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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厅圆舞曲.Waltz,4

[db:作者] 2025-08-06 13:27 5hhhhh 9820 ℃

后来,在1987年的历史书写上,人们会观测到一颗超新星的爆发,会聆听一场在横亘的柏林墙前演说的深刻演讲,会为死于绵延山火和诡秘邪典的生命哀嚎,却将找不到哪怕一笔有关发生在希腊雅典某座高耸庄严的山上,一次神祇悄然降临的记录。那时,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默契地在事情结束之后没再提起来过,有人觉得无需拘泥过去,有人当这是场悲惨故事,还有人只是小心翼翼地,沉默着,将它与五副棺材一同埋入幽深孤寂的慰灵地。其实,他们还会为这些人体面地送行,本身就已经可算是一桩稀奇事情。沙加在圣域的地下无声地念诵,不久之后,起棺下葬,某些狭小的棺材内里甚至是空的,但暴雨刚刚停歇,脚下还是泥泞不堪的土地,只消一点点重量就足够让杂兵们留下清晰可见的足印。

沙加看着那些足印,它们一个一个延伸到墓穴的侧面,碑横搁在旁边,虽然瞧不见上头刻了什么样的字,但他大约知道:星座,名字……星座就是他们的名字……

一切都在沉默。站在不远处的他的活下来的同僚,雨后的泥土中缓缓泳动的蚯蚓虫,盘旋在阴云之间仿佛永不会降落的飞鸟,在这座一多半都成为废墟的城池里,什么都好似刚刚走出一场无言以对的、惶惶不安的梦。

“……请不要取教皇的性命。”

眼前才恍惚看清楚前路,身上的圣衣还闪着复原后耀眼的光,一辉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着那阖眼结印的敌人。

“他绝非邪恶之徒,他的本性是善良的,只是——”沙加像咬了舌头一样戛然而止,他在一辉的眼中失去了杀气,仿佛成为一座搁在处女宫门口的静立的塑像。他低垂着头,眼睫如蝴蝶振翅般颤动,终于有了点战败者该有的样子,但眉眼间依然挂着让一辉不由得紧张的神色,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重生的小凤凰,直到他答应了那个请求为止。

他看着一辉向上奔去的背影,片刻之间好像听见耳边响起轰鸣。那声响从他的背后而来,又在他的头顶降落,原来是四面八方都在回荡。沙加知道终局已在山顶,心中只得默叹一声,那样轻,一下消散在潮湿阴冷的雨水里,轻得好似从未叹过一样。

穆的声音又进了脑海:“你还是不肯回头。”

沙加冲着空荡的处女宫摇了摇头,地上还有血,气味被雨云的嚎哭冲淡,但那颜色就在冰凉的石板上蔓延。他忽然有些预见的醒觉,好像看到此时的教皇厅内。

“不,我已然有所迷惘了。”

“说来听听?”

甚至有点戏谑。沙加想着,很稀奇地有一种现在这本是我合该被他如此调侃一番的心情。

“原来,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我所愿……”他拖着尾音,窸窸窣窣,“还记得那时在嘉米尔,我说是我不想杀你。”

“后悔了?如若那时动了手,今天也不会有人再为青铜圣斗士们修复圣衣。”

沙加笑了笑,“无妨,毕竟是凤凰座阻拦了我。而你也只是帮他们修圣衣,不会一起攻上来,说到底,你想见证那位雅典娜究竟能不能度过这场试炼,不是想要带着她重回她十三年前就本应到达的女神殿。”

“在这件事上,你我的确不同。”穆的声音夹杂些许哽咽,他也许是有点恼了,沙加想,从遥远处直直震响在他脑海里的,是一种好比弑父之仇的不甘,“我被教导为大地的爱与正义而战,为迎接那位真正的敌人,但你会真的想取走青铜圣斗士的性命,是因你所在乎的只是不让他死。”

