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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封来信【五】(解决浊心问题),2

[db:作者] 2025-07-29 09:43 5hhhhh 3500 ℃

唉,还是认输吧。我一直在宿舍,你随时可以过来。不过我仍然希望你奔波了这么久能先休息一会。

话虽如此,估计你回到办公室又会把自己淹没在报告里。真是的。

斯卡蒂

CR. 020

乖虎鲸:

越来越懂我了嘛,摸摸头。那行,我晚上再过去,你先缓一缓。怎么样都好,万事有我作陪,这点别忘就行。

还有,我昨晚在“坏家伙”号上睡得挺舒服的,现在精神好得很。而且能让人帮忙分担的工作我会尽量扔给助理,好吧?

Dr.

——作者附注——

在此前的篇章中,作者一直遵循的规则是,信件依写下的时间顺序编号,但出现的顺序是跟随叙事镜头的主视角,也即读者所见到的顺序。

然而接下来的内容部分时间跨度可能会有点久,战线拉得太长可能不利于保障阅读体验,权衡了一下,我觉得不如就把这规则扔了吧。

——完毕——

CR. 021

(草稿箱里的信)

斯卡蒂:

我不知道这次的草稿要花多久才能允许你读到。美好的愿景当然是你没几天就自己找到了出路,但理智告诉我那显然不太可能。不管怎样,我先在这悄悄地记录一点思绪,是人都需要个出口的,否则迟早爆炸,我也只是个凡人罢了。

对了,因为这次我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为了不再像上回那样让你在我计划外的时机看到这些,我决定把这部分暂时归入私人加密文档。没别的意思,你就当这是治疗规范吧。

唉,该从哪里开始好,一想到你这事,心头同时浮现的东西就太多太多,一时间还是千头万绪,梳理起来有点费劲。毕竟昨晚那一下——不是,何止一下,你那接二连三的,我实在是吓得不轻,脑袋里到现在还乱得好似一锅滚汤,即使已经熄了火,总还得再冒一会儿泡。啧,按说我不该这样啊不然如何能胜任我的工作职责?这么丢人早该滚出战场……所谓关心则乱吗,俗语诚不我欺。

……废话有的没的扯了一大堆,好像倒是有助于平复心情。挺好,新办法,记下来,时间不赶的情况下可以用。

斯卡蒂,大概我之前想得还是过于简单了,本以为你只需要与自己的过去、自己的身份和解,但现在看来你遇到的问题远比我预料的要多。还是怪我太草率了,看你那个样子没多想就说拉着你在船上散散心,可结果……

…………

……

不行啊,Dr. ,你这废物,如果连正视问题都做不到还谈何解决问题,给我清清楚楚完完整整重放一遍!

……

——“这里,迟早也会,回归它原来的样子。”

该如何形容我刹那间的感受,我亲爱的小虎鲸?上一秒我们还挽着手臂走在舰内,走在这熟悉到简直乏味的回廊中,视野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无奇。然而下一秒,我就听到你仿佛不经意地轻轻吐出这句话,飘然如鸿毛的短短一句,却每个字都如同击在我胸腹间的重锤。

我不知道说出这话的前一瞬你在想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念头闪过你脑海,因为话语甫一出口你显然也很惊慌。看到你眼底的悔意,以及藏得比它更深的悲哀,我真不知这二者中哪个更让我心痛。

不过有一条是我几乎立刻就确定了的——如果连在我面前你都无法将它们(甭管那是什么)释放出来,那么你在这世上也大约再无容身之地。

我别无选择。我必须撑住。

嘿,嘿嘿,我好像做得还行吧,否则之后在庭院、在甲板、在我们互道晚安之际,你也不会再有后边那几句话。虽然不难想见,这已经是你竭力克制后的成果,它们只是在你不堪重负时偶然冲出封锁线的几个逃逸分子而已。

该死的,水底下那个阿戈尔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它的高层又是些什么烂人才能干得出这种破事。

凯尔希和我固然对很多事物的看法都不尽相同,但在这一件上倒是迅速取得了共识:胆敢铸下如此镣铐的,无疑都是些卑劣的家伙。

罢了,无能狂怒也没有用,我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走。

愿你今夜能睡得安稳。

至少比之前安稳点。

就一点点也好。

Dr.

