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黑黢黢的卧室里摇曳，墙上挂着的两把小斧，时不时被变换如魍魉的人影掩埋。小炉上熬着药，柴火噼噼啪啪，也烧在莱克斯的心上。

卧室里静悄悄的，除了库赛微弱而均匀的呼吸。莱克斯起身，把库赛额头的毛巾取下，在木桶里浸润，再又摆好。浓烈的草药味熏得莱克斯鼻头发涩，他一口又一口，粗劣的烟味沉入肺部，呛出了眼泪……

悔。莱克斯又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了。若是昨晚他再强硬一些，那只不过是个没有爵位的落魄贵族罢了……

但莱克斯也清楚，若是昨晚不给安德鲁一个发泄的机会，那教皇的晚宴必然会被搅得难以收场——教会同样也是莱克斯不想得罪的。可莱克斯也没有想到爱德华他们会如此失态，以至于晚宴一直持续到凌晨方才结束。

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时，门后的世界还是让他感到天旋地转，手中的蜡烛滚落在一旁。

宛若地狱。

鹅黄被褥撕扯成碎布，早已是一片黑红，狰狞的血迹覆盖在安德鲁下身的毛发上，凝聚成暗黑色的尖簇。库赛的双臂遮住眼睛，两肋满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干涸的白灼覆盖在小腹上，库赛像一个破布袋，蜷缩在床的一角，若不是胸口的微微起伏，没人会怀疑灵魂已经离开了伤痕累累的躯壳。睡死过去的安德鲁仰卧在床的正中央，粗壮且安逸的呼吸像无形的手，碾压着莱克斯的心脏。

“里亚……库赛！你醒醒……”

莱克斯小心翼翼抱起他，双手颤抖着。库赛似乎稍微动了动。

“老……老爹？”声音微弱地几乎消散在空气中，像是等到了什么，库赛浑身一软，彻底昏死在了莱克斯的怀里。

烟雾缭绕中，莱克斯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块骨片，握在手里细细摩挲。温润的质感和隐隐残留的沙漠气息安抚着他纷杂的心绪，带他带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真的，和你太像了……莱克斯默然。

莱克斯从没向别人提起过他的过往，这头雄狮打理教会酒馆已经十多个年头了，他是横跨在教会和人民之间的桥梁，既是教会最敏锐的眼睛，也是普通人最信赖的树洞。他八面玲珑，得体处理各方利益，化身一个杰出的斡旋者，总能让每一个人满意而回，同时又是那么圆滑狡黠，优雅从漩涡里脱身而出，不惹半点腥骚。

莱克斯的过去就像被隐去了一样，他像是一个谜，突然出现在教会酒馆，一跃成为了酒馆的掌柜。他总是一副完美的笑容，不带丝毫破绽，但总让人感觉他的心底封着坚冰。

莱克斯记得他看到库赛时的情形，清晰如昨日。那天下午，莱克斯正走回酒馆的后门，他刚刚和迈思德谈妥了下个月的货品，却看见一只穿着褴褛的小狼，蹑手蹑脚从开了一条缝的门里钻出来。

他左顾右盼，弓着腰光着脚，怀里揣着一块压扁的黑面包，暗绿的眼眸里满是警惕和惶恐。

嚯，看来酒馆进贼了。

莱克斯正准备上前揪住着小贼的后脖颈，库赛右脚踝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骨片让他的心停跳了一拍。

这不是莱克斯和狼人头一次打交道了。或者说，狼人是他最熟悉的异族也不为过。莱克斯曾在德萨雷军中服役，彼时，总教尚且能压制着各大教区，他也还叫坎特，帝国尚未分崩离析，近卫军是帝国最锋利的利刃，随皇帝挥下的臂膀，所向披靡，开疆扩土。

帝国不断向东扩张，很快便推进到了沙漠的边缘，沙漠成了对手顽抗的最后天堑，只要肃清绿洲据点里的顽敌，西陆便只剩下德萨雷一国之名了。

依靠自身强壮的种族天赋和强健的体魄，坎特的名字很快便在军队中为人熟知。

一次与敌军的激战中，莱克斯与队友被敌军冲散了，尘土飞扬，箭雨蔽日。莱克斯孤身一人被四五只猎豹组成的小队包围，纵使手持双斧，骁勇善战也敌不过人海战术。

击退了一次又一次围攻，莱克斯的体能也消耗到了极致，可是队友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终于，莱克斯的动作变形，侧后露出了破绽

