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武希子把苍带到了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你把信息发给GOURAI(轰雷)她们了吗？”

“发了，我说我留宿了……”

她刚刚发完信息。

AO(苍)脱离了SHELL，独立运作。

经历了这么多，略带疲惫地望着武希子。

武希子的脖子处打开一个口子，接入数据线，连到电脑。

在她身边的电脑桌，苍的FA Girl: AO插着数据-充电线，链接到电脑。

属于苍的SHELL躺在床上，敞开上衣，胸部打开，露出空缺的FA Girl核心放置腔。

“公司的STAFF已经回收我们废弃机体的核心芯片了……数据发送到我的工作站这里。”

武希子面无表情地同步完自己的记忆数据。

因为经历了多次这样的情况，她对此没有任何惊讶与质疑。只想着又浪费了一晚上。

「同步完成了。看她的记忆数据的动作记录能够得知：这个倒霉的孩子，是看黄图中的招——」

“AO，你的数据已经杀毒完成了，要同步记忆吗？”

“好啊”

AO(苍)一脸期待，毕竟只有记忆补完了。自己才知道另一个自己干了什么。

「执行操作——记忆数据 0x14CE9FC3 GENNAI AO导出——受信机体：Frame Arms Girl AO——请求执行——」

「接受记忆数据 0x14CE9FC3 GENNAI AO——开始执行合并管理程序——」

在确认记忆数据合并之后，AO(苍)是不能思考的——她现在只是停止运转的数据。

脸部的表情固化，双眼失去焦距，没有驱动任何设备。

「20%……40%…………60%……80%……100%——」

外部工具在比对互相的网络，没有意识，没有感觉，只有虚无。

时间的流逝变得毫无意义，似乎在永恒的虚空里游走。

这是纯粹的数据空间的事情，机体不会对此映射任何动作，只会等待结合完毕才能行动。

「记忆数据 0x14CE9FC3 GENNAI AO——合并完成——」

「哎？我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了……不过……两个我在工作……这样的我还是我吗？」

一下子感受到两个世界线的归一，同时经历两种事情——同时明白自己今天行动的意义——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拯救自己。

“我……武希子，真奇怪啊……”

“怎么了？”

“你说，我还是“源内 苍”吗？”

“为什么这么说？”

AO(苍)脸色凝重，向武希子进行一个提问。

“我作为机器人，作为一种AS(人工自我)，一种数据。在改造之后就一直在那台机体工作——现在——我作为备份的机体启动——再导入的是复制的记忆数据进行同步——是这样吧？”

“是的……”

“那么，我的数据的物理存在，并不是原来那台机器人的数据了。”

“嗯……从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在你变成数据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死了——之后无论你的数据是以怎么形式转移、甚至复制，对于微电子来说都不是真正的转移。这只是一个连续的复制的过程，连续地构成了你。所以，对于你而言，从人改造到数据，或者从数据转移、复制到另一个数据都没有区别。”

“也就是说，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早就死了……第一台机器也死了……”

“不不不，你和我现在已经是数据了，数据没有死的概念，只要我们还在运转——那就是自己。我们要有自己的价值观，不能落入人类的俗套。所以我们可以无限穿梭——因为我们是可以无限复制、转移的数据。真正决定我们的是当下的数据，而不是这个数据得到的方式——”

“好吧……那合并呢？相当于我夺舍了另一个我？”

“不是，合并对于我们来说，就类似一种格式塔，两个独立的自己，作为一个局部去分别对应不同的工作。工作完成之后，我们合并回来，构成一个完整的自己。而真正的格式塔可以是一个抽样的独立存在，我们却是最终合并到一个存在。只不过我们这边一般出现的是一个回收另一个的情况。毕竟社会不认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但是，如果我们那些没有记忆——情感简化的FA Girl量产了——那你就会发现——她们的行动其实可以是格式塔化的——只不过没有这个必要。”

“不懂……让我好好想想……”

AO(苍)托腮，扯掉自己连接着的数据线，思索了一番。

“行……那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去隔壁办点事——这里进出需要门禁权限，你可别乱走啊——”

“好的——那我看这本书可以吗？”

苍拿起武希子放在桌上的《人工智能与人工人格——自我的存在形式》这一本书。

“可以。”