CR. 022

(草稿箱里的信)

斯卡蒂: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而我试图在暗中推行着的计划看起来仍是毫无进展。不仅如此,即使我已一次又一次修正自己的预期范围,事态却似乎始终比我所想还要离谱。

还有,我以后真该多加提醒自己,得更谨慎一些才行,若是在你面前我的防线都不小心土崩瓦解,想做你的治疗师这事也就无从谈起。到现在我还在懊恼,今天脑子里是哪根线搭错了,要在背后偷袭你那一下。也不知那十分之一秒里你有没有看穿我,但愿没有,就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有。呵,日后我若从罗德岛辞职了,或许可以考虑进军哥伦比亚竞争一下学院影帝。

是,往日的那一幕永远像刚刚才发生的事、像每一帧都高清得可以在巨幕上播放的画面一样时刻都能浮现在我眼前。我至死也不会忘记,那个清晨里我们第一次一起醒来,一块穿过小半个生活区到食堂去共进早餐。你说得没错,我有时(好吧,经常)挺无聊的,可你的博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兴之所至,无从解释,所以那天才会没来由地趁你不备突然搞点小动作,把你帽子都戳歪了。你回头的一刹那,在我眼中就如同定格的画面。那嘟起的小嘴,嗔怪的眼神,还有舷窗外初升的旭日反射在随着你动作而荡起的那束长发上的光辉,每个细节都刻在我心上,连阳光下飘浮在空气里的每粒微尘都印得清清楚楚。

大约是太喜欢这段回忆了罢,我后来老爱这么干,时不时就要玩这幼稚的恶作剧,反正你常常容易神游天外,给了我无数的机会。每次我得逞之后,你总会瞪我、威胁要揍我,但实际上又每次都纵容我,由得我笑称帽子才是你本体,看我把它拿在手上管它叫虎鲸还佯装抢不过我。

可是,什么叫“我为什么还戴着这顶帽子”?你在想什么?今早那一刻你的灵魂到底飘去了哪个世界?啊?

快回来吧,求你了。

Dr.

幕间X

(唉这个长度已经不好叫碎片了吧奈何鹰角又死活舍不得给官设完整时间线然后我也懒得编号了就这么随便一写算了诸位请随便一看)

斯卡蒂感觉自己现在应该是睡醒了,但她仍然用力紧闭着眼睛,不是怕醒来却还在另一个梦中(这种事以往也为数不少),而是,万一睁开双眼,发现她刚才根本没在睡,那该怎么办——不不不,不会的,不可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没等她再想下去,忽然便有几根温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从耳根附近向下轻揉了一段。

“咬得这么紧,颞下颌关节要碎掉了。”

“什么?”斯卡蒂不由张开双眼,看向身边的——博士。

“没什么,我经常无意义地叨咕,你不是早都习惯了……开个夜灯好吗。”博士伸手越过她肩头去摸索墙上的开关,“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夜视能力。”

微弱的灯光亮了,但博士并未直接缩回手臂,而是顺势将她搂到怀里。后背上缓缓抚过的手掌与间或的轻拍,给了斯卡蒂一些真实感,让她不再像初醒时那般慌张。

“又做什么梦了?”博士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像在问她早餐吃什么。

“嗯……没……”斯卡蒂本能地移开目光,随即又想起,自己怎么可能瞒他。

“不想说也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博士淡淡笑道,凑上前用脸颊蹭了她两下,顺便擦去了她脑门上残存的一丝冷汗。

斯卡蒂略微张了张嘴,她想说,或许博士觉得依前几回的经验来看,她缓上一段时间便会渐渐能把一切和盘托出,或许在博士眼中自己不过是生了一场病,而病总能慢慢被治疗,她想说,她很感激博士温柔的陪伴与耐心的倾听,她还想说自己也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有些事在他的引导下慢慢想通了而另一些还没有……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这次梦到的未来委实太可怕,严重程度与以往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她害怕看到博士也露出厌恶的眼神,即便这个可能性极小。何况,现在连她自己的思绪稍往那边靠近一点都会让她感到恶心想吐。

