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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归来】第36章-38章(郝叔同人),5

[db:作者] 2025-08-05 16:01 5hhhhh 7860 ℃

  「京京,你放开我,我要把郝江化抓起来,他搞我女儿,我要他坐牢,坐一辈子牢!」

  我一把抱住岳母,扛着她就回到卧室,将她放到在床上,任凭她的拳头敲打我,我依然无视,人跟着压在她身上,手脚压住她的手脚。岳父一向沉稳,不动如山,岳母虽然贤惠端庄,但她一旦发火,可能会引发一场海啸,岳父曾这样告诫,以至于我不敢惹白颖生气。

  岳母手脚被钳制,口里依然在咒骂,狂怒地像个母狮子,她想要去撕咬郝老狗。她的眼里含着泪,泪水从眼角滑落,滑过脸颊,那是一种疼痛,像是疼爱的女儿被人贩子掳走的那种绝望和痛惜,而我感同身受,一个被「霸占女儿」,一个被「淫辱妻子」。她的暴怒,正如我那时候的冲动,但我不能让她失控,伸手擦去她的眼泪,直到她逐渐平缓下来。

  「能冷静吗?」我盯着岳母。她的眼神空洞,但她听得见,我又重复问了一遍,她才吐出一个字:「能。」

  这个字仿佛耗光她的暴戾,也许是我的力道压住她的关系,确认她缓下来,我这才松开。

  「为什么要拦我?」岳母喃喃问。

  「你知道我一定会拦。」我平静地说。

  岳母没吭声,她知道我的意思,冲动之下,不管不顾去做,收拾一个郝江化很容易,但连带肯定会牵扯到李萱诗;不管我怎么看待李萱诗,有一件事是无法改变,她是我的生母,除非我亲自动手,否则任何人动她都等于是站在我的对立面。

  「你们能好好谈吗?」我看了看岳母和白颖。判断她们不会再有什么过激,才走出房间。

  「妈,我…」白颖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以为你只是搞一夜情,希望京京能看在我们夫妻和两个孩子份上,原谅你一次,没想到你已经错得这么离谱。」童佳慧直起身,「知道你把孩子留长沙跑去郝家沟,我便觉得我以前想错了,肯定不是一夜情那么简单。京京经常出差,你耐不住寂寞,在外面有人了,我还在想是不是那个叫郝杰的跟你搞在一起了。」

  「我记得我以前来郝家沟,他还给你写过情诗,没想到你会让我这么意外。」

  童佳慧沉叹,「难怪京京会拿刀捅郝江化,难怪他死活不肯说原因,真难为这孩子了,明明是受害者,还要替你隐瞒,维护你,维护我们白家的颜面。公公和儿媳通奸,丈夫锒铛入狱,你说这可不可笑,我童佳慧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妈,对不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看着女儿这楚楚怜人模样,童佳慧不由沉默,半晌:「原不原谅你,不是我能决定,你也不该向我道歉,把眼泪擦掉。」

  等待白颖收敛心情,她才继续说:「你和老畜生是什么情况,给我说清楚。」

  「这要从六年前开始说…」

  「六年前!你、你…好,就从六年前开始说。」童佳慧只觉得身体一阵发抖,那给气得恨不得立马阉割郝江化,但还是先忍下,听女儿把事情讲清楚。

  「六年前,婆婆刚怀上郝萱,那时候左京出差比较多,就让我去郝家沟探望。

  考虑到婆婆算是高龄产妇,而我学过孕妇护理,就留下照顾。有一次,我发现郝江化偷拿我换洗下来的内裤在打飞机,我很生气。他狡辩说这是误会,婆婆怀孕不满三个月,他性欲又旺,只能靠打飞机发泄,以为我换下来的内裤是婆婆的,就拿去用了…」

  「这个老杂碎,他这么说,你就相信了?」童佳慧一想到郝江化偷拿女儿的私密内裤去打飞机,本该贴合女儿下体的薄内裤却被用来包裹男人的生殖器进行撸管,这个臭不要脸的畜生王八蛋,「后来呢,你就忍了?亲家母呢,她知不知道?!」

