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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無|劍走偏鋒(殺手paro),3

[db:作者] 2025-07-24 23:11 5hhhhh 9190 ℃

「我來救你怎麼救的這麼憋屈。」

浮生一邊替無劍解開手銬,一邊說道,面上滿是委屈,無劍則是皮笑肉不笑的轉動手腕活絡筋骨,沒搭話。

解開腳鐐後浮生丟了一套衣服給無劍,要青年換上。

「快走。天罡既然拿得到鑰匙大概也是藉著要把你帶過去拷問的理由,我們得快點。」

「行。」

快速地套上那套浮生從重陽閣的人身上扒下來的制服,無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天罡,低聲說了句抱歉便拉著浮生逃離監牢。

誰知道無劍才剛踏出監牢大門,整個空間便響起了警報器,刺耳的讓人蹙眉,浮生還低吼了一句髒話。

「混帳!」

「跑!」

怪不得方才天罡也只是糾結一會兒便給出了鑰匙,因為他只要一踏出監牢大門,重陽閣裡的警報器就會響!

他還是低估了天罡的實力,就連演戲也演得這麼像!

浮生和他的想法一樣,一路上一邊躲躲藏藏,一邊低聲咒罵天罡幾句。也幸虧他們換了套服裝,被發現的機率降低許多。

「太大意了。」

躲在轉角處,看著另一頭搜尋他們下落的重陽閣部下,無劍輕聲開口。

浮生點點頭,兩人稍微商量一下計劃之後跑出轉角。

「來人!無劍往那個方向跑了!」

「快追!」

「那邊的轉角!」

果不其然,一聽到無劍,沒人會去注意開口的那人長什麼樣,擋在出口方向的幾個守衛立刻往無劍所指的方向追去,他和浮生二人則是趁著混亂往反方向跑。

誰知道下一秒無劍頰邊就擦過一顆子彈,他蹙著眉回身開了幾槍,就見那金髮青年輕易躲過。

「你跑不了,無劍。」

「嘖。」

最麻煩的人來了。無劍緊盯著面前的歸一,朝浮生低聲開口。

「你先撤。」

「那你?」

「我斷後,你要是死在這我也會被柳葉追殺。」

身旁的浮生沉默一會兒,點了點頭,無劍便立刻朝歸一開了幾槍,讓浮生逃跑。

「你要的解藥在我身上!」

一聽解藥,歸一的注意力隨即全集中在他身上,槍口指著他,眼神凌厲。

無劍又朝對方開了幾槍,全是往要害攻擊,歸一則是因為顧慮到無劍身上的解藥不敢下狠手,要是解藥出事了,秋水也完了。

「就這麼跑走,你不怕天罡出事嗎?」

聞言,無劍眼神一凜,隨即又笑了出口。

「拿他來威脅我?你倒是有信心。」

「是你害他家破人亡,現在他又為了你從我這偷走鑰匙,若是他出事,你難道都沒什麼感覺?」

無劍一愣,對於天罡的舉動感到意外,他竟然誤會對方了。但也極有可能是歸一編出來干擾他的,可他不能拿天罡會不會出事這件事來賭。

思考間他又朝歸一開了幾槍,對方全數避過,這讓無劍內心煩躁感更甚。

「你歸一什麼時候開始話也變得這麼多了。」

