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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無盡的黑暗,5

[db:作者] 2025-07-27 11:51 5hhhhh 9880 ℃

「保護、救濟、規範、秩序,和懲罰。」老師一個一個的數著,將手指搭在另一手的手背上。

「我們以交通法規為例:法規給與了道路使用的規則,讓用路者可以遵守。不遵守規則的處罰,嚇阻了會造成公共危險的行為。而如果還是有意外不幸發生了,那麼受到損失的一方可以向需要負責的肇事者,或是有責任者要求賠償救濟。」她的掃視過全班,好像打算讓思緒沉澱。

「那麼,作為違反法律的其中一種懲罰方式,死刑的存在如何達成這些目的?」經過了一個多月,大家也差不多習慣這種上課方式了,所以沉默的時間並沒有太長。

「嚇阻犯罪或許是個很重要的目的。我昨天才剛被開個張闖紅燈的罰單,我應該好一段時間不敢了。」孟安換了個姿勢說道,引起一陣笑聲。

「我昨天也因為違規停車被罰了,最近大概是績效獎勵月吧。」斑點鬣狗聳聳肩說道。

「但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停車格就那麼少,我又要遲到了。」許多動物擺出了理解的表情,輕輕的點著頭。還好沒有駕照的我不用為這些事情煩惱。

「是的,嚇阻力,這是死刑存在的重要論點之一。作為最終極的處罰,應該能夠有效嚇阻犯罪才是。但是事實上並不是如此。」我為什麼不會感到驚訝呢,這好像都變成一種慣例了。

「除了界各地其他地方的研究,明確的指出了死刑的執行與存在對於極端犯罪的預防並沒有效果之外,中央國所有執行死刑的年份都是整體犯罪率最高的時候,隔年的治安也不會因為去年有執行死刑變好。」其實看看執行死刑最多的五個國家就可以大概猜到端倪了,但這也是我平常不會注意到的事情。作為根本無法評估代價的個體,其實我的侷限好像比我以為的多很多。

「那是不是有一點像金字塔那樣,因為那年的治安特別不好,所以比較容易出現會被判死刑的犯罪?」斑點鬣狗今天非常踴躍發言,讓我第一次仔細看了他幾秒。

他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但我不喜歡當先移開眼睛的那個。他移開目光,我才將頭轉回來。這是我生命動物鬥爭心的部分嗎?

「但是……這樣不就表示死刑並沒有達成嚇阻效果嗎?」斑馬說道。

「而且這表示,抽掉金字塔下層的輕微犯罪,就能降低極端犯罪的發生。所以社會安全網的構築,可以更有效率的保護……無辜的動物,而非靠著某種想像中的嚇阻力。」我接了斑馬的話說道。這和破窗效應的預期差不多,看起來我還是有說得上話的地方。

「但是……還是有作為懲罰的目的啊,不然要怎麼對受害者還有受害者家屬交代?」耐吉腦粉的獅子說道,他今天的狀態也有點奇怪。我強壓下想要解析氣味的衝動,不然這樣就和喜歡侵害隱私的偷窺狂一樣了。

「向受害者交待的部分應該是權利救濟的地方吧?」我一邊回應著,一邊才了解到他的意思。

「你是想表達,公權力應該被用來滿足……」我找不到比較中性的詞彙。「……爽感的嗎?」我或許不應該這樣說的,我並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事情,得到什麼結論,但是他剛剛嘗試表達的意思讓我一時失控。

你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棵倒著生長的黑色巨木上頭每片葉子的背面是寫了什麼嗎?

「難道加害者都不用負責嗎,你是這個意思?」從來沒有思考過死刑意涵的我,都能夠立刻理解為什麼這種報應式正義無法讓加害者「負責」了,這麼義憤填膺的你不應該是有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嗎?

「一抔黃土。」我輕輕的在桌上不發出聲音的點著,穩定的節奏能讓我比較不會被狂躁的跳動著的心跳所影響。我好像總是會同時得到極端兩邊的評價呢,極度理性到底要怎麼跟脾氣暴躁共存啊?