许久,沙加在沉默中叹了一声:“你的正义是恒常的,只是,又有何差别呢……他终究不是邪恶的。”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再说一句事到如今。沙加沿着石阶向下走去,他要去见那位女神,脚下每踏出一步,凤凰与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就在眼前闪过一次。他修行足有二十年,二十年来终于为自己的执着感到迷茫,他被另一种执着粉碎,劝解降伏的佛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要他真的彻悟,明白他的自以为是在可堪自焚的决意面前是如此不堪。现在,他多想此刻在身后遥遥矗立的教皇厅内正烈烈燃烧的小宇宙能够轰然散落,一切归于静息,那位仁慈的女神会原谅他的罪,他们会活到真正应该赴死的时候,那时撒加就是撒加,没有教皇,没有假面,没有黑夜似的绵延的颜色,只要,只要撒加没有被埋葬在支离破碎的教皇厅下,一辉已经答应过他——

他感觉到温柔包容的小宇宙逐渐近了,在雅典娜的光辉之下,沙加几乎落下泪来。

像是再无所牵挂,他说:“穆,他一直在等待女神回到圣域的那一天,他想要一个了断。”

穆回应道:“你说教皇?”

“你知道的不是吗,你知道教皇的真实身份,才会和老师一直在援助那些青铜圣斗士。”

那一刻,穆的小宇宙忽地燃烧,在沙加之前,他已然向同僚们开了口:“是啊,我现在就来说出教皇真正的身份,那个冒名顶替的人。”

尚有人息的殿前,那些金色的守护者们不由得一惊,纷纷发出讶异的声音。

只有沙加,在听到穆真的向所有人说出那个名字的那一刻,他的了然与震撼只是缘由于他终究知晓,当这个秘密在一切都终息之前被揭开,撒加就真的不会再选择活下去。

许久,沙加在跪拜雅典娜的队伍中起身,如失去情绪一般平静,那天马座已让女神的光辉洒向大地,什么都已在那时结束了。撒加会死的。他不堪的秘密被另一个自己以夸耀的姿态所诉说,得意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圣域,从那一刻开始,就唯有死,才能算作一种解脱。沙加缓步跟在奔向那些少年身边的雅典娜的身后,不像一个护卫,更像在找寻什么。

当他又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也只余下一丝尚未飘远的魂魄,果然,撒加自尽在雅典娜的怀抱中,他没有上前,只是看向脚下的石阶,看雨水冲刷过的痕迹。

穆在女神的身边,他说:“夹在善与恶之间,或许最痛苦的就是撒加吧。”

沙加也听得见。就是这样遥遥一望,他看到少女眼中带泪,默默向前迈了一步,注视着穆安抚她的情绪,叫她继续去往天马还在需要她的到来的女神殿,而死去的撒加仿佛仅仅是入了睡,还跪着,只是胸口淌出艳红的血,沿着金色铠甲滴在潮湿的大地上,似是开出一团透赤如云霞的钵昙摩华。他走上去,踏过层层石阶,越过穆那样无奈而遗憾的目光,膝盖碰到那团温热的血,将自己入殓一般在撒加跪立的怀抱中躺下。

然后缓缓张开他澄澄的蓝色眼睛,记忆跳跃到了某个在瓦拉纳西反复颠簸的夜晚,在撒加一样尚有体温的包裹中,他知道自己早在那时就见了撒加死去的模样,心中已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想到一辉与他飘荡在生死夹缝之间时,他曾有过的一丝对死亡的抗拒。他知道自己理应死在娑罗双树之下,恍然流逝,化作一把随手抛去的尘埃,所以那全部的抗拒,也都只是为了撒加,他怎么忍心见他口角淌血,胸前碎烂一片,好似如此才能叫他的女神看清他的真心。真要难过到此处才会让他的于心有愧消歇。

他伸手,去抹掉撒加未落的眼泪。

穆不看他,只是说:“为黄金圣斗士备的棺,一直都停在圣域地下。”

