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首府，光明神殿。

艾黛爾賈特下了馬車，迎著漫天飛雪走進神殿，小小一段路，頭髮和披風上都沾了細雪。

「老師，今天也要麻煩妳了。」

艾黛爾賈特來到司劍者的房間，脫掉披風，貝雷絲馬上倒熱茶給她：「先暖暖身子。」

「嗯！」

艾黛爾賈特坐在椅子上啜飲熱茶，貝雷絲用手幫她撥了撥頭髮，拿來一隻灰色小熊布偶。

「這個給妳。」

「是禮物嗎？」

「嗯，我在兒童日活動做的。」

神殿每個月會定期舉辦「兒童日」活動與幼童同樂，陪孩子們讀書玩耍也是神殿騎士的工作，即使身為三大神使也不例外。

上次活動主題是用舊衣服製作布偶，貝雷絲幫孩子們一起做了好幾隻布偶，最後用自己傭兵時期的舊披風做了一隻小灰熊帶回來，留著送給艾黛爾賈特。

「謝謝老師！」

艾黛爾賈特驚喜地放下茶杯，接過禮物。

小熊布偶身上穿著神殿騎士服，尺寸很小，方便放進口袋隨身攜帶，而且摸起來柔軟又溫暖──它身上的神殿騎士服具有夾層，裝著磨成細沙的暖石，貝雷絲事先注入了足以驅動三個月的魔力，可以用到冬天過去。

「好可愛……」

艾黛爾賈特喜歡得不得了，將小熊布偶抱在懷裡撫摸，低頭親了親它的額頭。

親完，偷偷往貝雷絲臉上一瞥，後者倏地轉過頭，拿起桌上的紙筆。

「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貝雷絲發現自己望著她的時候，會不自覺瞄向她的粉色唇瓣、回想跟她接吻的觸感，於是強行固定視線，不敢隨便轉頭。

「今天繼續複習避邪法陣……妳想直接練習，還是先聽我解說一遍？」

「我想先聽老師解說。」

艾黛爾賈特挪動椅子，抱著小熊布偶挨近貝雷絲身旁，一臉乖巧無害的可愛笑容。

「好。」

甜香縈繞在呼吸間，貝雷絲雙頰微紅，若無其事地提筆蘸墨，在紙面畫出九種常用的避邪法陣，一個個講解起來。

每講完三個，貝雷絲便會停下來，問艾黛爾賈特有沒有想問的，後者回答了兩次「沒有」，最後一個快講完時，貝雷絲瞄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視線根本不在法陣上，似乎從頭到尾盯著自己看。

「……艾爾，妳有在聽嗎？」

「有。」艾黛爾賈特昂首回應。「老師講的每個字，我都聽得非常清楚。」

為了證實這件事，艾黛爾賈特接過貝雷絲的筆，把那張畫著九種避邪法陣的紙翻到背面，一邊用自己的方式重複她剛才的講解，一邊流暢地畫出了一模一樣的九道法陣。

獲得貝雷絲的稱讚後，她笑著添了第十個圖案。

「老師，我發現我房門口的天花板上，還隱藏著這個魔陣，效果看起來很厲害呢！如果有生物帶著敵意接近，就會被瞬間捕捉起來……」

艾黛爾賈特故意沒有畫完，留了一個缺口，輕描淡寫地追問。

「我聽說，只有黑暗法師會畫這種魔陣，老師有頭緒嗎？」

「……是我畫的。」貝雷絲承認得很乾脆。「在妳十歲的時候。」

「我就知道。」艾黛爾賈特笑了。「妳明明見識過我徒手消滅亡靈領主，還這麼擔心我？」

「妳有皇位繼承權，威脅不僅僅來自不死者。」

「嗯，等我成年就沒問題了吧。」

「……」

「老師不問為什麼嗎？」

「妳成年後，可以宣告放棄繼承。」

「還有一個原因，要不要猜猜看？」

「……妳會跟我結婚，搬出來跟我一起住。」

「答對了。」

艾黛爾賈特笑容燦爛，緩緩貼近貝雷絲。

「老師，我有對妳說過我這方面的規劃？」

「沒有。」

艾黛爾賈特越是靠近貝雷絲，貝雷絲越是往另一側偏，這維持等距離的緩慢迴避，正是老師受到她強烈吸引的證明。

「那妳怎麼知道呢？」

「我覺得……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貝雷絲話音剛落，艾黛爾賈特倏地將貝雷絲抱進懷裡，狠狠吻住老師，拚命侵略她不知所措的唇舌，吻到快呼吸不過來，才放開老師，喘著氣說道。

「老師，都是妳……說了這麼可愛的話，害我不想上課了……」

貝雷絲覺得可愛的是她才對，主動湊近她緋紅的臉頰，憐惜地啄吻幾下，又被她反過來奪走雙唇。

一記挾帶急喘的纏吻過後，艾黛爾賈特慢慢吐出一口熱氣。

「我好喜歡妳，老師……」

發現老師根本不會抗拒，艾黛爾賈特改以和緩的步調交換呼吸，一面喃喃重複著「喜歡妳」、「好喜歡」，一面溫柔地親吻貝雷絲。

滿腔愛意在胸口猛烈燃燒，她一臉難耐地挺胸磨蹭貝雷絲雙峰，剛低頭想舔舐貝雷絲頸側，便被伸手擋了下來。

「……休息時間到了。」

貝雷絲輕聲提醒，趕在手指被咬前，彎腰抱起面露不滿的艾黛爾賈特，食指抵在牆面上繪出傳送圈，邁步踏了進去。

傳送目的地一樣是貝雷絲的老家摩爾菲斯。

不料，這個幾乎整年充滿陽光的地方，今天竟然罕見地下起了大雨。

吹進房間的暖風含有草木濕氣，貝雷絲望著窗外灰暗天色，猶豫要不要返回帝都，慢慢放下艾黛爾賈特，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艾黛爾賈特抱住貝雷絲右臂，掃了一眼窗外，回頭對她微笑。