看著舉槍朝著自己圍過來的重陽閣人員,腹背受敵的情況下饒是他也不禁冷汗直冒。

歸一沒答腔,亮恍恍的槍口仍指著他,見狀,無劍又開口。

「你就不怕我毀了解藥後自殺?」

「若是你自殺,我就殺了天罡。」

說罷。歸一示意一旁的部下帶著昏過去的天罡走到他身側,見到那面色蒼白的少年,無劍臉上再沒有了平時的餘裕。

「你也淪落到這地步。」

他硬是扯出一個笑容想刺激對方,但他自已也知道這是個多難看的笑容,便又歛去臉上所有神情。

「是你讓他淪落到如今的處境。把槍放下,跟我走。」

看了眼四周全是舉槍朝著自己的敵人,要是他敢開槍攻擊歸一肯定會瞬間被射成蜂窩,最後,他看了一眼昏死的天罡,罵了聲髒話丟下手上的槍。

歸一又示意他雙手平舉,他心不甘情不願的照做後就感覺到兩手手心分別傳來被穿透的劇烈疼痛,接著是雙腳大腿,失去支撐力的無劍只能狼狽的倒在地上,任由鮮血自傷口流出。

可憐他右手的傷口還沒癒合,又多了個新的。

無劍強撐著自己的意識任重陽閣的人扛起自己,跟著歸一的路上他瞥了眼仍舊昏死的天罡,隨即笑出聲。

「還裝嗎?」

天罡的眼皮子動了動,卻仍緊閉著眼。

「我離開監牢的時候你就醒了吧。演這場戲是為了將功贖罪?」

聞言,天罡這才睜眼,掙脫攙扶著他的人,淺色的眸子裡滿是複雜的情緒,張了口卻組織不出語言,只能又閉上嘴。

「天罡,過來。」

走在前方的歸一朝天罡喊道,天罡順從的走到歸一身邊,歸一側頭和少年說了什麼,無劍只能隱約聽到「別受他挑撥」之類的話語,不過想來也是叮囑少年別中了他的計。

無劍冷笑一聲。怎麼可能不中計?他可都是為了少年棄械投降,四肢被奪去行動力,少年的心緒只會更加複雜,更加左右為難。

若是要算計他,這便是應得的下場。

他在讓自己習慣這被放大數倍的疼痛感,沒有什麼痛是忍不了的,這十幾年他都這麼過來了,受過的傷不計其數。

到過地獄,又怎麼會害怕人間的凡火?

突然,前頭歸一的腳步停了下來。

無劍抬眼看向那扇門板上掛著的牌子,「秋水」二字映入眼中。

「在門外守著。」

歸一轉身抓著無劍胳膊,示意天罡跟上之後便推門而入。

一進門,繞過屏風,無劍便看到那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藍髮青年。

睡著了倒是老實,追殺他的時候眼都沒眨一下的狠,無劍心想。

「解藥呢?」

歸一拖著他來到秋水床邊,一雙藍眸充斥著寒意的盯著無劍看,見狀,無劍特別沒心沒肺的笑了下。

「你猜猜?」

這麼說完後,無劍原以為歸一會一拳頭就招呼過來,沒想到對方只是握緊了雙手,深吸一口氣之後又再問了一次。

真不愧是傳言脾氣極好的歸一,這都能忍住。看來會說出拿天罡要脅他的話也是被逼急了。

「左胸前口袋,黑色的小袋子裡。」

要是敢打著殺了他的主意,那秋水也別想活了。放在這個位置,無劍確實狠。歸一邊思考,邊照著無劍說的去拿那袋子,找到藥袋後捏著袋子的手都有些顫抖,又看了無劍一眼,開口道。

