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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ASIS,4

[db:作者] 2025-07-22 18:32 5hhhhh 3350 ℃

缘一掏出了钥匙打开了自家的房门,他推开了木门,请月彦进去。

当缘一家的木门“碰”地关上后,月彦再次主动地吻上了他。她将缘一推到了他家的阳台。那里只有玻璃护栏,东京都的夜景与美丽的月色一览无遗,层层叠叠的长方体的高层建筑被方形的窗户透出的白色灯光分割成黑色的规则状的支离破碎。椭圆形的月亮悬挂在西方的夜空,城市的喧嚣灯光并不能阻挡它在夜空中发出清幽的光芒。

他们躺在阳台的地面上接吻。月彦伏在缘一的身上,热切地吻着他的嘴唇。月光如水洒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她先是伸出舌头舔弄缘一那有些粗糙的下唇,然后将舌头伸入他的嘴巴中,她的舌头如一条灵敏的小蛇,与他的舌头交缠,唾液流入对方口中,缱绻在了一起。

她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试图引诱缘一与她发生关系。

但缘一很快就分开了她。他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打算走去卧室。

月彦吐出轻轻的喘息,迷蒙着双眼,问:“怎么了,缘一?”

缘一没有回答月彦的问题,他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套崭新的红色情趣内衣。他将透明塑料包装袋撕开,将内容物递给月彦。月彦接过那套红色情趣内衣,她的目光停留在缘一的下身上。他的下身已经勃起,在裤裆处聚拢成一团。

月彦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红色眼眸中的情欲更深了。她将身上的红色长裙全部拉了下来,扔在了缘一家的深褐色的真皮沙发上。在她的红裙的下面并没有穿胸罩,只穿了一条短短的白色蕾丝内裤,形状优美的白皙乳房上点缀着薄红色的乳头,她的乳头由于情欲而勃起,如桃子上的一点红。

她将那套情趣内衣穿上,结果发现这套内衣的布料少得可怜。红色的胸罩成丝带状,只能遮住她的1/3乳房与挺立起来的乳头。乳头在布料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凸起来的阴影。至于下身的红色丁字裤则是由一条短促的布料组成,搭在她双腿间的细缝上与臀瓣间,她的两块白皙臀瓣就这样全部暴露在缘一面前。月光与城市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身体曲线的形状,令缘一不禁吞了口唾沫。

“你喜欢看对象穿情趣内衣?”月彦抱住了缘一的身体。听到月彦这么问,他的身体小小地颤抖着。月彦明白了他的回答,将纤细的手放在了他的下体上,隔着西装裤揉搓着他那已凸起的阴茎。她拉下了缘一的裤子与里面的内裤,粗大的阴茎立即弹了出来,轻轻地敲在她的苹果肌上,透明的液体从紫褐色的圆头裂缝间溢洒出来,即将顺着青筋暴涨的茎身流下。

她的眼眸中闪过贪婪的神色,立即开始为他口交。

“嗯……唔……不要浪费……除了精液,前列腺液也是同样很美味的……唔唔,吸溜……”她直接含住了整根阴茎,吮吸着从圆头马眼处涌出的晶莹液体,任由缘一的褐色阴毛如毛笔扫过她的苹果肌,她用手轻轻地揉捏着缘一下体的两个圆润的阴囊,“嗯……又大又粗……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她松开了缘一的阴茎,这次直接用舌头侍奉缘一,发出了赞美。缘一抚摸着月彦的黑色长发,手指轻轻地扫过她的脸颊。他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月彦看着那样东西再次吞了口唾沫。

“我要把它塞到我的里面吗?”月彦轻笑了起来。她接过缘一递来的东西,那是一枚小巧的粉色无线跳蛋。她毫不犹豫地掀开自己身上的红色丁字裤,将它塞到阴道里。她的阴部如一朵别致的红花,跳蛋如蜜蜂进入到了她的内部。在她轻轻地呻吟出声“啊……”后,缘一将它调到最为刺激的3档,嗡嗡的声音有些不祥地响起。

