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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封来信【五】(解决浊心问题),3

[db:作者] 2025-07-29 09:43 5hhhhh 6620 ℃

但我实在不能接受……如果我所爱的一切将会被毁灭,这已是我最恐惧的末日,若罪魁祸首还正巧是我呢?我……

唉,每每想到这层,就浑身发冷。算了,照你说的,先强行丢到一边吧——刚刚眼前忽然又浮现了你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的那个样子:“今日事未必今日毕,明日事不妨明日忧。”哎,你这人,真是。

睡了,明天——最迟后天,应该可以进入下一座城市,把这信发出去,顺便弄点补给。

斯卡蒂

CR. 025

喂喂喂,不是说好了要跳出死循环的吗,怎么又老调新弹了。

算了,要是觉得换个方式重复一下能舒服点,那也随你,我现在反正是无所谓。

多少天过去了,想我没?不过能把我的惫懒模样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你是和我一样,人虽不在身旁,心上时刻相伴。难怪直到现在才肯给我写几个字,哼。

(话说在前头,我没主动给你写是不想让你有被催促的紧迫感,这可不叫双标)

照顾好自己。

Dr.

CR. 026

……思念每日每夜都在我心头灼烧,先前一直克制着不找你,就是怕自己絮叨半天又回到原点,现在你若要批评我毫无长进,我也无可辩驳。

不说也说了,那就再给你讲个没听过的:还记得我离开前那晚你问我又梦见什么吗,不是同僚们对我倒戈相向,不是我剑销骨蚀与海浪融为一体,更不是……不对,先前说过的那些你肯定都记得,我还费劲费电重复来干嘛。

博士,我梦见,罗德岛与其他许多地方一样,都已化为废墟,你所有的同伴,都葬身其中。我记不清害死她们的是不是我,但这重要吗,这个画面终归是海里怪物上岸后的杰作,我即是它们,它们即是我,我们血脉相连。

我梦见,你恨我,博士,我看到你的目光,流露出我前所未见的悲哀、孤独、仇恨、怨毒……我看着你在舰船残骸间徘徊,心底那份绝望啊,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像整个人在飞速坠向永不触底的深渊。醒来发现这副地狱景象尚未真正降临的那一瞬,感觉真是如获新生。

虽然这也不过是立即死刑与缓期执行的区别罢了。

……好,最难以启齿的事我也向你坦白了,反正现在离你那么远,你要鄙夷要怎样都好,我又不会第一时间看到你眼神。

准备出城了,去东国。没有什么目的,就是乱走,走到大地尽头。正好路上要穿过大片荒原,还能顺便拖延一下看到你回信的时间。

原谅我的胆怯。

斯卡蒂

CR. 027

斯卡蒂:

哎,怎么回复你才好呢,真叫人头痛……简直头秃。

想说的话不少,但你多半不信,左右是达不成共识,就不费那事了。于是剩下能说的就唯有这一条——

鲸,我好心疼你。你所有的痛苦,我只恨不能以身相代。

顺便提议一句:既然人都出去了,还请放下负担专心欣赏沿途风景,要是在外边也老想着这些破事,那还不如回来岛上想,回来还能吃得睡得舒服点。

东国不错,地方虽小,山水间亦颇有禅意,慢慢享受。

还有,先前我经白雪推荐,曾大啖过当地一种叫做赤鯥的生切鳞,肉质甚是肥美,至今念念不忘。有机会请代我多吃几口。

Dr.

CR. 028

(由罗德岛驻谢拉格办事处暂时代为保管的考究木匣,内有两卷信笺,其一为普通的纸张,另一道则以软笔书于绢帛上)

亲爱的小虎鲸:

我不知道你实际会不会路过谢拉格,可预先在那儿给你留封信的念头甫一冒出来,我便开始着手去实现了,多思无益,先做再说。

按说你现时估计还在去往东国的路上,就算中途忽然又改了主意,也没那么快能飞到雪境,待我完工再托付给信使,应该来得及。从前我就说过这种复古的感觉很不错、往后该多些用笔给你写信的吧,结果一直就没怎么兑现。你也是脾气好,从不会怪我食言而肥。