那里面其实也有你与我的。他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在那一瞬突然忘了生死,只是觉得好像很快又能够再见。后来,他在慰灵地,也不知想做些什么,只是站在那儿,忽地就记起撒加曾在他冰凉的背甲上紧拥许久才堪堪开口说,我真愿再回到1972年。在那时,他只当作这是一种凡人在暂时的迷惘中不自觉胡言乱语的感慨,还以为彼此之间还能有更多长久的时间,但现在真与那些新立的碑面面相觑,心中终究萌生很多已然来不及的醒觉,撒加是真的在熬煎中捱过了这十三年。

他望着那些石刻,想问他们的爱恨,想问他们因为一个圆了一多半的谎言而死是否会感到怨怼,只是他当然无法得到回应,只好自己答自己,随心而动吧,那些终究到来的,也不过是因果的一环。而撒加十三年的劫数在半个日夜间就彻底地度尽了,想起此事,他甚至还有些许安慰,若说因果,当撒加戴上了教皇的金冠,当他也无法左右黑色家伙的选择,当女神寄来了到访的信件,当那视死如归的凤凰座来到他的宫殿——有无数的因都指向着同一个果,撒加等待的不只是雅典娜,还有一个终局,能让他将这十三年透支的生都悉数偿还。

原来迷惘的一直是他自己,不过到了灰飞烟灭临前才觉察。只是,撒加真的又为他额外创造了或许他也本不该享受的喜悦,那些自由和有知、默契和陪伴、爱和性,他不知道这一颗果实何时才会轮到自己去剥吞。

沙加望着不远处碑侧湿漉漉的草尖,最后一滴冬露坠入泥土,在那一刻,他接受了撒加的死去,就像当初他越过瓦拉纳西寺院的高墙,接受了墙外那无常的世界,就像他在那明亮宽敞的教皇厅,学了一支原与他无何缘分的舞。

#尾声

暴雨后,就是苍天白云的晴日。沙加稀罕地愿意走出处女宫吹吹风,只是才踏出去两步,不远处就有片摇曳的金色晃动他紧阖的目。他看到穆从狮子宫后殿的石柱群中穿过,来到自己面前,停在正好遮挡住阳光的地方,不像是还要继续向上通过而与他道早问安。

“怎么啦?”沙加问,他没穿圣衣,看起来单薄得很。

穆也云淡风轻:“女神回了日本照看青铜们。”又回了回头去打望底下绵延至山脚的石板路,对她十足尊敬,“撒加在双子宫留了书,说星楼有需要处女座接手的东西。”

“星楼,那里是禁地。”

“雅典娜允许你去。”穆笑了笑,带动他身后的披风也堪堪扬起。若是他清楚在此之前沙加有多不在意这禁地的名头,不知又该作何表情,“而且,终究那是他任职教皇的时候留下的手信,是教皇要求你去。”

“你真就这样放得下。”

“像你说的那样,教皇就是教皇。”穆挥了挥手,侧过身,是要回到他的殿宇去了,“快去吧,沙加。不要让女神的特许作废。”

看着他又隐入狮子宫柱群的背影,沙加想起从前他们两个小孩结伴离开圣域。在那个时候,送行的就已经不再是穆的老师,但纯真的孩童未作多想,甚至依旧还在心底为近在咫尺的人挂记,穆走在前头,也是这样一个背影,小小的,时时回头望一望,好像还舍不得离开教导他的地方。现在他高大而坚定,因为岁月的冲洗剥削成为圣域的小半把脊骨,从哀恸与不甘中脱生成一只耀目的白羊,两角锐气坚实,迈着义无反顾的步子,怎样去看,都比这一刻的自己要潇洒。