缘一换了个姿势,让月彦伏在自己的身上,为他口交。他将手指伸入她的阴道中,直接碰上了那枚跳蛋,将那枚跳蛋摁在她的阴道内壁上,震动令他感到手指上一阵酥麻,而趴在身上张开双腿的月彦则是发出了“咿咿呀呀”的高昂呻吟。他的舌头毫不停息,吻上了月彦的另一个小孔,那是她的肛门。他用另一只手拉开丁字裤的带子,掰开她的臀瓣,舌头伸入了小孔中,细致地舔弄着那些皱纹。

“啊啊哦哦哦哦……”月彦淫叫着,臀部上下扭动着,贴着缘一的手指的动作摆动着。

缘一插在她的阴道中的手指很快沾满了月彦的爱液,湿漉漉地黏在他的指尖上,反着光。

“你为什么知道我叫缘一?”缘一以三根手指插在月彦的阴道里,摸索着她绵滑的阴道,问。

“……你的警官证放在手刹旁的格子里,我恰巧看到了。”月彦殷勤地侍奉着他的阴茎。

“这样啊……”缘一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为什么这么问……缘一?”月彦舔弄着他的两个深色睾丸,问,“我不是你想的应召女郎,我是那家酒店的住客。见到你的那刻,我还以为我叫的六本木的牛郎来了。”

“结果你是个警官,还是个长官。”月彦从他的身上起来,直接将阴道口对准了缘一的阴茎,坐了下去。甘美的快感如电流传遍了她的全身,令她发出壮绝的呻吟:“啊……嗯啊……缘一!好棒啊……真的好棒啊……我的骚屄快被你肏烂了噢噢噢……!”

结果她还没在缘一身上做活塞活动,缘一就拍了拍她的臀部,“月彦小姐,我们站起来做吧。”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月彦从他的身体上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没关系,我也可以借此机会吃掉你……”

她站起身来,丁字裤的带子回归到原位,遮住了她的阴部。她倚靠在玻璃栏杆上,掀开了丁字裤的带子,露出了那个地方,引诱着缘一:“来吧……缘一……进来吧……”

她抚摸着他的耳饰,耳饰上雕刻着太阳般的花纹。在缘一进入的那一刻,她总算可以吃掉他了。但她忽然发现缘一想做的事比她的想法更可怕。他想勾起她的羞耻心,故意抓着她的一边小腿,提了起来,那个地方暴露于人前,耻辱令她那薄红色的蝴蝶般形状的阴部淌出滚滚的爱液,汇成透明的丝线,落到了地面上。

“我不想进那个洞。”缘一亲吻着她的耳垂,说,“我想进入你的肛门内。”

“你的性癖真是奇怪。”她吃吃地笑出声来。

“这样的话,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全身了,月彦小姐。”缘一将月彦胸罩的带子移到一边,令那对秀美的乳房显露了出来。他让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维持着一只小腿悬空,脚部搭在栏杆上的姿势,“你的乳房,你的小屄……”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进入到月彦的体内。月彦再次呻吟出声:“嗯呼……啊哈……”阴道中的跳蛋在不断跳动,不过这样粗暴且带有性虐意味的性爱她并不反感,反正她可以尽快吃掉缘一。

“缘一,你也不是一样吗?你的鸡巴在我的里面不肯出来,就这么喜欢待在我的里面吗……?”

她仰头,轻笑着说。

“啊哈……啊哈……啊啊!真棒啊……缘一!我要高潮了!”她娇媚地吟哦着,从她的阴道中喷涌出大量的淫液,浇到了阳台地板上。

“我要在你的里面射精了……唔啊!”缘一将浓浓的白浊液射在了她的肠道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月彦小姐?”射精过后,缘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问。

“我就是月彦啊……”月彦的身体发生了大幅度的转变,直接转了180度面对缘一。那并非正常人类能做到的行为。“缘一……乖乖地成为我的食物吧……”

