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子站在地下车库中，她已预料到严胜的归来。她的身上穿着米色的居家服，棕色的围裙围在她的胸前，上面绣着一直可爱的白色小熊头。严胜一下车，她板着脸庞，不悦地鼓起脸颊，指责他：“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在医院的精神科诊室前聚拢了不少攒动的人头，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雪白的病历，脸庞上都是焦虑不安的神情。严胜与系子之间隔着一张蓝色的硬质塑料椅。那上面被系子放上了她的Coach的米色手提包，严胜的黑色公文包放在她的手提包前，依偎在了一起。

病人从诊室进进出出。严胜只能玩着手机，时而看向悬挂在自己前方墙壁上的电子屏。精神科诊室的走廊有些阴暗，哪怕他头顶上的白炽灯在发光发热，墙壁善被粉刷上了各色花朵，整个氛围始终十分阴暗。

“继国严胜！”护士的叫声在走廊回荡。电子屏的蓝色表格中以白色字体显示出了严胜的名字。系子看着严胜，问：“不需要我陪你进去吧？”

严胜摇摇头。心中对自我的责任感令他独自走向了诊室的门前，推开了那扇白色的木门。系子有些失落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严胜在很多方面如一个小孩子。

严胜走了进去。诊室内的男医生低头在前一位患者的病历本上写着什么。待他写完，前一位患者拿起病历从椅子上起来，拉开木门离开诊室后，严胜才敢坐下来。

医生的眼镜镜片在反光，让严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与相貌。他问严胜：“你因为什么事才来看病？”

严胜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看见幻觉了。那是很可怕的幻觉……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它总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那是一个像眼睛一样的东西，有时它会对我说：‘它就是我’……”

严胜不想失去警察一职。如果精神幻觉过于严重，他不得不失去这梦寐以求的职位。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他渴求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并以此为终生的目标。一旦失去了这份职业，系子或许会与他离婚，父母的唠叨如雨般倾盆而下。他的另一个扎根于心底的心愿更会猛然破裂：因为他希望追赶上某一个人才选择这条路的。

在医生面前，他只能尽量将自己的情况描述得相对轻一些。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失去警察一职。医生最后给了他一点建议，但在他看来就如隔靴搔痒。医生也建议他，如果情况太严重的话，可能需要他到精神病院治疗。

不。严胜摇摇头，心里想，我怎么可能要去精神病院。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升警部了。我怎么可能放弃我的前途，放弃我应有的，放弃那个目标呢？如果吃点药就能改善的话，那我还是按照医嘱服药算了。

他听完医生说的所有话，站起身来，朝那个医生鞠了个躬，感谢他。系子在门外等他，脸上难得出现了愁容。她在担心着严胜。

见他出来，系子问他：“怎么了？”

“我需要吃点药。”

“不严重吧？”

系子担心的声音再次传来。

“应该不严重。”严胜摇摇头。他对系子撒了个谎。

系子安心地吁了口气，抚了下心口，道：“太好了！我很担心你。”

严胜露出了安慰的眼神，说：“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一直很健壮的。”

此时此刻站在车库中的系子见到了严胜推开了丰田车的车门，四肢乏力，虚弱地瘫倒在了车库的地面上。她的不悦神色瞬间转变为对严胜的担心，二话不说赶紧跑到了他的面前，问候道：“没事吧，严胜？”

严胜无奈地笑了笑，“我太累了。我需要睡一觉。”

系子没有抱怨，直接搀扶着严胜的手臂，让他站起身，慢慢走上楼去。严胜家是一幢二层小楼，与一般的日式房屋别无二致。白色的外墙，灰色的屋顶，一楼是车库与客厅，二楼才是住人的地方，屋后还有一个别致的小花园，可以在里面栽种一些花花草草。父母将这幢小楼当作结婚礼物赠送给了严胜，让严胜与系子一同居住。而他们搬到了乡下去了。