「下雨了呢。」

「嗯。」

「可以出去逛逛嗎？我還沒看過老師故鄉下雨的樣子。」

「好。」

貝雷絲打開衣櫃，讓艾黛爾賈特自己挑選想換的衣服，其中有不少是最近才買的，因為她實在沒有多少符合艾黛爾賈特平日穿著喜好的外出服。

「這件也是老師穿過的吧？」

貝雷絲跟她一起在房間換衣服，轉眸看到她換上自己以前穿過的樸素便服。

「嗯。妳不穿其他更漂亮的衣服嗎？」

艾黛爾賈特頓時露出奇妙笑容，反問：「妳想看我穿哪一件？」

貝雷絲別開視線，小聲回答：「都想。」

「咦？」

「那些新衣服是我想著妳的樣子買的……我覺得妳穿起來都會很好看。」

「……貝雷絲。」

艾黛爾賈特被老師的真心話反將一軍，忍不住上前緊緊抱住耿直坦率的戀人。

之後，艾黛爾賈特讓貝雷絲幫她挑了一套裙裝，再披上防水的傭兵披風。

兩人撐著傘走在街上，悠閒地逛了一圈城區和市場。

差不多到用餐時間，貝雷絲帶她去一家餐館吃飯。

「歡迎光臨！」

這家餐館有很多客人，店長是一名性格爽朗的大嗓門男子。

「哦！貝雷絲大人！」

他看起來跟貝雷絲是舊識，一見貝雷絲進門，立刻高聲招呼侍應帶她到座位。

不過貝雷絲馬上婉拒，跟他們要了包廂。

店長這才看到她身後跟著艾黛爾賈特，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老師，那位店長很驚訝的樣子。」

進入包廂後，艾黛爾賈特邊看菜單邊說。

「他沒看過我帶人來吃飯。」

貝雷絲拿起隨菜單送上的銀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坐在身旁的艾黛爾賈特，沒有問她為何不坐在桌子對面。

「老師從來沒帶人來過嗎？」

「我都是一個人來，或是跟傭兵團同伴一起。」

「我是第一個囉？」

「嗯。」

或許是太驚訝的關係，店長還親自來為兩人點餐，聽到貝雷絲在主餐後毫不猶豫地加點兩人份甜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當下沒說什麼，認真完成工作，轉過身才喃喃自語。

「難怪貝雷絲大人上次把店裡甜點全吃了一遍，原來是先試味道啊……」

雖然店長壓低聲音，說話內容還是清晰地傳入了兩人耳裡。

廂門關上，包廂內恢復寧靜。

「……」

「……」

「老師，我們馬上結婚吧。」

「不行，要等妳成年。」

「那麼，我去遊說大臣提案修法，將成年改回十六歲……」

「嗯，妳同時還要好好準備解咒士和驅魔師的進階考試。」

「老師，妳不阻止我？」

「如果是妳真正想做的事，我也阻止不了妳。」

貝雷絲剛說完就覺得不妙，果然艾黛爾賈特再度露出奇妙笑容，近距離撲上來襲擊她。

「停……停下來！艾黛爾賈特！」

「那可不行！為了彰顯我的決心，我不會讓老師阻止成功的！」

「我說的不是這種事……！」

貝雷絲被她鬧得臉紅心跳、衣衫凌亂，下意識地凝聚魔力到掌間。

「封印！」

艾黛爾賈特背後憑空冒出數道由咒文組成的銀藍色繩索，閃電般纏縛上她的雙手。

這時，艾黛爾賈特胸前亮起一道藍光，啪地一聲，咒索全被彈開，軟綿綿倒在椅子上。

貝雷絲這才想起她十歲時，自己曾在那條神聖掛墜上附加過「反彈咒」。

而且是永久型的，在自己有生之年持續有效。

「呵呵，老師……看來，妳真的阻止不了我呢。」

艾黛爾賈特抓起一條垂落椅面的魔力繩索，故意發出壞人大小姐愉快的笑聲。

而那條以咒文構成的繩索在她手上，如同冰塊遇到火焰，無聲地熔化了。

「謝謝妳給我練習解咒的機會……」

艾黛爾賈特唇角噙笑，緩緩逼近臉冒冷汗的貝雷絲。

這時，店長親自上菜，推開門時隱約聽見窸窣響動，像是瞬間收起繩索的聲音，但他一抬頭，只見那兩人端正地坐在餐桌旁喝水，姿態十分優雅……就是儀容比剛才亂了一點。

「貝雷絲大人，請您跟同伴慢慢享用，甜點會在飯後送上。」

「好，謝謝你。」

貝雷絲放下水杯，對店長頷首致意。

廂門再度關上。

貝雷絲拿起刀叉，一邊切分鐵盤上熱騰騰的格隆果雞肉烤餅，一邊補充評語。

「妳的『無聲解咒』也練得很熟，這樣解咒士進階考試也沒問題了。」

貝雷絲說著，把切好的烤餅送到艾黛爾賈特面前的小瓷盤上。

「嗯，因為我的老師教得好嘛。」

用餐對老師來說很重要，艾黛爾賈特收起玩心，看老師分完烤餅後，鐵盤上還有一小塊格隆果，順手叉起送到老師唇前。

「吃完飯，再陪我繼續複習解咒術吧？」

「……好。」

貝雷絲張口吃下她餵來的食物，想到剛剛她欺身而上的親密，臉頰又微微紅了起來。

小说相关章节：DARK FANTA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