趁着她即将做出下一步的这个间隙,缘一变戏法般地从怀中掏出手枪,立即上膛,朝着月彦的腹部开了一枪。他踢了对方的伤口一脚,逃离了她的钳制范围,滚到了沙发附近,借助茶几与沙发的掩护,他还想给对方来一枪。

从月彦的腹部处流出了深红色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梅花状的斑纹。她瞪大了猩红色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空荡荡的室内。缘一位于港区的家的客厅中只有一台42寸的大电视,屏幕上的黑漆漆的,模模糊糊地映出了客厅的大致环境,一套棕色的真皮沙发,一张茶几,一张深褐色的餐桌与几张同色的餐椅。

月彦的肉体开始发生了变化,她的腹部处裂开了一张长满尖牙利齿的嘴巴。那张嘴巴把那枚子弹吐了出来。她拿起自己的红色裙子,没有套上它,身上依旧穿着缘一让她穿的那套红色情趣内衣,内衣遮盖住了她身上的关键部位,塞入她的阴道中的小巧跳蛋掉了下来,滚落在地面上。

月彦微笑着,一步又一步地走入了客厅:“缘一,你在哪里呢?就这么害怕见到我吗……?”

她的脚步很轻,像是以脚尖踮在地面上走路。她环顾四周,其中一只手臂变成了血红色的带着许多金色眼睛与带着尖牙利齿的嘴巴的触手。那根触手仿佛一条嗅觉灵敏的猎犬,匍匐在地面上,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她那对胭脂红的眼眸中映出了变幻莫测的景象,似乎在与缘一玩起了捉迷藏游戏。她低头看向了沙发底下,“在这里吗……?老实说,因为你是继国缘一,我才会与你这么做的……换做是别人,我一定会立即杀掉,然后吃掉……”

她举起另一只依旧是人类状态的手,用舌头舔着青蓝色的指甲。

“缘一……”她深情地呼唤着,“你应该觉得庆幸……能被我吃掉才对啊。”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她绕到了餐桌前,触手开始打翻所有的椅子。她还觉得不够,直接掀翻了桌子,桌面上的摆放的茶壶与茶杯哗啦啦地掉落下来,碎在地面上,“缘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沙发背面与餐桌之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缘一的身影。

正当她气急败坏的时候,“碰!”子弹穿透了她的胸膛部位,不仅一枚,而是两枚。缘一顺带将茶几上的所有物品掀翻,因为他发现单纯的子弹不能伤害这只名为“月彦”的怪物。他必须得在日用品中寻找出能够对抗她的东西。

放在桌上的水银温度计掉落到地上,碎了一地。月彦的脚踩到了它。她的眉毛瞬间蹙了起来,表情开始变得扭曲,似乎遇到了什么天敌,朝着阳台那边后退。这根水银温度计是缘一打算测试喝的水的温度用的,结果他忘记收回去留在了桌面上。缘一顿时明白,能够对抗月彦的武器是水银,但家里仅有这一支温度计了。

他必须尽快想到其他的方法,将这只怪物赶出自己家。

月彦又想变化为那种带有尖牙利齿的嘴巴形态,排出打进自己体内的子弹。但缘一的手枪再次迸发出子弹,这次是一枚,进入了她刚刚排出子弹的那张嘴巴中,撕裂了那张嘴巴。深红色的血从她的身体的各个部位喷涌而出。

“我不喜欢吃子弹!继国缘一!”

她往后退,用着恶狠狠的语气骂道。

但话音未落,子弹再次撕裂了她身上的伤口,血液再度从伤口流出,点点滴滴晕染在地面上。由缘一的手枪发出的子弹与天敌水银一样可怕。她只能尽快逃跑,逃离这个地方。

仅剩最后一枚子弹了,缘一打着十二分精神,走到了阳台与客厅的玻璃门处,再度举起了手枪。

砰!

