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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無|劍走偏鋒(殺手paro),2

[db:作者] 2025-07-24 23:11 5hhhhh 8550 ℃

是不是他昨晚不要出門,不要遇到那名白髮青年,現實就不會來的這麼狠?

天罡抱著頭,面色痛苦的倒在自己床上。

無劍,為什麼?

他該如何是好?

「你和他這麼說了啊?」

聽完浮生敘述昨天對上天罡的經過後,無劍一邊逗弄著膝上的黑貓,一邊發表感想。

「你還是很愛用話術欺騙那種小朋友呢,重陽閣都不知道有幾個被你拐著作內應,不過這次你大概是拐不著了。」

無劍輕笑,膝上的貓跟著甩了甩尾巴,看在浮生眼中是赤裸裸的鄙夷。

「要是知道他對你執念這麼大,我就不會這麼說了。」頓了下,浮生突然咧開笑容,話鋒一轉,「不過在知道你是救他那人之前他可是一心一意想殺了你啊,你是不是該感謝我替你引走部分仇恨?」

聞言,無劍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一雙黑眸斜睨了浮生一眼,唇盼勾起恥笑的弧度。

「就算你沒說,哪天我真的被生擒了,肯定不用嚴刑拷打就會抖出你的名字然後安心赴死。」

「在那之前我就會毒死你。」

浮生不甘示弱的回擊,只可惜無劍對於這種毫無殺傷力可言的挑釁話語一概當作沒聽到,摸了摸膝上這隻不知道從哪跑來蹭他的黑貓。

說來也有趣,忽略身後陣陣悲鳴,他一身輕鬆地踏出訓練場後,這隻不知打哪來的黑貓就自己過來他腿邊蹭,他略感訝異,但也覺得有趣,便甫下身一把將黑貓抱在懷裡,回到房間。

「你為什麼一身血的抱著一隻貓?它還活著嗎?」

一進門和浮生打了個照面後,對方看著他手上的黑貓立刻問出了質疑他人品的話語。倒是這隻貓特別給他面子,在浮生問完這話後甩了下尾巴,表示自己還活得好好的。

被甩了一臉貓毛的浮生差點把這隻貓生吞活剝。

最後無劍把這貓抓進浴室洗了個澡,自己也洗了個澡後就成了如今這般愜意聽人閒話家常的樣子。

「說真的,你怎麼會讓這種來路不明的野貓跟自己這麼親近。」

看著無劍跟黑貓的互動,浮生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那個先前手刃他人不在話下的無劍現在居然和一隻野貓玩的那麼開心,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它可不是來路不明,有項圈的。」

剛剛替這隻貓洗澡的時候就發現了,頸部有項圈,做工還挺精緻,他看了下上頭走失的聯絡地址和電話,總覺得那地址有些熟悉。此時浮生提起,無劍便摘下黑貓脖子上的項圈遞給對方看,接著便看到浮生一臉微妙的看向自己。

「怎麼?」

「你……你離那隻貓遠點,這貓的主人是重陽閣的人。」

「……」

無劍低頭看了看窩在自己腿上的黑貓,總覺得最近好像和重陽閣特別有緣。

03

那通電話他們倆遲遲不敢打過去。

浮生和無劍看著那隻黑貓後兩人又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神中可以猜測到對方的想法。

無劍很認真地搖了搖頭,表示世界上沒有這麼巧的事。

浮生不置可否的告訴無劍你都遇到那小孩了這世界上再有什麼巧合都不稀奇。

「……」

「要不咱倆打電話過去,聽聽聲音確定是不是他?」

「他又打回來怎麼辦?」

無劍看上去有點心神不寧,浮生想了想對方這幾天的處境,會一臉人生艱難的樣子也無可厚非。

「別接啊。」

「你說的簡單……一直打來怎麼辦?」

語畢,兩人又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

「要不,我們去跟老鐵借手機?」

「好主意,但如果出事倒楣的是我,駁回。」

玄鐵是他的師父,在劍閣裡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面上和煦的笑容就像老父親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只是一旦生氣起來是需要木劍青光紫薇一起壓制才不會拆了劍閣的那種。