「請不要騙我。」

語氣顫抖,湛藍的雙眸中帶著憐求,秋水昏了三年,他的心彷彿也死了三年。

無劍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後便轉頭,似乎是在欣賞屏風上的畫作。

見狀,歸一也不多說什麼,從一旁矮桌上的水壺倒出一杯水後,扶著秋水的身子替那藍髮青年餵藥。

過了半晌,藥效發揮作用,看見秋水睫毛動了動的歸一露出驚喜的神情,卻不想下一秒異變突生。

秋水猛地從床上翻起,一把掐住來不及閃躲的歸一脖子,壓在地板上,那雙眸子帶著恨意,彷彿眼前之人不是朝夕相處的夥伴,而是哪個和他有極大過節的仇人。

「師叔!」

一旁的天罡見狀正要上去幫忙,卻被從地上爬起的無劍攔住,見對方能夠自由行動,歸一詫異地瞪大雙眼。

「咳……你、做了、什麼!」

他的手拉著秋水掐著他的手,艱難的開口,而秋水像是被聲音刺激到,掐著歸一的手又收緊了些。

無劍很愉快地露出了笑容。

「副作用罷了,打昏他之後再醒來就會恢復正常,若是不打昏,便要等到一刻鐘後。」頓了頓,看著被秋水壓制住的歸一,無劍的笑容又上揚些許,「求我,不然你跟秋水都會死。」

「無劍!」

看著自己兩位師叔面臨自相殘殺的情境,他卻被無劍攔著,天罡只能無助地喊著白髮青年的名字。

無劍哪裡會理會天罡,反手就把人打昏,還從懷中取出另外的藥餵入天罡口中。

「算計我,你們不該。」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秋水爆走,歸一被壓制住,而天罡因為種種心理上的原因無法對自己下手。

「求我幫你,歸一。」

「瘋子……!」

聞言,無劍肆無忌憚的笑出聲。

他還怕被說瘋子嗎?他還會介意嗎?多少年了,他自願的嗎!

聽到那張揚的笑,歸一閉上眼沉澱情緒後再度張眼,秋水那張因藥效而青筋浮現的恐怖神情映入自己眼中,他才緩緩開口。

「求你……」

丟棄了最珍貴的自尊,低聲下氣的求著自己的仇人搭救。對歸一來說不如要他去死,可秋水,他希望對方能夠活著。

無劍摸出天罡腰間的槍走上前,用槍托快速往秋水後腦擊去,秋水悶哼一聲,暈在歸一身上。

接著,無劍便將槍口指向歸一。

「我們來談個條件吧?用秋水的命把天罡換給我,這交易不虧吧?」

歸一蹙眉,無劍的行為令他不解。

「你要天罡是為何?」

「這世界上可不是每件事都有理由。況且天罡的狀況根本不穩定,你三番兩次拿他要脅我,他還有可能對你信服嗎?」

「他會變成這樣不就是因為你嗎?」

歸一的藍眸看上去有些怒意,可無劍才不理會他,又扯出了戲謔的詭笑。

「所以又關你什麼事了?把你那無意義的憐憫之心丟了吧,這行業不需要。」末了,他像是嫌傷力不夠似的,又補了一句,「秋水也不會想看到的。」

「我自有堅持。」

挺頑劣的,無劍笑著想。

「你把這份堅持多教些給天罡,就不會發生現在的情況了。換不換?」

歸一閉上眼沉默許久,才沉重的點了點頭。

「讓你那些部下退開,不然我全殺了。」

聞言,歸一只好朝門外喊了聲,立刻進來一名身著制服的部下,看見裡頭的情景時還愣了愣,直到歸一又喚了聲,那部下才戰戰兢兢的上前。

「撤開守衛人員。」

「歸一先生,這……」

部下警惕的看著無劍,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拔槍,歸一只好又略帶疲憊的開口。

「撤了,你們打不過他。」

那部下這才膽戰心驚的退出門外,過不了多久便聽到外頭的人散去的聲音。

「為什麼要放那場火?」

看著無劍將天罡扛起,歸一又問道。

「解釋了有用嗎?」

無劍沒回頭,一拐一拐的帶著天罡走出秋水的臥室,留下歸一一人抱著秋水的身子嘆息。

「於我而言,人無輕重之分。」

05

小小的孩子被濃煙嗆醒,映入眼簾的是燃燒著的房間,漫天的紅色鋪天蓋地湧入孩子驚愕的雙眸中。

十歲的他自己一人睡在一間房,孩子一邊抑制住自己的恐懼,一邊碦碦絆絆地爬下床,扶著牆沿想去尋找自己的父母。

孩子的父母親睡在隔壁房而已,距離很近,他不用多久就能走到那邊。

開了門,孩子原以為自已的母親會一把抱住他,可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倒在地板上的父母親。孩子慌張地跑向自己的父母,想確認他們的狀況,然而此時趴在地板上的母親卻動了下手指,隨後艱難地抬起頭,看清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小孩後動了動嘴唇。