此刻这幢灰色小楼飘荡着一股不祥的气氛。暴风雨即将来临。很快雨滴滴落在垩灰色的屋顶上，发出了不妙的声音。闪电与此同时割裂了暗黑色的天空。路上的行人只能纷纷躲到有屋檐的地方躲雨。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走到了严胜的家门前。他如一只猎鹰，抬头看了一眼发出亮光的二楼窗户。雨点滴落在他的身上，似是发出低语的戈耳工姐妹，诉说着诅咒般的内容。

男人的黑色斗篷下藏着一对衰老的眼眸。他不发一言。某样黑色的物体从他的眼睛中爬了出来。那是一只长相丑陋的怪物，由漆黑的触手组成，头部长着一张尖牙利齿的嘴巴。从那张嘴巴中，伸出了长长的、布满了肉瘤的红色舌头……

释放了怪物后，男人才离开严胜的家门前。怪物麻利地融入了房屋的巨大阴影中，消失不见。

严胜从浴室中出来，心灵上的疲倦消失了不少。他洗了头发，将白色毛巾盖在头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裸露着健壮的上身，下身围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遮挡着下半身。

他走入了自己的卧室。从卧室的窗户看出去，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视线相对开阔，下面是一条马路，以及对面家的窗户及外墙，与隔着两条马路的绿意盎然的公园。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刚刚的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家楼下驻足停留。那样东西释放出了某样东西就离开了。而释放出来的东西潜入了阴影中。

自己阴影中的某样东西在那瞬间变得强大起来。

更加不祥的预感使得严胜直接披着浴巾就冲下楼去。搭在头上的浴巾在这瞬间落在了卧室的木地板上。他跑到了车库里才发觉此时外头正下着瓢泼大雨，雨水漫入了车库中，浸没到了他的1/3小腿处。由于倾盆大雨，他无法跑出去追上对方，只能站在车库内，怅然若失地看着下着大雨的、阴暗的室外。

系子此时从厨房里出来。她看到了落在地上的严胜的白色毛巾。她的表情蒙上了一层可怕的阴影。

她不发一言捡起落在地上的脏毛巾，然后将它塞回了放满了干净衣服的衣橱中。做完这件事后，她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一排惨白色的牙齿，一步一步地走下楼去找严胜。

七章.歌（Uta）

“缘一这傻瓜怎么老不接听我的电话！”

将又长又直的黑头发散落下来的女性看着她的Docomo手机。她发了很多Line信息给缘一。她想在本周约缘一出来看电影顺带吃顿午餐。但无论她怎么联络缘一，缘一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愿听她的电话。

她想起了一个可以帮她联系到缘一的人。她在手机通讯录里寻找了一段时间，总算把那个人的电话找了出来。

缘一之前带着她见过那个人几次面。

正当她想联系缘一的哥哥严胜的时候，缘一打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缘一稳重的声音传来：“歌，抱歉，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缘一。”听到缘一的声音，歌的眼睛湿润了起来，“你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我很想见你。”

歌知道缘一的职业是个警察，也明白他的职业总是伴随着危险。她总是害怕缘一会在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失去性命，或者遭遇意外。她总是惴惴不安、提心吊胆地期盼着缘一给她发来一句“我没事”的回复。

“我没事。”缘一的这句话令她热泪盈眶。她再次重复念叨：“我想见你啊，缘一……”边说歌边发出了呜咽。她本该与缘一有说有笑才对，这才是她应有的性格。可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简单，缘一身上一定遇到了某样非同寻常的事情，甚至这件事有可能会使缘一丢了性命。

歌在那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缘一只好开口安慰她：“歌，要不你来我家？我这几天家里弄得一团糟，正找人修理阳台的玻璃与栏杆……收拾了好几天，太忙了。所以没法回复你的电话与信息……抱歉。”

他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说着真诚的道歉。

“可以啊。”歌停止了哭泣，迅速答应了缘一，“你在哪里？”

“我在港区的家里。”

“我怎么去你的家？”

“我在Line上把定位分享给你。”

“好的，那1小时后见。”

“嗯，到时见。”