沙加喟然一笑,转身踏进处女宫的长廊,耳边尽是他自己轻巧的脚步声回荡,一路荡着直到蜿蜒回转的占星楼上。他明明来过很多次,却无一不是在繁星闪闪的夜里静静吞食一点点聊胜于无的黑暗,当他迎着灼目的即将越过冬天的太阳再踏入此处,心底动荡得如同地震,眼中仅剩下撒加总是倚靠着望向他的那方长桌,一只盒子在那横躺着,等着他打开,也只有他会来打开。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长方木盒,八个角上简单雕刻一些花纹,几条棱边还有未打磨干净的木刺,突突地向外伸展。这是只新的、仓促而成的容器,好让人觉得它并不多么重要似的——沙加兀自猜测着,小心翼翼地打开,紧接着扯出一串流苏绳结穿就的珠子。他捧着它,从手心中央感到丝丝久远的小宇宙,不用再清点也会晓得,木栾子,一共一百零八颗。后来暖日的光从窗沿折进来,落在颗颗圆润的褐色的珠子上,阴影长长拖进那只木盒的角落,才叫沙加又垂目看去,还有一卷系好的羊皮纸留在那。

那一刻,山风从占星楼高悬的窗口吹过沙加的身侧,狭小的圆屋好似一下成为一望无际的荒野,他想起瓦拉纳西看不见尽头的河流,想起煌煌星夜下摇晃的长路,想起从高原顶飘忽而过的低云。最好是要遗忘的一切重新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像小时候第一次打开处女宫的莲花大门一般打开那张残页,撒加的笔迹清晰而浓重,好似他就在他的面前,惘然笑着,对他说:处女座,当圣战真的来临,挥动它,将魔星封印吧。

这本来会是你亲手交给我的。沙加轻叹,只是,世间一切所求之事大多如此,不如愿的总要占了十之八九去,越多执着,越多从今往后的错过。粗糙的纸面摩挲着他的指尖,再向下,还有几行细小的浅淡的文字。

“你说向往的一切已经来临

少女们和她们喜爱的人们在一起

如果没有我们的歌吟

大地一片沉寂”

一瞬间,他闻到冈底斯河畔与油彩气味混在一起的芳香,心底响彻出两种声音,撒加就在那里,与他一同念下去:

如果没有我们的爱情,

就没有花开的树林和春天。

他张开他澄透的莲池一般的蓝眼睛,让太阳直直照进他的眼底。春天,是啊,春天已然在一场浇灌着希腊的暴雨之后悄然来到这片大地,那夜雨云彻底耗尽了自己的泪水,在苍天帷幕的边缘隐去,只要在这占星楼上望向天空,不必祈祷,不必燃烧,只消怀着他的渴望,就可望见那春夜里最茫茫无际的黄道星团。

沙加关上了星楼的大门。

后来,沙加在回去处女宫的路上缓行,他听风吹过他的头发,听飞鸟拍动翅膀,感官像突然被放大了数倍一样,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世界的嘈杂,却毫无厌烦,太阳晒在他光洁的额前,让他也变得柔软,几乎融化了,很快就要散进这静默的山间。

走至教皇厅,那已然彻底空下去的殿前依旧明亮而宽敞。忽地,他觉得感官似乎在那时放大,耳边传来三拍子的曲调,唱片机咿呀转着,他连唱针颤动的样子都能看清似的,在那暗红的地毯上,抬起双手与潮湿的空气轻拥,脚尖粘着地前后划动。

他穿着在瓦拉纳西最常见的长袍,在空荡的殿前轻舞他柔软纤细的身躯,从这头转着圈到那头,额上泛出薄汗,像一只孤单地交颈的孔雀,脚尖如点在另一双足上一般,小心翼翼,朦胧不安。他跳得怪异又外行,却不愿停下,手心的珠子发出暴雨跌落似的声响,又如烈烈的山火要烧尽他心底的眼泪,直到他再也听不见那缠绵的三拍曲,直到他忘了步法。

他忘了,将所有的痛楚与迷惘。当最后一次旋转停下,他就站在那永不会坍塌的空荡的教皇宝座前,恍然之中瞧见一个金色的身影,他冲着他笑了笑:

“——撒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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