“怎么?”见她嗫嚅半天,博士伸指在她唇上轻轻一拨。

“唔……那个,你有信息。”斯卡蒂指向他背后,心下暗自庆幸他放在枕边的终端屏幕适时亮起。

“这时候不会有啥要紧事的,除了……”博士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翻过身拿起平板,“是吧,我就知道。”

“是什么?”斯卡蒂随口问道,顺手帮他把灯光调亮。其实她以前从不过问博士的工作具体内容,现在亦只是没话找话。

“某个布了好些天的局总算收网了而已。”博士边查看报告边解释道。他自然知道斯卡蒂并不是真的好奇,但一如既往的,只要是可以回答的问题,他都有问必答。

“不算什么大事,常见的夺还行动,我定完计划剩下的就交给他们相机执行了。主要难点在于,要回收的目标是精密仪器不能有丝毫受损,对面又都是些亡命之徒,一旦被逼到墙角怕是会选择鱼死网破,故而得出奇不意地在最短时间内分割并全歼。”

“嗯……”斯卡蒂无意识地应和着,看着他点开了小队发回的现场影像记录。即使仅是那样快速拖动进度条的粗略浏览,也能看出这的确是非常精彩的一次作战,构思巧妙,执行到位……

然而,不知不觉间,被她塞到角落里的某段记忆又浮现起来,与眼前的影像重叠在一块,扭曲成了另外一些景象。一股寒意爬上了她心头,并以极快的速度渗向全身。奇怪的是,当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彻骨寒冷浸透之后,原先的恐惧却似乎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镇静,就像传说中极北之地永不解冻的冰海,一切波澜都在亘古不化的冰层下静止了。

——我知道。我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宿命,接受了我是什么……有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幽幽说道,很像她自己的声线,但带着钟鸣般的嗡嗡回音。

“你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待我吗?”她听见自己现实中的声音轻轻问道。

“什么?”博士举着终端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把它摔在自己脸上。

——可是,我不能接受他们也……他们不应该……脑袋里的另一个声音也发话了。同样很像她,只是气息微弱得多。

“你会想让我也得到这种结局吗?”不假思索地,余下的话语也接连自动飘了出来,如同一队自牢笼中鱼贯而出的死囚,平静地步向刑场,“你真这么想的话,我也能接受。”

——如果……如果终于走到那一步,这大约就是她唯一能接受的结局了罢,她所能想到的其余每一条路,都比这更糟……脑海里的鸣音业已消失,现在她所想的,都是她切切实实的心声。

博士的姿势凝固了片刻,然后他慢慢放下了便携终端,坐起身来注视着她。

“斯卡蒂。”

“……嗯?”她眨了眨眼,视野模糊后又重新聚焦,漫天血雾已然隐去,她眼前现在只有博士的脸,罩着深深的一层忧色。

但博士看起来也并没有想好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只见他呆了几秒,又用力闭上眼猛甩了两下脑袋,然后重新看向斯卡蒂。

“我们出去旅行吧。”忽然,博士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

“……啊?”斯卡蒂怔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没听错,“为……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快支持不下去了,反正困在这里多少天了都是个死局,出门走两步没准能有点转机。”

“对不起,我……”斯卡蒂有些羞愧,她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博士一直在为自己额外费心。

“不关你事……好吧,不全是你的关系,我自己本就气闷得很。你的事也好,以前其他人的那些破事也好……我气的是自己根本没有用。那我还在这干嘛,演不下去了,不如干脆通通抛开……”

“但罗德岛需要你——”

“罗德岛没有我也死不了!”博士使劲拉她坐起,又大力扯她入怀,瘦削的锁骨撞在她肩头硌得隐隐生疼,“可如果没有你,我活不了。”