俗話說的好,脾氣越好的人生氣起來越可怕。

由於找不到方法,無劍和浮生決定去找白扇討論。將事情原委告知對方後,就見白袍青年摘下眼鏡,一臉疲憊的看向兩人。

「就為了這件事,你們來打擾我工作?」

「對。」

造成對方工作量遽增的罪魁禍首一臉燦笑的回答,一旁的浮生則是看向白扇身後那一排的病號,搖頭替那些訓練生節哀。

無劍充其量也算的上是「導師」,可以自由進出訓練場,試試那些訓練生的程度。如果不怎麼樣通常是轉賣給人口販子,有時也會有導師失手殺了訓練生。

不過對於一個弱肉強食的環境來說,這種事是不會被計較的。本就該淘汰掉那些資質不怎麼樣的人,就像劍閣雖然知道重陽閣的位置卻遲遲沒殺進對方組織的理由一樣。

「有一個免費勞力替我們淘汰那些不中用的手下,我們幹什麼搶著自己來?」

劍閣最高領導這麼表示後又繼續心安理得的遊山玩水。

而如今劍閣的導師便是青光、紫薇、玄鐵,以及木劍。無劍因為訓練時成績優異所以畢業後也坐上導師的位置,只是由於本人沒什麼導師的自覺,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去訓練場發洩,其餘時間不是出任務就是像最高領導一樣遊山玩水。

不過基於無劍畢業後出了第一次任務就被罰了五年禁閉,重獲自由到目前為止也不過三年歲月,基本上他也沒什麼可以遊山玩水的。

其餘四位導師也沒表示什麼不滿,反正在無劍來之前他們是這樣,無劍來之後他們還是這樣。

不過四位導師的任務倒是有一半都落到了無劍身上就是。

「所以你們為什麼沒考慮過公共電話?投幣式那種就不怕了不是嗎?」

白扇又揉了揉眉心,身為醫師的他打不過眼前這兩人,只能憋著一股氣,等著發洩在病人身上。

告別了白扇,兩人一邊往門口走去,浮生一邊回頭看了看傳出尖叫聲的醫務室,語重心長地開了口。

「白扇什麼時候惹到你了?」

「他給你解酒藥,還跟我頂嘴。」

「……你真的比我還記恨。」

無劍人畜無害的笑了一下,抱著黑貓走向和組織基地有一段距離的公用電話亭。

「你打。」

浮生毫不猶豫地推出最艱難的部分,無劍看向他的眼神彷彿是要把他千刀萬剮一樣,但浮生才不在乎,就等著看好戲。

撥出那串數字後,無劍一邊看著懷裡的黑貓,一邊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提示音,就在他的耐心快被磨蝕殆盡時,電話通了。

隔著機器,聲音聽上去有些暗啞,但不妨礙無劍認出對方的聲音。

一認出那聲音是屬於誰的之後無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了電話,一旁的浮生像是早就料到似的用著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我第一次如此想燒香拜佛收收驚。」

「去吧,我不攔你。」

說完,浮生還做了個請的手勢。無劍見狀就是一腳,被浮生輕易躲過,還讓人給跑了。

「無劍?……小黑?」

聽到那聲呼喊時,無劍第一次了解到什麼叫現世報,他玩弄別人的人生,命運就玩弄他的──往死裡玩那種。

「我的貓怎麼會在你那裡?」

天罡怎麼會知道,在發現自己養的貓不見之後,出來尋找還會遇上他心心念念的人。

看著面前沉默不語的青年,以及窩在青年懷裡一臉愜意的黑貓,又看了看一旁的公共電話亭,天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剛剛那通電話是你打的?」

結束神遊的無劍點了點頭。

「我的貓跑去你那裡?」

無劍又點了點頭,並且覺得點頭這動作做起來真得心應手。

「你要跟我回去重陽閣嗎?」

這次無劍搖了搖頭,就聽對方不滿的咋舌一聲。

「想騙我,你還太嫩。」

無劍重新掛上他那人畜無害的招牌笑容,襯著那面目俊朗的臉甚是好看。天罡看著對方先是沉默了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不強迫你跟我回去,但回答我一些問題好嗎?」

「讓我猜猜,你想問的不外乎就是『為什麼要放火燒公寓』、『為什麼要救你』、以及『為什麼不殺了你』,對吧?」

聞言,天罡點了點頭,一張未脫稚氣的俊臉上滿是糾結與不安。無劍笑著往前走了幾步,將懷中黑貓交回天罡手中。

「等你下次一個人來的時候,我再告訴你。你得清楚的知道,人是有輕重之分的。」

無劍輕靠在對方耳邊說道,還沒等天罡開口,他已經快速離去。

而當天罡意識到無劍的言下之意,要去找那被歸一派來尾隨他的同門時,留給他的只有倒在樹蔭下的屍體,以及一張紙條。

『他剛才可是打算連你一起開槍呢。』

天罡不清楚這是不是無劍刻意要混淆他視聽而留下的字條,但如果是真的,歸一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若是他再不動手,那就再也輪不到他出手。