「中國古代某位統治者家族的宗廟的器物被偷盜了,統治者很生氣的要求殺光小偷全家。但是審案的官員只判了偷盜者本身死刑,並且向統治者解釋,今天偷走了宗廟的物品就被株連九族,那如果之後有人毀壞了宗廟,或是陵寢本身呢?到時候應該要怎麼處置?」我用平靜的語調,看著獅子說道。

「這個場景發生在兩千年前,我想這足以說明很多事情了。此外,還有非常簡單的邏輯問題。」這就是哲學式科學之母的原因吧,我想我慢慢了解了。

「如果我們對待加害者的方式,和加害者對待受害者的方式一樣,那麼我們的立場究竟在哪裡?」如果同意這麼做的話,我們該怎麼面對自己?我們究竟想要怎麼樣的社會?我們究竟要排除掉多少沒有資格者?我們怎麼可能有機會看到,不一樣的景色?

當我轉開門把時,一陣頭痛襲來。

還好,十分的輕微,不至於造成任何影響。我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想像軟綿綿的雲朵,被風吹開的感覺。

感到平靜之後,我拉開門,看到了一雙雕花的黑色皮鞋。喔,今天來得比較早呢。不過那應該是塑化合成的吧,因為按照他的性格,去某個國家的黑市弄雙真皮的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唷,你太晚回來了,我就自作主張叫了外燴。」他兩手都放在後頸上,頭也不回的說道。那雙巨大的犄角還是那麼顯眼。

「是你太早到了吧,我還有準備食材呢。」以往都是我煮晚餐的。

「可以留著明天吃。」他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說道。

「我以為你明天有行程。」我將背包放好,舒展了一下身體。服用肌肉收縮的藥物,偶爾會讓我的身體在整天工作下來後有點痠痛。一般我們的聚會都只有一個晚上,很少會超過一天的,所以應該是有發生了什麼事情。

「拍攝取消了。你也知道,那些什麼『Me too』標籤。」比納轉了過來,吐著舌頭,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可以看到他臉頰上有一個腫起來的紅色手印,我常常在想那是不是都快要變成比納臉上的標準配備了。

至於「Me too」的問題,我傾向聽信受害者的說詞,畢竟比納的私德領域上一直是比較難以和其他動物獲得共識的。

「你在看什麼?」畫面上,一隻棕熊將翻覆的車輛抬起來,救出被壓住的動物。那讓我產生了幾分好奇。

「更生動物的世紀躲貓貓之旅。」什麼?

「你應該會喜歡。畢竟我都覺得很棒了。」比納拿起遙控器,從頭開始播放影片。「如果當初我有拿到賈維的角色這部片就真的沒有什麼能挑剔的地方了……什麼叫做我詮釋的賈維太不正經?」比納喃喃的抱怨道。

我坐了下來,看了眼外燴。喔,我沒料到他居然叫了五星級飯店的外送。我真的沒料到嗎?

「你還是不考慮來當我的保鑣嗎?我已經有一點厭倦要一直想辦法甩掉他們了,如果是你就不會有這麼多問題。」他拿起香檳杯,晃了幾下以後喝一口其中的金黃色液體說道。我很肯定那不是會出現在我的廚房中的餐具。

「還是不要吧……這也未免太奇怪了。」我打開了全部的餐盒,最後一個讓我呆滯了幾秒鐘。「比納……」是一塊肋排。他豎起一根手指,示意我安靜。

「『……而我是賈維。不要忘記這個名字,不要忘了我,24601!』」比納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我應該要為他的歌喉鼓掌一樣,但看到那塊肋排以後我就沒有心情了。

「我可是花了不少錢才弄出來的呢,那個傢伙還一直嚷嚷什麼黑市的主人回來了。巨大藍鯨才知道原來中央黑市原來是有主人的。」他的語氣還是那麼的隨意。

「比納……」我再次嘗試和他講道理。

「我們不是討論過了嗎?你又不肯去黑市,我只好把黑市搬到你家來了。」說完比納拿起某種炸物丟進嘴裡。「你明明就想吃的不是嗎?」他對我投來了一個責難的眼神,上次金象獎被提名但沒得獎時也是這個眼神。

「當然還有義務藥,到底是為什麼啊?」我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只能看著電視沉默著。「你覺得這樣有彌補到誰,或是贖罪什麼的嗎?除了讓自己更痛苦之外,這到底有什麼幫助?」比納配著香檳,又吃了一塊炸物。「這都已經變成你的陰影了。不是說好,要記取教訓,繼續向前走嗎?」他將手放到我膝蓋上頭說道。

自然動物的碰觸總是……那麼的……讓我放鬆。但是對比納來說,這應該是如同碰觸死亡本身吧?