你若去了雪境,我有个温馨提示:不要进入他们的圣山范围。好歹你现在还顶着个罗德岛干员的身份,万一引起什么争端就不妙了,蔓珠院的规矩多得很,之前去和喀兰谈合作时我们都只能远远眺望那山一眼。虽说有点遗憾,但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圣山之外值得一去的地方已是为数不少,诚然愈是风景壮美之处,愈是险峻难行,不过这应该难不倒你,若有闲心不妨花点时间探索一番。啊对了,雪境乡民个个豪爽又好客,如果他们要请你喝一碗咸乳茶就喝吧,但我强烈建议你别加香油,以咱们的熟识程度,我有九成九的把握你会和我一样喝不惯。

此外,玄羽峰下有一户牧民,就是与银老板家隔着河谷遥相对望的那里,山顶立着一块漆黑巨石形状有如弯钩,很好认的,他们家做的石锅羽兽堪称当地一绝,请务必去尝尝。正巧上次我偶然帮过他们一点小忙,这回就稍微刷一刷人情卡吧,到了直接说是罗德岛博士推荐来的朋友就行,他们一定会好好招呼你的,嘿嘿。

适才目光扫到书架一角的古籍复刻及考据大典,忆起昔日闲时与你灯下共读之乐,忽然便想胡乱抄录几句。惟日常缺乏练习,笔下技艺不进反退,莫笑。

夕小姐说,传统的炎式信匣,面上雕刻的应是鲤鱼。我不,我偏要刻条鲸鱼。

Dr.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伊人,我心伤悲。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亦既见止,我心则夷。

CR. 029

Dr. :

很抱歉前阵子一直没回复你,每晚睡前拿着你的信反复看来看去,只感到自己比你更不知写什么才对,草稿起过七八份,仍觉有负你厚意。

最终结果就是我又逃了。

不过也可勉强说是按你的指示逃的,我把机子一关了事,将烦恼也暂且搁到脑后,权当自己是个普通的游客。那些移动大城市,我没什么兴致去,乡间小村庄闲逛起来才叫人心里宁静,哪怕这份宁静是我强行伪造的也好。

乡下的当地人都很友善,招待远方来客更是普遍热情,就是中途某处有人以为我是云游的神职人员,闹了点好笑的误会。其实在他们村里作祟的是藏在附近山上的几个小贼,教训那些人倒是简单,量他们以后也不敢再装神弄鬼了,怎么跟村民解释我是猎人而不是修行中的巫女才麻烦……最后就懒得解释了,反正又不收赏金。

那些盗贼实则本性也不坏,他们都是被驱逐的感染者,为了糊口活命迫不得已而为之。但就算能设法搞到衣食,一直这样缺医少药亦非长久之计,于是我画了个地图建议他们去找最近的罗德岛办事处求助了,这样做行吗?抱歉我老是事后才汇报。

说不清为什么,经过这个小插曲后,整个人感觉似乎又轻快了些。但我目前不打算深究,擅长动脑的是你,我凭身体感觉去做就好。

对了,赤鯥很好吃,可惜这东西没法寄。希望以后能再一起来。

……你还好吗?我很想你。每当我站在高冈上,站在瀑布前,眼望山川如诗画卷,手上总会情不自禁地抓握几下,仿佛那一刻真的与你十指相牵。

好想回到你身边,但如何才能够呢。

斯卡蒂

CR. 030

(草稿箱里的信)

斯卡蒂:

很久没在这儿对未来的你倾诉了。大概是先前望着前路过于灰暗,即使想要自我勉励也显得生硬可笑,若是绝望悲叹感觉就更糟糕,故而渐渐就索性不写了。

但现在我可能又看见了一丝光亮。

关于你说不清且懒得深究的事,我脑子里倒有这么个画面:巨剑落入泥潭,虽得脱身,却裹了一身泥污,难辨本来面目,且黏稠泥浆日渐凝结,负担益发沉重。可它终归是一柄利剑,只要还能挥舞起来,即便起初行动仍显迟滞,终会荡净污垢,重现锋芒。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呢?唔,迟些再与你参详,此刻多说无用,有些道理,旁人讲一百遍,不及你亲身感受一回,且搁着吧。

宝贝儿,我很清楚你的本性如何,请你自己也一定要找回来,要记得。

我等着你。

Dr.