缘一的手枪发出的声音连带着阳台的玻璃护栏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月彦逃跑的速度确实够快。当缘一赶到阳台的时候,她已离开了25楼的阳台,似是融入无边的黑暗之中,连同那些碎裂的玻璃坠落到楼下。看样子,月彦受了很严重的伤,不会再来骚扰自己了。缘一只好关牢了阳台的玻璃门,搬来了几张餐椅挡住了门缝,防止她再次进入自室骚扰自己。

他不知道这位名叫“月彦”的女性的实体是什么。他在特警队的那几年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急情况,但这种非人生物则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身体传出好闻的香味,但内里则是隐藏着许多恶心的金色眼睛、带有尖牙利齿的嘴巴以及触手的怪物。

缘一不知道她的目的,她为什么会盯上自己。他无心去打扫因为与月彦之间的打斗而变得乱糟糟的客厅。他只能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想睡觉结果睡不着。

他忽然想起了,仪态尽失地叫喊出声:“我靠!我怎么把给歌的礼物给了她穿了!”

他无奈地在那堆乱糟糟的碎片里找出华为手机,用人脸识别解锁了手机,摁开了Chrome浏览器,上到亚马逊找能送给歌的新的礼物。

选好了之后,缘一才安心地将华为手机扔到一旁,浅浅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居住在24楼的住户在自家阳台上发现了一位美艳的女性。她浑身是伤,身上只穿着一套情侣间才会穿的内衣,紧闭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女性住户有些心疼她,便拿出被子给她盖上,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见她没有回答,女性住户只好呼唤自己的丈夫过来一起处理。单凭她独自的力量根本无法搬动这位比她略高一些的女性。男住户跑了过来,夫妻二人合力将女性一起搬到自家的沙发上。

男性住户看着昏迷的美艳女性,问:“这位女孩是怎么回事?而且我听楼上好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该不会是楼上夫妻吵架,将她扔了下来吧?”

女性住户看向了自己的丈夫,也就是男性住户,然后扫视了一眼躺在米色沙发上的女性,沉默着点点头:“有可能。”

“那我们明天得跟楼上的住户反映一下才行。”男性住户无奈地说,“我们都搬到港区来了,怎么还那么多事……”

在夫妻二人讨论之际,美艳的女性睁开了眼睛。猩红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他们身上传来的香味令她食欲大动。她想在此刻直接吞食掉他们。最后她还是忍住了,还是得首先处理子弹留在体内的问题。水银造成的伤口难以愈合,可能要花上她十个小时才能治愈,而子弹造成的伤只需几个小时就能愈合。

“嗯呼……”她拼命忍耐着,试图不让自己发出剧烈的声音。如果让那对夫妻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那就麻烦了。缘一那家伙真是棘手,比自己想象中要棘手得多。她伏在沙发上整理思绪,顺带排出留在体内的子弹。

要不是她躲在这家夫妻的阳台的天花板上,也就是缘一的阳台下方,她才能逃过一劫。缘一一共射出了六发子弹,第一发子弹已经排出,胸膛里还有两枚子弹,腹部两枚,而最后一枚子弹幸好她逃跑及时,没有打中她。不然她要差点丧命于缘一手上。

25层楼的高度。即使是她,从这么高的高度摔下去,一定会死。

身体想变回男性,因为这才是她平常的伪装。她忍耐着这种自然的欲望,趴在沙发上排出子弹,胸部处裂出了带有尖牙利齿的嘴巴,直接吐出了两枚铅弹。腹部受到的伤最重。子弹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那个地方不能变成嘴巴吐出子弹,只能令自身的肉块产生排异反应,再排出来。

她只好“嗯呼”地发出呻吟。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更尴尬的事,身上还穿着缘一让她穿的情趣内衣。而那件Valentino的红色长裙在与缘一的厮打之中被扯烂,有一半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她现在的情况几乎等于未着片缕,将身体大剌剌地敞露在这对夫妇面前。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引起那对夫妇的注意。

那对夫妇发出她醒来了,停止了讨论,走过去搀扶她,关切地问候:“你总算醒了。太好了!楼上的那位怎么那么过分!把你打成了这个模样……!”