房间里静了一刹那,然后博士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垂头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斯卡蒂两手悬在半空迟疑了片刻,才小心地放上他后背,像之前他安抚自己时那样缓慢拍着。渐渐地,她感到怀中身体的起伏不再那么明显,箍着她的手臂也慢慢松弛下来。

“你每天,都这么硬撑着想要为别人扛下一切。”斯卡蒂轻叹着偏过脸,唇瓣扫过他眉骨,绕过那深陷的眼窝,又带着怜惜继续向下吻去,“我差点就忘了,你明明还是那么任性的一个人。”

博士从鼻间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侧过脑袋迎上她双唇,顷刻间反客为主,自轻碰变作吸吮乃至啃噬,近乎野蛮的探入与搅动压着她舌根令她几欲窒息。在连日来的谨慎与隐忍后,他似是要将所有积压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好像很久没见你这么暴躁了。”当博士终于松开她后,斯卡蒂舔了舔唇上的齿痕,笑道。适才的长吻似乎将她心头的混乱都暂时冲刷到了一边,令她感到一阵久违的轻快。

“每次暴躁还不都是因为你。”博士抓起她一只手,放到自己上腹部,“好虎鲸,我真要撑不住了,你那些冷不防就冒出来的可怕言语,着实听得我胃痛。”

“对不起……”

“——再说对不起,我就拼着把手折断,也要揍你两下。”博士故作嗔怒地捏了捏她耳垂,“唉,我才更应该道歉,是我让你想怎样就怎样、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结果我终究是太软弱,这样都能崩溃……”

“什么叫这样都能,你对我够纵容的了,我知道自己很过分,但——”斯卡蒂低下头,另一手不自觉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行啦,先别重复了,那个死循环咱们早都转过太多回,谁也用不着说服谁。”博士握住她手掌,贴到自己腮边,“既然窗户纸已经戳穿,我也想通透了。现在我不管你梦到的是什么可怕未来,不管它们究竟是预言预兆还是什么,就当它们通通都会发生也罢,我都是这两句话——第一不许你放弃自己,第二,你我的羁绊既已纠缠到这个地步,那么无论发生什么它都不会断。你要怎样都好,总之休想甩脱我。”

“你……”斯卡蒂语塞半晌,最终仍是只能摇头轻笑,“突然间这样说,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话……”

“听着肉麻吗?”博士也咧了咧嘴,“可我心里确实就这么想的。”

“没……嗯有点……不是,我意思是,实际上我觉得——我时不时都这么觉得——就算我没把藏着的心事说出来,你好像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斯卡蒂捧着爱人的脸庞,凝望片刻,忍不住又凑过去在他唇上轻柔地一碰,“感觉实在——可怕。”

“哼,这回我可没去猜。我这叫,以不变应万变。”趁她身体前倾之际,博士收紧手臂,再次将她用力拥入怀中。

“斯卡蒂,我不是个好医生,原本自以为能够冷静客观地从旁看待和尝试解决问题,结果却连自己的情绪都稳不住,简直糟糕至极。既如此,那也不必勉强了,你难受,我便陪着你难受,你所有的忧虑和恐惧,我都和你一起担着,即使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也罢,最多不过有死而已。”

“别……我想要你可以好好地活着……”斯卡蒂情不自禁地揪紧了他衣襟,“你,还有她们……我重要的人,大家都要……”

“那你也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啊!”博士曲起指节在她脑门上虚敲一记,“我放弃了,不冒充什么蹩脚的心理医生搞什么旁敲侧击循循善诱了,今天我就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你若胆敢选择自暴自弃,我必先自我毁灭在你面前。”

“……你真是很会耍无赖。” 两双眼睛对峙了十数秒后,望着他那不常显露的孩子气式的倔强模样,斯卡蒂不由得长叹道。

“你到今天才知道?”

“当然不是……”她无力地笑了笑,前额抵在博士肩窝里来回摇了两下。其实上天待自己不薄了,她忽然想道。无论面临的境况多么糟糕,感觉多么灰心丧气,此刻正被她紧紧抱着的这个男人总还能让她扯起嘴角。既如此,她也不能辜负这片心,但是……

“又在发什么呆?”