“呃啊……”长剑划过莱克斯的小腿，在那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莱克斯跪倒在地上深深喘着气，这场围猎终于迎来了终章，猎豹们提着长剑，脚步声越来越近。

“该结束了，骁勇的战士！”为首的猎豹高举起长剑。莱克斯低着头，闭眼等待属于自己的终结。

“叮！”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打断了处决，一只猎豹从莱克斯的背后横飞了出去，撞倒了正欲挥剑的敌人。莱克斯感到有人一把将自己提了起来。

一只狼族出现在猎豹的视野里，他毛发油亮，身姿坚毅，宝蓝色的眼瞳炯炯如炬，和尖锐的獠牙一道显示出战士的桀骜。

“还能动的话，就来搭把手！”狼人长啸一声，扑了出去。莱克斯看着半空舒展的身姿，咬了咬牙，怒吼着冲入了人群。

暮色降临，战场渐渐恢复了平静。狼人搀着挂在自己肩上的雄狮，啐了一口血沫。

回到营帐中，莱克斯静静看着军医给自己的小腿缠上纱布，卸下了甲胄的狼人哼着曲儿，一边胡乱给自己的腹壁抹了点草药，一边把半块肉干丢进了嘴里。

他一屁股坐在莱克斯的床边。

“我说，你是叫坎特对吧？”狼人的声音雄浑而温柔，他伸出手搭在莱克斯的肩上，腕绳上的骨片敲击甲胄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叫里亚德，欠我一条命，可得记好了！”

军营中的传言，在人心惶惶的部队里，更是比军令还跑得快。传说德萨雷的军营中有一狮一狼两匹战神，狮子的双持利斧可以劈开一切劲敌，犹如一架战车滚滚向前。灵动的狼人乘着战车，守卫着后背，剑如翻海恶龙，身若踏云飞鹤。士兵们祈祷着，希望自己不会殒命在利斧之下。

传言加剧了溃败，不出半个月，最后一个绿洲的首领接受了德萨雷的劝降，至此，整个西陆均臣服德萨雷。

绿洲的清潭里，里亚德从水下钻了出来，水花溅了莱克斯一脸。

“终于结束了，不是么。”里亚德游过来，把头靠在莱克斯的肩上。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我打点完了，改个名去接手教会酒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过下去了”莱克斯望着他宝蓝色的眼睛，罕见地，他读到了一丝悲怆，“怎么了？”

“战争结束了，异族又有什么价值了呢？”望着莱克斯不解的眼神，里亚德长叹一口气“狮族尚且有亲王，而狼族很快就会变成附属，成为低贱的种族吧。”

“……”莱克斯不知道如何接话，他轻轻抱住里亚德，在狼的脖颈里呼吸，“你和我走吧……我能解决”

“你会惹上麻烦的。”里亚德摇了摇头，他甩了甩手腕上的骨片“明天我就会动身寻找遗迹，我从小随迈思德长大，沙漠，我熟。”

“只要我能够找到遗迹……就一定可以改变狼族的地位……”里亚德喃喃地说。

莱克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被他吸住了。也许是那次千钧一发的豹口夺人？还是那次里亚德累倒在自己肩上的呢喃？不重要了。

他们是最默契的伙伴，也是彼此最坚固的依靠。

莱克斯紧紧抱住里亚德，沉坐进水里，两人额头顶着额头，在清澈的水中对视，凝望着彼此眼中的情愫。莱克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按上了狼的后穴。异物的入侵让里亚德稍稍有些不适，皱着眉扭动身子。

莱克斯轻轻上浮，带着里亚德把头伸出了水面。指尖越探越深，里亚德微微呻吟着，身体诚实地，渴求地回应着莱克斯的试探。狼根渐渐勃起，血管泵起，紧紧贴在莱克斯的腹肌上。里亚德下意识紧了紧腿，一根，两根——莱克斯慢慢增加扩张的宽度，同时轻轻吻住了里亚德，带着倒刺的舌头向狼嘴里入侵，徐徐搅动，亲昵地吮吸着。