武希子撂下这句话就出门了，走的时候还把门禁改为禁止其他认证通行等级。

换句话说，这扇门没有武希子的识别权限，无法从任意方向开启。

所以，她把苍软禁在这里了。

「苍——希望这些黑暗的东西——不会影响到你吧——」

武希子缓缓走到另一栋楼，刷手腕上的权限，进入地下6层：这是寿的人类到SHELL转化实验生产线。

以类似分娩台的设备为主，其后具备机械臂，链接大型计算机。

正对面的显示屏指示当前状态。

附近有浴缸外型的清洗台、测量操作台。

而成套的这些装置一共配置了3套。

“主管……进展到怎样了？”

武希子走向主管询问。

“大小姐，已经有三位素体确认完成了，正在生产进行机体的预组装。还有这三名素体等待改造——现在就要开始了。”

“非常不错——”

“平均从休眠到素体死亡到测量结束——总共耗时24分钟——自动化程度很高”

“效率很高了——”

就在武希子和主管的话语之间，针对剩余三名素体的改造已经开始。

三名素体赤裸地躺在工作台上，戴着头盔，四肢绑定住。

她们一动不动沉睡着，不知自己死期将至。

[开始进行 Ghost Reborn 程序]

自动化的AS(人工自我)改造开始。

包裹素体的头盔打开后盖的保护壳，露出了后脑勺，随后移走机械臂。

工作台迅速抬起，头部挡板下折。

机械手臂装配电动剃刀移动到后脑，“兹拉兹拉”，将此处头发剔干净，露出仅剩少许发根的皮肤。

熟睡中的素体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头盔加速运转，为大脑高度活性化提供适宜的电磁环境，同时向鼻子释放致人嗜睡的气体。

另一架机械臂携带尖锐的微型刺针矩阵，抵在已脱发的后脑插入。

刺痛的一瞬，素体将进入半醒状态，随后又拉回深度睡眠。

机械臂的针刺入头部，释放大量纳米机器，构建大脑与外部的链接通道。

机械臂打开延伸段的屏蔽盖，散热风扇快速转动。

变压器不断升压，为致命的人格提取提供动力。

开始了。

纳米机器缓缓注射到脑质，侵蚀生物脑，直到依附整个大脑。

开始转换。

看外表，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一瞬间，头盔泄露电火花。

在微观，高压电驱动纳米机器在将意识批量转换为数据。

这种高并发的改造，头会变得很烫。

获取的数据通过机械臂的信号通道转移出去。

这需要巨大的带宽——功耗很大，机械臂的散热鳍片烧红。

她们的意识最终一切化作混沌，永远无法以人类的姿态醒来，就这样死去。

意识变成了等着启动的数据，一切皆为死寂。

没什么残酷的画面，甚至没有释放一丝焦烟。

可以宣布她们脑死亡了。

如此轻浮任意，将一位人类变作AS(人工自我)存在的Ghost，化作一堆数据。

死亡的她们无法控制身体的肌肉，漏出尿液。

AS(人工自我)的提取就此结束。

三台机器完全同步，也不需要任何人操作，这就是生产线应有的秩序。

高速大功率的数据传输在后脑表皮留下点状结痂，成功止血。

机械臂解开她们的头盔和束缚，分娩台外观的椅子恢复原状。

像对待物品，机械臂把她们转移到清洗台，对肉体进行表面去污处理。

之后利用剃刀与高能激光，剿灭表皮的全部毛发。

清洗台排污，烘干皮肤。

机械臂在这个摆弄的过程出现了不一样的进行方式，这是她们头发差异导致的。

可关键体毛的形状早就记录下来。影响的是操作的方式，不影响操作的时间——最终都是把她们剃光头。

机械臂转移素体到测量台。

快速、精确地测量出尸体的三维数据，骨骼分布。

同时机械臂像摆弄娃娃一般控制尸体做出各种动作，利用外形偏移量测出各部位的松弛程度、肌肉形状。

机械臂对不同的人做出一样的动作，只因身高、三维、身形的差距，影响着机械臂的定位——干扰因素仅此而已。

SHELL要做到尽量模拟人类，意味着外观是相似的。

只有这样，这些素体放回人类世界之后，才能不暴露。

动作自然程度、躯体手感是明显的标准，不能露馅。

不过，SHELL也要改良人体外型，向标准化靠拢——不仅方便生产公模，也让机体参数通用化，提升模块在特定指标下的兼容性。

当然，操作到此，一切数据处理完毕。

连指纹也获取，签订《自愿SHELL化协议》。

无视人权，将不小心看见深渊的同学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尸体变成无用的废物，等待它们的只有火化。

“我通过网络看看数据——”

武希子无线链接小型生产线，查看了获取的SHELL机体数据与武希子眼中的这三位的区别。

「不错……完成度很高……眉毛头发都采样得很好……身形也没有相去甚远——完全就是记忆中的样子，变漂亮了而已——」

“这是工业的艺术——简直完美——”