CR. 031

斯卡蒂:

接你来信,心下甚慰。感染者的事你做得太好了,尽力帮助这些不幸的人本来就是罗德岛的使命。实际操作中这类事情惯例都是做完再报告即可,否则请示来批复去,岂不耽误事。不消说,你准是从来都懒得看干员手册,哈哈哈。

我在家一切都好,勿念。世间一切看似沿着时间这条轴线不断前行,实则常在兜兜转转,圈子总会绕回来。所以不要难过,终有一天会再相见,我始终坚信着。

东国游够了吗?能不能问一下,接下来打算去哪?

Dr.

CR. 032

博士:

我不确定世事是否总在兜圈子,你的言语倒是时不时绕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我早该习惯了,说真的,本公司这都什么鬼企业文化。

我准备明天继续上路,去乌萨斯。那边幅员辽阔,想来更适合我这番瞎晃荡,要是冻原上的凉风能让我脑袋再清醒些,就更好了。

这个想法怎么样?

斯卡蒂

CR. 033

斯卡蒂:

随心所欲、顺其自然,便是我如今对你的期望与建议。

尽管知道你不畏严寒,仍是忍不住想唠叨一句:务必吃饱穿暖,保重身体。另,乌萨斯局势复杂,在那里凡事低调为宜,注意安全。

祝你旅途平安顺利。

Dr.

CR. 034

鲸:

今晚偶然兴起,又到吧里喝了两杯。达里奥托我向你问好,并说他近来又琢磨出几份新调,期待你回舰后赏光前去品尝。不过别误会,提这个没别的意思,我并不想影响你原本的节奏,只是觉得你该知道,这里会在意你的朋友,也许比你以为的还要多。

当然目前除了我们三人组知道实情以外,其他人都以为你是出某种麻烦的漫长外勤去了——哦,估计你那两位同僚也自有判断。一句话,你继续游你的,家里的事没啥要紧。

去酒吧的路上,还偶遇了刚被他队长打出训练场的极境。这小子,说是要请我吃薯条,扯了半天实则是想炫耀他上次在AUS粉丝见面会上出的风头并借我之口转达谢意。对,就算我把你的录音转成了机器声,他后来还是猜到了,人家又不傻。

很多事情,在我们自己看来或许不足挂齿,对别人却可能意义重大,这种随手播洒的善意不知何时便结出硕果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是吧。

夜阑风静,就此打住,望善自珍摄。吻你万千。

Dr.

CR. 035

Dr. :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和你更新一点近况:昨天半道上杀出来几条深海教会的走狗,不知是事有凑巧,还是他们鼻子实在很灵。后来也没什么,既然他们不再隐匿踪迹,所以就都死了。好在乌萨斯地广人稀,这季节大家也不爱出门,打完我巡了一圈,确定没旁人被卷进来,除了当地林场损毁了一小块,那我没办法。

但有件事情我有点在意……由于想到那片林子好歹也算本地民生所系,我就去附近村镇转悠了一阵,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暗中补偿点什么。结果却打听到,几十里外有个湖,往年这时候应该还未解冻的,今年冰面却裂得很早,而且水下的动静听着颇为不祥。为了贴补生计,那一带的村落里,曾先后有几个胆大的村民趁着开湖了就去捕鱼,不料都是一去不回。奇怪的是据前往调查的治安队员说,渔具渔获都在岸边好好的放着,唯独人的踪影消失得干干净净,又不像是失足落水的样子。

我打算过去看个究竟。

斯卡蒂

CR. 036

斯卡蒂:

可以等几天吗?有两支小队离你各自只有两三天路程就能赶到支援。或者,我问问歌蕾蒂娅能不能走一趟?

Dr.

CR. 037

不用。我猜你是和我想到一块了,那么为了安全起见,更不能让其他罗德岛干员掺和进来。也不必劳烦二队长大驾,没那么严重。

CR. 038

好吧,你的话,我信。

但你怎么也开始玩明着不说非要暗示的那一套了,我该说恭喜你正式融入罗德岛吗,笑。

Dr.