「快……走……」

像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孩子的母親又倒回地上,而孩子這時才聞到夾雜在濃煙中的瓦斯味。

儘管不捨得自己的父母親,為了保命,孩子還是扶著牆沿離開了父母所在的主臥室。

孩子在濃煙遍布的屋內憑著對房屋的熟悉度找到玄關,卻不想吸入過多濃煙的他身體也無法支撐自己走到出口,倒下之前只能用盡全力大喊救命。

孩子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因此當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時,孩子錯愕地盯著面前的身影,想著原來這世界真的有奇蹟。

孩子搞錯對方的性別,然而也不見那人生氣,甚至因為孩子割去自己一頭長髮,接著將他帶離這火紅的地獄。

那名好看的少年告訴孩子,要找自己的話就去重陽閣吧。

孩子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放在一旁的樹下,眼前是仍燃燒著大火的公寓,孩子想自己應該又是被飄到附近的濃煙嗆醒。

自己是如何去到重陽閣的,孩子已經記不太清了。朦朧的意識帶著他往前,途中又昏倒了一次,再次醒來後就已經在一棟建築物內,身邊坐著兩名男子。

孩子後來得知了這兩名男子的姓名,是歸一與秋水,而孩子在加入這個組織後便改名作天罡。

然後,他得知了公寓大火的主因。

孩子一方面恨不得血刃害死他父母的仇人,一方面又在組織中尋找當初救他的那人的消息。

最後,他如願找到自己所尋之人了,可結果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美好。

心臟被狠狠揪住,如夢初醒。

睜開眼,天罡覺得自己彷彿睡了很久。他的視野在適應光線後看清了天花板,察覺到這不是屬於自己的房間時立刻從床上跳起。

他瞪大眸子環視自己身處的地方,房間像是被分成了兩個部分,以他身下這張雙人床為基準,左邊的東西雖然多卻整理的井然有序,書架上有許多本藥學相關的書籍,架子上則是一張疑似人皮的膚色片狀物,天罡的視線停留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以及他貌似在百貨公司裡看過的化妝品幾秒,便神色複雜地看向右手邊。

和左邊相反,右邊的東西少的可憐。一個衣櫃,一張書桌,桌上放著一盒菸,一個書架,架上陳列著幾本旅遊相關的書籍,便再也沒有其他東西,像是維持最低生活所需用品般。

他跌回床上,有點搞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

被無劍打昏前是秋水師叔掐著歸一師叔脖子的畫面,思及此,他翻身下床,想出去察看情況,可是手放到門把上便沒了動作。

他如今身處陌生的地方,若是這樣貿然闖出去,是不是會有危險?這個房間裡看上去沒有任何危害到他的東西,要保持安全待在這個房間內才是他現今的首選。

這麼決定後他又轉身回到床邊,下意識倒在右邊的位置。

有股淡淡的煙味,像無劍身上的味道。腦中閃過這個想法後天罡猛然坐起,轉頭看著自己躺的地方,神色複雜。

若是無劍……這麼說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性。只是為何將他帶來這裡?無劍有什麼目的?

