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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伽创史 vol.2】魂归桥(唐红之卷),8

[db:作者] 2025-07-29 22:11 5hhhhh 1730 ℃

很多年前,足柄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孩子。

虽然看着是孩子,却已经有着非常结实的体魄。肩扛大斧,号令着山中的野兽,宛如王者。经常带着野兽来山下的村庄,弄得人仰马翻一片狼藉以后才肯离去。人们无法对付孩子的神力,恐慌不已。

直到有位旅人路过村子,知道了大家的苦恼,就这么只身一人要进山。

“不行啊!那个孩子的力气实在是太可怕了!你这样子进去,非被吃了不可!”

人们担忧地看着那个樱色长发的少年,似乎除了长相极其俊美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一技之长。这样手无寸铁进山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们想啊,那家伙带着野兽一直来村子,但是从来没伤过人,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不会而已!”

“起码,这说明他心地善良。他本领那么高强,一定不是普通孩子,有他在这里,那些野兽都不敢对你们下手。要是我进去说服他当你们的守护者,以后有妖怪来了,你们就高枕无忧了。”

说来也真的很神奇,少年进入了山里,竟然和那个充满野性的少年结为友人。才知道这个叫金太郎的孩子被父母抛弃以后,生活在野兽群中,并且得到了山妖的照顾,才一直活到了今天。只是食量还是比常人要大,虽然早就习惯忍耐饥饿,可为了维持自己的力量还是不得不干起了抢粮的事情。

樱发的少年莞尔一笑,回到山下故意对村民说金太郎是山神显灵,如果奉上供品就可以得到庇护,否则只会不断惩罚村民。笃信神灵的人们只好修了个神庙,每户多匀出一点粮食轮流上供。这么一来,算是能吃个半饱的孩子终于不再下山抢掠了。

少年陪着金太郎住了一阵子。当金太郎已经对这个哥哥有些依赖的时候,忽然对方就要离开踏上旅途。

“大哥,真的不肯留在这里吗?你帮咱做了这么多,咱还没报答你呢。”

“金太郎,我的旅行还要继续。而且,我帮你的也只能应付一下眼前。那些村人其实也过得不容易,如果你不努力保护他们,他们就不会供奉你了,到那时候,你又要抢他们的吃的了吗?”

“不会的!咱答应过大哥,吃过了他们的东西就要保护他们不被妖怪伤害!所以,大哥也留下来陪咱吧!?”

看着结实的棕发少年冲着自己下跪,樱发的少年一拍额头不知道该说啥好。

“我是说,你现在暂时就这样过,但终究还是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那里会有需要你的力量的地方,只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吃饱。”

“那为什么不带咱一起走呢?”

樱发的少年语塞,继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不是人类,而且还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魔物。你跟着我,别说吃饱了,连安稳的日子都过不上。现在你就在这里保护他们,如果有了名声,自然会有需要你的人来找你的。”

眼见挽留不住哥哥,金太郎只好带着自己的兽类同伴们列队送他下山,终于到了山道的尽头,单纯的孩子竟然流泪了。戴斗笠的少年又折回来,抱住了这个野小子,为他擦去泪水。

“别哭啦,被丢在山里这么多年你都能活下来,我从没见过有你这么坚强的孩子。离别对你来说应该更是小事情。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你以后要是可以干出一番事情,就来京城找我吧。”

金太郎终究还是单纯的孩子,还是相信了一定会有重逢的时刻。破涕为笑,对着丹波大哥来了一个紧紧的熊抱,然后挥手告别。心中从此刻下了对方的名字。

“丹波,咱一定会努力的!”

