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此去以后，即是永别

　　4月21日，一个普通的星期一，温带海洋气候下的城市阴云浓密，气候沉闷，像是在积郁着什么东西。南半球的深秋便是这样令人为之苦恼，一连十几天没有什么好天气。

　　雪莲不知道这一切，此刻的她卧在一具橡木打造而成的红色棺椁中。今天是她永眠的第17天，亦是她和尘世告别的日子。

　　来到她葬礼上的人并不多，她生前教过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来，并不知道大姐姐一样的黄老师已经不在了。他们中好奇的人懵懵懂懂的知道，老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而且不会再回来了。

　　月凤是第一个知道雪莲死讯的人，即便如此也是雪莲离世一周以后——雪莲的部分遗嘱被罗莎·卢森堡大院的管理员严格执行——知道最好的姐妹为情所困服毒而去，月凤几度昏死过去，而后为雪莲买了一副合适的棺椁以供她安眠。此刻，在丈夫李泉水的搀扶下，无声哽咽的月凤走到棺材旁，将一束玫瑰放在挚友的怀中。在经过站在棺木旁，泪眼朦胧的胜天面前时，月凤揪着他的领子，宣泄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

　　“王胜天，你们王家对得起雪莲吗？过去的情分，都付诸流水了是不是？我告诉你，雪莲不是自杀，是被你妈妈逼死的！为了阿水和你的情谊，她躲着我们远远的，话都不敢说，街也不敢逛。现在好了，你妈妈满意了！雪莲死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续弦了！我祝你早日喜得贵子！”

　　激动的月凤被丈夫拉走了，胜天分明看到，好兄弟眼里除了一直以来的信任，还多了一种别的情绪。

　　秀慧和胜志也来了，作为雪莲和胜天恋情的全程见证者，知道哥嫂一直恩爱，也知道雪莲一向重感情，但没想到的是雪莲会如此猝然的离开。在哥嫂面前一向笑嘻嘻的胜志，在葬礼上也难以宽慰兄长丧妻的悲痛，只向雪莲的棺椁深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去，他不想让大嫂看到自己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秀慧一头波浪式的长发高高地绾成一个发髻，身着一条黑色的灯笼袖长裙，穿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即便在葬礼上，秀慧也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她在棺木边看着自己大学时才认识的好朋友，自己的家人，伸出手去，按着她交叉在胸前的双手，用俄语朗诵起她们最爱的诗。

　　“等着我吧，我会回来。

　　只是要你苦苦地等待，

　　等到那愁煞人的阴雨

　　勾起你的忧伤满怀，

　　等到那大雪纷飞，

　　等到那酷暑难捱……”

　　待雪莲的棺木被合上，带离告别厅，送往遗体停放区，参加葬礼的人们踏上归程时，门外风雨呼啸，像在为她而哭泣，而不平。对于多数人来说，此刻以后，雪莲只是他们记忆里的一个故人了。故人终将是会被遗忘的。

　　24小时前。

　　克拉娃打开了防腐水槽的盖板，将雪莲的遗体用吊车吊出。十四天的浸泡下来，又一次横陈在瓷砖解剖台上的雪莲，在自然光线下的肤色白里透红，一眼望去同生前几无差别，这一防腐剂配比在贝隆夫人身上达成了很好的防腐效果，二十余年后玉体依然栩栩如生，但也有人为她的肤色生前白雪一样的肌肤变黄而苦恼，或许这一配方更加适合雪莲这样的黄种人吧？

　　克拉娃拿起花洒，冲洗雪莲身上残余的防腐液，在穿衣前最后一次为雪莲沐浴。同龄华裔女性的肌肤和自己的果然不一样，经过十几天的防腐后依然细腻紧致如煮鸡蛋一样滑嫩。她的胸部和自己的身材很相称，在平躺时有些许外扩，因为没有生育，乳头和乳晕还是红茶色，相对同龄欧美女子颜色更深。雪莲的胸腹部肌肉线条过渡和缓，身材并不骨感，骨盆姿态端正，腹部有一点脂肪堆积。生前她为了让自己管住嘴，常常在腹部缠绕腹带。但每逢秋冬，她还会涨上一点点斤两，让她小小的烦恼一阵。

　　雪莲是个传统的华裔女子，这点直接体现在她从未修剪过的私密处毛发。虽然她会用蜜蜡褪去腋毛和手臂与小腿处的绒毛，但两腿之间的黑色森林一直葱葱茏茏，保护着其下两对丰满的大小肉瓣，和里面已经变为灰白色的甬道。拾级而下，便是修长的双腿了。大腿摸上去结实又有手感；小腿纤细，肌肉更加紧绷。一双37号的双脚足底细腻而宽厚，脚趾细长，趾甲被主人修理得妥妥帖帖。