尚在思考,門把就被轉動,一名棕髮青年推開門,隨即見到天罡一臉敵意地瞪著他,用著發生不測他便可以隨即衝上前和青年幹一架的氣勢。

一開門就看到一個人充滿敵意地瞪著自己,浮生的心情不是很好,轉頭看向神色平淡抽著菸的無劍,指了指門內。

無劍斜睨了一眼滿身敵意卻在看到他的瞬間愣住的天罡,緩緩呼出口中的菸後一把推開浮生,逕自進入房內,隨後關上門,把浮生鎖在門外。

「……無劍你要不要臉!」

浮生氣憤地拍著門板大吼。

無劍把門開了一條縫隙,一雙墨色的眸子帶著詭異笑意盯著浮生開口。

「我跟小朋友處理事情,你想圍觀?」

那笑容詭異的過了頭,浮生默默退後幾步。

「打擾了,告辭。」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哪天去跟管理宿舍床位的人說一下自己想換房間的意願。

無劍輕笑,碰地一聲甩上門,浮生還聽到門被從裡面上鎖的聲音。他竟不知道是該替天罡祈禱還是替他們的房間祈禱。

嗯,還是祈禱自己的房間安然無恙吧。他才不管那小子的死活。

房間內。

「一醒來就這麼有活力,年輕真好。」

無劍瞥了一眼還愣在原地的天罡,笑著說完後又吸了一口手上的菸。

「你看上去不老。」

「今年二四,老了。」

「你大我六歲?」

聞言,無劍熄了手上的菸,隨手丟入一旁的垃圾桶內,轉過頭直面少年,唇畔浮出一抹淺笑。

天罡侷促不安地轉移著自己的視線,看天看地看浮生那一桌化妝品就是不敢看向無劍。

「你最想問的應該不是這個。直接問出來吧,這次沒人會打擾我們了。」

被少年的舉動逗笑,無劍朝對方靠近幾步,拉著對方坐到床上。

「抱歉,我們房間沒有椅子,只能坐這兒了。」

無劍很自然地忽略掉書桌前的椅子,天罡則是因為緊張沒有注意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問吧。」

「你在監牢裡的那些話當真?」

無劍斂起笑容,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

「救你的理由,以及讓你去重陽閣的理由都是真的。你的眼睛很美,讓你去重陽閣很有趣。」頓了頓,看見天罡眼中漸漸竄起的怒意,無劍莞爾,「我想看看你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和仇人是同一個人時會有什麼表情。」

眼前的少年聽完這番話後似乎在隱忍自己的怒火,身子微微顫抖著,指節也因握拳握的發白。

「那現在換我問你了,你在監牢裡說的那些話,如今還算數嗎?」

「你再告訴我,放火又是為了什麼。」

天罡沒回答無劍,而是又問了一個讓他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無劍這次沉默許久,斂起笑容,面色陰晴不定,天罡被他看得渾身不適。

突然,無劍笑了出來。

「今天的額度用光了。下次再問的機會是我死了之後。」

「無劍!」

天罡氣憤地朝無劍大吼,就見面前的白髮青年面色一凜,霎那間甚至有些扭曲。

「難道知道真相就會比較好過嗎!你只會更恨我!好啊,既然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因為我要殺的人是我痛恨至極的對象,是把我賣給劍閣、讓我體驗了十幾年地獄般生活的親生父母!我讓他們痛苦怎麼了?他們就該體驗!」頓了頓,猜出天罡接下來的問題,無劍緩了緩情緒,冷笑一聲,「其他住戶與我何干?我不在乎,我只要他們死的痛苦、死的絕望!」

「你!」

頓了頓,天罡深吸了口氣,憋下那句差點出口的「你瘋了」,狠狠瞪了一眼無劍,轉身往門口走去,甩上門離開。

見狀,無劍歛去面上所有神情,轉身進了浴室打算讓自己好好冷靜。

天罡甩上門後就後悔了。

他現在等同於處在虎穴,重陽閣的人待在這個地方只有死路一條,可他也不想回到無劍房裡,只好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嗯?無劍帶回來的孩子?」

突然,一道溫文爾雅的男聲在天罡身後響起,天罡警戒地轉頭,面前站的是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長髮青年。