“我在想,唔,也许出去走走的确是个好主意……”

“哦,提得起劲去就去吧,记得和我联络就行,定期或不定期都好。”

“……你怎么又猜到了?”斯卡蒂倏而抬起头。

“从你心跳里听到的。”博士戳了戳她胸口,“甭担心我,把你自己状态搞好是正经。”

“这个……嗯,那个,我是想着……”斯卡蒂又移开了视线,仔细斟酌着字句,慢吞吞地说道。

“不用紧张,要知道,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非常确定你依然很爱我,因此我们就直接一些吧,比较省事。”

“我哪里紧张了……而且有时真不知道您哪来的这份自信。”斯卡蒂飞速瞟了他一眼,脸有点红。博士今晚似乎打定主意要彻底一改近期的心照不宣和拐弯抹角模式,转而把什么话都放到台面上来。她并非不喜欢这种直截了当,只是,总得给人一点适应时间吧……

“你心有不安的时候就习惯像这样抱着我晃来晃去。”博士继续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至于我这份安全感的来源嘛,不太清楚。目前心理学界主流看法是,这种东西通常在童年时期就定型了,如此看来,尽管现在没什么记忆,估计我以前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

看着面前这张甚至有几分得意洋洋的笑脸,斯卡蒂一时为之气结。紧接着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也差点忘了过去这家伙可以有多么欠扁——唉,迷失了这么久,她到底丢掉了多少该记得的事?

“怎么,又呆住了?”博士凑近前来,用自己的眼睫毛轻扫过她的,这也是两人都很喜欢的一个小动作,以往通常用于在起床前把对方弄清醒。

“……你的180度弯转得太急,我可没你那无缝衔接的能力。”斯卡蒂往后一仰,作势欲吹他眼睛,然后看着他笑嘻嘻地退开,不知为何,心下忽然就涌起一丝暖意,先前那股笼罩全身的严寒似乎也有了松动迹象。

“我这还是跟你学的呢,你知道吧,就你那种进攻方式,甭管面前有多少遮挡,千军万马,重峦叠嶂,你都是一剑直劈过去,把一切障碍冲个粉碎……哎哟,这力大砖飞的感觉,你别说,还挺爽的,嘿嘿,嘿嘿嘿……”

“好了别瞎扯那没边的,我快给你打岔得忘记原先想说什么了。”斯卡蒂抿起嘴横了他一眼,“嗯……是了,你刚才说,觉得自己医不好我,这话不对。这些日子以来,全靠有你定期定时地和我谈话,我才没有彻底散架。哪怕多数时候我们都在东拉西扯地说些日常,仿佛仅仅是闲聊,可现在回想起来,正是这些日常琐事,才叫我勉强还记得自己是谁。”

“你知道吗,过去的许多个漫漫长夜里,没有你陪在身边时——无论是的确无暇碰面还是你特地为我留出的空间——我常常辗转难眠,当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舰底引擎与锅炉的沉闷轰鸣隐然可闻,听得久了,便感觉它们正像命运的齿轮,无论你接受与否,它永远无情地转动不休,碾过一切。而当曙光照进舷窗时,世界苏醒,各行其是,我却仍然浑浑噩噩,不知所措。正因为还与你有约,才算有个盼头,才会像别人一样起居如常,去食堂,去训练,去休闲,不为别的,只为下一次见你时有话可聊,不至于只能向你汇报说‘过去几天我就像一尊石像横在床上’。博士,你说自己脆弱,我不同意,在我看来,你对我的意义就算不是永夜里的那座灯塔,至少也是漆黑汪洋中的一块礁石,任由周遭惊涛骇浪,你总是岿然不动。我便是抱着你这根支柱,才没有被卷得无影无踪,没有在冲击下粉身碎骨。”

“但是,但是,博士啊,我心底明白,我不能永远这样依赖你。你已为我承受得足够多,我又何尝忍心让你再勉力撑下去。Dr. ,我知道,自己的路,终究还得自己去走通。可是我过去太软弱,总舍不得离开你这个依靠……”