「里茲,」他叫喚道我的名字。「一定不要放棄,好嗎?」大角羊如此不正經的外表之下,總是有種溫暖的火光。

「好……」我切下一塊肋排,插起來,盯著,思索著,一邊聆聽從喇叭傳出來的歌聲。

「……我又能重新自由的呼吸了,世界的一切正在甦醒。現在,全新的一天開始了。這個嶄新的世界,將會為我展現何種未知的景象呢?」

「……所以,我們已經知道了以下事實:死刑的存在與執行並沒有辦法降低暴力犯罪率、死刑的成本其實異常的高昂,因為包含了上訴來回間產生的消耗。更別提現在監獄收容機構事實上每年大約有十億元的盈餘這件事情;世界上特別愛執行死刑的國家都是一些惡名昭彰的國家,說明了這個工具被濫用來剷除異己的可能性。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歪斜紀念堂存在的原因;冤案總是層出不窮,鑑識科學不可能精確無誤,但是一次失誤就是不可能挽回的遺憾。另外某些族群顯著的更容易被判死刑,這暗示了很多事情;對於受害者的補償和死刑的存在與否毫無關係,兩者並沒有掛鉤。而且如果我們的判決是依照受害者的意願而非法條,那我們的司法部門就可以裁撤掉了。」老師慣例在下課時做總結。

今天大家好像都十分疲憊,畢竟這個議題可是在中央國有八成動物不贊成的。

「或許會有動物覺得,『為什麼我們需要在乎對那些動物來說是否公平,他們都是很壞很邪惡的動物啊!』或許對某部分動物而言,這是個很有力的論點。但是我必須這麼說,」她看過全班,強調著。

「這並不是關於那些罪犯是多麼糟糕、多麼邪惡的動物,這是關於我們的。這是關於我們是怎麼樣子的動物,是關於我們想要成為什麼樣子的社會。」在如明鏡般的雙眼之中,我們看見了自身的哪種倒影?

「是關乎於我們內心最深處,究竟對自己想成為的樣子是有著什麼期待的。」

在中餐廳吃晚餐的時候,孟安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不知道剛剛的內容,對於黑道世家的繼承者來說是什麼意義。對我來說,就是了解了更多我沒有注意過的面向,世界的真實面貌揭開了更多。但是對其他動物呢?

當決策會受到情感拉扯,恨、善念、罪惡感,這樣真的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嗎?

這樣我到底該怎麼去理解你們啊,不是說重要的公共事務決策和討論應該要理性嗎?

可是,對於一般動物來說,放棄情感的影響,這真的是有可能的嗎?

如果這其實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你們是怎麼信任彼此的啊?

雖然說我也還是會被想要得到的東西的慾望給影響,但我應該是對社會穩定本身最危險的存在啊。

我還真有一點點不懂,沒有神經缺損的你們,好像很難理解某些簡單的概念。

我暗自嘆了口氣,將紛亂的思緒收攏,全部塞進某個暗櫃裡,改天有心情再煩惱。最近好像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利的,不應該處理需要這麼細緻操作的心智活動。

好像很久沒有被這種無邊無際的虛無感淹沒了,都怪一不小心想起了麻煩的記憶。但我想,總有一天,我會需要面對的。

「你知道,大多數青獸Beastar被推薦的原因是什麼嗎?」有點沒來由的,每次看他有一點消沉的樣子,我總是會想要向他說些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好像不是嘗試安慰對方的最好方法,這可能是更接近我自己的……任性?

還是這就是所謂的同理,所以我總是會覺得有一點怪?

「不就是引領社會前進的才能嗎?至少多瓦爾學院是這樣宣稱的啦。」孟安一邊吃著他的晚餐說道。

這麼晚的時間中餐廳幾乎沒有剩下什麼東西了,所以我們夾的菜色幾乎一樣。但是孟安是先從蔬菜類開始吃起,然後原來他是多瓦爾學院的。我慢慢建立起他的背景資料。

「是偶像崇拜,也就是受到歡迎的程度。」我則會先吃掉澱粉類,然後是黃豆或是蛋製品。「當然,很多時候,能成為最受歡迎的原因,自然和才能有關係。但是最主要的因素都還是受到喜愛,被推薦的動物都是反應出主流的動物們崇拜著什樣子的偶像,而非我們的社會需要怎麼樣子的領袖。」還有,我也超討厭茄子的,但是孟安吃得很開心。

「那你都不覺得奇怪,為什麼我能獲得推薦嗎?」茄子得口感真的太怪了,唯一能吃下去的辦法就是直接用吞的。

「其實知道你是青獸Beastar以後,我就有很認真的觀察你。」他看著自己的食物說道,而我倒是有點困惑,原來你有認真觀察我喔?

