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吐槽和说明分割线——

是这样的，之前我主要是按PRTS上的泰拉年表来写这篇连载，依照它给出的（推测）信息，覆潮之下发生的时间是1098年底，现在本文写到1097年底，还有一年左右的空间给我慢慢灌水……但其实这个事情我一直有点头痛，因为我一贯倾向于优先写“补完式”同人，也就是与原作不会有明显冲突，可以看作是原设没有写到的部分，打个比方就是鹰角的故事是一幅遮住了很多地方然后正在慢慢揭开面纱的画，而我意图在这幅画周围空白处补点东西，或者循着它已经展示出来的部分线条进行合理联系勾勒补充。但是鹰角现在给出的信息不多，这么写下去分分钟给背刺……

然而，最近吸收到的一些新信息新资料让我觉得，覆潮这个发生时间点还是颇值得商榷，未必隔了那么久。再者，对于鹰角整个故事大纲（拜托你们一定要有这种东西）的把握与安排、它的思想内核以及其他文案相关的东西，我的失望已经累积到超过了某个阈值，多的话懒得喷了，累。一言以蔽之，二设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话虽如此，能不冲突我还是想尽量避免冲突。按照我原本的计划，也差不多该开始写红蒂部分了（明明是开这个坑的直接缘由，竟然拖到了现在，真是的）。如果有人还记得，博士在AA-Sk. 061就提过，信件编号这东西，未必会从一而终。所以，愉快地折跃吧！

按说在这部分书信之前，还应该有个幕间的，我内心其实很想把覆潮改写翻修一下，因为目前官方那玩意我实在是颇为不满（之前在另一个短篇里也稍微重写了一点）……但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把棺材板焊死，写了幕间我又要头痛它的时间顺序到底在97还是98年，算了先搁着（鸽着）吧。各位看官老爷暂且拿覆潮当作幕间便是。

不过为了衔接平滑，还是可以写一小段，碎片就不需要序号了，时间点自红蒂档案中临床诊断分析部分开始。

——完毕——

幕间（碎片）

………………

………………

走出医疗部，自动门在身后关上的声音像某种标志信号，或者说提示音，宣告着一些事情的永久改变。尽管在常人的眼中看来，周遭什么变化也没有，但对于站在门前的这两个人而言，与早些时候他们迈入这道大门时相比，世界已不再是原来的世界。

不过，他俩对于眼前情况的看法，显然在细节上颇有差异。

“唔——哼，行吧，容我再慢慢研究一下。”皱眉望着走廊末端，博士从鼻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没事，我们先回去……斯卡蒂？”

因为习惯性地朝旁边伸出的手抓了个空，他诧异地扭过头，然后意识到原本与他并肩而立的少女刚刚在毫厘之间闪过了他的抓握，并像被电击或火烫一般迅速弹出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愣了半秒后，博士朝她扬了扬眉毛，没有开口说话，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地传达到了对方眼中：您这回又打算干嘛呢？

“我……”

斯卡蒂的神情表明她并没有想好下一步要如何，只是先凭本能作出了回避，而后又陷入了某些思绪激烈斗争的两难之中。但很快，眼神闪烁的她干咽了一口，小声道：

“我……我得……”

“——斯卡蒂！”博士厉声喝道。

若非亲耳听闻，罗德岛内不会有人相信一向温文的博士还能以这样的音量发出如此严厉的喝斥。正要转身的斯卡蒂怔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刚才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露出与其瘦弱单薄的外表极不相衬的凌厉神情，而上一回还是在他们首次谈起深海教会的时候。

“你先等等。”博士眼中的锋芒只闪现了一瞬便随即敛起，现在他脸上的线条又像以往那般柔和了，语气也重归恳切，“让我想一分钟，好吗？”