細框眼鏡後的雙眸帶著興致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

「你跟無劍吵架了?」

青年笑著開口,見到天罡面上錯愕的神情又開口解釋。

「劍閣的隔音向來不錯,動靜別過大都不會被聽見,可我剛走到轉角就能聽到無劍怒吼的聲音,能夠讓他這麼生氣的人除了浮生,你是第二個。」

見面前的少年低頭不語,青年再度開口。

「要跟我聊聊嗎?無劍的一些事情我還是知道的。再不濟,聖火最近也回來了,我可以帶你見見他,他是除了浮生之外最了解無劍的人。對了,我是白扇,你叫天罡吧?」

「嗯。」

天罡想了想,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便點了點頭,跟著白扇去了醫務室。

一進門卻撞見某個令天罡萬分厭惡的人。

「冤家路窄。你不好好待在無劍房裡出來亂跑幹什麼?」

浮生十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在天罡面前他絲毫沒有平時玉樹臨風的樣子,關於這點浮生也檢討過,大概是因為少年跟無劍之間的愛恨情仇太複雜,導致他看到天罡就心煩。

「吵架了。」

白扇替一臉敵意的天罡解釋道。

包紮完傷口正打算離開的浮生停下動作。

「很生氣那種?」

「你上次揭他舊傷的程度。」

「……白扇,我在你這裡待久一點。」

白扇笑著點點頭,他們都知道,真的生氣起來的無劍是靠近不得的。誰靠近誰倒楣,輕則殘,重則死。

「什麼舊傷?」

天罡蹙起眉問道,既然他是來這裡了解無劍的,那麼有疑問了自然要開口。

然而浮生卻搶在白扇之前回答少年。

「你不需要知道的事。」

天罡又瞪了一眼浮生,要不是顧忌一旁的白扇,他恐怕會直接和浮生打起來。

「他是來這裡了解無劍的,我們必須讓他『好好』了解。」

白扇笑著打了圓場,還刻意加重了「好好」的音,浮生聞言一臉詫異地看向白扇,那眼神有些憐憫。

「你想不開?」

「這是回禮。他如果不想受傷沒人治的話就不會動我。你知道,玉蕭被派去東部了。老大不會讓他打死主基地唯一一個醫師的。」

「你哪來的信心?」

「你們東部也有據點?」

浮生和天罡同時開口,見狀,兩人又狠狠瞪了彼此一眼。

「我信心可足了。」

白扇笑的詭異,浮生也只好打住不問,反正不干他的事,而且正如白扇所言,在醫師短缺的情況下劍閣的最高領導是不會容許無劍打死白扇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天罡追問道,白扇則回頭朝少年露出笑容。

「是,但你們也找不到,更何況在歸一拿你跟無劍換秋水的命之後,你也踏不出劍閣了。」

「……你說什麼?」

天罡沉默了會兒,顫抖著嗓音問出這個問題。

「無劍沒告訴你嗎?」白扇歪頭,隨後想到什麼般又笑出聲,「想來也是,比起你怎麼會醒在劍閣,你肯定會先問八年前那場大火的緣由吧?然後兩個人就吵架了。」

「做為一個醫生,你知道的太多了。」

浮生光是聽著都替白扇冒冷汗,這要是給無劍知道自己被賣了這麼多,不弄死那個人才有鬼。

白扇則是遊刃有餘的朝浮生露出一個要他放心的神情。

「你這自信……聖火回來了?」

若要說白扇的自信從何而來,浮生也只能想到那名讓人捉摸不透的男子。這劍閣裡能夠阻止無劍殺人的,也只有玄鐵跟聖火了,只是最近玄鐵被派去外地,無劍也就無拘無束了起來。可就算聖火回來也是短暫的,一旦聖火又離開,白扇的性命……