「我覺得,你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樣,你只願意展現很少的部分出來。我猜還在切里頓的時候,你應該是表現出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樣子。」喔,還有,冷凍青豆,絕對是褻瀆之物。孟安嘗試用叉子戳起來一個,結果滾到了我盤子裡面。「啊,那顆就算我送你的好了。」我對他的大方翻了個白眼表示感激之情。

雖然對各種味道無法產生正面感受,但是負面感受卻無法免疫。這到底是什麼原理啊。

「你覺得,結果可以作為正當化手段的理由嗎?」我說完以後把青豆包在高麗菜裡面吃下去,嘗試騙過自己。

我並不是因為想起討厭的事情而動搖了,當初所產生的疑惑其實已經有了解答。這比較接近……支持者意向調查?

「喔,功利主義嗎?」他改變戰術,先把豆子壓扁在剷起來。「其實我……比較偏向道德義務論。」誰想得到呢?不過我沒有表示什麼,安靜的聽著他的想法。

「但是,我認為和有著與我想法衝突的動物交流的時候,我還是無法捍衛自己的立場。」孟安有著倒刺的舌頭,吃東西實在是十分方便。

「這樣是不是表示我如果不是很虛偽,就是很無能?寧願避開麻煩就好,因為反正麻煩還沒有找上我,我並沒有受到影響所以不關我的事情。」公用電視的政論節目正在談論著開放多元婚姻之後的各種影響。

「不,我覺得,這樣只是表示你有著絕大多數動物都會有的困擾罷了。」我嘴上這樣說,但我想這就是……庸碌的定義吧。所以才會有我這種存在出現嗎?

但是看看青獸Beastar們,我們的目的顯然並不都是一致的,所以並不表示能夠純粹使用理性作為工具就可以被信任。

「那如果,生命動物的青獸Beastar獲得推薦的原因,非常的醜惡呢?你會因為對方是生命動物,和你的利益一致,而扭曲你的價值觀,支持其實沒有資格獲得推薦的生命動物青獸Beastar上位嗎?」孟安吃掉了最後幾顆青豆,將餐具放上盤子,看起來正在思考我的問題。

「我想這就要看醜惡的程度是多醜惡了。」所以就是會扭曲自己的價值觀的意思了。「你知道我是第十七區來的還這麼問,你都沒有聽過那些傳聞嗎?」即使有也都被我丟到沒有參考價值的垃圾桶刪除了。

「我不覺得應該從傳聞這種東西去了解任何事情,我不想當那些因為知道真相而大吃一驚的白癡們。」孟安對我的回答笑了出來。

「抱歉,我都忘記我是在跟誰說話了。你真的是功利主義者嗎?」被他這麼一說,讓我產生了許多疑問。我不像功利主義者嗎?我以為這件事情的利弊權衡非常明顯。

「你知道有開放同性婚姻的國家,同性伴侶的離婚率平均是多少嗎?」政論節目剛好提到開放多元婚姻之後的離婚問題讓我想到。

「如果好不容易才能結婚,應該不太會離婚吧?」孟安一邊收拾一邊說道,他有說過今天他需要趕報告所以吃完就會先離開。

「百分之五十。有一半的同性婚姻最後以離婚收場。」對於我提出的數據,孟安顯得非常驚訝。

「一半,也太多了吧?」可不是嗎,要小心願望成真以後的日子。

「那你知道,其他所有類型的異性婚姻,最後以離婚收場的比例是多少嗎?」孟加拉虎搖了搖頭回應我。

「百分之五十六。」我說完以後,孟安沉默了幾秒鐘,點了點頭。

「你到底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哈,我不是解釋過了嗎,要認真聆聽啊。

「我正在示範給你看啊。」終於處理掉最後一塊茄子以後,我向他說道,而孟加拉虎擺出了個沉思的表情,害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想吃宵夜嗎?」條紋孟加拉虎離開了一段時間之後,有著黑色鬃毛的綠眼獅子在我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說道。我看了眼好不容易清空的餐盤上殘留的一些醬汁。

「好。」有何不可呢,就當散散步吧。

我把空盤和餐具放好,離開準備熄燈的中餐廳。

吹過河面的風,總是會帶著各種味道。

這是從上游一路蒐集下來的,是行過千里旅者的印記。磷酸鹽類、硝酸鹽類、硫化物、有機汙染,還有一些腐植質。這就是,一整條河流的軌跡,包含著所有依靠它生存萬物的生命故事。

又長長了的青草,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響,和我們身上的毛髮以相同的頻率擺動著。

即使有一點點晚了,中央大橋上依然車馬嘶鳴,像是時間本身無法影響那個空間一樣。

根據交通事故統計結果,馬類群的駕駛的確最容易出現俗稱路怒症的狀況,進而肇事。或許他們可以先嘗試著從不要老是把車窗搖下來和別的動物對罵開始。還是這其中有更深層被忽略的脈絡?