尝起来很像清冽的薄荷。莱克斯心想。

里亚德把手臂环抱在雄狮的脖颈后，任由莱克斯的鼻息在自己的脸庞吹拂，很快，里亚德已经可以吞住三根手指了。莱克斯托住里亚德的屁股，自己则挪上岸，只有小腿还泡在水里。

“准备好……”莱克斯轻声说，他将硕大的头部顶住里亚德的肉穴，缓慢而坚定地慢慢挺进。里亚德吃疼地叫出声，雄狮立刻用嘴，温柔地堵住了对方的嘴，灵活的舌头引导着里亚德，舌与舌在嘴中缠绵。

“咚。”里亚德顺势把莱克斯推倒在沙地上，两爪撑在莱克斯的胸前，顺着莱克斯的肉棒慢慢往下坐。

“慢慢来……”莱克斯轻声安慰，一手扶住里亚德的腰肢，另一手轻轻在里亚德腹肌上的伤疤拂过，抚摸着坚硬饱满的肌肉，“真性感啊……”

里亚德没有回话，汗水从头上渗了出来。他慢慢坐到底，又缓缓起身，随着呼吸的节奏引导莱克斯的巨物。雄汁混杂着肠液，水声激荡，紧致的包裹感让莱克斯深吸一口气，看向里亚德的目光越发柔和。每一次深入，里亚德都会高扬起头，深深吸入一口沙漠里灼热的空气，克制不住的喘声溢出了狼人的喉咙。

快感越发明显，疼痛逐渐消散，里亚德的体力快速消耗着，腿根传来的酥麻酥软的快感刺激着神志，爽，太爽了。

莱克斯很快察觉，他开始更主动的迎合身上的狼人。他腾出一只手，用掌心的肉垫包裹住里亚德的充血的龟头，挤进冠状沟，轻快而坚定地旋转摩挲。身下也没有闲着，一次一次猛烈地进攻让狼人如处天堂……

“坎……慢一点”里亚德受不了前后的双重刺激，艰难地呻吟道。

莱克斯权当没听见，反而加快了进攻的节奏，越发兴奋地听着里亚德略带哭腔的乞求。

“啊坎特……呜……别别……”谁能想到，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桀骜战士，求起人来也是这般楚楚可怜。莱克斯的征服欲越发膨胀，他要得到里亚德的一切。

莱克斯深吸一口气，对着里亚德发动了最后的总攻，迅捷、猛烈而致命。里亚德呜咽一声，精关告破。大量的白灼喷射而出，洒在胸前和脸上。莱克斯伸手捏住肉棒，榨取干每一股精华，自己也随着里亚德，把精液尽数射进了他的体内。

里亚德涨红了脸，耳朵无力地耷拉着，羞愧地看着莱克斯身上的一片狼藉。这狮子倒好，伸出舌头把脸上的白灼尽数舔入嘴中。

“喜欢吗？”莱克斯抓着里亚德的爪子，用肉垫把精液在自己的胸腹抹匀。

“……今天我就把我的一切都给你……”里亚德解下手腕里的骨片，拴在莱克斯手上，“留给你吧，如果我回不来了……我是说如果。”

莱克斯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里亚德的倔脾气，一旦决定，十头沙驼也拉不回来。

莱克斯侧过身，盯着里亚德美丽的蓝色眼瞳，良久，良久……

天边的落日西斜，透过云彩在大漠投下一片片赤红。晚风吹拂，两人静静相拥，享受着这独属于二人的日落。

“我如果当时再强硬一点，把你强留下，是不是才是对的呢……”莱克斯闻着骨片上似有似无的气味，泪水潸然而下，“里亚德，保佑这个孩子……求求你了……”

雄狮的肩膀抽动着，他又犯错了。当年他的犹豫让他失去了一生的挚爱。而库赛的出现让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里亚德。

不，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莱克斯自己也明白，但是那叮当作响的骨片终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早该预料到醉酒的安德鲁是何等残暴，却还安慰自己，酒宴结束一定来得及，库赛还会是那个清澈的少年，一尘不染，就像当年那样，他总觉得里亚德一定会回来，哪怕沙漠已经吞噬了那么多人，而里亚德会是例外。

莱克斯断断续续的哭声淹没在炉火和风声里，远方传来何人吹奏的笛音，悠扬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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