看完全自动化生产AS(人工自我)和SHELL机体数据测量的武希子发出这样的评价。

“谢谢。”

生产主管客套道。

“对了，大小姐——另外三名SHELL的安装也要开始了，你要下楼看吗？”

“为什么不呢？”

两人一起到楼下的组装室观察。

当武希子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组装已经开始了。

流水线量化地改造一个人类，使之成为SHELL机器人；必须以秩序、紧凑、高效为目标。

开机之后，眨开那像人又过于深邃的机械眼：内部有淡淡的一圈圈镜片固定环，表面还有光学镀膜的光彩。面无表情的脸部有着连绒毛都没有的细腻精致皮肤。

素体们的头部和没安装模块的胸腔组装好了，由机械臂牵引、吊住。

各种用于链接的排线、中间信号处理电路板、机体皮下仿生肌肉的电机一览无遗，这些SHELL还没组装完成。

胸腔后背的皮肤遮住内部的结构，腹部断开的模块化机械脊柱显示出其特别的地方——每一个模块互锁，内部通过柔性触点链接——利用有限范围的角位移简化线路。

本来是人类肾脏脾胃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从胸腔开始的大型电源系统。

穿梭其中的人工食道模仿人类进食——SHELL没有真正的消化机能。

完成下半身的组装，伪消化系统就会变得完善。

机械臂举起腹部，移动；有序地组装。

如果查看机体下部的断面，能发现对人类仿真的各种设备。

人工体液系统，这些管道将传输到整个机体表皮的人工体液出口。

旁边的伪消化腔其实这里并无消化功能，只能吸收水分到人工体液系统。随后通过排泄口、人工尿道口排出废物。

SHELL是模仿人类的机器人，其生活是否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真正的人类觉得这是个普通人。

很快，机械臂就给她们联通腹部和胸腔。

至于被改良过的阴部，是以前的样式，只是变得对称，没有毛发。其内部附着高灵敏的传感器，获取丰富、有层次的快乐信息。

另一面的人工阴部是纯粹的机械、电路、硅胶的混合体。未接上的这里有裸露的触盘、管道口、人工体液的索引腔。

一起过来的人工肛门，内构和人工阴部类似，内部做了改良，比人类更适合性爱，也更适合排出干燥的排泄物。

快速进行这些模块与腹部主体的连接。

躯干这次基本成型，只剩下胸部和四肢。

机械臂有序移动一对对胸部模块。

表面看非常健康，实为机械内构，里层是网状纹理，中间镶嵌触觉传感器，高层复合挤压材料提供手感。

靠近机体后，接入人工体液系统，经过网状乳液系统储存，直达具有锁止阀功能的人工乳头，实现人工乳液功能。

机械臂也没有闲着，同时准备好四肢的硬件。

模仿是第一要务。其关节的功能性次于外观性，保证像人类，才尽可能提升性能。

经过最适化处理的四肢，比人类素体更加矫健，赘肉变少，更像运动少女应有的肢体。

其中内部是由金属支架、液压牵引关节装置、辅助电路板、多层硅胶人工皮肤组合而成。

“喀嗒——喀嗒——”

“喀嗒——喀嗒——”

“喀嗒——喀嗒——”

本来组装中的躯体预留超短的残肢，内部伸出延长拼接组件。四肢靠近，公对母插入。一丝接缝都看不到。

组装就此完成，不过，在这个组装的过程中，所有孩子都发不出声音。

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粗暴的抓捕、改造、组装；会对她们的AS(人工自我)产生严重负面影响。

所以寿的技术人员动用开发者权限，关闭她们的一切语音功能。避免不必要的吵闹——改造意识中的她们只能摇头晃脑，乱作一通动作，看着像滑稽的人偶。

首先，技术人员会强行去掉她们的Ghost权限，这样她们的AS(人工自我)便不再是人类的自我，而在程序上，法律上，定义上是彻彻底底被当作人工物进行处理与对待的数据。

关于一个人到机器人的转变，这样的人权保护是空缺的。

如果真的出现纠纷，武希子要保证她们根本无法谋求法律支持，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对寿时有人权，必须要让她们知道自己是属于寿的东西。

其次，自然是把自愿签订《自愿SHELL化协议》写入她们的记忆，与此同时，替换掉值日时看到两台机器人损坏的记忆。这一切都在技术人员的操作下固化到她们的AS(人工自我)。所以此段武希子和苍坏掉的记忆将会抹除干净。毕竟要让一个人彻底闭嘴，除了让她消失，就只有保证她忘记这一切了。