但如果這是無劍刻意挑撥他與重陽閣之間的關係,照理說他該更憎恨對方的,可對於那名白髮的青年,他的情緒太過複雜。

天罡抱著自家黑貓在原地蹲下,面色痛苦。而那隻黑貓像是察覺到自己主人的情緒,從天罡懷中跳出,在他腿邊蹭了蹭,卻在天罡要將它抱起時退後了幾步,接著轉身跑走,跑了幾步還回過頭看他一眼,似乎在催促他跟上。

天罡看了一眼身後那具屍體,蹙起眉打了通電話讓人來收屍,接著便轉身去追自家黑貓。

原本是要在原地等收屍的人過來的,只是他覺得自己再不跟上他的貓,就會錯過什麼重要的資訊。

「你說那隻黑貓會不會又拋下他主人跑來找你?」

無劍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可能性,他才剛殺了一個人,身上有可能沾到一些血腥味,只是貓總不可能跟狗一樣循著味道找到這吧?那隻貓能闖入劍閣大概也是陰錯陽差,現在都回到自己主人身邊了,又怎麼還會來找他呢?這麼說來他也不知道這貓怎麼會跑到劍閣來呢……

「我覺得不──」

不字剛到嘴邊,他就感到腳踝處有什麼東西在蹭他,面前的浮生也露出了十分微妙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這個烏鴉嘴。」

無劍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浮生,一把抓住那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手勁大到浮生的臉都因為疼痛有些扭曲。

「有話好好說、放手、我手要斷了我說真的……」

「斷了也好。」

無劍冷笑一聲,才甩開浮生的手蹲下身抱起那隻黑貓,頗為愛憐的摸了摸它的毛。浮生看了眼自己手腕紅的可怕的指痕,又看了眼一臉和藹可親玩著貓的無劍,覺得心有點疲憊,這個世界有點不正常。

突然眼角滑過一道黑影,浮生轉頭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浮生腦中閃過一個可能性,看著無劍懷中那隻黑貓,勾起了一個惡質的微笑。

「你說這貓是不是披著貓皮的狗?」

「我也在思考這個可能性。」

無劍一邊順著貓毛,一邊附和浮生的話,似乎沒有注意到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

「要不我們扒了它的皮看看?」

聞言,無劍抬頭看向浮生,十分意外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正想笑對方難道也不正常了,就看到浮生朝他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懷中的貓,又看到對方用口型說了兩個字後,無劍就笑不出來了。

「……也是可以,看看這隻貓會不會嚇的跑走,省的我還要把它還給原主人。」

無劍先是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說出比較能吸引那個躲在暗處的人現身的話,不料這次對方耐性挺高,他都這麼說了居然還不肯現身。

「這麼說來,你剛才見到天罡了?他沒拿槍舉著你嗎?」

角落的黑影又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辯解這句話裡的某個部分,但卻又硬生生壓下自己的情緒。

「他要我跟他回重陽閣。但我拒絕了,他就說要問我幾個問題。不過因為有礙事的人,我就先把那個礙事的解決了。」說到這,無劍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一般,露出一抹笑容,「真的挺礙事的,因為想殺我打算連小朋友也一起殺了。」

所以你就殺了對方啊?浮生沒問出來,無劍這表情太過詭異,眼中的殺氣在提及那個礙事者時猛地爆發,彷彿非常不滿對方的舉動。

對於想殺自己的人無劍早已習以為常,斷不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而發怒,那麼會讓他這麼生氣是因為對方連天罡也不顧嗎?