斯卡蒂以不易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于是，医疗部大门前重新陷入了寂静，而在这令人窒息的无形气压中心的两人，一个垂下眼皮注视着面前的地板——或者说目光延长线与地板相交，但焦点仿佛落在了透过它背后不知有多远的地方——另一位则视线到处飘移，一会儿看向贴着天花板延伸到尽头拐弯处的大小管道，一会儿盯着墙壁上处于正常熄灭状态的应急照明灯，唯独避开眼前最大最近的可视对象，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能将她目光弹开的力场。

然而这种状态只持续了片刻——如果有人为他们计时，会发现博士低头沉思的时长确实正好六十秒。

“三件事。斯卡蒂。”他抬起眼来，一眨也不眨地盯住斯卡蒂，“我和你说三件事。”

局促不安的白发少女尽力把视线收回到他脸部周围，表明她在听。

“第一，只要你想这么做，你可以一直待在宿舍不出来，我会确保没有任何人前去打扰，包括我自己。你的大门，开关由你。”

“第二，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暂时离开罗德岛本舰——注意我说的是暂时。”博士说到这个词时特别加重了语调，“当然实际上我无权限制你的自由，只是我希望你看在我们的交情份上，离岛前能告知我去向，哪怕就一个模糊的方向也好，而且，最后能回来。出去时间再长也罢，要回来——噢，你总不至于玩文字游戏，一去半辈子，在我临死前一天才回吧，嗯？”

斯卡蒂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先是点点头，然后似乎觉得有歧义不对劲，又迅速摇了两下。

“行。那么第三件——”博士一如既往地领悟了她并不清晰的身体语言，摸着下巴给了她一个微笑，“我会和你保持通信，可以不回应，但最好能看。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随时告诉我。这意思不是我想催你一有事就要说，愿意藏着就藏着，怎样都行。虽然出于身心健康考虑，我并不推荐这种做法，可那仍是你的个人选择。总之，你有话我随时愿意听，记得这点就好。都清楚了吗？”

“嗯。”

“好，我要回办公室了，你呢？”

“我……”斯卡蒂迟疑了一会，“你……你在前面走吧，我先护送你回去。”

“……”博士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无奈地笑笑，转身走向电梯。

CR. 001

斯卡蒂：

你在宿舍里已经——用食铁兽教我的言简意赅的说法——闭关一星期了。心情修复得怎样了呢，我不打算用问号，因为不需要你回答。那个事实对你我都值得震撼，但我们总要学着去接受，或迟或早。迟亦无妨，不必有压力，我的好虎鲸，我爱你，这个事实不会变，直到我生命燃尽。

今天给你发信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医疗部与我对于你是否需要复查进行了一场较为激烈的争论。从医学角度而言，她们说得没错，但你的情况太特殊，而我也有更为特别的视角，不必在意。现在我只是想问一句，你想再过去查一遍吗？

回答是与否都有可靠的理由，请按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回答，不用揣测我的思路。

Dr.

CR. 002

博士：

我……不想去。

斯卡蒂

CR. 003

我爱你。

但我很害怕。

CR. 004

没事。我知道了。

Dr.

（如果有人觉得序号好像有哪里不对，不用怀疑，您没有看漏楼层——作者注）

（以前没特地说过，但其实本文设定中博士每次落款写的都是他本名，不是Doctor这个头衔，所以请各位博士阅读时自行代入想要的名字吧，嘻嘻——作者又注）

CR. 006

Dr. ：

心头积攒了很多话要对你说，但不知该从哪开始才对，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把自己封在屋里这么久，头几天我其实有些不安，我是说额外的那种，除开我自身的乱七八糟事情以外。

可你总是能看穿我，我才刚要考虑自我放逐，你就先给了我任性的空间。我承认，拿到那份体检报告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远远逃离，在给周围造成更多伤害前抢先掐灭这种可能性，但我并非如理想中的那样冷血无情啊，我要怎样才能割舍对你的情感，斩断和你的羁绊？你若与我说话，我不能不答，你如果来敲门，我没法不回应，而这又与我理智上的想法相悖，我会很犯难。