「老大讓他長期駐守在這,說是無劍最近太囂張了。」

聞言,浮生了然地點了點頭,一邊替自家夥伴點蠟。

「順帶一提,柳葉下個月要被外派了。」

下一秒浮生就得替自己上好幾根蠟燭,順便和白扇道別,急忙離開了醫務室打算和柳葉好好珍惜現在的時光。

「好了,礙事的人走了,想問什麼你儘管問吧。」

目送浮生遠去後,白扇笑瞇瞇地轉頭看向天罡說道。

不過天罡顯然還在沉澱方才的訊息,白扇喊他也沒反應,見狀,白袍青年嘆了口氣。

喚了不知道第幾聲後,那少年才猛然回神,然而一雙呆滯的神情卻還是出賣少年的心不在焉。

「你得清楚無劍就是個瘋子。」

白扇低聲說道,天罡這才集中注意力在青年身上。

「不像你們重陽閣,劍閣在訓練殺手時是沒有人性的。而無劍,又是被『賦予期望』的那一個。」

白扇在「賦予期望」上狠狠加重了力道,彷彿是想到什麼可怕的東西般緊蹙起眉。

「就一個殺手來說,你實在天賦異稟過了頭了。」

那是劍魔,也就是劍閣最高領導在看過無劍的成績後這麼告訴那名不過九歲出頭的孩子。

出色的成績導致更為嚴苛的訓練,九歲出頭的孩子每天經歷的是毫無人性可言的課程,有時甚至三天沒闔過眼,七十二個小時裡訓練耐力和毅力,或者沒有水,讓他在一天中撐住。

這還都只是輕的,隨著年歲增大,訓練也就更為嚴苛,因為被賦予了期待,所以他的實力必須和這個期待相吻合。

「若不是因為你,他不會輸給歸一,被重陽閣帶走。歸一靠的是實戰經驗,無劍則是十幾年的訓練以及與生俱來的天賦。因為救了你,他被關在劍閣整整五年。」

而這五年裡,劍閣高層又怎麼可能放任無劍虛度?自然是日與俱增的訓練。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靈蛇?」

白扇突然問道,天罡則是點了點頭。

東邪西毒兩人的名號他自然是聽過的,東邪玉蕭以詭譎多變的身手及醫術著稱,西毒的靈蛇則是製毒出名,若是中了他的毒,這世間除靈蛇之外再無第二人能解。

「無劍曾經因為犯錯而被靈蛇拿去試毒。」

反反覆覆在絕望與希望中掙扎,程度不一的疼痛,身體出現的詭異徵狀,甚至神經都因此有些受損。

最後是劍魔覺得差不多了,靈蛇再試下去他就要折了最好的棋子才讓靈蛇住手。

「你說有過這樣經歷的人,會不會瘋?沒自殺是因為被阻止,他連自己的死亡都無法追尋。」

語畢,白扇頗感沉重地搖了搖頭。

無劍受過特殊訓練的事情是整個劍閣眾所皆知的。當初他剛聽聞時還為此唏噓一番,實際和無劍有過接觸後更是替對方的經歷感到悲哀。

因為他也只能替對方感到悲哀了,除了悲哀之外他也無法做到什麼,所以劍閣的人對他容忍,因為他的實力被劍閣看中,他有價值。

「你知道無劍拿什麼跟劍魔換你能夠待在這的理由嗎?」

天罡自然是不清楚的,聽完那些過往,他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

「若是自小就在劍閣受訓的人,到了四十歲就可以恢復人身自由。無劍拿他一輩子的自由來換你待在劍閣不受威脅。」頓了頓,白扇涼薄地笑了,「老實說,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有什麼地方值得無劍為你這麼做。」

「……我也不知道!」

沉默許久,天罡才略為激動地開口。少年自己也感到很混亂,如果當初不要救他、或者不要讓他去重陽閣,這樣不就好了嗎!搞成這樣到底是為什麼!