歌挂断了电话，很快手机再次传来了震动。白色的提示框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缘一将定位发了过来。歌拿起Docomo手机，找了一个粉白色的手提包，将手机塞了进去。她把白色的化妆包、几包纸巾、钱包等等全部都塞了进去。

去见缘一之前，她特地去到自家的卫生间。在镜子前化了个妆。她将略比自己肤色深一点颜色的遮瑕液涂在脸上，再抹上了粉底与偏肤色系的眼影，最后涂上偏鲜艳色系的红色唇膏。歌端详了镜子中的自己好久，感觉对自己的妆容满意后，才拿起那个粉白色的手提包走出家门。

歌的全名叫作阳歌（よううた）。她是家中独女。大学毕业后当了一位朝九晚？的设计师。不过无论工作多忙，她都不会忘记犒劳自己。有时是独自一人去看电影，有时是独自一人去吃中华料理……这些简单的事情足以令她拥有小小的简单幸福与快乐。

她在一次相亲中认识缘一。缘一帅气的脸庞令她一见倾心。可相亲过程中只有歌独自自说自话。如果是其他女性的话，一定会蹙起眉头不愿理睬他。

但歌在缘一的眼中看到了感兴趣的光芒，并在电车站前即将分别的时候，缘一对歌说：“我还能与你约会吗？”

那时夜幕刚刚降临，华灯初上，歌对着缘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

歌有点难以把握她与缘一的感情。她心中有些害怕如果自己与缘一的距离太近，而不是他主动向自己表明感情，她有可能被拒绝。但她愿意给缘一时间去整理思绪与感情，等他主动与自己坦白。

实际上她与缘一约过不少次会，一起吃过午餐与晚餐。她最喜欢与缘一一起看电影，因为这样能让缘一对自己说更多的话语，哪怕是跟刚刚的电影剧情相关的。

歌步行至电车站，搭上了去往港区方向的电车。从她居住的这片区去往港区至少需要1个小时，去到那里的会是中午时分。她只能在缘一家解决午餐。

在缘一家做午餐一定会是个很不错的体验。歌坐在电车的松软椅子上，眯起了眼睛。她在电车上给缘一打了个电话，捂着嘴轻声问缘一：“你有没有在家里准备一些食材？我来你家做饭也可以啊。”

电话那端的缘一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我一般都会在警视厅的饭堂里……解决。所以我家里的冰箱没有食材……”

“那我到了之后，再跟你一起去超市买食材。”歌愉快地说。

“行。”

缘一很快挂断了电话。

歌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缘一的见面。直到到了缘一家附近的电车站之前，她握紧了手中的Docomo手机，里面承载了不少她与缘一的记忆：照片、Line信息与视频录像。

缘一的家位于一幢高档公寓的25楼。保安系统算是森严。歌按开了楼下大堂的门铃，走进公寓大堂时，发现缘一正站在大堂迎接她。

缘一今天穿着一套休闲的黑色衬衫。他的脸庞上留着红色的胎记，双耳上依旧是那对太阳花纹的耳饰。见到歌后，他那张木讷的脸庞缓和了。

“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歌问。

缘一点点头，“是的。”

“这几天你不回我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我家里进贼了。要是你上去就知道了。”缘一无奈地叹了口气，皱起眉头。

歌将信将疑地跟在缘一身后。电梯将二人带往25楼。缘一用钥匙打开自家房门，请歌进屋。

歌一进屋，就发现他家阳台的栏杆一部分碎了一个大洞。现在缘一在缺口处放了一张椅子，防止阳台上的东西掉下去。屋内很多地方的摆设与她印象中的有所改变——歌去过缘一家几次，但总是不记得他家位置在哪里。茶几与饭桌上的东西全被收走了，干净得不像是间男人居住的屋子。

“真的挺惨的……”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破碎的栏杆上，“只要你人没事就好，缘一。”她将视线移回了缘一的脸庞上，眼神里满是担心。