「你到底想做什麼?」

浮生看不懂無劍的心思,即使共同出生入死過幾次,有十幾年的交情,他還是不懂眼前這名白髮青年的想法。

就像第一次任務的那場火,明明有更簡單的手段能夠潛入那棟公寓,可無劍偏偏要縱火,當時他的表情也十分詭異。

就像是那棟公寓裡住著讓他極其憎恨之人般。

而這次對於天罡,無劍則是不正常的過了頭。一開始那種戲弄對方的心思好像漸漸被其的情緒取代了。不,或許一開始無劍存的就不只是戲弄的心思。

「抱歉,雖然我們兩個認識多年,不過這件事情我也不能告訴你。畢竟太多人知道的話,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無劍逗了下手中的貓咪,親暱的用鼻尖去蹭那貓的鼻子,完全無視了一旁因他這舉動而愣住的浮生。

「再說,這件事我只想讓當事人知道,小黑,你說對吧?」

「……我不管你了,再見。」

說完,浮生甩頭就走,對於這腦神經不正常的夥伴他覺得怎麼樣的救治都沒有用,還是找柳葉聊天實在。

待浮生走出一段距離後,無劍才轉頭看向身後的轉角,笑著開口。

「聽到了嗎?浮生說他不管我了,你要把我抓回重陽閣的話現在是個好時機喔。」

話聲方落,無劍就看到天罡從轉角處走出來,右手握著槍,槍口卻是朝著地面,這讓無劍感到意外的挑了挑眉。

居然沒指著他嗎?還是因為顧忌他手上的黑貓?思及此,無劍立刻將貓放回地上,沒想到這隻黑貓還靠在他腳邊,尾巴勾著他的腳踝不放。

「你早就發現我了?」

天罡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也不知道是氣憤自己被玩弄還是別的,無劍心想原來不是因為貓的關係,但也略感棘手的蹙起眉。

「扒了小黑的皮那邊開始。」

為了少年的自尊心,他沒說浮生發現的比他更早。

天罡沒開口,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唯一讓無劍慶幸的是天罡的情緒看上去似乎冷靜了些。

但也就只是「些」。無劍第一次覺得壓力這麼大,比他當初在訓練場殺第一個對手時壓力還大。

為什麼這個少年可以讓自己產生這些情緒?無劍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但他自己也尋不到解答,一方面想避開自己與少年的接觸,一方面卻又希望能夠再遇到少年。

矛盾。

他覺得少年可能也是如此,救命恩人跟殺親之仇,他當初單純覺得這樣的局面會很有趣,卻不想也把自己搭了進去。

無劍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天罡因為他這個舉動嚇得往後退了好幾大步,這讓無劍內心多了些疙瘩,雙眉也不甚開心的蹙起,但隨即又換上笑臉,怕自己嚇著眼前的少年。

「為什麼會放火燒了那棟大樓,說來你大概會覺得我是個瘋子吧。」

頓了頓,無劍又緩緩朝對方靠近,這次天罡倒是沒躲,任由無劍站到自己跟前。

見狀,無劍的心情才好了一些,然而下一秒卻猛地捂住腹部,面色鐵青的看著面前的少年。

天罡手中的槍口不知何時指向了他的腹部,淺色的眸子冷然地看著他。

無劍一直專注在天罡的表情上,想看出些蛛絲馬跡,卻同時也忽略了對方這些細小的舉動,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如此大意。

「進步了呀。」

無劍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那子彈裡不知道裝了些什麼,傷口的疼痛被無限放大,他艱難的維持住意識,然而眼角卻瞥見一抹銀光,只能堪堪閃過,利刃在他右頰劃出一道傷口。

看向來人,無劍的表情更加難看。

「什麼事情讓你丟下手邊的工作來抓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殺手呀,歸一?」

無劍按著腹部的傷口,警戒的看向來人。

難怪剛才天罡忍著沒出聲,原來是歸一也來了。那槍八成也是歸一給他的,搞不好還順道商量了抓他的計畫。

他想去看看現在天罡面上的神情,但就怕視線一轉移,這邊的歸一就會殺過來。

「正巧來這邊辦事情。閣下還是一身好功夫,中了毒也能躲的這麼迅速。」

歸一不冷不熱的開口,然而眼中燃燒著的憤怒無劍可不會忽略。

「重陽閣也會用毒了?真墮落。」無劍扯出笑容冷笑幾聲,但隨即又蹙起眉,「你要不直接殺了我吧?秋水的毒我也不會解。」

「師兄的毒已經由我們開發部的人研製出解藥了,你只需要跟我回重陽閣,死在他眼皮子下就好。」

聞言,無劍發現自己還有閒情逸致在心裡調侃浮生的毒被解了這件事,不過他的確也不覺得緊張,對上歸一,只有對上敵人的感受罷了。

那個能夠讓他產生其他情緒的人,他現在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也因為這樣,他不需多想什麼。