然而你直接为我免去了所有这些麻烦，在这十天里，除了上次的询问，暂且把它称之为例行公事吧，我一时想不到很准确的词，除了那个因公行为，你没有再因私而找过我。不得不说，这让我暗暗松了口气，否则我一定会愧疚，为自己没法给予你对等的回应还满心想着逃避而愧疚。我心里有一部分清楚自己不该逃，但另一部分却不确定前者的认知究竟对不对，你以前跟我说过，在脑子无法决断的时候，不妨放任身体自行选择，所以我就先遵从这难以抑止的本能冲动，逃开了。对不起。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不找我，不代表你不想我，甚至你还要因为这份对我的纵容而付出更多心力去隐忍，我没有迟钝到那个地步，我感受得到。正是这份感觉，才让我这几天渐渐从最初的慌乱中镇静下来，从而能更清醒地思考，即便目前还没有半点头绪，总归是个开始。

昨晚的信只写到一半，大概是心神过于激荡，想向你诉说的太多，反而骤然忘言。正如终端宕机时应当重启，我就先去睡了一觉，希望今天能更好地理清思路。

以前在你办公室里，常见你在纸上写写画画，或许很多人都曾像我一样对此感到疑惑，明明已经有了功能先进太多的PRTS，为什么还要用这么原始的方法。但是刚才我想起这事，然后找出纸来学着你的样子试了一下，发现它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好用。

况且，模仿你的行为，也能获得一点仿佛有你陪伴的错觉，这么一来，内心更安定了。这是不是也属于你上次说的那个，代偿心理？

我并不是个勇敢的人，如今惧怕的也远不止自己身体上的改变。以前好像没和你提过，虽然我估计你早就猜得出来，但我还是自己正式承认一次：尽管我在陆上一个人行走了那么久，还总是避开人们，装出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可事实上，我很怕孤独。命运很残酷，总让身边的人离我而去，亲人，朋友，同伴，一个又一个。就像茫茫海上的一叶舟，纵使偶然看见过几点星光，但也都转瞬即逝，最终周围仍是除了无尽的海水与漆黑的虚空以外什么都没有，也永远看不到彼岸。

然而越是抓不住的，我就越想握紧它，这正是我之前对幽灵鲨那么在意、反应那么大的原因。实际上我和鲨鱼以前并没有很熟，在海里我们不过是彼此知道对方存在的同僚，可走上海岸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深海猎人血脉相连的客观事实是一方面，从我自己的内心来说，当我在这艘舰上发现另一个同类时，当我意识到自己不是那场大战唯一幸存者时，我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感受，但我相信说到这里你已经能明白。

至于那所谓的决战，呵，它就像是给我那可笑的前半生划下的一个滑稽的句点——我原本是这么以为的，但真的算是句号吗，从盐风城回来后，我不确定了。噩梦未曾终结，而是延续了下去，它才褪下了半层面纱，那乍露的真容就已狰狞得几乎让我无法承受。Dr. ，对于一个战士而言，怎样才是最可悲的命运？直接战死沙场不足为道，下半生缠绵病榻也吓不倒人，可要是打从一开始，召集他们的号角与旗帜就是个谎言，那过去所有那些流血与牺牲又算什么？这还不算最糟，更糟糕的是，拼死奋战到最后，却发现敌人未必是敌人，发现自己同样属于曾经痛恨的敌人，又该怎么办？