「我想也是,他怎麼可能會說。」

白扇不冷不熱地回答,末了,自嘲般笑了笑。

「浮生問過無劍放火的原因,無劍告訴他,這件事他只想讓當事人知道。」

看著天罡沉默不語,白扇沒忍住嘆了口氣。

「有時候有些事情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你越了解一個人,越是在意,越是不知所措。比起這樣,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像你,了解他的過去、他做事的理由之後,你能夠恨的徹底?更何況你對他的感情本身就複雜。」

「無劍的所作所為的確不值得被原諒,但他也沒奢望過誰的原諒。」

突然,一道男聲插了進來,天罡緊戒地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有著棕色長髮,唇邊掛笑,渾身充斥著異域風情的男子。

更讓人訝異的是,男子的一雙眼睛,顏色不同。

「聖火。」

白扇笑著和對方打了聲招呼,天罡這才回過神來,朝對方點了下頭當作招呼。

「白扇,許久未見,你的膽子也大了。」

聖火走向前,不知是褒是貶地說道,隨後拉了張椅子隨興地坐到白扇身側。

「你不也成了共犯嗎?」

知道白扇指的是他方才那句話,聖火輕笑出聲。

「不劃記,下次見到無劍不會說出去的。」

說罷,聖火脫下上衣,轉了個身,背後一道深可見骨的觸目血痕露了出來。

白扇忍不住皺了皺眉。

「怎麼傷的?」

「有人聽說我回來了,不能繼續囂張,就把我找去訓練場打了一架。」聖火無奈的笑了下,「剛生完氣的樣子,特別狠。傷了我之後也沒冷靜下來,打發我來你這之後又點了幾個訓練生,你估計等會兒有得忙了。」

「……全殺了吧,拜託。」

想到上次醫務室的盛況,白扇揉了揉眉心,轉頭看向天罡。

「你回無劍房裡去吧,我能說的也都說了。」

聞言,天罡十分慎重地朝白扇道過謝,才踩著沉重的步伐離開醫務室。

「讓無劍知道你說了這麼多,我也難保障你的性命安全。」

看著天罡走遠之後,聖火突然開口。

「不讓小朋友知道這麼多,你我都不能安寧。你也感受到了,他火氣多大。」

替聖火背後的傷勢做清理,白扇才又嘆了口氣,疲憊的眼神中滿是無奈。

「更何況你不說我不說,小朋友八成也不會說,他又怎麼會知道?就像你這傷口不劃記,上頭的人就不會知道你是被無劍傷的,也不會跟無劍追究。」

下犯上在訓練場中不會被計較,所以殺了訓練場裡的前輩不會受到責罰,可一旦出了訓練場,正式進入劍閣,下犯上就是非常嚴重的事了。

頂嘴事小,頂多被抽個一兩鞭,或者比你高階層的人不和你計較,可若是傷了比自己位階高的人,就不是一兩鞭能解決的了。

無劍只能算是半個「導師」,身分還只是特級殺手,只比一般殺手高一階,直屬上司是木劍,而聖火是特殊事務部部長,專門處理艱難任務的人都隸屬此部,是個非常需要實戰經驗的人才能進的部門,階級差距一看便知。

「為了無劍,你也是挺費心。」

「劍閣裡沒有良知的人只有老大而已。」思考了下,聖火又笑著開口,「頂多再算個木劍吧。」

「也是。」

白扇心有戚戚焉地附和道。

他原是以為無劍也沒有良知的,直到他看到無劍對天罡的態度。

思及此,他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畢竟沒良知的無劍好應付多了。

06

沖過澡讓自己稍稍冷靜之後,無劍打開浴室的門卻沒發現天罡的身影。

他不禁皺了下眉,思考起對方可能在的地方。

無劍沒告訴天罡他在劍閣裡可以隨意移動,所以按照那少年的心性,應該是會回到房間裡待著的。

莫不是跑了?回重陽閣找歸一秋水去了?不,他吩咐過守衛,天罡要是敢跑就把他腿打殘了之後來通知他。照他在浴室待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來看,這件事情不太可能發生。

那麼是去哪了?

這麼想著,無劍也坐不住,開了房門就要去找。誰知一開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也正衝著他笑,藍金兩色的眸子格外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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