

飄忽的視線瞧向了彼此情動的下身，帝統會意地回以幻太郎一笑，執著自身的答案，“的確是成熟了，如果我再年輕一些的話，對你應該不會這麼沉得著氣慢慢來，會急著用實際行動來盡快把你據為己有吧。”

“誇張。”幻太郎自然是聽出了他的話中話，皮膚薄透的臉龐不爭氣地一紅，他本打算悄然捏一下青年的後腰來小小報復一下，奈何那久經鍛鍊的後背肌肉結實緊致，以致幻太郎的手指完全捏不起一點皮肉來，無形中對帝統那具優於自己的身體覺得有些火大，“對認識時間不長的非人生物提出結婚，也可以稱作沉著氣、慢慢來的行動嗎？”

幻太郎的嘲諷向來綿裡藏針，表面像是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可是不到花費時間細品的一刻是不會感受到那尖銳的痛楚，不過帝統向來是不被他的毒言傷到，無溫度的小諷刺聽在他耳內也可以扭曲成讓氣氛升溫的情話，“對，在結婚後才對你出手，已經很依照傳統了。現在也是一樣，慢慢地讓你一點點習慣…”

話中所指的「習慣」，不止是指習慣彼此興起便會交合的性事，還有很多僅有二人知曉的各種各樣細節，好像手指的撫摸方式、對方身體在情熱時的溫度、相連時緊合的觸感和形狀…以及剛才被吻時嘗到的煙葉澀味。在點點滴滴接受間是不會察覺到不對勁的，而當真正留意到這些成為了無法脫離的習慣時，一切都已經變得太遲，無法輕易地抹除掉刻留上的痕跡。

幻太郎不以為意地抿嘴笑了，手指曖昧地卷起帝統垂下的髮絲玩弄，“就這麼害怕嗎？既然想讓我徹底成為你的所有物，那便要去想該如何獲得永生了。”

雖然惡鬼是抱著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但仔細一想，以長遠的目光去看，二人之間因種族不同而出現的壽命差距是不得不解決的問題，趁著這個合意的時間輕輕一提這個話題，讓帝統意識到這是他需要解決的目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決家…

讓人類獲得永生，該怎樣做才好呢？

“不，幻太郎。”收緊了擁抱懷中人的力度，帝統將幻太郎的臉按到自己的胸板上，語氣意外地正經的回絕他，“我沒有想要永生的打算。”

耳邊傳來帝統的心跳聲，那是幻太郎喜歡聽的聲音之一，可是如今他聽著這活躍的、代表著生命力的聲音，卻是無法感到高興起來，“你…真的放棄任何一絲尋求永生的可能嗎？方法肯定會存在的，只是比較困難而已，不可以因為找不到而選擇放棄。”

因為聽著青年的心跳聲，就會很自然想到心臟停止跳動一刻的死寂。

“如果真的可以達成永生的話，你就會有永遠的時間去追尋很多你不曾體驗過的刺激和快樂…人類的一輩子時間，實在太短了…”

對幻太郎提出的異議，帝統沒有反駁，而是讚同他說的弊端，“啊…獲得永恆的生命就代表著心境和精神的不變，不用懼怕肉體老化喪失活動能力，我能夠保持著年輕活力的巔峰去體驗各種刺激，幻太郎是這樣想對吧？”

“對，所以帝統你為什麼拒絕？”

雖然臉抵在帝統胸前，沒有讓他看見自己失去從容的表情，但幻太郎隱約間覺得青年已經捕捉到他不安定的情緒波動。

不要看他，不要看他那張因為聽到帝統拒絕永生而瞬間蒼白的可悲臉龐。

永遠相愛的願望被打破，幻太郎那愁眉不展的容貌憂柔動人，看得帝統同時懷有憐愛和同情的感情，可是自己的己見他依然是執著的，所以為了避免誤解發生，他盡力向伴侶說清楚自己獨有的想法，“因為人是沒有可能一直內核保持不變的，到時候嘗遍世間各種刺激的我會很無聊，會厭倦這個世界、厭煩一成不變的自己…看著這樣的我，你會有自信能夠一直喜歡下去嗎？”

“到時我肯定會看不起自己的，而且幻太郎你說過，看著我是不會感到無聊的，所以我也不想迎來被你厭倦的一天，見到你對我幻滅的樣子啊…”

因為對自己絕望，是比衰老和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屆時他絕對會對永生一事深深後悔的。

正如煙花雖美，但永遠都在綻放的煙花只會讓人喪失驚艷。

同樣，永不會完結的祭典亦只會淪為平常的喧嘩市集，不再令人心懷期待。

“不…不是這樣的…”雖然順著濃情蜜意的新婚氣氛，本應要盲目地向對方說出「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深愛著你」的告白情話，可是幻太郎做不到…帝統說得對，被永恆的時間磨滅掉梭角變得蒼然無趣的他，還可以繼續愛著自身，從而提起幻太郎的興趣嗎？

他無法用確實的口吻承認，而幻太郎相信，見到帝統被永生折磨得靈魂枯竭、本性扭曲的姿態，他會比起本人更加難受、更加絕望。

抱著幻太郎將他壓在床褥上，在惡鬼怔然的表情下，帝統細碎的輕吻四散於單薄平坦的身體上，讓經過一番蹂躪遍佈痕跡的皮膚再次敏感發熱，回應他的觸碰。

“還很柔軟呢…”由於昨晚已經充分開拓過的關係，濕軟的後穴沒有太大抵抗便接納了手指的探入，在淺淺兩下抽插後帝統覺得可以直接進入正戲，便在幻太郎閉眼等待的默許下將屹立的性器埋入其中，受到熱情的吞吃。

“啊…嗯哈…”

右手攀在帝統厚實的後背上迎合他大開大合的動作，左手則端莊地捂著自己嘴巴想要止住下流的輕吟以及從嘴角流出的津液，幻太郎對這一記猛然的突入起了反應，甬道內一抽一抽地痙攣著，即使插入後保持著動也不動，亦會擁有自我意識的蠕動，與他緊緊相連。

看，在這段及時行樂的短暫生命裡，比起像庸人般瘋魔地尋找永生的方式，本未倒置地浪費時間，還不如更多的去疼愛眼前人，讓其綻出更色氣、僅有自己能夠獨賞的一面。

相信他，那怕死後轉生成另一個人，抑或倒楣地成為狗或貓，他也依然會被這美麗的鬼所吸引的。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