唉，一想到这些，我就头痛欲裂，算了先不想了，我原就没指望自己会琢磨出什么答案，和你提一提罢了，能这么梳理一下，不失为一种释放。

希望你不要怪我说得太晚。

……准备点击发送的，不知为何却总是再三犹豫——也不对，或许我内心早就清楚缘由，但一时说不出口。

唉，被你惯得越来越过分了，就先这样吧。

斯卡蒂

CR. 008

斯卡蒂：

收到你的上一封来信感觉真好。不用为自己做了或没做什么而愧疚，即使你不在跟前，不发一言，我亦能感知到你的深情厚意，这是我心里能这么踏实的一大基石。

当然，我没打算强行粉饰太平假装啥都没发生，也不否认自己还有其他的担忧，但无论我忧虑的是何事物，它们都绝不会是你的错。所以，和我一起心安理得地享受彼此之间这份毋需多言的信任就好。正如你在作战中（其实不止作战，任何时候都一样）会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指令而无须额外解释，哪怕它们看起来奇怪到完全不合情理，那么，当你有需要的时候，你也大可以放心去做你眼下最想做的事，而不必分神顾忌我。你说过，我是你现在最重要的同伴，那不是骗我的吧。既如此，不管你想或不想说什么，都很正常，我都无所谓，知道你还在，不至于离开我，就够了。

对了，之前你帮我向莱娜讨来的那盆茉莉，我一直有在好好照顾（出门的时候会委托Lancet-2来帮忙浇水），今早发现它结出了新的花苞。

（附件：图片文件，标题为《静待花开》。）

CR. 009

博士：

你的回信虽然不长，但我读到的远比你写下的字更多。说来丢人，昨天收到它之后，我大哭了一场。明明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而且猎人按理说也不该哭的，不过你要是在场，八成会说，能哭才是好事，所以我就先替你把这份工夫省下了吧。和你在一起这么些时日了，我也不算毫无长进，是不是？

……唉，不太行，想学你若无其事的轻松样子，但始终不得要领。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反正我就知道不够像。

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糟糕的样子就这么扔到你面前算了。

……

。。。

真难啊。手总是在控制不住地震颤，眼睛看一下屏幕又马上不自觉地扭过脸。还好这不是面对面在说话，否则我们该如何度过这明知有话却始终沉默的半个多小时？你可能有那份耐心——你肯定有耐心等我，问题是我自己会先扛不住那压力。

博士……博士。

海嗣说，我也……我也是海嗣，医疗部的报告同时证实了，我身上正在发生一些变化，它们让我厌恶，令我恐惧。曾经以为已然离我远去的噩梦并未停歇，反而变本加厉，也许这便是我今生今世都无法逃脱的深渊，我注定的归宿。倘若只是这样，我认命也就罢了，可我现在不止有自己，你早已融入我生命，我如何能够在完全抛开你的前提下来思考这些问题。可是博士，一个被污染的我，如今又该怎么去面对你——不，不是“被”污染，我本身就和那些怪物一样污秽不堪，我也是怪物

CR. 010

为了不给自己删掉的机会，上一封直接手一抖就按下了发送。行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然后现在我已不太敢看屏幕，甚至给终端静了音。

快虚脱了，我要找点水喝。

CR. 011

傻虎鲸：

先休息吧，没事。你敢说不敢说的，我都收到了，容我认真思考下怎么回复。你去躺一会儿。

Dr.

CR. 012

我最心爱的小宝贝：

请让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一、

你挥剑的理由是什么？如若从来没有任何人（比方说像我这样的指挥官）命令你要怎么做，你依据什么来选择你出剑的对象？

二、

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海里的生物——好吧，叫怪物也行，不过依我的观点，对于任何种族而言，另一个与自己有足够差异的种族都可称之为怪物，例如在源石虫眼里像我们这样用两根长长肢体行走还有另外两条肢端经常抓着各种东西到处乱挥的生物，肯定算怪物。那么海里的怪物我了解到它们的细胞有着强大的分化能力，假如我没理解错，这种能力还能够让它们依自身认知到的需求朝特定方向特化。而你和你的同僚，深海猎人们，也一定程度上具备这样的细胞分化能力，这是你们在身体出现创伤时能够快速修复的基础。

但是我得提醒你一点，陆地上的任何人（严格来说不仅仅是人，但其他生物在这里不重要，我们把范围局限在人类身上就好）都同样有着这种能进一步生长和转变的干细胞，只不过一般人只在他们还是个胚胎时才拥有如此大的分化潜能，而成体干细胞的分化就得局限于其所属的类型或者说谱系了。换言之，海里的怪物可以看作一直保持着全身都是胚胎干细胞的状态。