「我接受了緩緩的告白。」呃,你不先暖個場嗎,這太直接了一點,我有種被突襲的感覺。「所以我想,我和她現在算是在一起了吧。」

幹,不是啊?「我還以為你說你第一年沒有想要談感情。」操,所以現在是都隨便說說囉?我剛剛是嘗試要發出笑聲嗎?

「啊,這個嘛……我只能說計畫趕不上變化吧?」阿雅安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抓抓頭。

「那,恭喜。」恭你媽的喜。

「哈,謝謝。」他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再不走我連捷運都沒得搭了。」我也跟著起身,送他到捷運站。

「所以……你怎麼確定自己的感覺的?」我只感覺到我的嘴在蠕動,但卻沒有聽到聲音。

「就……感覺吧,我想。好像感覺對了就可以那樣。」所以就是隨口說說的嘛。那麼,還有多少話語也是你隨口說說而已的呢。

「嗯,感情這種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吧。」說得我好像真的懂一樣。

向阿雅安道別了以後,我自己一匹沿著卡特路往分部的方向走回去。

即使是繁華歡騰的私社商圈,總會有著入夜後散場的冷清,只是身處於熱鬧的短暫氛圍中不會意識到而已。

「自己一匹嗎,固執的狼?」巨大社會動物使用了沒有固定形體的樣貌出現在我身旁,我們一起走過最後幾家商店櫥窗。

「這是我聽過最爛的搭訕方式了。」我之前沒有注意過,巨大社會動物擁有自己的鏡中影像。這真是神奇了。

「畢竟我又不用社交,當然講不出好台詞。」他聳聳肩。剛剛這傢伙是嘗試說笑話嗎?

「你不是在陪我嗎?怎麼會是自己一匹呢。」夜的寧靜,其實有自己的味道。

「哈,即使以你的標準來看,這都太自暴自棄了一點。」巨大社會動物變換了形體,趴在我身上。但是這個時候,我的強烈拒絕和抽離讓這傢伙無法本質上的碰到我。

「你知道我永遠都會在這裡等你吧。」巨大社會動物居然能不帶一絲嘲弄的說話,我本來以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算了,我又懂什麼呢?

「真是溫馨,但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我踩上牆,抓住最高處突出的部分,翻進操場,繼續往宿舍走去。

「嘿,我是認真的。不管你們是什麼樣子,不管你們有多不想要承認我,你們都是我的一部分。」今天怎麼大家的狀態不太一樣,以前這傢伙有使用過柔情攻勢嗎?

「謝謝。」但是我現在太疲憊了,無法多想些什麼。

剩下的路程,巨大社會動物都沒有再說話。有點麻木的肢體末端,還不至於影響到我的行動,只是不太舒服而已。

我好久,沒有注意到那個巨大空洞的存在了。我在裡頭傾注了滿滿的野心和慾望,所以不仔細觀察的話,會以為虛無的空間已經被填滿了。

但這並不是事實。只要輕輕在胸口上敲一敲,就能夠聽見那什麼都沒有的回音。

萬籟俱寂的晦暗之夜,難以忍受的無聲喧囂刺痛著我每一根神經。我用力抓住兩隻耳朵,但完全沒有幫助。

接著,到了校園的熄燈時間,公用區域的燈光全部都暗了下來。

在黑暗的世界中,我無法區分各個角落之間有任何的不同。但我只能繼續往我的目標走去,因為我找不到任何能造成些許不同的其他方案。

「我不得不承認,你做得很漂亮。」校長放下了宣傳部這一期的刊物說道。

「我本來以為生命動物會……更直接一點?」我現在太麻木了,不太有辦法思考這是什麼意思。

「還是因為你是混血的,所以才能做到這種程度?」每字每句,都毫無意義。

「我覺得我應該要替之前的言行道歉,你的確是足以引領我們社會前進的。」這個結論又是怎麼出來的,我現在的感覺完全相反啊?算了,我不在乎了。

「承諾就是承諾。明年的全種族評議會,我就會宣布切裡頓的的提名。」原來,終於得到了想要東西的感覺是這樣的嗎?我怎麼完全無法區分出來,這和別的感覺有什麼不同?