  「我那时真以为是误会,虽然很生气,还是没告诉别人。我以为等过三个月,就没事了。在这之后,我也一直厌恶郝江化,但我没想到,婆婆生下郝萱不久又怀孕了,而且还是双胞胎,这次风险太大,我虽然不情愿,但考虑到左京对婆婆有照顾义务,所以我就硬着头皮来了。其实,我也想取取经,婆婆这么容易怀孕,她说郝江化用了好几个体位,能增加受孕率,我就想问清楚,让左京也试试,我们毕竟结婚好几年了,反而是婆婆接二连三怀孕。」

  「那时候我住隔壁,会听到郝江化和婆婆搞很久,这也佐证他说性欲旺的说法,而且我的内衣裤也没有被在偷拿过,所以我就放松了警惕。有一天晚上,他摸黑进来,趁我睡着对我打飞机,我发觉后甩他一个耳光,他吓得跑了。第二天,我告诉婆婆,她当面教训郝江化,又说要告诉左京,我连忙给劝下了,怕左京会瞎想,而且婆婆又给我主持公道,如果左京知道迁怒的话,婆婆夹在中间会左右为难,我就想大不了以后少来往,眼不见心不烦。」

  「几天后,左京也来郝家沟,我们多留两三天,那几天我和左京吃睡一起,也用婆婆说的方法试过,我还带左京去检查过,没多久我就怀孕了。我回北京养胎,直到生下翔翔和静静,这一年我都没再去郝家沟。妈,你相信我,那时候我真的没做对不起左京的事。」

  童佳慧听了,按白颖的说法,郝江化多半有性幻想的癖好,这虽然气愤,但女儿继承她的美貌,男人有些意乱情迷的冲动也难免,但付诸于行动,那就不可饶恕了。

  「四年半前,我刚生完孩子不久,婆婆约我到郝家沟休闲养生。那天晚上,郝江化借口帮婆婆送点心过来,还带了一瓶干红。我以为过去一年,他和婆婆的性生活恢复,性欲得到宣泄便不会胡思乱想,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只是礼节性喝一小杯,没想到他借酒乱性,强抱着我,就这么干了我几下,虽然只是在穴口位置,没怎么深入。」

  「郝江化没继续得逞,婆婆来得还算及时,帮我洗了热水澡,还说要为我出气,婆婆当着我的面,让郝江化写了「保证不再强奸」的保证书,表示绝不再犯,如果我不解气可以拿鞭子打他,要是不接受,她也支持我报警,把郝江化送进监狱,要是我觉得受委屈,想要和左京离婚,她也支持我,可我不想离婚,我想我有保证书,他肯定不敢再犯了,这次就当…被狗咬了。」

  「糊涂!你这个傻姑娘,你这是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童佳慧算是听明白了,儿女这是被奸夫淫妇给联手害了。

  「妈,你什么意思,你说婆婆和郝江化联手害我?」白颖抬眸,「郝江化喜欢玩女人,我现在知道,可是婆婆,我是她儿媳,她为什么害我?」

  「你是她儿媳,但你也是我女儿,光这一条,她就有足够的动机了。」童佳慧心叹,白颖固然是错得离谱,但或许从开始便被算计了,李萱诗,你可真够毒的,陈年旧事,以为做儿女亲家也就能翻篇了,结果居然帮着奸夫坑害儿媳,为了报复,连儿子的婚姻幸福也不在乎。

  「你想想看,李萱诗给你洗热水澡,还要等到第二天再出气,你身上还能有物证嘛,法律上不会任可「保证不再强奸」这种东西,即便它真实,你能拿出来吗,你一拿出来,你和左京的关系就到头了,他们早就吃定你。」

  母亲的话,令白颖恍然,原来李萱诗和郝江化一早就算计自己,自己也是最近才琢磨过来,可笑先前还寄希望在李萱诗身上。

  「在这半个月后,婆婆…李萱诗邀请我到郝家沟吃雪蛤,我想婆媳不可能永远不见面,也怕她对左京说我被郝江化强上的事情,加上有保证书在手,所以我还是去了。李萱诗特意把郝江化支走,没想到雪蛤里被郝江化下了迷药,他半夜从衡山跑回来,迷奸我又偷偷溜回衡山,以此证明他不在场。但事后我感觉被侵犯,提出要检验精子,结果他跑进深山,李萱诗说要报警,但我选择妥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这样陷了进去。」