CR. 039

……我当时忙着赶路顾不上多说嘛。而且之前也仅是猜测,有那和你慢慢分析讨论的时间,不如直接到当地查个水落石出。

以下是汇报:

深海教会在这一带的出现不是偶然,而且显然像上次盐风主教那样的疯子不是独一份,这边也有个垃圾上赶着要跻身于他心目中的完美族类行列。我不知道他——哦,见到的时候就已是“它”了,不知道它在那湖里想折腾什么,也许这个湖就和汐斯塔一样,水底有通道连接着真正的海,搞不好全泰拉的水系都这样,我们以前就有这猜想,只是很难证实。

总而言之,它那些还保持着人类模样的同伙,近来净忙着给水下这个盗版海嗣扔祭品了,不想多说了,好恶心,就算已经砍成一堆碎片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好恶心。

不对,还有件事得提一下:主动到湖边捕鱼的受害者毕竟很少,何况后来人们都不敢去了。那些教会成员活着的时候都爱废话连篇,但如果耐着性子听完,偶尔也能挖出点有效信息。这片地区他们尚有几个人在四下里活动,还是老样子,把自己装成拯救贫民的纯洁无害传教士,到处诱拐当地居民去献祭。所以,我想再追查一阵,除恶务尽,这也是你说过的。

斯卡蒂

CR. 040

斯卡蒂:

辛苦了。

漏网之鱼的事不必操心,恰巧前些日子多亏了某位向与我们暗通款曲的温和派小领主(在乌萨斯尤其难得对吧,但这位小少爷为人委实还过得去),在多方配合下,当地刚被搜捕完毕准备押送矿场的一批感染者,被游击队偷运出境了。大为光火的有关负责人为此特地调了一支帝国前锋精锐,到那边开展专项扫荡行动。据线人说,伯爵老爷的原话是“见面即焚”,毕竟矿工都是消耗品随时能再弄到,丢了面子找不回场子才要命。因此嘛,刚接到你第一次报告时,我就托人举报了“伪装成异域传教士的感染者”相关线索,以那支部队的雷霆手段,我估摸着这会儿都差不多完事了。

休息吧,我的小虎鲸。

Dr.

CR. 041

……博士一如既往的狡猾。乌萨斯军都能当枪使这还真是没想到,难怪以前曾听不止一位干员感叹过,幸好自己站的不是你的对立面。

刚找了个很不错的位置,能俯瞰湖景,能眺望松林,还有个暖和干燥的岩穴让人躺着数星星。你要是也在就好了,山路崎岖不是问题,我可以把你拎上来。

晚安。

斯卡蒂

CR. 042

(写在笔记本里的信)

博士:

今夜山上风声很大,但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没睡着,不如说,掠过林梢与岩间的呼啸声越响,我心下越是平和宁静,一片澄明。从前心乱如麻时脑袋里模模糊糊的许多事情,此刻却似退潮后的岩礁,面貌渐次清晰。

还记得有一次,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到,尽管我整天摆出一副惯于浪迹天涯的样子,实则内心比岛上的许多孩子还要恋家。唉,此话或许不假,然而我原本的家,早已葬身波涛之下,上岸后的种种境遇,则叫我觉得唯有独来独往最能避免麻烦。一个人漂泊久了,便分不清选择孤独究竟是迫不得已,还是习惯成自然,抑或真的开始有点喜欢。无论是哪种,对身边一切所抱的那份过客心态与疏离感都一样,直至我偶然地来到罗德岛,再偶然地被你缠上。

博士,你说我融入了罗德岛,言语虽似戏谑,未必不是实情。歌蕾蒂娅也曾说,我和你们越来越像了——不是指谜语人的意思,我才不要变成那种别扭的样子——的确,不知从何时起,我已不再把自己看作一个外来者,异乡人。如果海里实在回不去了,就此成为一个陆地人又有何不可。问题在于,我是否真可以把这里当成另一个家呢。