“别太担心我，歌。”缘一将手放在歌的头上，抚摸着歌的柔顺头发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是这个问题吧，缘一——啊，算了，我们一起去超市买食材吧。”

“好。”

缘一看歌的眼神满是温柔。

缘一与歌正准备下楼去超市购买食材，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轻声笑语。缘一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外的是一对夫妇，他们脸上写着不满。

“请问有什么事呢？”缘一温声问。

那对夫妇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丈夫先开口了，“前几天晚上我听到从你家传出打斗声……”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歌，怒骂：“你这个家暴男！居然做出将女孩子从二十五楼扔下去的事！”

缘一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不对，那不是个正常女孩子。“她”是一只超越人类常识的怪物。她以人类为食，伪装成美艳的女性来引诱男性，并吃掉他们。我怀疑“她”就是我现在正在侦查的案子的凶手。

缘一看向了歌，歌歪着头看着缘一，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缘一立即明白自己与未知生物之间的对立不能让歌知道。

他只能朝对方鞠了个躬，道歉：“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的眼睛依旧在看歌，发觉缘一已经道歉之后，看了一眼他后就一言不发离开了。

看来那个“月彦”捡回了一条命。缘一眯着眼睛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之后与这只怪物应该还会纠缠下去……

*

当时，美艳的神秘女性月彦幸运地捡回了一条性命。她彷徨过是否要吞食二十四楼的那对夫妇的内脏。她饥肠辘辘，方才的打斗使她耗费了太多力量。她必须通过人类的血肉来恢复。

男主人捧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毕恭毕敬地对她说：“无惨大人，这是您要的衣服……”

男主人的话音刚落，她坐在沙发上，张开了双腿，用手移开了红色的丁字裤的带子，将双腿弯成M字状，脚板轻轻地放在松软的沙发上，引诱着那个暂时失去心智的男主人，想让这个无辜的可怜男人尽快进入她的身体。她的阴部很快就湿润了起来，透明的爱液从红色的肉洞里流了下来，落到沙发上。她的阴蒂已经勃起，如一颗红豆点缀在了蝴蝶状的红色阴唇上。她用另一只手掰开自己的两片红红的阴唇，将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赤裸裸地呈现在男主人面前。

她轻笑着说：“嗯呼……哈啊……你想进来吗？”她边笑着，边用手揉搓着自己的阴蒂，令它肿胀得更大了，“我的小屄很漂亮吧？你肯定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屄。”

男主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发出了吞咽唾沫的声音。很明显他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兴趣，月彦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他的睡裤半褪了下来，深色的阴茎半勃。伟岸的身影覆上了月彦的身体，阴茎对准了月彦的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你要进来了吗？”月彦嘤咛着，渴求着男主人的肉棒，“快点……好让我可以快点吃掉你。”

月彦身上遮挡她那两点薄红色的乳头的胸罩带子被男主人粗鲁地用手移向了一边，她的两个白皙的乳房袒露了出来。殷红色的乳头点缀在了上面，宛如两颗新鲜的草莓，男主人情不自禁地吮吸上了她的乳头，用力地吸取那里面的奶液。另一只手也不放松，把握住了月彦那形状优美的乳房，不断地揉搓着，挑逗着她的性感带，刺激着她的兴奋区。

男主人很快进入了月彦那流淌着津津淫液的阴部。她的阴部如一张红色的嘴巴吮吸着他的阴茎。男主人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体内肆意进进出出，饱满的圆头敲在她的阴道内壁上，探寻着她敏感的G点。月彦再次用手揉搓着那已挺立的小豆，让肉洞流出更多的津液接纳男主人。

站在一旁的女主人眼中一片木然，丝毫对面前发生的可怕场景充耳不闻，似乎在等待着接下来轮候到自己。

“啊……哈啊……我要高潮了！”月彦弓起背部。在她高潮的时候，她的甬道处壮绝地喷出了透明的潮液，男主人的体内喷涌出了大量的血液与肉沫的混合物，如瀑布洒落道月彦赤裸的身体上。