  「你为什么妥协?」童佳慧看着女儿,「他有你的把柄?」

  「郝江化跑进深山,他让郝虎带回一个文件袋给我。」白颖顿了顿声,「里面有一些照片。」

  「什么照片?」

  「我的…私密照。」白颖轻咬嘴唇,「他在迷奸我的时候,对我进行一些特写摆拍。这些照片,不能流出去,所以…」

  「只有照片?」如果只是照片,不是没办法处理。

  「还有…一份鉴定报告。」

  「你的?」

  「不,是郝萱的。」

  「…」

  我没有去偷听岳母和白颖的谈话,等待她们从屋里出来。

  我留意到岳母的脸色很难看,「走吧。」沉叹一声,叫上两个小娃,准备离开。

  「妈,你乘飞机又坐车,还是在这里先休息一下。」白颖出言。

  「休息?这个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待下去!」岳母扭过身,冷视着她,「对岸那套别墅是谁的,不用我说吧,这套房又是谁买的,走路不到三百米,你说他图什么!」

  白颖登时哑口,这套房的确是某人居心不良,她无力辩驳。

  路上找了家土菜馆,用餐后,开车将白颖和孩子送到那套廉租屋,岳母这时提出他想去陵园探望我的父亲。

  现在不是清明,好端端地怎么想起去陵园,但我并没有追问。

  午时正热,空调清凉燥热,我忽然听到岳母那一声叹息。沉沉的叹息,失落,失望。

             第三十七章(中)

  车到陵园山脚下的停车场,岳母就坐在车里。

  作为堂堂财政部副部长的女强人,喘息间都带着一种倦态,我不认为几个小时的乘坐旅程会让她尽显疲惫。

  她像是刚举行一场长达数小时的国际会议,一个人就能撑住整个场面直到结束,那种被耗光心气,随时会晕厥的状态。

  我隐隐担心,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了偏题,在北京时想要为女劝和时只停留在「一夜情」的情境设想下,如今得知的讯息,足以推翻她整个构想,将她这次来的本意碾压得毫不留情。

  「京京,陪陪我,到后面来。」岳母艰难地从喉咙里崩出一句话。

  我从驾驶位下来,从后车门坐进去,坐在她的旁边,她侧头靠在我的肩膀:「你岳父不在,借我个肩膀靠靠。」

  我不敢说不,甚至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我感觉空气里都弥散着窒息的味道。

  为母则刚,我却感觉她轻柔像一张纸,禁不起一扯就会散架。

  没有哭泣,没有哽咽,一点声音也没有,静谧得可怕,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她眼角沁出,我只敢将纸巾塞在她手里,什么也不能多做。

  她疼痛,我也心疼,但人只要清醒,忍痛便是疗愈的开始,孤狼受伤,独自舔弄伤口,我们不是狼,只是守在情感边缘的孤独者,有些事得自己承受残酷,难以忍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知道我为什么没让颖颖跟着一起来么?」

  岳母在长久沉默后的第一句话,我想了想,不是很确定:「你心寒了?」

  「我确实寒心,根本的原因是她已经不配再做左家的儿媳妇,她也没资格来见亲家公。」岳母喃喃一叹,「但我得来,我得跟你爸道个歉。」

  「在房间里,颖颖跟我说了很多,我一字不差地听完了。她错得太离谱,我想拉她一把,也于事无补。」

  「她以为她坦白这些错,就能乞求原谅,其实她还继续犯错,用一个错误去掩盖上一个错误,结果越来越错。而她最不应该的,当着我的面,还在欺骗我。」

  我心一沉:「你知道她在骗你?」

  「她以为她做的很好,其实很幼稚。」岳母淡淡地嘲讽,又似自嘲,「这也说明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败。」