　　翻过身去，是雪莲洁白无瑕的背部与丰臀。雪莲虽然生活在南半球，但从未有晒日光浴的习惯，因而身后也就没有同龄欧美裔姑娘常见的晒斑和雀斑，摸上去也滑如脂玉。紧实的臀部，即便同为女性也让克拉娃难忍冲动想要轻轻拍打几次，看着肌肉来回抖动方才心满意足。

　　现在起的时间到中午，克拉娃的时间属于雪莲，工作台边，克拉娃一个白色的纸袋中拿出一件伊斯艾拉的浅灰色蕾丝文胸。克拉娃对这套内衣谈不上多喜欢，全罩杯的古早版型，后背扣带的常规设计，正面蕾丝镂空勾勒出花叶形状，都和超市里几十块钱一套的那些文胸和内裤拉不开差距。这可能便是雪莲个人性格使然，在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内衣中，没有一件半罩杯或者四分之三罩杯内衣。克拉娃抓过她的胳膊，将内衣肩带一一挂上肩头，让罩杯扣在她的胸前。而后双手伸到她的背后，些微抬起后背，方便系好扣带。

　　克拉娃雪莲裆部垫上了一块加厚的卫生护垫，再使用吊架辅助托起雪莲的一条腿，自己抬起另一条腿来将一件同样浅灰色的蕾丝内裤顺着她的大腿套了上去，遮掩住她的私处。而后为她穿上一双白色的长尼龙袜，光洁的面料贴合着雪莲腿脚曼妙的曲线，特别是脚部若隐若现的轮廓又平添了一份朦胧美。

　　一件白色雪纺大翻领插肩袖衬衫和一件同色的制服裙被妥帖的穿好，雪莲又变回了那个传道授业的音乐老师。——这套衣服也有着讲究，雪莲在遗嘱中特意交代自己要穿上这身衣服出现在葬礼上，因为初见丈夫时，自己便穿的是这一身衣服。

　　处理间的门被陡然打开，克拉娃眉头一蹙，正欲发作，回过头去，一个情绪激动的年轻的男人急急地要冲进来，而殡仪社的老板正抱着他的腰，阻拦着他。

　　“克拉娃，这是逝者的丈夫。”老板尴尬的赔笑着，同时仍然抱着他的腰，不让他冲过去。

　　“哦。”虽然心里对半个月都没来打听雪莲消息的家属们心生不满，可面上还是不好发作，转念一想反正工作还没完，大不了重新做便是。克拉娃让开半个身子，“老板，放开他吧。”

　　老板松了手，和克拉娃赔着不是。那边厢胜天扑到了工作台边，只半个月前，雪莲还是和自己会说会笑的爱人。然而谈好了大生意，想着能借此机会回来带雪莲出国游玩的他，回到这里面对的是兄弟们告诉他的噩耗。

　　克拉娃知道这时候说什么话也没有用了，于是反而拉着老板离开了工作间。出门后，老板从裤兜拿出一个白信封拍到克拉娃手里，克拉娃打开封口一看，里面是一沓绿油油的塑料钞。

　　“这得有5000吧？”

　　“这次干得不错，这些是这次的酬金。”老板往门里努努嘴，“都是这位老板给的钱，店里那份工资，马上打到你的卡上。”说完大咧咧的拍拍克拉娃的肩膀，往楼梯口走了。

　　处理间的门被反锁了。胜天擦干眼泪，搬了把椅子坐在工作台边。雪莲还没有化妆，因而脸色苍白，但面色平静。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张，因为没有血色而显得发紫发灰。大开领设计的插肩袖雪纺衬衫下，白色蕾丝文胸包裹着的酥胸高挺，好像衣服再紧一点都要被撑破了一样。一双弹惯钢琴的纤手十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制服裙有些瘦，紧包着雪莲的翘臀。修长的大腿上，套着白色的丝袜。

　　胜天双手捧着雪莲的双足，往自己的怀中抱着。过去每当天冷抑或雪莲例假时，他都会用自己的怀抱温暖雪莲的双足。雪莲起初常常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后来习惯了，便面若桃花，望向爱人的眼里尽是柔情。