转眼间,又到七月,平安京最盛大的祭典正在召开。

平安京并不能说平安的理由,便是越来越频繁的水灾和疫病。春夏之交,鸭川和淀川泛滥,京郊之地死伤遍野。接着就是瘟疫的开始,得了疫病的人类如同疯狂的野兽一样袭击着旁人,乃至力竭而死。虽然凭借阴阳师的护持,灾害的程度减小到最低,却仍然有人要因此牺牲。

不过,堀川却是个例外,无论雨量如何,都是那样沉静和缓,不带一点杂质。都城最北的一条和堀川的交叉点,伫立着灰白色的魂归桥,水流从那个桥洞之中缓缓流过,安详恬静。每年七月,会有一场持续三十天不断的祈福祭典,通过各种法事、巡游、在堀川放流菖蒲的枝条,扫除过去一年的不如意,治愈所有受伤的心灵。即使再怎么遇到不幸,也有欢笑玩乐的时刻,如顽童一般专注当下,这便是人生的真谛。

那时候,憨厚壮实的顽童总算是可以卸下随身沉重的大斧,跟少主打一声招呼,便走出了源家的宅邸,被卷进了满街涌动的人潮。四天王里只有他是最喜欢热闹的,纲大哥和贞光都是喜欢独自生活,季武孱弱的身子更不能瞎闹腾,只有金时能够上街参加这庞大的祭典。

六十六个山鉾车,塞满狭窄的京都小路。倾城出动的男女老幼跟着鉾车缓缓前行,每辆车上都有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作为“稚儿”,穿着神官的服饰,手执御币,为百姓们祈福。而祭典的主祭人,在最前面的鉾车上击鼓。真可惜啊,赖光少主婉拒了堪解由使雪凌让他作为今年主祭人的提议,不然的话,以少主的身姿,登上最靠近贺茂御祖神社的鉾车,穿着轻盈宽松的浴衣,击打太鼓,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景象呢。

金时低着头,有点脸红,因为现在他最倾心的人是少主呀。

幼年的金太郎挥别了丹波大哥,继续在足柄山里待了几个年头。每天和野兽朋友们一起相扑锻炼身体,向山妖大人学习文字,守护着足柄山周围许多村落的安全,击退流窜的贼寇,成为人们心里的守护神。等待着需要自己的人听闻到自己的名声以后,将他带出深山。但金太郎没有想到,需要他的竟然也是个少年。

赖光少主尽力掩饰,都没办法盖住一路翻越山峰以后脚上留下的那些伤痕,金太郎没有什么推脱的借口,就这样出山跟着少主来到了京城。效忠并不一定出于报酬,在单纯的孩子看来,是很多微小的感动让自己对赖光少主效忠到今天的。

后来的日子里,他改名叫了金时,接着少主的帐下慢慢来了阿纲、贞光、季武,成了关系磕磕碰碰却名冠天下的四天王,斩妖除魔,成为这个昏暗时代依旧燃烧的稚嫩火焰。金时始终是最憨厚善良,识得大体的一员大将,一直想成为配得上少主的人。

“撞到人家了哦。”

糟糕,这样低着头走当然会碰到别人身上的。

“啊,对不起!”

这种软软的触感与一点淡淡的香料味道让壮硕的少年一下子明白,对方是个女孩子。

“没关系,我也有些入神了。毕竟是那个家伙第一次在这种地方登场,想看看他会不会怯场呢。”

女孩子却是在男人口气说话,衣服亦是男装。金时恭敬之余也是好奇的心情顿起,胆子稍微大一些,跟随她的视线,转向最前面的舞台,那里有着她在意的主祭人。

是丹波啊,他依旧是那么风采夺目!

金时心中泛起小小的波浪,但一切已经回不去了。虽然想过很多次要怎样出现在丹波面前,都没想到是如此突兀的窥视。

但他不会再被过去的感情牵绊了。背对着欢乐的鼓点,少年缓缓转过身去,在那位少女恬静的眼神下悄悄离去。祈求平安的喧闹庆典在憨厚的男孩眼里一下子失去了色彩,变得俗气无聊。

如果一只手抱着一个依靠的话,就不能专注在守护这件事上了。在这狭小到不能肆意奔跑的京都,我不愿意再见到你。

金时不是金太郎了,他将努力守护一生的人是少主源赖光。但是男孩未曾想过,如果真的要自己做出抉择的一天来临,那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立春之夜,丑时一刻的朱雀大路,金时吃力地从被击碎出坑的青石板上反抓起出现裂痕的大斧,面对想要将身后酒楼烧成灰烬的朱雀和白虎,孤身一人阻挡住他们的道路。