  「小孩子总以为能骗到大人,其实那只是大人为哄她,装作被骗而已。」岳母在二十多年里见识无数政商风云人物,白颖的小聪明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只是以前被亲情障目造成对实情的误判,现在按图索骥,渐渐便明了。

  「颖颖告诉我郝江化一开始对她有想法是在六年前,但被得手是在四年半前,这个过程里有郝江化的求饶,也有李萱诗劝和,再加上被拿住「把柄」,她不得不妥协,我相信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以后也能从郝江化和李萱诗那里得到印证。」

  岳母沉叹一气,「但她有意淡化自己的错误,单凭郝江化和李萱诗,就算真有什么「把柄」,事情也不会演变到这个局面,我也不觉得李萱诗会这么愚蠢。」

  我聆听着,白颖对岳母确实交代一些事情,坦白也只是一部分。

  「她把她和郝江化的关系隐瞒这么久,想要寻求你原谅,又做不到坦白,而我这趟过来,她就轻易说了,为什么?因为她知道,事情迟早瞒不住,所以她选择告诉我,就是希望我这个做母亲的能帮她。」

  「可是,我该怎么帮她,我能怎么帮她…」

  岳母似自言自语,我也心有感慨。是啊,该怎么帮,能怎么帮,该怎么原谅,能怎么原谅。

  即便是基于白家的情面,即便我能忍下恨意,在心房开一条缝,但她一昧躲在阴暗里,光亮是照不到的。

  「颖颖说她也不想,我相信这是她的初心,很可惜…她没能守住。她讲了不少细节,细节越多,我就越失望,知错却不认错,把责任推给别人,这就是我的女儿…」岳母低头,将脑袋埋在双膝,「我追问她后来为什么逆来顺受,忍心那么对你,她反而含糊不清,只说身不由己,嗬,身不由已…也许,她是乐在其中,如果不是你发现,她这辈子也就完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诧异岳母居然能把白颖想那么「坏」,虽然我也觉得白颖大有问题。

  「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颖颖错得这么离谱,我和行健也是有责任的。」

  岳母话锋一转,示意下车。

  烈阳当头,我连忙给岳母撑开遮阳伞,一柄伞下,两人并行往山上陵墓而去。

  「李萱诗有没有跟你说起我们两家的交情?」

  岳母忽然抛出这个问题,我摇摇头,我只知道父母和岳父母是相识的,后来我和白颖恋爱,好像也没听长辈提起。比如岳母曾经对我父亲有好感这事,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

  她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往昔的思忆,「其实,我差一点就做你妈了。」

  闻言,我一阵错愕:「你…做我妈?」

  「应该说,我差点就嫁给你爸,这样和左轩宇生下你的那个女人,就不是李萱诗,而是我。」

  岳母喟叹:「三十几年前,我和行健还是学生,父辈关系也不错,他一直想从军,于是报读国防科技大学,也是在长沙认识你爸。那时候我在北京读书,定期会收到行健的情书,那个年代,男女恋爱尤其知识分子,基本靠信件往来。情书里总会附带一张便签,写着一首情诗。」

  「情诗不会是岳父找我代写的吧。」我忍不住插话。

  「你说错的没错,我很喜欢那些诗句,后来也接受行健的告白,等假期来长沙时,我才知道这一切。」岳母叹道,「行健当时也爱读书,但他着迷军事书籍,你爸则对传统文学很有研究。」

  「意思是,你喜欢我爸的情诗,误以为是岳父写的,所以接受他告白,那你…其实喜欢的人,应该是我爸才对。」我琢磨过来,岳父找人代笔,二道贩转手泡美女,这也太不地道了,「那后来你和我爸…」

  「我知道真相后,曾经向你爸告白过,但他没答应。他说他是行健的朋友,而我是行健的女友,他不可能接受。」岳母继续道。

  我静静地听着,没作声,心里却感慨,如果当时父亲接受岳母,那么故事会不会不一样,唔,也许我就不会存在,又或者和白颖做个对调?