在这对夫妇看来,她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缘一是一个负心狠心的丈夫。她眯起了眼睛,淡然地点点头。另一方面,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她正将变化为触手的手指放在他们的脑壳上,读取着他们的脑部记忆。

读取到了他们只是一对普通夫妇的记忆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想要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对夫妇宛如被催眠了般站起身,双目无神地走入卧室。过了一阵子后,丈夫捧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用着机械般的声音,毕恭毕敬地说:

“无惨大人,这是您需要的衣服……”

六章.Cult(La Secta)

“你居住在中野区?”严胜载着蝴蝶忍,问。从黑色丰田车的收音机中流淌出了Marvin Gaye的《What’s going on》。

蝴蝶忍“嗯”的一声回答了严胜。她看起来很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地说道:“严胜警官,你这是打算送我回家?”

“反正东都大学离中野区也不远。”严胜说,“我把你送回去吧。免得你一个人搭车回去了。然后我在中野那边吃点东西再回家。”

“你晚了回去的话,你太太不会责怪你吗?”蝴蝶忍问。

“我把你送到中野的家附近后再打个电话联系她。”被蝴蝶忍一提醒,严胜点点头。他差点忘记了联系系子。他原本打算与童磨见面后去找缘一,将童磨的推论告诉缘一。不过他听说蝴蝶忍居住在中野,而中野离东读大学并不远,心想着顺路,将蝴蝶忍送到她家附近算了,然后在中野吃饭的时候顺带跟系子汇报情况。

要是系子听说了他把女同事送回家的事,一定会醋意大发地对他发脾气吧。她那对犀利的眉毛会拧成八字形,薄薄的嘴唇中会吐出一些令他自尊极度受损的话语,譬如“那个女同事一定是个狐狸精”之类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婚后会变成这个模样,在婚前嘴上说着会给他自由,会尊重他,结果婚后转身忘掉,醋意大发地说着想象中的、根本不存在的事。

这样看来,今晚他不能去找缘一了。这样纷杂的想法堆在严胜的脑海中。严胜差点闯了红灯,惊得蝴蝶忍惊呼:“你没事吧,严胜警官?”

严胜摇摇头,说:“我没事,蝴蝶忍法医。”

“没事就好。”蝴蝶忍心中的不安感更浓了,她知道身旁的男人是个有妇之夫,赶忙说,“要不你在地铁站附近放下我。我自己搭地铁回去就可以了。你回去晚的话,她一定会很生气。”

“没事。她知道我的工作是要加班的。”严胜抿着嘴说,“蝴蝶忍法医,你不必在心上太介怀。”

“……行吧。”蝴蝶忍无奈地将放在自己背后的黄色卡地亚包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直直地盯着前方的灰色柏油马路看。二人陷入了沉默。只有蝴蝶忍开口指路的时候才有对话的声音。Marvin Gaye的歌声飘荡在车内逼仄局促的空间内,直到严胜将蝴蝶忍送到东京警察医院附近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黑色丰田轿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内。这附近有不少的餐馆,他随意找了一家门前挂了一堆红色灯笼的居酒屋,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甫一坐下,他给系子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他立即跟系子道歉:“系子,抱歉,我现在在中野。有些事需要加班,今晚就不回家吃饭了。我很快会回家的。”

电话那头的系子没有抱怨,而是默然地说:“好。我等你回家。”这不像是平常的系子。严胜有些疑惑,最后还是挂断了电话。居酒屋内不算宽敞,摆放了几张黄色的木桌,有几个上班族模样的人围在一张桌前喝酒。在他们面前摆放着一碟金黄色的天妇罗。严胜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一份与他们差不多的天妇罗与米饭,还点了一杯啤酒。店内人数不算很多。食物很快就上来了。他双掌合十,轻念“我开动了”,拿起筷子,捧起饭碗开始吃起来。

刚好在他坐的位置对面那边桌子上躺着一份前一位客人留下来的报纸。报纸上的内容引起了严胜的注意。他原本打算掏出手机来查看各类刑事报告,顺便整理一下思绪。他揉了揉太阳穴,拾起那张报纸开始阅读上面的新闻。绝大部分的新闻他都在手机震动时弹出的提示框内读过了。于是将目光移向了报纸的五彩斑斓的广告位,那上面刊登着一则独特的广告。