说到这里,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些话早在她心间不知翻滚过多少个来回,只是她从不敢轻易去触碰,说不清是耻于承认或是怎样。可事实怎会因回避就不复存在呢,博士说得没错,像这样无所顾忌地直捣中宫,确实会让人感觉轻松多了,很多时候只要有勇气迈出第一步,后边的事根本不成问题,然而人们往往打不破那薄如蝉翼的一层心魔。

“怎么,还没说完吧?我听着呢。”博士伸手摸摸她头顶,凝望着她的那双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暖与恬淡。然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枕着他的腿躺下了。

“唔……”她垂下眼皮咬了一会儿嘴唇,转身背对着博士,踌躇片刻,又翻了过来。

“嗯哼,打滚的小虎鲸……决心下了一半,却还有些顾虑,是什么呢~”博士用手指梳理着她的柔顺长发,声音里带着好整以暇的笑意。

“你明明都猜得到,我就不用开口了。”斯卡蒂把脸埋在他肚子上,闷声回道。

“那不行,万一我猜错了呢。再说你不是一贯对这种打哑谜式的交流不感冒嘛。”

“……好吧,我大概,真该出去换换脑子。你觉得我一直在钻牛角尖,我不确定是不是,所以我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嗯,这很好。”

“……但……我……”斯卡蒂深吸了两口气,一手紧紧抓着他衣角,“……博士,我,我这次也许要走得很远,很久,你——你会想我的。”

博士闻言更是笑得眯起了眼:“嗯,那肯定。”

“真是的,非把人家也传染得跟你一样厚颜……不要笑了!我现在怀疑,你最常坐的那架飞行器,准是以你命名的。”斯卡蒂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哎呦!这是你应有的自信嘛我看没什么不妥……啊好了好了,饶命,求放过……”博士假意大叫着躲闪了一会儿后,顺势滑下枕头,与她相对而卧。

“和你说件事吧,以前没告诉过你的。”

“什么事?”见他表情忽然正经起来,斯卡蒂不禁神色一凛。

“你先放宽心,只管去走你要走的路。我必然会很挂念你,但是没关系,这次,我不会怕。”博士轻抚着她脸颊,淡淡微笑。在这个距离上,两人的眼中都清晰可辨地映照着对方的面容,此刻疑惑的红瞳中,正叠加着无尽缱绻。

“相识这么久,唯一使我真正感到害怕的,只有你不告而别、跑去了卡西米尔的那次。在你杳无音信的那些天里,我切身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惶无措。为什么呢,那时我还不明白,直到和你在一起后,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斯卡蒂,与整片泰拉大陆相比,一个人的存在便如同沧海一粟,要是你当真就此离去,天地茫茫,我该往何处寻你?更何况你又是个惯于独来独往的猎人,纵有一星半点线索,不待我循迹追去,你也有本事转瞬间消失个无影无踪。你以为我当时生气是因为可能耽误公事,我起初也这么想,可真相是,我的失态全然源自唯恐与你此生不复相见。”

“你可能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好,那我来告诉你——即使与你不算熟识,但只要稍微细致观察过,用心去感受,就能察觉到在你故意打造的冷冰冰外壳下,藏着多么柔软善良的心。为什么就算你摆出那个样子,还是一直有不少干员热心地想要接近你?因为正常人都会喜欢这么可爱的好人呀。而这样的你,若是突然从我生命里消失,我竟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所谓无能狂怒,想来大抵如此。”

“所以啊,我的小虎鲸,和那时候相比,现在的我可谓安心太多。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知道你总会回来,那么纵使你走到天边,一去经年,又有何妨?不用担心我会因分别而难受,只要你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嗯……”斯卡蒂软软地搂着他脖子,一条腿架在他身上,像把自己变成某种挂件的同时来回摇晃了几下——接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经意地流露出焦虑了。