  「那一晚,我失恋了,行健陪了我一夜,他向我道歉,甚至还想撮合你爸和我…你爸当然不同意,据说还打了一架。后来我想清楚了,我喜欢的其实不是你爸,而是他用诗句勾勒我对理想恋人的想象。」岳母道,「我从行健口里知道你爸很多事情,其实你爸这个人生活里没什么情趣,连哄女孩子也不会。相反,行健虽然不会写情诗,但他坚持写情书,附带的便签里开始写笑话,每次收到信,我都会被逗笑,所以我还是做了他的女朋友,后来就嫁给他。」

  「你和我爸,就没有拉个小手,亲个嘴什么的…」

  「你就这么想给你岳父戴绿帽子?」岳母看了我一眼,「你爸不是这种人,不然你岳父也不会当他大哥一样尊敬。」

  「我曾经问过你爸一个问题,如果我先认识他,没有行健的存在,他会不会喜欢我?」

  「他会的。」我不假思索。

  「有一天,你爸带了两个学妹过来,她们长得很漂亮,你爸指着其中一个腼腆的姑娘,说是他的女朋友。」岳母道,「她就是李萱诗,另一个就是她的闺蜜徐琳。你爸比我们大十来岁,但李萱诗最后还是嫁给你爸,而我后来嫁给你岳父。」

  岳母继续说:「后来你爸和你妈调到衡山工作,我和行健也回到北京,行健也是在你爸的建议下,走上司法政治的道路…两家人虽然距离远,但还是有书信照片往来,后来电话通讯更方便,也就不怎么寄信了。」

  「我爸经常出差,家里就李萱诗和我,她从没有告诉我这些…」

  「谁让我是她的情敌呢,她对我是有些芥蒂。再后来,就是你考上北大,我和行健就创造机会,让你和白颖认识、恋爱,然后做我们女婿。」岳母说到这里,眼神一黯,「颖颖错这么离谱,我和行健难逃干系。」

  「妈,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要说谁还需要负点责,那也是我才对…」

  白颖再怎么错,一开始的根源不会在她,如果不是我烂好人,去帮助郝家父子,左家的厄运也不会因此而来。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岳母似乎没听到我说什么,而是流露一种难言的情绪,「京京,你不觉得你和颖颖,结婚太早么?」

  我一愣,确实。以前只觉得我和白颖是自由恋爱,双方家长也满意彼此,加上那时候父亲失事,老家有冲喜的风俗,隔年十月我们就结婚了。

  从岳母口里知道,我和白颖相识相恋,其实是双方长辈撮合的结果,那切入点就不一样了。以白家的政治地位,岳父和岳母身居高位,企图政治联姻的权贵不再少数,白颖出落得漂亮温柔,爱慕者也是不少,但我们从恋爱到结婚,几乎没什么阻力。尤其我们这一代是独生子女,岳父母都是国家干部,居然同意我在二十岁就娶白颖,要知道我们正式登记和领证是在两年后。

  「以白家的政治地位,我和你岳父的级别,怎么会安排你们在十六七岁就谈恋爱。」岳母的话让我心有疑窦,继续听下去,「你来北京前一年,颖颖身上发生一件事,经过大半年的心理治疗,我们以为她会没事。」

  「为她的心理健康着想,决定让你做我们女婿,你的聪明才干,人品,当然还有相貌等等,各方面都配得上她。你们恋爱三年,我们和你爸商量好,一到法定年龄就让你们结婚,没想到你爸会飞机失事离世。为了满足他的遗愿,隔年就让你们办酒席结婚。」

  「发生什么事,白颖需要进行心理治疗,而且还是大半年的治疗期?」十五六岁的年纪,不应该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都是从叛逆期走过来的,总不至于躁狂症或是抑郁症吧。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白颖是不是受过情伤,有过激行为?」

  岳母身体一僵,没有回应,但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有些乱,先前的喘息只是失望、低落、无力,而此时这呼吸的节奏里,絮乱,慌张,带点躲闪。

  「所以,我是你们精心挑选的工具人?用来取代那个人,取代他和白颖恋爱、结婚?」我感觉胸口有点闷。

  不止婚姻遭受背叛,就连恋爱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我的人生有这么荒唐么?我能接受不知情地入了戏,但如果我是作为接盘才被选中,那么我的人生真真就是一个大笑话。白颖和我在一起时,我能确定她是第一次,但精神呢?哪怕她在我之前谈过恋爱,也大可不必隐瞒,除非是白颖动了心,在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里受到情感的创伤,所以才进行心理治疗,而我被安排成备胎,「挤」到白家大小姐身边,那么我以为的恋爱是否真实,它存在过么?