“一位成功商人的传奇”。标题很吸引人,基本能吸引到一些郁郁寡欢的失意上班族。

平泽丰子是一位普通的上班族。他之前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自己的左腿。他感到十分抑郁,失去左腿后他必须要终生与轮椅为伴。因此,他曾数十次想过自杀,但都被抢救了回来。后来,一位朋友介绍他去加入“永世极乐教”。“永世极乐教”的兄弟姐妹对他十分友善,以家人般的态度给予了他许多温暖。

再后来,他的左腿还长了回来,并表示十分感激“永世极乐教”的各位兄弟姐妹们。

在加入“永世极乐教”之前,平泽丰子就是一家杂货店的老板。作为商人,当然利益在先,总是想方设法从顾客处赚钱。不知为何他的杂货店的顾客越来越少,有时一天一件货品都卖不出去。但在加入“永世极乐教”后,他贯彻了教义中的“善”,转变了经营观念,站在顾客角度去想问题,明码实价,包退包换,还自学了中文与英文,招待来自外国的顾客。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是个身家十亿的富豪。

教主Douma表示,只要加入“永世极乐教”,与我们一同信奉伟大的神,你就可以得到解脱与幸福。无论多困难,我们的兄弟姐妹都会与你在一起。只要心中有“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严胜再认真地端详了这则广告一次,上面除了黑色铅字外,最可疑的就是印刷在铅字下面的米白色的眼睛。它们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报纸页面上,像是时而不怒而威地怒视着严胜,时而像是阖起来。严胜感觉它们如他在佛堂中见到的慈眉善目的观音像的眼睛。

不对,这只眼睛他绝对见过。这并非慈眉善目的观音像的眼神,而是他在幻觉中见过的那只红色眼白,金色眼珠的眼睛的眼神!那个幻觉时不时会在各种场合下骚扰他,而且总是会出其不意地像是撬开他的脑袋一样,先是攻占视网膜,在视网膜上印出形状,再是听觉,用着最刺耳的声音扰乱他的听觉,除了可怕的低沉笑声外,还有恶魔般的低语——“我即是你,你即是你”。每次出现这样的幻觉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的五感被剥离出去,另一种某样“东西”霸占了他的身体。“那样东西”的实体十分可怕,并且它的身上蕴藏着这个宇宙的所有知识——严胜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他不知道它的目的。严胜一直认为自己不过是个警察。除了有点坏毛病,譬如爱喝酒,现在他就点了杯啤酒,配着天妇罗与米饭一起吃;譬如好强,他一直对在警察考试中只差一分斤斤计较。他唯一引以为傲的事就只有警察这一身份了。

Iphone8的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是童磨发来的邮件的提醒:严胜警官,您是否有空下周来东都大学一趟。我到时跟您一起探讨该案犯的心理。上童磨。后面是他的电话与邮箱地址。

严胜坐在座位上,拿起玻璃杯啜饮了一口里面的金黄色液体,另一只手拿起Iphone8,然后想起了什么。

“哎呀……我怎么忘记了自己把车开了过来,不能喝酒……!”他赶紧把玻璃杯放了下来,点了一盘天妇罗,在店里又坐了三十分钟才敢离开。他暗暗叫了声不好。因为要让胃部消化酒精至少需要三十分钟,停靠在停车场的那辆车的停车费肯定高得离谱。要是让系子看见,她一定不厌其烦地扯着他的耳朵来骂,而且也不大好报销。

离开时,他没有忘记拿走那份报纸。他在那份报纸上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某种联系。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他只好将报纸塞入公文包内,提着黑色的公文包走去结账,离开。

在他走出店面时,系子又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严胜,你什么时候才回家?!”她的语气变得有些重。

“我尽快吧。”严胜顿时感到有些不耐烦。他不喜欢系子这种烦人的性格,但一纸结婚证将他们二人束缚起来。系子平时干着房地产经纪这样一份工作,理应很忙才对。为什么她还能打这么多个电话给自己……?严胜无奈地叹了口气。电话那边的系子开始噼里啪啦地一顿数落:“严胜你都三十岁了,结果还是警部补。我看你平时一定把钱交给哪个第三者吧?!”