现在我的问题是：假如海里的怪物是不洁的，好吧，是肮脏的污秽的，而生理上与它们有着相似之处、分化能力差相仿佛的深海猎人亦属于肮脏污秽的，那么对于任何人类而言，是否存在这样一条洁净与污染的界线，当他身上的多能性干细胞数量和分布达到某个阈值，便可认为他也进入了怪物范畴？

（我很认真在讨论和询问的，这是学术问题）

三、

有个别人士曾语焉不详地暗示我，前述之深海猎人的自我修复能力（本质上是异于常人的未特化细胞之大量存在），来源于你们和海里的怪物那部分相同的血脉。对于这个过程的具体细节，我目前不感兴趣，我更充分知晓并理解不可能让所有的科研工作者共用同一套伦理标准，因此暂时不予评论。但眼下我想问一句：除了像深海猎人的诞生所经历的那些程序，还有其他方式会让普通人“受污染”吗？

上面说得好像比较绕，我还是问得再直接一些：如果你与我接触、相处，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污染我吗？

四、

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认为我对上述所有事情乃至我尚未提到但与之相关的其他东西，接受程度如何？依你看来我的判断依据为何？

我问完了。你不必急于向我作答，不重要。我提出这些问题，是希望你去深入挖掘思考，然后，给自己一个答案。

今晚当地行政长官设宴，阿米娅和我得赴约，没办法，那位女士还在伊比利亚，只好我来凑数。晚上大概率会住在那边，明天可能还要谈点合作事宜，烦人。好在那些无聊工作都有阿米娅负责，我只需当个背景板。不管怎样，你在家好好待着，前边那些问题，你慢慢想。

Dr.

CR. 013

Dr. ：

你几时回来？我想见你。

你的 蠢得无可救药的虎鲸

CR. 014

来了，在路上，等着。

幕间（碎片）

在路上是什么意思？斯卡蒂望着面前的屏幕，眨巴着眼睛。是正在从他办公室过来？抑或刚从做客的地方告辞、正在返回罗德岛？唔，这人真是的，怎么不把话说清楚……

不过，她转念一想，反正从登陆入口到这里最近的路线，总要经过办公区，如果是前者，自己应该能在半路碰到博士，若是后者，那正好到外边去接他。一边这么想着，斯卡蒂一边关掉桌面终端，起身对镜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走到门边，伸手去按控制开关——

“……”看到刚刚在她门前急刹车的男人，斯卡蒂目瞪口呆。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博士一时也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扶住门框，大口调匀呼吸的同时，望着她的眼里笑意渐显。

“你……”见他额上大颗汗珠不断滚落，斯卡蒂不禁伸出手去，却又停在了半空。

但这不过是某种心理惯性，是她应当克服的认知障碍，她明白的。只迟疑了一瞬，斯卡蒂的指尖还是触上了博士皮肤。

紧接着，它们就被一把握住，博士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面上，来回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

“嗯。”

话音未落，博士大步跨入房中，推得她连退了几步。舱门在他身后关闭的同时，如暴风骤雨般的吻便压到了她唇上。

………………

………………

（我先放一个R18锚点在这里，反正全年龄网站本来就不发那些，先跳过。至于最后要不要具体写出来，看心情——作者注）

………………

………………

唉，自己真是个傻瓜……当然了，博士也一样……

倚在床头的斯卡蒂盯着天花板发呆，回味着刚才所读到的每一字一句。忽然，她意识到，身边那个原本匀长平稳的呼吸声，节奏已略有改变，一低头，便发现博士正望着自己。

“怎么老爱醒了又不声不响地偷看人家。”

“好看。”博士翻过身来，伸手揽住她，“对不起啊，不该那么快睡过去的。”