有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和你在一块后,我时常觉得,这段时光,像是不知从哪窃取而来的,像是命运把一段本不该属于我的美好生活,平白安插到了我身上。我无法抵御它的诱惑,却又难免在享受的同时深感心虚,直到得知那注定走向末路的未来,痛苦之余,我竟还有一丝“本该如此”的坦然,仿佛长期逃亡的大盗终于归案,从此再不必日夜心惊胆战。不是么,借来的东西终须要归还,何况是偷的。

然而,正如犯人即便认罪伏法也不等于他内心就没有求生欲望,我的坦然亦不能让痛苦减轻半分,情不自禁的渴求与求而不得的矛盾时刻共同啃噬着我的心。Dr. ,以往对于未来我总不敢细想,甚至羞于承认心底有什么愿望,大约还是做贼心虚,得享一日算一日,展望得太长远恐遭报应。但事已至此,我已是濒临万劫不复的深渊,想到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反而总算能面对自己把话清清楚楚地说出来:Dr. ,我想和你长久地在一起。

Dr. ,我想要在你建立的这个家里,与你一直这么生活下去,想要两个人的命运从此缠绕难分彼此,悲欢相通休戚与共,想要紧握着你的手,一起走到世界或生命尽头。

刚起身活动了一会,正好突然下雪了,落到脸上凉凉的很清爽。此刻胸间仍是火烫,心口还在怦怦直跳,好在脑子并没乱,能让我继续梳理这憋了许久的千头万绪。

你知道吗,说来有点可笑,早先我望着山下的湖泊发呆,不知怎的今天与敌人动手前的情景忽然又浮现在眼前。按说他们那自以为是的长篇大论向来容易让人听得头痛心烦,可就在这通胡说八道里,居然有一句非但不能算强词夺理,刚才还叫我不由得沉思了半天。

“为什么不可以?”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呢。当时,我一心惦记着把这堆渣滓通通打个稀巴烂,并未太在意这话,然而自从它再次蹦出来,就有个声音在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追问着:为什么不可以?

被我干掉的主教,曾经也是个阿戈尔人,他想要成为海嗣,于是就这么做了。而我并不想,那我为什么不能成为我更想要的样子呢。

其实不光是你,凯尔希也与我谈过,甚至阿米娅都找过我,你们都说,希望我可以放下困扰,做我想做的,单纯地当个普通的罗德岛干员,或者别的什么都好……我也希望啊,但我不可以啊……

——为什么不可以?因为我的血,我的梦,还是我的宿命?束缚着我的那份恐惧来源究竟是什么?

在那段纠结的日子里,在你的陪伴下,我也曾苦苦思索过到底要怎样才可以走出去。固然至今仍是没有确切答案,也许连模糊的都没有,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能换一个出发点,先想想怎样就会确定不可以呢。

我一直满心畏惧地瑟缩于牢笼中,却忘了摸一摸那困着我的栅栏是否真实存在——忘了,或是不敢,都一样。总之此刻回头看去,只觉傻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之前会死活冲不破这障壁?

也罢,后边这个为什么就不必去想它了,直接去做就好。如你所言,我一向便是喜欢用剑劈开而非用手解开绳结的人,身体远比脑子快。

嗯,不管怎样,试试看吧。还是那句话,都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既不会比现在更糟,又何须再惧怕往后。

……真不爽啊,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一个海嗣,而且是个半吊子海嗣,给教育了。好气。

再次感叹幸好这趟出来带了本子和笔,才不想那么快让你看到这些丢脸的东西,哪怕现在能发送——我早想说了,怎么在这都能发送啊!办事处与办事处之间的差距简直比人和驮兽的差距还大,都离得这么远了,居然还在信号范围内,这强度着实离谱。那位看起来温柔可爱笑眯眯的联络员小姐真不简单,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军用级设备。罗德岛要是能多招点这样的员工,就用不着发愁各地升级经费不足了。

CR. 043

博士:

早上好。

今天清晨,有个内卫路过这条山谷。不用担心,我的感官已当即告诉我没有威胁,这人绝对不是由于我的小小打斗、更不是冲着你的那番小动作来的,虽然他确实往山上张望了好一会儿。一夜大雪掩盖了先前的所有踪迹,然而内卫肯定仍是察觉到了我的气息,只不过判断我并无恶意后,便选择继续赶路了,没准乌萨斯皇帝有什么要紧事交给他去办。