“还有件事……”她止住动作,沉吟着缓缓开口,“我想,现在,我不在岛上,或许对你们更安全——别笑,这跟以前疑神疑鬼的理由不一样,我现在知道敌人是什么、也知道它们想干什么了,所谓的神谕……哼,想来找我就找好了,我正缺改善心情的对象呢……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可能……博士,请你务必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再上心一点,如无必要尽量不要外出,在舰上也不要离开护卫,嗯还有……”

“好啦好啦,没完没了了。”博士刮了一下她鼻子,“你怕海嗣会上岛来找我打牌吗。”

“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别看我这样,其实也很认真的啊。你放心好了,这些事我心中有数。且不说医疗部里躺着的那位鲨鱼小姐——我怀疑她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也能一闻到海嗣的味道就跳出来把它们锯个粉碎——别忘了,你们那位二队长现如今也正屈尊在本舰做客呢,虽说是登记成了干员,但我哪敢随便使唤她出勤,就让她这么在岛上坐镇着好了……这总成了吧?她们的实力你比我更清楚,真要有点什么,顶多不过是舰体上再来几个大洞,又不是没被戳过……”

“好……吧。那我——应该没什么要说的事了……”斯卡蒂眼望着房间那头的天花板,一手因沉思而不自觉地虚握成拳放在嘴边。

“是嘛,可我还有一件要紧事。”博士把她的手挪开,按在枕上。

“啊?什么?”

“天快亮了,在你出远门之前,再给我留一份甜蜜的回忆吧。”

——由于隔了(鸽了)太久请容作者重新提醒一遍的分割线——

过去是按收信人读到的时间顺序发布,所以信件编号会有跳跃,现在这规则已经被作者扔了,直接按写信人写下的顺序发布更新。没有为什么,我乐意。

——完毕——

CR. 023

(写在笔记本里的信)

博士:

很久没有打开你送我的这件礼物了,它是我最珍贵的藏品之一,因而长久以来一直被我小心地保管在柜子深处,不过这次出门,我又把它带上了。幸好带了,离下一个能找到电力补给的目标还有好远,为防万一,终端暂且休眠,如今唯有这个小小笔记本是我触手可及的与你最后一丝联系。

翻看着前边你我留下的字迹,恍惚间觉得那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唉,好想回到过去,可是要怎么回呢——或者我应该先问,还能回去吗。

无知无觉有时真是一种奢侈。

深海里的敌人从未停止过进化,我们所做的一切挣扎也只是在无谓地延缓这个进程,到最后种种弱小生命的痕迹还是会被潮水抹平。

我不甘心,博士,我既已见过这片陆地上的美好,就不能接受这幅图景被毁、不能接受你也走向那样的结局。

该如何扭转我们的命运,我很茫然。

CR. 024

博士:

在旷野上跋涉了这些天,寒风虽则刺骨,吹得久了,倒是另有一份舒适感。此前我脑袋里老是昏昏沉沉,有如浆糊,又似沸水,哪怕现在依旧理不清头绪,可那团迷茫混乱似已沉淀和降温不少,整个人清爽多了。

尤其是在赤地千里的无人区,别说是锈锤或盗匪之流,就连野兽也难得见到几只。夜里坐在沙丘之上,听着风声望着地平线,觉得自己仿佛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很有几分踏实的安心。

啊,是的,我还会那么想。或许在你看来,我的那份恐惧的确很傻,可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它于我至今仍如附骨之疽,纠缠不去。海嗣……我的血亲……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它们的一部分就在我体内。我的噩梦,源自与它们的共鸣,而我们的未来……博士,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未来。每个深海猎人都在走向同一个终点,除非中途战死提前结束生命,否则或迟或早,我们总会被同化为怪物。纵然最初的惶惑早已被你打消,现在的我不怕自己是个怪物,但仍怕命运让我这怪物最终吞噬我们的生活。

当然了,你不信这个邪,我原本也想和你一样坚定,那些画面却不断冲进我脑海,涌到我眼前……Dr. ,它们并非幻觉,而是基于事实的合理推演,海嗣的血脉则使我一遍遍地看见。时至今日,我完全是出于对你的爱与信念,才没有被这可怖事实彻底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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