“累了就睡呗，这有什么。”斯卡蒂一手覆上他小臂，“昨晚没休息好？”

“那种地方我一向不喜欢，去了就脑壳疼……”博士用鼻尖蹭了蹭她，“我睡了多久？”

斯卡蒂扫了一眼还拿在手上的小屏幕：“才不到一刻钟。哦，我刚才怕吵醒你，不想下床，就借用了你的PRTS，但我没乱翻，忽然想重新看一遍前几天你写的东西而已。”

“我知道你有分寸，给你解锁权限就是——等等，那你有没有看到……”博士猛然仰起头。

“你的界面跟我不太一样，不小心就点开了草稿箱。”

“啊……”博士的手掌啪地一声拍上自己前额，“啊啊——”

然后他忽而又拿开了盖住半张脸的手，语气骤然恢复平静：“没事，看就看了，本来就打算给你看的，虽然时机和情景非我所料，实质也没差。”

“……你为什么可以变脸变得那么快？”斯卡蒂眯起眼看向这个一秒从痛苦面具切到扑克脸的家伙，嘴唇忍不住抿成一条直线。

“一旦分析清楚事实，自然是转变心态赶快接受才更有效率嘛。”

“你是个变态吧。”

“嘿嘿嘿……行吧，为了更像正常人一点，那我再扭动一下。啊，没脸活了，啊啊啊。”博士说着朝与她相反的方向滚动过去，向着墙壁双手捂脸。

“好了啦——你好烦。”斯卡蒂打了一下他胳膊，止住他那故意特别敷衍的嚎叫。

房间里静了一刹那，接着博士听到终端被放回床头桌上的声音，继而感知到少女柔若无骨的身体重新滑入被窝，冰凉的肌肤紧贴着他后背。

“我有时真不知道……”斯卡蒂柔柔地吻着他后颈，手臂绕过他胸膛，“不知该怎样爱你才够。”

“干嘛要够？”

“怕自己没能回报你……”

“干嘛要回报？”

“……”斯卡蒂怔了一怔，哑然失笑。

“又犯傻了不是？”博士握住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一咬。

“是。好在，总会有你和你的魔鬼问题，冒出来敲醒我。”斯卡蒂在他肩颈上吸吮着，缓缓闭上眼睛。

CR. 005

（草稿箱里的信）

斯卡蒂：

写下这封信时，我很羞愧。这些天来，我总是尽量用工作填满醒着的时间，几番感觉身体快要失控，又一再克制住。本以为，自己到目前做得还不错，可自打昨天给你写了那几个字，尤其当我鬼使神差地仍是流露了一点不理性，不巧还得到了你的回应之后，情绪一下子有如决堤洪水。唉，我早已没法像过去那样用纯粹的公事公办来把自己包装成无情的机器。

既然如此，堵不如疏，或许效果会更好，我实在是濒临崩溃了。

不过这些话必然不能现在发给你，但愿在不久的将来你便可以打开这个草稿箱，当面好好嘲笑我一番。

斯卡蒂，我的小虎鲸，我很想你，再怎么压抑也罢，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而且没有你在身边，真的很不习惯。这不仅是指物理意义上的，过去哪怕相隔整片泰拉大陆，只要能打开邮箱界面，甚至只是拿起不知要多久才能送达的纸笔都好，能够随时随地理直气壮地找你，就等于身边有你，但是现在，你我同在一艘舰船上，这份距离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遥远。

也许我不该觉得有这么远的，我的理智如是说。那我在害怕些什么呢，为何在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一个人静下来时，双手总跟着我的心一起不由自主地在颤抖？不，我从不怀疑你对我的爱，否则我就太没良心了。

那我恐惧的究竟是什么？

刚冲了个热水澡，舒张的血管总是有助于打通头脑。我想，大概就像一台可靠的机器输入的参数不变时本应复现雷同的结果，而我现在却担心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它输出前就悄悄改变了某些条件设置。