她专门挑那些最能刺激严胜自尊心的地方来唾骂,“我怎么嫁给你这个一点用都没有的男人!早知道我就不选你的脸来结婚了!这么多年只交了一点钱给我!剩下的钱一定是交给了哪个狐狸精吧!……”

系子的唾骂令严胜觉得一股闷气梗在胸膛中,迫于无奈,他只能直接挂了电话。他走了一段距离,站在路灯下,晕黄色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无比巨大,而他则是站在光晕下的孤独。幻觉在这一刻再度袭来,那对金色的眼睛此刻长在了他的脸庞上。在他的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无辜的白色尸体。他觉得十分饥饿。这种饥馑感他不知道该如何排解。他只好看向了尸体,那些尸体都失去了他们的内脏与部分。从嘴巴传来了一阵腥甜,赤红色的血液从他的嘴唇上滴落,落到了他的衣服上。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白衬衫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迹。不仅血迹,还有人体肌肉组织……

“这是怎么了……?”严胜瞪大了眼睛。他一张开嘴巴,温热的东西掉落了出来。他以为是自己遇袭了,苟延残喘还留着一条命,掉落出来的应该是自己的舌头吧。他感受了下自己的舌头,发现它与牙齿一起完好无损地长在嘴巴里。

那么那是什么?

严胜不敢往下想。现在自己的身体还完好无缺,一点伤都没有。那就说明不是自己受到袭击,而是……严胜不敢细想下去。因为最可怕的结果已经呈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从自己嘴里掉出来的鲜红色的人体组织的肉块。它像一面镜子反映出严胜的所作所为。

那对红色眼白、金色眼球的眼睛突然出来在严胜的影子中。它盯着慢慢地跪倒在地上的严胜,一言不发。

“不……!”严胜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瞬间盈满了他的眼眶,正一点一滴地往外泄,落到了影子中,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这些不是我干的!我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他不停的绝望的呼喊吸引了路人纷纷驻足去看他。无人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七尺男儿会跪倒在地上,拼命地哭泣,绝望地捶着地面,泪水沾湿了他的衣领。他癫狂地重复着:“我叫继国严胜!不是杀人犯!不是我干的!”

总算有路人对他伸出了援手,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关心地问候:“先生……您没事吧?我要不要为你叫救护车?”

严胜这才如梦初醒,抬头看向了那个路人,彷如失去魂魄,轻声说:“谢谢你……我自己……慢慢回家吧……因为我开了车过来……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严胜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向停车场,将黑色丰田车开了出来,并结了账。车内的收音机传出了他喜欢的Marvin Gaye的歌声,但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歌曲,只能木然将车开回家。

被这样千奇百怪的幻觉困扰已有好几年的时间,似乎是从他27岁生日那天就出现了。它们不知何时会以某种令严胜崩溃的形态出现,持续时间短的话大概5分钟内能令严胜恢复理智,长的话要花上1小时才能令他找回自我。每次他的幻觉中总会出现一对红色眼白金色眼球的眼睛。那对眼睛瘆人得可怕。严胜不知该用怎样的话语去形容它,因为那超越了他的常识。

而这次的幻觉与以往他看到的都不同,这次令他变成了刽子手,化身为怪物吞食人类血肉。严胜心有余悸,不愿去回忆,害怕一旦回忆某种东西会化为墨黑色的毒蔓束缚他,将他拉向更深处的深渊……

他将车停在了自家的车库中。严胜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家的。他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麻。之前他跟系子聊过与幻觉有关的事,系子将信将疑,直呼“不可能吧”。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一个身高1米85的大汉,居然还会被幻觉烦扰,被心理方面的问题弄得焦头烂额。

严胜原以为系子又会说出各种各样的抱怨,但这次她没有抱怨,而是无奈地摇摇头,说:“严胜……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有空我跟你一起去看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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