  我不禁在想,或许白颖从来没爱过我,而是把我当成某个人的影子去爱。正因为她不爱我,所以她能心安理得地欺骗我,隐瞒我,伤害我,反倒是所,在这场闹剧里动心、入迷,像一个小丑在表演深情,然后被无情抛弃?

  「在你之前,颖颖没有和其他男孩谈过恋爱,这一点,我能向你保证。」岳母继续说,「医生建议颖颖谈恋爱,也许对她的病情有好处。她认识你后,整个人变得开朗乖巧,性情温柔也能体贴人。渐渐地,我和行健也几乎忘记那件事。」

  「那件事?」这应该是岳母第二次提到了。

  「颖颖十五岁的时候,她做过一件很疯狂的事情。」

  「很疯狂?」

  「很疯狂,疯狂到你想象不到。」

  「到底什么事?」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岳母选择拒绝。

  「白颖的疯狂,是不是跟某个人有关?」

  「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岳母道,「我只能说,颖颖曾经有很疯狂的一面,和你认识、恋爱并且结婚的颖颖,完全不一样,我以为在她病好后,那个疯狂的颖颖已经消失不见,但现在…我有一种感觉,那个疯狂的颖颖,好像又活过来了。」

  「或者,她从来没离开过,她只是睡着了,但…有人把她叫醒了!」

  伞下同行,父亲的墓碑近在眼前,碑上有父亲的黑白头像,我下意识地侧过头。

  也许是因为有岳母这个美妇陪伴,烦躁的中午,让我有些意乱,脑海里不禁浮现多年前,郝老狗和李萱诗在这里的那一幕。

  郝老狗和李萱诗是多么淫乱不堪,而我是多么自卑猥琐。站在父亲的坟前,我直不起腰,抬不起头。曾经眼睁睁看着郝老狗和李萱诗在亡夫的坟地肏屄,郝狗玩弄李萱诗,还一口一个「恩公」地凌辱亡父,我不仅没有挺身制止,反而躲在旁边偷窥,欣赏郝老狗如何将性器在母亲的肥穴抽插,并且拍打她的雪白大屁股,那一刻,我的兽欲沸腾,已经忘却人伦道德,忘记身为人子的责任。

  如果说郝李在亡父坟头的媾和,荒唐可耻,那么在一旁觊觎母亲诱人身体,可望不可得,通过代入郝老狗去臆想淫虐李萱诗,甚至还能撸管射精的畜生,我大概也是古往今来第一畜生王八蛋不孝子!哪怕父亲在世时,缺少陪伴而使得父子关系淡薄,这依然不能作为借口。

  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将来的我,哪怕复仇成功,我也永远没有重回孝子的资格。坐牢的一年,我能够审视自己内心,理智告诉我错了,可是,即便是现在,隐藏在心里,甚至复仇烈火都没有抹去的邪恶残念,那是欲念的执着,对某个人的执念…肮脏,无耻,我唾弃,我厌恶,我能够用理智去压抑,去封闭,将它压在深渊,万劫不复,但它依然存在…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液,是否也继承她的淫乱,邪恶,欲望…

  阳光猛烈,仿佛灼烤我的邪欲,我的脸颊很烫,无颜以对,理智越清楚,越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可是,它同样在提醒,我的软弱和畸欲,哪怕被压在角落瑟瑟发抖,但它们还是存在,人性的弱点和缺失,并没有因为复仇而消失。也许,唯一的解方,就是在夕阳落幕的时候,埋葬它们。但现在不行,囚徒计划还没完成,这艰难的两个月,无论如何,都要走完。