不知怎的,看着那个满身管道的厚重背影匆忙远去时,刹那间心里竟涌起了一丝……怜悯。

我比他们幸运得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和你提这个,你就当我没睡醒吧,不用回了。

斯卡蒂

CR. 044

(由信使送达的陈旧小木匣,内有一枚光辉胜利勋章、一枚乌萨斯帝国银星勋章,以及四枚看上去像是曾被从原处粗暴扯下的卡西米尔骑士族徽,其中一枚还留有明显的武器劈砍痕迹。另附一张便条。)

碰到有人在兜售这个,据说是他曾祖父留下的,现在他只想换点食物和药。

这边没什么人对它们感兴趣,不像某人,没用的小玩意塞了一柜子。

CR. 045

博士:

今天下午在边境的贸易集散站上乱逛时,竟然被一个商人认出来了。这个大叔,嗯,算是从前的老主顾吧,在我上岛前的。简而言之,他的商队要去大骑士领,雇我当护卫。虽然以往他找我干的活都是另外一些更方便更直接的类型……不过好在护送押运这种麻烦事我在罗德岛也差不多习惯了,而且有免费甚至倒给钱的顺风车为什么不坐,正好我独自走了这么久也有点乏味了。

在答应前我已预先提过,由于种种原因,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格外爱找我茬的赏金猎人。现在他自己表示知情同意的,那么到时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就不能怪我没告知风险了吧……啧,我这想法好像不太厚道?糟了,思路日趋博士化(当然尚不及你半点皮毛),都怪你。

话虽如此,若是真有人来聒噪,我会悠着点打发的,毕竟货车不像VIP能随便找个掩体往里一猫就行,万一动起手来不小心把车掀翻了未免有损交情。

但这回应该没有某人故意放出风声好让我帮他拉扯猎团动向,对吧。

斯卡蒂

CR. 046

哎呀,还记着我这一桩罪行呐。好好,这事算我理亏,被你念叨一辈子也认了。

早点休息,祝你一路顺风。

Dr.

CR. 047

Dr. :

那可未必,谁知道你今后还有什么新花样,没准我能念叨的事很快又会换一件。都是你自找的,做好被我烦到死的准备吧。

晚安了。

CR. 048

(草稿箱里的信)

我朝思暮想的斯卡蒂:

你有话瞒着我,我笃定得很。

嗨,你这个人呐,每次一开口其实都很直接,前提是没有直接选择不开口。不过没有关系,你藏着的言语,总会在蛛丝马迹中流露出来,而我现在可是整个罗德岛、也许是整片大地上最擅长观察你的生物。

宝贝小虎鲸,我现在很快活,止不住地在傻笑。

CR. 049

(写在笔记本里的信)

亲爱的Dr. :

我终于也来到了谢拉格。这个笔记本里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上,就提到了雪境,即便其时你还在竭力克制情感,也忍不住表达了想与我携手同游的愿望,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了。这里的风景着实美得令人震撼,登上峰顶之际,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可惜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两个人——下回一定可以办到,我保证,只要你安排得出时间,我随时响应。

因为,我不再胆怯,不再畏缩不前了。

说来也巧,和上一封一样,眼下我又是坐在山上,就着积雪反射的月光用纸笔对你倾诉。当然乌萨斯那座小山崖和我面前的巍峨雪岭绝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我脚下这座主峰,在雪原上还离着老远的时候我就一眼看中它了,高耸入云,气势磅礴,有如剑锋直指苍穹,当即我就决定上去瞧瞧。但这山峰陡峭得令人难以置信,连我爬起来都不那么轻松,攀登过程中我还在想,你若真在场我恐怕也不能腾出手来拎着你……背着想来同样不太合适,有些地方通过时要用到比较危险的大幅度动作。