擅长法术的朱雀和操弄金属兵器的白虎,这已经是安倍手下的半壁了,特别是白井牙太,这个家伙手中的兵器难以言喻是什么“兵器”,可以变化成任何形状,游刃有余,不输金时手里本应该是任何武器都难以硬扛的大斧。咸湿的汗水流到喘着热气的唇边,金时感觉自己第一次到了极限。

“金太郎,本大爷说了只是陪你玩玩而已。你这就快要撑不住了,四天王不过如此嘛。”

白虎手中的兵刃,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位究竟想要做什么?就只是想这样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吗?”

“呵,没有得到事先安排的可怜虫被卷进来不是我们式神的责任,我们只执行主人的命令。早点让路,否则你只不过是为你主人的愚蠢白白送命。”

“各为其主,我不会向二位退让。”

横斩劈开袭来的符咒,金时忍住愤怒直取口出侮主之言的朱雀,那个妖冶的少年从白虎背上跃过,白虎嬉笑着从下面钻出来,手中幻化出沉重的铁槊,哐当一声正面迎上大斧。属金的白虎,武器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损耗或者破坏几乎不计,而金时的大斧却面临破裂。加上朱雀这个讨厌的术士在旁边碍事,更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类型。

朱雀手一挥,躲在暗处的弓箭手齐刷刷站出来列成一队,全部架好了箭矢,被朱雀的术式加持的箭头在少年的捻诀下瞬间冒出一簇簇火焰。金时暗叫一声不好,看见白虎跳出战圈,而且手中兵器又再次化成了反射出银白光芒的铁胎弓,架起了尖头由寒铁铸就的箭枝,弓弦的作用只是加强它的力量,它是会自己脱离弓以后就追踪对手的箭,直到贯穿对手的身体为止。

“不准动,否则本大爷手一松就不得了啦。大家退后,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在本大爷发出下一个指令以前谁也不准行动!”

“白井大人,如果我劈断箭直取你,你还来得及切换吗?”看见对方意欲单挑,扬起大斧的金时并不在乎白虎的威胁。

“不,本大爷的箭已经射中你了。”

金时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他看见白虎黝黑的脸庞上露出凶狠的笑意。

“我知道你的过去,你作为本应当守护京城的勇者,却和恶鬼有牵连。不仅没有做到除暴安良,还和凶徒有所勾结,理应立即惩处你才是。”

这家伙!难怪他一直叫着自己更少被人知道的小名,是利用遍布全国的下位式神调查到的吧,果然除了玄川神将那个迟钝的家伙都是喜欢摸人底细的吗?

白虎式神牙太,看着是普通不过的小孩子,却比朱雀这样的后辈资格老多了。不愧是从上古时代就守护着皇家,曾经和妖狐大战,教导出无数优秀守卫的近卫副队长。他根本只是借着“式神”的身份活动,其实是远远超出式神实力的神灵。

金时的内心知道自己对阵牙太有多不利,以至于朱雀再麻烦都不放在心上。

“去年春天,白虎大人在吉野山和咱们一起消灭了姑获鸟,那时候的咱们配合那么默契,为什么如今要兵戎相见?”

“咱这人健忘,从不念及旧情,但看在你打这么久也辛苦了的份上,本大爷可以告诉你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足柄山的金太郎哟,自己想想,为什么是叫了咱和朱雀两个人来。”

“那边的朱雀是冲着丹波去的,而大人你的目标却不是丹波?”

“还不算笨,朱雀的任务是把丹波就地正法,咱的任务是把丹波的弟弟赤鬼活着抓回去,阴阳寮需要他。”

“那么,即使我的少主和阿纲死在里面,你们也要执行任务吗?”