「你這麼一說,我就不是很想讓你稱心如意了。」

左右都是要死,他不如死的讓對方不能達成心願。摸出身上的小刀正打算攻擊自己的要害,卻不想一發子彈打穿他的手心,手中的刀子也落到地上,無劍悶哼一聲,艱難的轉頭看向天罡,而對方也直勾勾地看著他,右手平舉著槍,對的正是他的方向。

這次他連笑都覺得疲憊,疼痛侵襲他的意識,只能擠出最後一絲力氣拿出信號彈往天空甩去,伴隨著巨大的聲響,他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04

沒有預想的疼痛,沒有嚴刑拷打,無劍十分意外自己能夠自然醒來。

只是腦袋太過昏沉,剛睜眼又立刻暈的不得不閉上雙眼,過了好幾分鐘他才感覺那股暈眩感消失。

再次睜眼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昏暗的監牢,和自己有些距離的鐵欄杆外似乎有人影走動,然而他看不清,便也不在意,又轉頭去看自己被高高吊起的雙手。

他的雙手被鐵鍊銬在牆上,為了防止他開鎖,兩手之間的距離幾乎與肩同寬,也不知道被這樣吊了多久,他的手臂已經失去知覺,模糊的視野裡只能看到自己的右手掌心有個血洞。

抬頭也讓他深感疲憊,他便低下頭,看著自己雙足間的鐵鍊。

可謂是把他五花大綁了,還給他注射藥劑,讓他腦袋發昏,看來歸一是真的很害怕他逃獄呢。

冷笑一聲,即使到了如今的處境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畢竟許久前他就設想過自己的死亡。只是每次的設想都不盡相同。

還在劍閣的訓練場時,他設想過自己會死在同期的訓練生手中,或者死在嚴苛的訓練裡,直到他第一次殺死身為前輩的對手;畢業之後他覺得自己也許會死在任務中,可是剛完成第一個任務他就被罰了五年禁閉,被軟禁在劍閣裡,彷彿又回到還是訓練生時那不見天日的日子;後來浮生扮成他的樣子溜出劍閣,他以為自己會死在紫微的鞭子下,可他後來醒在醫務室,當時的醫生還只有玉蕭;重獲自由後他又繼續設想自己的死亡,也許是在哪次艱難的任務中,死在目標手下,但後來他重傷了秋水,便覺得自己八成是死在重陽閣手中。

最後他看見當初那個孩子,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死在那雙毫無雜質的淺色眸子裡。再不濟,也該是他厭倦了這樣毫無意義的日子自我了斷。

然而現在,他連咬舌自盡都辦不到。口中被塞滿了布團,而他也渾身無力。

至於被賣到組織前的那些日子,他早就記不清了,當時他不過五歲,就被貪財的父母交給了人口販子,靠他賺了一大筆錢。

他雖然記不清當時的日子,可他永遠清楚記得那把他賣了的父母姓什麼名什麼,長什麼樣子。

所以當他得知任務目標的長相跟姓名後情不自禁地感到興奮,他終於能夠手刃那把他送入地獄的仇人。

他記得當時木劍看著他的神情猜出他的想法,便要他別太過火,他才問出那個問題。

「只要能殺了目標對象,怎麼樣都無所謂對吧?」

「沒錯。」

他知道木劍說出這句話之後就後悔了,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木劍便也由著他去。

他應該更殘忍的折磨那暴發戶的,只可惜當時他也因為大樓的濃煙受到些影響,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只好一人一顆子彈給他們痛快,反正也被濃煙嗆的昏死過去,他再折磨也是浪費時間。

的確,會放火燒了公寓不僅僅是為了吸引走保全的注意力,他最主要還是要讓那暴發戶嘗嘗眼睜睜看著自己面臨死亡的痛苦。既然親手送他進地獄,便也讓他們體驗地獄萬分之一的滋味。

因為賣了親生兒子之後發現人口販賣能夠賺許多錢,便也跟著從事這行業因而發家致富的人怎麼配活著!