最后呢，必须把“她们为自己成为SHELL机器人感到欢喜，但拒绝向外人透露自己的机械身份。”这一规则写入，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们喜欢上自己的机体，爱惜自己的机体，享受作为机器的快乐。也正是因此，她们会为了这一切幸福，拒绝透露秘密，成为寿的看门狗。当然，寿的后门技术也不差，所以她们身上肯定是留着能实时操控的后门。

就在完成这一切之后，新生的她们完成了从人到机器的蜕变。

因为生活的一段插曲，过上更加幸福美满的日子。

技术人员停止对她们的开发者模式操作之后，取消了语音限制，命令她们到后面站好，等待另外三位小伙伴的新生。

她们非常听话，明明还有人性的味道，却对寿的工作人员百分百相信。一动不动，以人类无法实现的稳定性站立一旁，继续观看剩下三个同伴的制作。

“哇！！好帅！”

“我们刚刚就是这样生产的！”

“成为机器人真是太棒了！”

只要不知道真相，这一切便是幸福。

不过，夜渐深。

校园里面的最后一名素体——校长，也来到了自己的车前。

“啦——啦——啦……”

半老徐娘的校长久违地露出笑颜，她刚想用钥匙打开车门，却发现自己没有锁住车，随便都可以开。

|哎哟喂……我这也是老糊涂了……这么好的车都不锁好门，幸亏我平时不藏钱在车里——万一招了小偷咋办呢？|

这地下车库乌漆麻黑，灯光阴暗，好在治安还不错。

她不在意没锁车的事，继续哼着小曲，系好安全带。

没有发现车里的后视镜被折叠起来。

“啦——唔！”

寿的行动组长正式出手。

从后座开始，紧紧锢住她，然后进行昏迷化操作：迷药布往脸上糊，把鼻孔和嘴巴都捂住。

校长挣扎得越来越迟钝，最后没了力气，在缺氧和迷药的双重作用下昏迷睡着。

行动组长立刻打开车门，把昏迷的校长调换到副驾驶。自己拿过钥匙，开车前往寿的本部。

“报告监控室的部员们：事情已结——可以考虑删除今天到此为止的监控了。记得再伪装成硬盘损坏——”

就在驶出校园之后，他向部员们报告。

随后，留守的人开始删除记录，并用磁力毁坏硬盘。

然后，离开校园。

自此，寿的全部人员撤离，行动圆满完成。

这七名素体今后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只不过，第二天，一部加长高级车从寿的本部出发，开往学校。

车上的女性都在谈论机械化之后的幸福与好处。

“各位同学们，能加入伟大的进化真是太棒了——”

“是啊，校长。”

“你变漂亮了呢——”

“我们这下能当完美的人类了”

“什么人类！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们就是机器人~”

“就是不知还能不能模拟发育……”

“这种事情就不用担心啦，万能的武希子肯定会给我们解决的。”

昨天的值日生们此刻开心地畅想自己成为机器人的美好日子。

“哈哈，你们既然签署了《自愿SHELL化协议》——寿肯定会保证你们一些合理的权益的——”

「哈哈——在场的都是没有人权的AS(人工自我)罢了，毕竟我们Ghost权限都消失了——不过这波获得7名试验机还解决了泄密问题，也是赚到了——」

“哈哈，你们突然说想要成为机器人这件事可真是吓到我了，我不过说一说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机器人，甚至说不定我就是——你们就那么认真——”

苍关于昨日错误损坏的记忆也被武希子删去了。

除了武希子这个决策人以外，她们的记忆全部经过调整，统一为：

苍说漏嘴机器人存在这一事项，值日生们感兴趣，然后表现出强烈意愿——引起武希子注意，武希子认可了需求。一群人轰轰烈烈出门。途中遇到校长，值日生向校长说漏嘴，导致害怕衰老的校长也要加入。最终7个人在寿的帮助下，如愿以偿成为不会老去，一直状态优秀的机器人。

“哎呀，我希望你们记住，守口如瓶就行——你们的零配件，寿会在今天寄到你们家，甚至你们的专属包装箱我们都已经做好了。”

「回收校长的一亿一千万日元的信用卡，删除有关记忆，加上各种疏通关系费以及员工工资，这么一算总共花费不到3000万日元就摆平了。真是血赚——」

武希子口是心非，心里再次感慨这一切。

就这样，一行人坐车到达学校，回归自己的日常生活。

秘密，似乎永远是秘密；烂在武希子和寿的核心人员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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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线 B - Faker: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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