黑肤少年挺立的虎耳朵动了动,闭上目光凶狠的眼眸。

“勿论。”

金时震悚起来,安倍那家伙居然如此狠心,他们不告诉少主和四天王任何关于除鬼的计划,就是要用阿纲来当钓饵把赤鬼他们稳稳当当地困在酒楼里等待抓捕!至于少主被卷进去,他们更是什么都不顾了。

“不义之人,看来是你们呢!”大斧突然充满了火热澎湃的力量,金时终于不再因为对手是安倍手下而留情,扎下凶猛的架势要直扑面前的白虎少年,牙太舔舔尖牙,满意地笑了。

“有趣,来吧,让你尝尝弓箭形态的白虎牙!”

弦响之时,大斧也迅即迎面而上,接住高速螺旋的铁箭。金时手中的斧柄倒转,铁箭是随之不依不挠死抵住斧面,刮擦出丝丝火花。

“西方显映,七宝金门!”

大斧忽然斩开空气,逼退铁箭,直插地面,地面凭空出现的金色裂缝放出强烈的光芒,螺旋的铁箭在瞬间炸成了灰烬,强烈的气流裹挟着铁碎屑,直扑式神和他们带来的近卫队,牙太竟然还有余裕狠啐一口唾沫,咬牙单凭自己一人的力量挡在其他人的面前,抵挡这一波冲击。

“可恶,你们不想死就给我退后!!!”

轰然一声,剧烈的气流掀翻了周围的木棚和独轮车以及成堆的货物,两旁建筑的大门被狠狠扯裂,连大江山红色的门扉都应声而破。

“啧!有两下子。”

黑皮肤的白虎少年只穿着无袖的短褂,结实的两臂和身上其他露出来的地方都平添不少划痕,肉身渗出鲜血。呼唤五土五方之神的降神术是白虎他们万万没有估量到的绝招,他们远远忽略了一个蛮勇的战士使用法术的能力。何况法术碰巧是克制白虎的方位,难怪可以把牙太的力量全部抵消。

“能正面跟本大爷对决的人,上一次是犬神,再上次是妖狐,你是第三个,但你和他们相比,还太弱。”

白虎舔舔唇角的血迹,指甲尖锐的手中空气扰动起来,又一支崭新的铁箭出现了,再次被搭在了弓弦之上。面前散去的神威后面,是喘着粗气勉强支撑的坂田金时,大斧深深插入地面,他已经难再有力气拔起来。这抱着必死信念才能发出的力量是山妖大人教导金时的秘术,但降神对于金时这样并非法术出身的战士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

“让开,本大爷不说第二遍!”

力有未逮,这样的事可惜但无奈。想要守护少主的力量,就差那么一点了。如果还能站起来,金时一定还会继续屹立在所有的敌人面前,用不倒的金刚之姿守护着身后的希望。

但是金时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四天王和白虎式神他们,本来应该是立场一致的人,竟然会在这里打起来。为什么他们连可能会造成滥杀无辜的后果都一点不顾呢?安倍晴明那个混蛋,究竟在想什么?

可恶,如果自己还能打下去的话,一定要问出来。

“金时!”

喀拉一声,残破的纸门被从里面一脚踢开。

鲁莽的少年陷入了眩惑中,踹门出来的人是身穿粉色短打,做事干练,容颜绝美的鬼中豪杰,这个是给金时指出前进道路的恩人,樱鬼丹波。

呼喊自己的人却在后面,那是把金时带出深山,参加守护京都的使命,金时下定决心守护的主人,源赖光。应该先打招呼的是谁呢?都是对金时如此重要的人。虽然无数次想过这样的场面,当它如此真实的降临到自己面前,却猝不及防。

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事,金时的目光最终绕开了樱鬼,落在了少主的身上。少主竟然和自己一样的姿势,半跪在地,面临窘境。仅仅是这样的凝望,互相的担忧便可以传递给对方了。

少主为什么会眉头紧锁呢,难道,纲大哥他?

