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對勁。

貝雷絲一踏入第四皇女在皇城的起居殿，立刻發現有人施放禁魔結界，包覆住整座宮殿。

走向訓練室途中，凡是能藏人的暗處都聽得見呼吸，偶爾冒出輕微的盔甲碰撞聲。

貝雷絲進宮時將佩劍交給門衛保管，當下手無寸鐵，但她即使沒有武器，徒手也能殺敵。

不曉得這裡發生了什麼，貝雷絲只擔心艾黛爾賈特的安危，加快腳步趕到訓練室。

掛滿武器的寬敞房間中，艾黛爾賈特正在練劍。

她身穿夏季狩獵用的短袖衣褲，棕髮高高束成馬尾，一套貝雷絲親自傳授的傭兵劍技舞得行雲流水，最後一招的穿心突刺，不偏不倚地指住了踏進門口的貝雷絲。

見艾黛爾賈特安然無恙，貝雷絲放下心中大石，同時，捎著甜香的暖風迎面襲來，浮空的劍尖似乎燃起了火焰，令她胸口微微發熱。

「老師，妳來了。」

艾黛爾賈特收起長劍，走到場邊擦汗。

她雙頰緋紅、露在衣褲外的四肢纖細白皙，邊擦邊望著老師，臉上露出奇妙笑容。

貝雷絲立刻看出自己的學生在想壞主意……不在計畫階段，已經執行了。

「妳的宮殿，」貝雷絲若無其事地提出自己的發現。「有禁魔結界跟騎士埋伏。」

「哎呀，果然瞞不過老師呢。」

「是妳安排的嗎？」

「不是。」艾黛爾賈特好整以暇地拿起水瓶，在老師面前慢慢喝水。

貝雷絲耐心等她補充完水分，追問：「是誰？」

「母妃大人。」

「為什麼？」

「因為……」艾黛爾賈特放下水瓶，望著擔心母妃要對自己不利的老師，微微一笑。

「我對母妃大人說，我生日那天太強硬了，老師可能會遠離我，她立刻問我老師何時會再來皇宮上課，然後，今天一早親自帶了法師和騎士過來……我沒能拒絕母妃大人的好意。」

原來皇妃勞師動眾擺出那麼大陣仗，是想替艾黛爾賈特抓住她的老師。

「我不會遠離妳。」

貝雷絲反射性先安撫艾黛爾賈特話中透露的不安，再隨手從武器架抽出一把劍。

「上完武術課，我有話要告訴妳。」

「……終於要把我逐出師門了嗎？」

艾黛爾賈特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貝雷絲不敢多看，連忙別開眼睛。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老師上完課才要對我說？」

「要是先說了，會上不了課。」

「才不會呢！」

艾黛爾賈特上前握緊貝雷絲左手，挨近她面前，以嬌滴滴的聲音懇求。

「老師，我現在就想聽……」

貝雷絲閉起眼睛抵抗，結果她的甘甜氣息和柔軟觸感勢如破竹地大舉入侵，在成功佔領的感官中被放大得無比鮮明。

貝雷絲無奈地睜開雙眼，面對不顧皇女形象、一臉哀求神色的艾黛爾賈特。

「妳真的……不要先上課？」

「老師不先說，我就沒心情上課了。」艾黛爾賈特態度堅決。

貝雷絲實在拿她沒辦法，轉頭把劍插回架上，從外套內袋取出一張折疊的信紙遞給她。

「我怕我說得不好，先把內容全部寫在這封信上。」

貝雷絲面無表情看著艾黛爾賈特，疑惑的她聽見這句話，迫不及待地打開信紙一窺究竟。

「妳生日那天提出的問題，我回去後有好好思考……」

艾黛爾賈特迅速看完信中內容，抬起眼眸盯住老師。

貝雷絲被這麼一看，心跳如鼓、背後冒汗，人生歷經大風大浪，不曾如此緊張。

「──我想，我也喜歡妳。」

貝雷絲注視她滿溢光輝的紫眸，下意識放輕了音量。

「我希望以後成為妳的伴侶，親自看顧妳、保護妳，讓妳一生開心快樂、無憂無慮……」

話沒說完，艾黛爾賈特猛然撲抱上來，嗚咽一聲，在貝雷絲懷裡抽抽噎噎地哭泣起來。

十多年的單戀終於得償所願，艾黛爾賈特簡直高興到快壞了，有滿腔情意急欲傾瀉，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掉個不停，抱緊近在咫尺的老師，越哭越大聲。

幾名埋伏的騎士擔心小主人安危，在意地跑到門口偷看，卻見一向冷若冰霜的貝雷絲大人滿臉擔憂，撫著哭個不停的殿下後背，柔聲叫喚她的小名。

本以為貝雷絲大人拒絕了從小苦戀她的殿下，眾人交換眼神，準備遵照皇妃囑咐，聯手綁架帝國最強聖騎士。

出手前一刻，卻見殿下將貝雷絲大人撲倒在地，邊哭邊笑地低頭親她，後者遭受淚水和熱吻的雙重攻擊，躺在地毯上幾乎動彈不得……除了輕輕回抱殿下的手臂。

騎士們解散前，悄悄幫忙關緊了訓練室的大門。

「……真的上不了課。」

情緒鎮定下來後，艾黛爾賈特趴在老師胸口，滿足地享受老師落在她後腦勺的輕撫。

「嗯。」

貝雷絲沒說什麼，無法好好上課，責任全在無法拒絕她的自己身上。

但既然木已成舟，煩惱也沒用，重要的是之後要幫她安排補課。

「老師，我想再聽妳說一次剛剛的話。」

艾黛爾賈特撒嬌地蹭了蹭貝雷絲胸口，後者驀地停住動作，驚覺兩人現在姿勢十分危險。

尚未承認自己的感情前，本可假裝是魔咒的那股力量，悄悄露出了慾望的獠牙。

即便胸前牢牢戴著光明神加持的神聖掛墜，也一點都不管用。

「……我……」

貝雷絲輕輕呼吸艾黛爾賈特身上甘美誘人的氣息，心臟怦怦亂跳，為了滿足她的願望，克制心中不斷掙扎的力量，溫柔地重複道：「我喜歡妳，艾爾。」

艾黛爾賈特清楚聽見老師的心聲，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隨即調皮一笑，知道老師在她成年前不敢越界，主動埋進老師頸側，伸舌舔了一下。

「唔……！」

老師顫抖著喘出一口氣，發出從未聽過的可愛聲音，艾黛爾賈特稍稍一怔，兩眼放光。

「……艾黛爾賈特。」

貝雷絲虛弱地叫喚一聲，見她一臉躍躍欲試的興奮笑容，知道現在講什麼她都聽不見，於是伸出雙手，捧住艾黛爾賈特發熱的臉頰。

「嗯……」

趕在她繼續胡作非為前，貝雷絲閉著眼睛，深深地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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