當然,公寓裡其他人的死活他的確不當一回事。所以說他不配活著,他也不會反駁,只會笑著附和。

或許是因為接近死亡,他想起許多以前的事情。

會和浮生熟識,那是因為某次訓練場分配的任務他需要用毒,可他對毒藥並沒有研究,正愁找不到人選,就見一旁一個棕髮的少年捧著一堆書進了自己臥房。

眼力極好的他一眼就看到書背寫著藥毒相關的字樣,當下一不做二不休的一腳踹開對方房門,要求浮生教他用毒。

浮生當然不肯,況且無劍是出了名的瘋子,教他用毒等同於在自己腳下放顆炸彈,自取滅亡。

「你不幫我?」

無劍雙眸微瞇,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浮生則不甘示弱,畢竟他在訓練場的成績向來也不錯,於是兩人就一路從浮生房門口打到訓練場中,還引起大批圍觀,最後兩人分別被各自師傅領走。

浮生那邊如何他不清楚,但他到是被玄鐵胖揍了一頓。自那之後他就盡量不惹事生非。

也是所謂的不打不相識吧,在那之後浮生千方百計的想毒死他,他也千方百計的想打死浮生,互相對立許久的兩人直到某天有了共同的敵人。

那人叫木劍,是浮生的師傅。

會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則是因為木劍受不了兩人處處針鋒相對,親自在訓練場上教訓了一頓他們倆。

臉都丟盡的他跟浮生自然就把木劍樹立為第一仇敵,少年的他們血氣方剛,畢業時也不過剛滿十六歲。

自那之後浮生跟他的關係就和緩了許多,浮生也十分喜歡他那頭銀白的長髮,總是會拉著他做新造型,他當時都笑對方像個找到新玩具的小公主。

不過在第一次出任務時他就因為一個小孩,割了他自己也非常喜愛的那頭長髮。

太純粹了,那雙眼,像是光滑的鏡面,映射出自己的內心。

直率而純真,是他許久沒接觸到的東西,早就被他拋棄的東西。

像著了魔似的,模糊的視野中似乎也出現那雙好看的眉眼。

「無劍。」

聽到這聲呼喊,無劍才從回憶中回過神,發現那雙眼不是自己的錯覺,監牢的門大大敞開,天罡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前。

「我有話問你。」

說著,天罡蹲下身,扳開他的下顎取出裡頭的布團,卻還是留了一部份在裡頭,防止無劍咬舌自殺。

「事到如今,我就算有萬般裡由你又會信了?更何況我的理由荒唐到你不會相信。」

甚至會受到傷害。

無劍眼眸低垂,不再去看那雙純粹的讓他難受的雙眼。

「告訴我,至少讓我清楚自己恨你的理由。」

「放火燒了公寓大樓害死你父母,跟重傷你秋水師叔這點還不夠你恨嗎?那我就告訴你,只是因為我覺得有趣,覺得好玩。」

無劍笑著說道,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笑中有多少苦澀。

後悔是斷不可能的,他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所以也只能在現今承受這種痛苦。

天罡則是沉默了好一陣子,久到無劍又開始覺得昏昏欲睡,天罡才再度開口。

「只是因為好玩嗎?」

「是。」

「救我也是?」

「因為你的眼睛太漂亮了。」

想起對方那雙眸子,無劍的笑容柔和了些。

天罡又再度陷入沉默,盯著他看不知道是在琢磨些什麼,看的無劍難得有些尷尬,便閉上眼假裝自己昏過去。

「秋水師叔還是沒醒,開發部失敗了,你仍會接受拷問。」

「背著歸一來這裡告訴我這些好嗎?」

無劍仍維持著閉眼的樣子,輕聲開口問道,一陣沉默後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擦過他唇畔,很輕很快,快到他以為這是錯覺。

「當時你站在我面前,師叔站在你身後,他的槍已經開了保險,我若是不動手自己也會遭殃。」

無劍又笑了,笑得特別沒心沒肺。那笑容狠狠扎進天罡心中,像是在告訴他,你看,你終究是被捨棄的那個。

「早告訴過你,人是有輕重之分的。」

雖然不清楚天罡的經歷,但想來歸一和秋水肯定也救過他一命,才會讓眼前的少年為他們如此賣命。

「那麼我於你呢?」

「什麼?」

無劍抬眼看向少年,對於天罡會問出這種問題感到不解。

「對你而言,我算什麼?是輕?是重?」

無劍又倒頭閉上雙眼,內心大喊著饒了他吧,這個問題他答不上來。

「無劍,於我而言,人沒有輕重之分,因為我所思所念的都只有一個人。那個害死我父母的人、傷害秋水師叔的人,以及那晚救了我的人。」

又是一陣沉默,無劍沒回話也沒睜眼,便聽到面前的天罡起身離開的聲音,監牢的門再度關上。

過了半晌,無劍才緩緩睜眼,模糊的視野中沒有出現少年挺拔的身影,他這才感到安心。

他剛剛算是被告白了嗎?真的假的?這種情況下?在監牢?