这样想着,金时更加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变得有点困难。

“你变弱了,金太郎。”

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依旧潇洒的身影,和赖光主仆的窘迫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变得有些寒意的风中,樱色的长发飘扬起来,他是这满城的樱花都比不上的,最桀骜不驯的那一朵。左手持刀右手执鞘,朝着排成行列包围他的两位式神和喽啰们,就这样直面着走去。看到这般光景,金时的心紧紧一扭。

“站住!你手里的是什么?”

并不意外金时的愤怒,樱鬼连头也没有回。

“你,到底……?”

“如果都要我给你们一个个解释清楚,我自己的事还做不做了?!”

无比冷漠,无法沟通。这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大哥了,也根本不需要再讲什么旧情,本应该更加释然才对,为什么感受到的却是无比的痛苦。

选择是没有回头路的,喜欢一个人,同时失去一个人,在短暂的人生中不过是不断上演的戏码,只是对于从小生长在山里的金时来说,这样的抉择太突然了。

“那边的式神,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自己选!”

“少得意了,酒吞童子!要不是晴明不允许擅自行动,本大爷一个人就能收拾你。现在交出赤鬼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舒坦一点。”

“白虎,你怕是连谁给你的命令都不知道吧,是安倍晴明还是关白老儿?”樱鬼甚至懒得发出一声哂笑,“还是说式神就是没长脑子,只会听命令做事。”

“那不重要,役小角大人和保宪大人留给我们的遗愿,就是诛灭所有的鬼族!更何况是你这样的杀人狂魔。”

“雫的死你们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些女人有哪个是无辜的,合谋告发朋友有什么值得理直气壮?我不会把小赤交给你们这些恶棍!”

喀拉一声,牙太手中箭头的方向对准了樱鬼。

“说够了的话就去死吧!”

意外的是这话并不来自牙太,而是把刚举起箭的牙太挤到一旁的朱雀,话音未落火焰符纸便一股脑儿倾泻过来,丹波嘴角微翘,髭切在空中一挥,符咒还没碰到刀面就断成了两截,火焰就散开了。

“不愧是源家的宝刀,无论多么细小的东西都能切断。如果哪天我必须和你们四天王一战,这东西真是相当危险。”

丹波忍不住向身后的赖光揶揄,源家少主报以怒目。

“你不过只是冒牌的朱雀,到这里来逞什么能。哦对了,初代朱雀可是这个白虎的弟弟,人命案子你们谈妥了没有啊?”

嘣!

毫无预警一箭出弦,丹波算准了这一步,激怒白虎是扰乱精准度的重要手段,他可以接着趁这个空隙直取白虎!

然而丹波还没能冲向前方,箭的轨迹忽然一弯,擦过了愣住的丹波,竟然是直冲向后面的源赖光!

“少主!!”

丹波心头响起了碎裂的声音,他看见张开结实臂膀挡在赖光面前的金时,被这一箭直直射穿了背脊!

先要保护少主,这才是金时本能的选择。

巍然屹立的足柄山在面前崩塌了,赖光顾不上衣摆上浸透温热的鲜血,把金时的身躯紧紧抱进怀中,赖光咬紧下唇仰望凌晨沉暗到看不见尽头的天空,从未如此感到绝望,却不哭出来,少主不能绝望,因为他还要给怀里受伤的少年以力量。

“对不起,少主……”

“不要说话,血会流得更快的,我帮你包扎。”

“让我来!”

丹波霸道地闯入两人之间,淡粉色的力量从手掌间散出,“金太郎你撑着点,我不会让你死的!”

“丹波大哥,你还是过去的样子。”忍受着疼痛和失血的金时向指引自己道路的鬼族少年微笑。丹波果然一点都不坦率,明明那么想念金时却不肯表露出来一点心思。

“你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从不找我?”

“咱和伙伴们,都是守护京都的战士,而且只有咱知道你的身份,不想让你为难,何况咱已经选择了把自己的心交给少主……”

“一辈子能有多少时间跟朋友聚在一起,总是考虑这么多有的没的,搞不好就再也见不到了!”