不过登顶后才发现,原来我恰好走的是比较困难的方向,它的另一面坡度要缓不少,估计会比较适合常人攀爬,所以你继续努力锻炼身体吧,说不定日后仍有机会一起上来。

俯瞰四周时,我还远远看到,就在那烟雾缭绕的半山间,居然有一片房子,了不起,这种地方都能盖起来。但人真能在这种环境长期住下去吗?我很怀疑,毕竟观察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这整片山都给人一种静谧如另一个世界的感觉,一个只余我的奔流脉搏与风雪声相互应答的世界。

——不小心扯到别处去了,差点忘了本来想说的正经事。Dr. ,那天我下定决心,要尝试朝过去我以为已是穷途末路的方向闯一闯,话虽如此,具体该怎么做我实是毫无头绪。困惑之际忽然灵光一现:正好平时我就经常想象着自己在路上是握着你的手一起走着的,于是现在我就把自己的抵抗意志给具象化成了一面盾牌,然后把它,嗯,塞到了你手上。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蠢?感觉这更像是你会做的事,我准是被你给同化了。可结果没想到还挺管用的,每次有共鸣的幻觉来袭时(对,我现在坚信它是幻觉,我必须这么认为),我就用这幅画面来对抗,你顶盾,我持剑,一起冲锋,驱散阴影。面前有再多可怕的东西又如何呢,我坚信你会为我挡住它们,而我也能努力去与之作战。一开始这只是我在清醒时的主动选择,后来有几次这情景甚至出现在我的梦中,唔,虽然梦里的感官体验过于真实,每每令我手脚冰凉,一颗心也跳得仿佛要冲破胸腔,但醒来后感觉还真不错,如同经历了一场恶战后,再从绝望与死亡的气息沉重得几近凝固的深海里径直跃出水面的那一瞬,实属酣畅淋漓。

你知道吗,Dr. ,最初你在我印象中,借用匿名版上的高赞评论,“脖子以下的部分毫无用处”,总之就是个极其孱弱的样子,似乎一根指头就能戳倒。结果事到如今,每当我回想起你的面容,从你眼中所见的坚毅,竟比温柔还要多。虽则你成天嚷嚷着让我保护你,可实际上,你比我强大太多,正是你的不懈努力与可靠支撑,才给了我抵抗的勇气和力量。不能输,不能输啊,为了你,为了我们所爱的一切,我怎能一直怯懦下去,必须站起来,必须继续战斗……带着这份心情,我终于可以专注前行,不再畏缩着抱紧自己困在原地。

从乌萨斯到卡西米尔再到谢拉格这一路,我都在坚持这么想,这么做,到现在纵然还没有完全摆脱往日阴影,起码也能感受到自己确实走在逐渐好起来的正途上。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足以让人舒服多了。

唔还有,我还想说,博士,尽管我已在这片大地上浪荡多年,可是以往我不但孤僻离群,在每段匆匆行程中更是只专注赶向既定的目标,总是下意识地回避着不去细看周围有什么,像把自己隔绝在某种悬浮的空泡里。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做,排斥融入这世界似乎成了一种写在我的骨子里的本能。直到最近,我才发现自己终于愿意,或者说能够,实实在在地睁开眼睛去看清周围的事物,看见人们的苦难。

前不久,我搭救过一个老婆婆,说是这么说,事实上也只延续了她不到两天的生命而已,唯一聊以慰藉的是,至少她能在离世时还保有几分作为人的尊严,不至于像虫蚁一般被纠察队员践踏粉碎。弥留之际,老婆婆让我不必难过,又说,众生皆苦。唉,在这片大地上,这四个字真是再准确不过。尤其乌萨斯这个国度,对待感染者的态度严苛得简直不像话,非要把人逼到绝境吗。虽然以前也不是不知道这回事,然而头脑里的抽象概念与眼前活生生的现实,始终很不一样。

在走到乌卡边境之前,我曾先后遇见了好几拨搜山的部队,一个个全副武装,姿态凶恶,而他们所狩猎的目标,可能无非是一些藏身山林间苟延残喘的老弱妇嬬罢了。只可惜我也做不了什么,除了帮他们弄点补给和药,以及指引他们去投奔附近的游击队之类的抵抗组织(如果有的话),唉,想想就很不是滋味。后来有一次在某个游击小分队的营地借宿时,偶然跟那位和我喝了一晚上酒的盾卫提了几句这事,他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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