　　“雪莲，你的脚好冰啊，都暖不起来了。”胜天看向雪莲，爱人沉睡依旧，唯有低垂的眼眉能带给他一丝治愈，使他相信，爱人死前解脱了世间赋予她的枷锁。想到这儿，他捧着雪莲的一只玉足吻了起来，从脚尖到脚背，触感冰凉细滑一如生前，惹人陶醉。偶一抬头，顺着修长的双腿向深处看去，闪现着被内裤包裹着的丰满阴部。胜天略一平复心情，放下玉足，轻轻地褪去了雪莲的裙子和内裤，双腿自然地向内收拢，双腿紧紧地并着，自大腿根到膝盖再到玉足，雪莲的下身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一粒一粒解开雪莲的衬衣扣子，她的双乳饱满高耸，触碰上去滑腻软弹。在除去她所有的衣物后，雪莲的身体又一次对爱人敞开了防线。胜天解开皮带，让雪莲的一只手抓握着自己的下体，只是略略施力，便觉得比往日更加激烈的快感传遍全身。这会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停揉捏雪莲的更加柔滑的乳峰和腹部。这样还不满足，干脆翻身上了操作台，脱掉自己的衣服。不经思索，他的膝盖便分开了雪莲紧贴的双腿，下身一挺来到熟悉的桃花源，动作谨慎而细致，适应了几分钟，逐渐找回了过去零距离交往时的契合，雪莲饱满的乳峰随着抽插越来越剧烈的摇晃，雪莲的桃花源包容着他的金刚柱，令他意犹未尽，总想更进一步，从未有过的欢愉包裹住了他，让他沉湎其中。雪莲生前性情保守，性爱也很少接受奇奇怪怪的体位更鲜少自慰，夫妇二人多以传教士体位行房。如今未曾想被噩耗冲昏头脑的胜天疯狂地开始尝试起雪莲一直拒绝的足交，用手抓着雪莲一双玉足夹着他的阳具前后左右摩挲起来，快感击穿了他的大脑，让他慌忙地撒开雪莲的双脚，拿起将要给雪莲穿上的尖嘴鞋。将亿万子孙播撒进鞋中。雪莲的面容依然平静，像是交欢过后因疲倦而睡去。胜天下了台子，如梦初醒般穿好衣物，将最后一点精液抹在了雪莲的丝足上，为她穿好鞋子后悄悄离去。

　　待到两小时后克拉娃去处理间时，雪莲依然如她走前那样安歇在处理台上，只是之前没有穿上的白面奶油色底尖嘴鞋被穿好了，空气当中有着若隐若现的腥气，但克拉娃并不关心。接下来，需要做的是将雪莲的遗体移入棺中，再行化妆，以备告别仪式。

　　半月的防腐过后，雪莲的肤色与生前几无差别，肌肤虽然依然紧绷，但失掉了一些水分后，常规的化妆品难以上妆，不免还有脸色苍白的感觉。用色号卡对比了雪莲现在的肤色与生前多张照片以后，克拉娃使用了一款桃红色，油性较大的粉彩。

　　克拉娃将一些凡士林挤到自己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心，揉匀之后便轻轻地在雪莲的面上摊开，顺着额头、鼻梁、面颊、下巴直到胸前，还特地在耳根和后颈涂抹了一些——这是众人在葬礼上能够看到的全部暴露的肌肤了。之后便是白色的粉底覆盖在涂抹过凡士林的皮肤之上，重新为雪莲的面容带来象征生机的亮色。

　　为雪莲上妆完成后，克拉娃摘掉了口罩，双手撑在棺材边，凝望永眠的雪莲，这是她入行以来独立服务的第一位客户。

　　柔亮的长直发沿着面颊两边一路向下，丝缎一样覆盖了高耸圆满的乳峰，在小腹当中交汇。饱满的额头下，新月似的一对弯眉和紧闭的眼睑其下扇叶似的睫毛引起浮想翩翩。挺拔而不突出的鼻梁，渐次向下巴收窄的圆润双颊正是鹅蛋脸的标志性特征。带着一丝肉感的双唇涂上了酡红的唇彩，上翘的嘴角单看上去有些调皮，结合沉静的神色更像是在做一个美梦。插肩袖衬衫的大开领设计，与无意多解开的一粒纽扣，使她傲人的上围得以不受束缚的绽放，赢得不可言传的视觉美。两只纤纤玉手交叉在胸前做祈祷状。及膝的制服裙、白色的丝袜和奶油色鞋底的尖嘴鞋以及并拢的双腿都在象征着她平日有些保守的生活态度，同时和上身的着装风格的反差也并没有冲突，更撩拨起看客的好奇心。

　　“好好躺着吧，雪莲小姐。”克拉娃不舍的看了雪莲一眼，亲手盖上了棺盖，“我还要往前走。”

　　雪莲的灵柩在遗体告别后并未入土，被停放在了遗体停放区的一角，这一放就是一年，谁也没有想起在角落里这具有着屋檐式棺盖的橡木棺材中，正有一位睡美人等待着自己的归宿。但美不会被埋没，因为机缘巧合，雪莲终究成为了karina的看板娘，连时间都害怕她，因为她不会再老去。后来安眠的女孩子的家人们，多也是看到了水晶棺中雪莲的姣好容颜，才会选择karina殡仪社，让自己的女孩儿在此得到安眠。在雪莲离世三年后，出于对自己的身后事的好奇，离婚后的秀慧来到这里，发现用做展示的模特是雪莲后，她一度想要自己和她一样，死后能够这样美丽的永眠。只是听过克拉娃关于遗体防腐的全套流程介绍后，秀慧放弃了这一想法。她不想自己“死后像腌肉一样”，最后决意身后采用不着片缕的环保葬，但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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