“哎呀,说得真让本大爷感动。那这真的就是你们最后一面了。”

身后响起了白虎令人不寒而栗的口哨声,刺进金时背脊的铁箭突然向后拔出!坚强的少年都忍不住惨叫一声,更多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金时!”

“金太郎!”

少年被两个疼爱他的男人同时抱住,这仿佛是他一生都没有想象过的幸福的场面,因为自己不需要再为选择重视谁而苦恼了,然而付出的代价却这么大,也看见两个人眼中的急切与痛苦。也许这是自己逃不过的劫数。这伤口,会不会死去还不好说,但趁着还有力气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做完最后的事情。

“丹波,告诉我一件事,你没把纲大哥怎么样吧?”

“没有,但是他被我家的伙计小纮用船带走了,他要去的地方,如果没有意外,是魂归桥。”

“小纮……那是谁……?”金时急促喘息着。

“他是土蜘蛛的遗孤,”丹波稍微犹豫地望向赖光,“被你们屠杀了全族,只有他作为复仇的火种留了下来。他无论如何都想杀掉你的少主,和那个渡边纲。”

源家的少主下意识抱紧了金时的肩,声音终于哽咽了。

“对不起,金时。”

“少主,不要为过去的事情难过,咱不会死的,要看到少主把纲大哥救回来,咱还要侍奉少主一辈子呢……”

剧痛的伤口变得凉凉的,很舒服,疲倦的双眼已经无法抗拒这昏沉的睡意。这阵子总是忙着巡逻,也是时候好好歇歇了。

耳边响起了山泉流动在幽静山谷中的声音,眼前昏暗的春夜渐渐退去,变成了无瑕的晴空。少年扎紧身上唯一的兜裆布,在山间穿行,在河水中畅游,无忧无虑。

生于足柄山,成长在自然之间的自己,本不应该离开故土,双脚踏入混浊的世间,强迫自己把野性全部改掉。英雄的苦恼在于明明可以逃避,却不得不扛起责任,甚至面对死亡的危险。所以才能脱颖于一般的少年之中,成为英雄。

但,唯独一件事是当个野孩子,一辈子隐居山林所做不到的,那就是被人欣赏,被当作可以信赖的同伴。金时最喜欢自己进城的岁月里,少主每天都会拿来油灯,陪自己看书认字的时候,教自己读过的那样一句话。

士为知己者用。

“奇怪,小时候父亲教我认字的时候,好像这个地方不一样。”

“少主,多田院大人那时候说的是?”

士为知己者死。

其实,这两者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能做到什么程度罢了。

我只是少主的侍卫而已,但如果要我做到那个份上,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对不起,少主,接下来金时帮不上忙了。一定要把纲大哥救出来,大家都要好好活下去。

“金时,不……不要!”

金时的身体慢慢被金色的光芒笼罩,如萤火一般的光点一层一层包围了上来,赖光再也无法矜持,任凭泪水夺眶而出。一心爱恋渡边纲的少主从来没有好好关心过金时,让金时受了太多累,直到今天才知道,金时对自己的感情是无以为报的。

“少主……不,请让咱谮越一次叫你赖光吧,咱不后悔,咱最喜欢赖光了。”

赖光含泪用力点头,怀中紧紧拥抱的结实身影慢慢变得找不到实感,连同身旁的大斧都渐渐开始化为光芒消散。

“丹波大哥,对不起。”

丹波尽力想治愈伤口,他明明知道被白虎的神箭射中,最终的结果是灵魂破碎,维持不住身体,连尸首都留不下来,但他不愿意放弃,不愿意让金太郎最终形神俱灭。

“去承担罪责吧,大哥,你教咱要敢做敢当,咱相信你做得到。”

可在他悲戚的眼神中,金时终究慢慢变成了破碎的灵魂,一束璀璨夺目的光芒腾空而起向西方飞去,在浓重漆黑的夜色里,绽开夺目的色彩。少年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在这漫长的一夜里第一个凋零了。

“我当然会负责的,可是把你给牵扯进来,只会让我的罪孽更深吧。”

丹波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执念开始摇摇欲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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