  「轩宇哥,我来看你了。」岳母将手搭在碑上,我以为她会说什么感性的话,然而并没有。她只是沉默,静静地,除了一句开场白,什么也没有。

  闷热忽然有了一丝清凉,原来岳母抓过我的手,一起搁在碑石上,还是一个字没说。长时间的沉默,鼻尖似乎嗅到她的体香,手掌接触手掌的贴合,仿佛有一种原始的勃动。我的理智并没有沉浸在桃色旖旎,甚至连一丝男女幻想也没有,但生理的感官仿佛起了「自嗨」的化学反应。

  这或许就是毛道长所说「走火入魔」的表征,越压抑,被压抑就越反弹,反抗不了,就会从其他地方找寻宣泄出口。抑或是我的身体里本就流淌着邪恶,滋养着各种欲望的恶魔,是它们吞噬我,还是我抱着它们,在末日来临时一同毁灭呢?

  岳母松开我,往后退了几步,走到中央,朝父亲的墓碑鞠了一躬。

  「京京。」岳母神情凝重,「当着你爸的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可以不回答,但不能骗我,更不能骗你爸。」

  「好,你问吧。」

  「你…是不是有恋母情结…」岳母盯着我,「我指的是李萱诗。」

  我一愣,我没想到,岳母会问这么敏感的问题。很想否认,但我不想欺骗她,要承认么?当着亡父的面,我说不出口,当着她的面,我不想把我的不堪表露出来,摊在她面前,摊在阳光下,这会让我无所遁形。

  我想沉默,可是沉默是否意味默认?看着岳母明亮的眼眸,她在等待我的答案,心有挣扎,咬牙,还是回应:「是。」

  我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但还是忍不住偷看岳母的反应。

  然而,岳母的脸色很奇怪,严肃、纠结,随即释然,整个人松弛下来,仿佛卸下某种压力。

  「说真话,没什么不好。」岳母似有感,「颖颖,会说真话么?」

  两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回首梳理,佳慧才向我坦白,彼时她问我是否这个问题,其实源于白颖跟她说了郝萱的身世秘密。如果我回答是否定的答案,她就会把这件事告诉我,但我承认有恋母情结,这反而让她迟疑了。佳慧相信我的坦诚,她同样认为白颖没有在这件事说谎,所以她把怀疑锁定在郝李两人身上,至于谁在误导白颖还吃不准,但她已经觉察到这其中有猫腻。

  「走吧。」岳母挨着我,伞下,我和她的距离很近,却比来时更紧张,因为我承认恋母,尽管心里已经不认李萱诗是我的母亲。

  「这就完了?」为了化解尴尬,也只能随口扯点闲。

  「我和你爸聊了悄悄话,悄悄话,你肯定听不见。」岳母的声音低落,但不曾沮丧。她在心里向亡者倾述,与我父亲相关的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李萱诗。

  回到车上,她又问我一个问题:「如果我不针对李萱诗,你是不是还会拦着我对付郝江化?」

  「会。」我承认。

  「你一出狱,就开始在对付他了。」岳母恍然,「所以你担心我破坏你的复仇部署?」

  「这也是岳父的意思。」其实,她还是错了,我的复仇并不是从出狱才开始布局,而是在坐监时就在进行布局,但正式启动的确出狱后。

  「原来他也知道,也是,他是大法官,伦理案他经手不少。」岳母叹口气,「公媳乱伦,他应该早就猜到了,却一直瞒着我。」

  「岳父也只是猜测,是我去北京那次,他才跟我谈到这件事。」我实话实话,「岳父要是出手,只能公事公办,这件事闹大,对白家影响不好,容易落人口实。

  我和岳父通过气,报仇必须我来,我也不希望你们站到我的对立面。」

  「郝江化这种人,贪赃枉法肯定跑不掉。」岳母一时叹息,「要整他,我出手会比行健要快的多,绝对能让他判死。」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岳父是首都大法官,想要查办郝江化,层层下来,太繁琐了,尤其在地自有系统属地保护,而岳母就不一样了,财政部的副部长,各省各地的财务调拨,分配,尤其是专项款上,她能着力的地方就太多了,想要查实郝江化几项「数额特别巨大」完全不是问题。

  「我不想要他死,死太便宜他,坐牢等于养老。」我重申立场,我的仇,只能我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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