「我很期待,你日後的活躍呢,春雄同學。」我看著他朝我伸出來的右手,嘗試對麻木的四肢下達指令。

「我也是,校長。」抗拒,孤立,疏離。全然的拒絕,讓我的抽離感如此的分明。

當我讓校長握住我的右手時,現實,好像就這麼碎掉了一樣,在我的右手掌中,細小如沙的真實感,全部都自指縫間流走了。

綠豆一顆顆的從我的指縫間落下,撞擊到不同的材質上發出稍有不同的各種叮叮噹噹聲響。

這是生態學實驗,用來討論獵物和掠食者之間的生存優勢。地面使用四種光滑程度不同的材質,其中一個有假草皮。

而扮演獵物就是各式各樣的豆子,有紅豆、綠豆、黃豆、黑豆和花豆。至於充當掠食者的,就是湯匙、叉子和筷子了。

掠食者需要在限定時間內,獲得足夠的獵物,避開有毒的黑豆,嘗試在不同環境中使用不同的策略,以求得到足夠的能量。

我看著豆子滾來滾去,原地打轉,或是聚在一起。

經過了一個晚上,情緒並沒有沉澱,顯然反而是發酵了,而且是臭酸味十分明顯的那種。

我盡量讓自己維持分心的失焦狀態,但是沸騰著的某種情緒仍然足以影響到我。

我用力咬住牙齒,並放鬆身體。

「春雄你今天怎麼看起來心情這麼不好,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本來坐在我對面,和河狸同組的獅子,猶大說道。

有希伯來血統的他,鬃毛和眼睛都是偏深的棕色,以大貓來說他的體型是偏瘦的。

「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請不要來煩我,不然我會揍你。」我剛剛真的這麼說了嗎?失焦狀態我對於情緒的控制力看來很顯著的下降了。但是如果嘗試集中精神,還沒有收拾好的記憶碎片,那銳利的邊緣,必定將我割得血流如注。

拜託,我很感激你居然願意主動關心我,但我現在混血動物本能的殺戮慾望正在咆哮著,要壓抑太花心神了。

阿雅安你這隻臭獅子都是你害的,沒事不要隨便放出誤導訊號啊!

「沒關係的,你要揍就揍吧。」猶大話音剛落,我已經動手了。

我意識到的時候,我的拳頭已經要碰到消瘦獅子全然沒有防備的腹部了。我是出全力打下去的,這一定會受傷。

該死,不要隨便答應這種事情啊,我的理解對話的方式肯定和你以為的不太一樣。

我趕忙嘗試收回力道,但停下是不可能的了,勉強應該可以控制到不會受傷的程度。

一聲悶響和吃痛的叫聲從猶大的腹部發出,他彎身摀住肚子,而我沒有理他,繼續填寫數據。

該死的,真是太棒了,我想我現在可以正式放棄重新開始機會的妄想了。

整間教室只剩下豆子在地面滾動的聲響,和我內心如同暴風雨一般激盪著的怒吼和哀鳴。

晚餐的時候,我們比較熟絡的八匹在私社商圈的一家拉麵店吃著晚餐。

緩緩和阿雅安就坐在我對面,我認真的專心吃著麵條,沒有說話,也沒有目光的接觸。

絕對的否認,讓我暫時隔絕那種在自身胸口空洞飄盪的無助感。感覺真怪呢,為什麼打擊會這麼大?好像,有什麼其他東西參雜進來了。

這家拉麵的湯頭還不錯,就這種平價拉麵店來說。不過今天的味道好像不太一樣,是***************。

瞬間的違和感讓我僵住了。

這是什麼?

四周的交談聲,每個笑容和愉快的表情,都像是以我為中心,盤旋著,如同永恆沒有盡頭的迷霧包圍著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有點忘了前幾天是怎麼度過後面那段時間的,可能的情況是心智保護機制刪掉了很多記憶片段。

現在嘗試做任何事情都只能感到無法忍受的煩躁,所以四處晃蕩著的我提早到了評議會議場。

雖然提早到了半個小時,不過居然完全沒有其他匹動物。空蕩蕩的議場有點……空蕩。就和我的內在一樣吧,只是徒具擺設的存在。這就是我所追求的……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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