無劍心情複雜的嘆了口氣。

然而一顆心剛放下,一聽到開門聲他又被嚇的趕緊裝死,直到來人拍了自己好幾下,力道不能再熟悉。

「別裝死,時間緊迫。」

熟悉的聲音響起,無劍睜眼,看著面前模糊的人影,虛弱的笑了下。

「我被下藥了。」

「看的出來,張嘴。」

聞言,他乖順的張嘴,任來人取出他嘴裡剩餘的布團,然後又往他嘴裡倒入什麼,抬起他的下巴讓他喝進去。

「你不該來的。」

過了幾分鐘,無劍的視野才回復清明,腦袋也不再發昏,只是恢復力氣仍需要一段時間,他便看向那喬裝打扮的青年說道。

「那你就別丟信號彈。」

浮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繼續琢磨著要怎麼解開無劍手上的鎖。

「守衛呢?」

「毒死了。」

「……」

感覺到無劍的不對勁,浮生低頭看向對方,發現無劍一臉神色複雜之後才又想起什麼,補充道:「我沒動天罡。」

那股不對勁散去後,這次換浮生神色複雜了。

「你不會也喜歡那傢伙吧?」

「......我覺得他沒明確說出喜歡,不能用也。」

「『於我而言,人沒有輕重之分,因為我所思所念的都只有一個人。那個害死我父母的人、傷害秋水師叔的人,以及那晚救了我的人。』這都不算告白?」

「……你怎麼不去看看那些守衛身上有沒有鑰匙?」

對於浮生聽牆角還把這段話背的一字不差就等著嘲諷他這件事,無劍選擇無視,並且轉移話題。

浮生也沒繼續在那話題上,畢竟場合不對。

「歸一大概是怕有人來救你,沒把鑰匙給這些人。八成是自己收著了。」

浮生冷哼一聲,對於歸一這點感到十分不屑。

「就那麼怕我逃走?真是對自己的部下毫無信任感啊。」

語畢,無劍又想起天罡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唇邊剛勾起的弧度隨即歛起,墨色的眸子裡一股陰鬱揮之不去。

「要不把你的手砍了?」

對於浮生這時還有閒情逸致開玩笑,無劍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眼角卻注意到一抹黑影,直得趕緊出聲。

「趴下!」

也幸虧浮生反應快,快速低頭閃過那往他腦袋招呼的子彈,拔出腰際的槍往門口開了幾槍。

對方也閃得快,隨後兩人就這麼互相對峙著。

「陰險小人。」

門口的天罡面色陰沉的舉著槍,恨不得把這個闖入監牢的棕髮青年大卸八塊。

「你沒把屍體先清理好嗎?他怎麼來了?」

無劍看向浮生質疑道,而浮生同樣也舉槍指著天罡,蹙著眉開口。

「有。」頓了頓,瞥見對方腰際似乎還掛著什麼,浮生這次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原來是去拿鑰匙啊。」

聞言,無劍順著浮生的視線看向天罡腰際,果不其然,那裡懸掛了一串鑰匙。

天罡面上依舊是那波瀾不驚的神情,卻轉頭看向無劍,淺色的眸子似乎閃過一絲難受。

「無劍,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同樣注意到天罡臉上細微變化的浮生又開口調侃了自己夥伴,無劍則是悶不吭聲,涼涼的斜睨了一眼青年。

憑著兩人多年的默契,浮生當然知道無劍是讓他幹什麼,便又換上笑容朝著天罡開口。

「放下槍,你不會想在這裡跟我打起來的,要是傷到無劍可就糟糕了。」

聞言,天罡眉頭緊蹙,似乎十分糾結。無劍則是又一次感嘆夥伴的話術,難怪能拐到那麼多重陽閣的人做內應。

「卑鄙。」

沉默了一會兒,天罡才咬牙切齒的說出兩個字,將手上的槍往前拋。

「好孩子。」

浮生愉快地露出笑容,走向天罡,用槍托把人打暈,本是打算直接讓少年倒在地上,但身後傳來某個白髮青年冰冷的視線,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接住天罡的身子,輕放到地面上,隨後取下對方腰間掛著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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