斯卡蒂，我不担心你不爱我了，我唯一怕的只有不知道为什么你却不能再爱我了，对，可怕的不光是不能，更是这个“不知为何”。隐于黑暗的一柄匕首比陈列眼前的十座城防炮更可怖，最大的恐惧总是源于心底的未知，最致命的威胁也往往来自看不见的地方，而我们现在要面对的领域，迷雾和阴影实在太多了。你了解我一向不是个狂妄的人，但这次我仍是得说，心头因无知而感受到的那种茫然，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强烈，仿佛一个文盲突然被扔进了顶级高等学府的最前沿研究室还被勒令必须出成果否则就死路一条……

咦，想通了这一节，突然又好像没那么恐惧了，或者说，害怕还是有的，但却坦然多了。假如说现在我正走在一片平坦开阔的旷野上而天空中雷暴不断，下一道闪电随时可能劈到自己面前而我又明知四下里绝无可避之处——

那就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审判吧。

啧，思路果然还得写下来才会更清晰，之前的全部强行压制真是反应过度了，应该多写。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在想什么我以前哪来的脸教你不要一味回避。

巴别塔的智障。

CR. 007

（草稿箱里的信）

斯卡蒂：

今天收到你这封信，就如同溺水时嘴里突然被塞了个氧气瓶，心梗之际及时来了剂强心针。真好啊，我又活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的大脑明白我们之间的纽带没有断，但身心却不能完全依从它的指示。我又不是只按逻辑运转的机器，无法遏制这份与你有更多接触的渴望的自然产生，要是再和你说不上话，我床上那只红色大虎鲸就该被我薅秃了。

可是，我更加明白的是，哪怕再难忍受，目前留出这个空间还是十分必要。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太多、太复杂、太沉重，而这其中的许多问题，都要靠你自己去想通，我不能再如过去那几次一般，在你困惑时直接给出我的观点，那没有用。一来这涉及你身上、你的内心最深层的一些东西，旁人指出的任何方向，都不会是真正的答案，只有你亲自杀出来的那条路，才能让你打从心底接纳自己，不再为之而痛苦。二来，我这次也给不出什么了，那些事已经远远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乱说话只会帮倒忙。

不过就算关键的事情得由你自己做，我也未必毫无用处，不能建议，可以陪伴，可以倾听，可以不在你身前给你指路而只在你背后让你依靠……这话听着倒挺好，但要怎么落实呢，究竟该怎样让此刻身陷泥淖的你能够更好地感受到我与你同在、让你知道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呢，我得想想，好好想想……

噢，办法还没有眉目，倒是先想起了一事：尽管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直觉已经告诉我，暂时应该不用担心那份命运的审判雷击了。好诶，先自保才能助人嘛，我活下来了。

CR. 015

早啊我的小虎鲸～顺利的话再过一小时我们就能在本舰降落了，出来这么久都没顾得上和你联络，实是条件所限，有怪莫怪。本来昨夜启程返航前想和你说一声的，但又觉得太晚了还是算了，免得扰你清梦。我出发前你好像就睡得不太安稳，嗯？现在好点没？嗨我怎么在这啰嗦起来了，有话留着见面说吧，发这信主要是想问你，一会可有闲暇赏光陪我去食堂吃个早餐？这些天不光眼前没有你而且饭碗里还没有美食我要死了。

Dr.

CR. 016

不。

CR. 017

不是，我刚才，按错了。我是想说，不好意思，我今天醒得早，刚刚已经吃过了，但现在又想回去补觉，抱歉。您可以自己去吗？

斯卡蒂

CR. 018

好，知道了。没事。

既如此，顺便问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见我？或者说，你自觉什么样的状态才适合展现在我面前？

Dr.

CR. 019

Dr. ：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说。唉，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但是你平时肩上的负担已经够重了我不想再……算了，一行字没打完我脑子里都能浮现你表情响起你声音了——“你别管我怎样，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意愿”“想还是不想见到我，给个准信”……类似这样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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