“真好吃……”月彦伸出舌头，舔着下唇。血液溅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刻，竟被全部吸收。在这一刻，女主人恢复了短暂的理智。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身体逐渐变化为男性的月彦。

“你……你把我老公……杀了？”

这是她再度被洗脑前吐出的最后一句话。

“你老公很……美味呀。”月彦的身体最终变化为了一个留着卷曲黑发的俊美男性，“虽然有点脂肪肝，不过足够肥美。果然还是自己出来猎食比较愉快。可惜那地方有点小，还是缘一的令我比较满意……”他眼中的欲望更深了。

在这瞬间，女主人的眼睛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老是吃童磨给我找的东西，我都觉得有些厌烦了。”无惨抚摸着女主人的脸颊，温声说，“你是要跟我做一次后再被吃掉呢？还是想直接被我吃掉呢？”

女主人不发一言。青金石色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脸颊，赤红色的血液流了下来。无惨将脸凑了上去，用舌头慢慢地舔着她脸颊上流下来的血液。

他伸手脱去了女主人身上的睡衣。睡衣落了下来，女主人那有些发福的胴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套缘一给他的情趣内衣被扔在了一边。无惨赤裸着身体，双腿间的深色阴茎已经勃发，圆头上的马眼开始流出清澈的液体，似乎在等待女主人的阴道套上去。

女主人跨坐了上去，开始机械式地在无惨的身上律动。

没等女主人高潮，她的头颅已被红色的、带有尖牙利齿的触手吞没，并被咬了下来。本该喷涌出血液的地方，这次被触手全部吸收。失去了头颅的尸体依旧跨坐在无惨的身上，原本该带着锯齿状的伤口倒下来的，结果被从无惨体内蜿蜒出来的更多触手撕开了身体。红色的血肉敞开，白森森的骨头横亘在里面，内脏、肌肉组织被牵扯出来，直接被触手吞没。

男、女主人的尸体最后被无惨全部吞食。他穿上了男主人那时递过来的衣服，并把那套情趣内衣塞入衣服的口袋中，内心盘算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楼上居住着继国缘一，真是个危险且麻烦的男人。他的哥哥是自己一直想要寻找的对象，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这对死去的夫妇……他的想法立即召唤出了一位身穿漆黑斗篷的人。那个全身被黑斗篷覆盖的男人从他的影子中诞生出来，见到他立即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说：“无惨大人，您拜托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很好，半天狗。”无惨表扬了他，他竖起一根手指，安排任务，“接下来……我要你……”

*

目送着居住在楼下的那对夫妇的离开，缘一才敢回头看有些呆愣的歌。

“我们出发吧，歌。我们一起去超市买食材。”缘一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好。”歌仿佛如梦初醒。她去找自己放在沙发上的粉白色手提包。缘一在家里找了几个环保袋，让歌把它们放在她的粉白色手提包中。

“超市那边不提供一次性塑料袋了。”缘一叹气，“每次都要收50日元购买塑料袋，我觉得很麻烦。”

“为了环保这也是没办法的。”

“对了，我们中午要做什么好吃的？”

“我想吃蛋包饭。不如缘一你尝一下我的手艺看看行不行？”

“好啊。”

缘一微笑着回应歌。他每次都十分期待歌到访自己的家。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差接吻与做爱就能成为一对令人艳羡的情侣，接下来领一纸结婚证就能成为夫妇。他喜欢歌这样善解人意的性格，她总会与缘一分享日常生活中的有趣的、开心的、尴尬的、甚至不愉快的事。

他想起了什么——对，要给歌的礼物还没给她。不过现在要一起前往超市，还是等从超市回来后才给她吧。

*

严胜正在家中看着那份“永世极乐教”相关的报纸。系子把午饭端了上来。见他这么专心地看着那份捡回来的报纸，关心地问：“怎么了，严胜？对这份报纸这么感兴趣？”

今天严胜家的午餐是马铃薯炖牛肉、萝卜杂烧，以及两碗米饭。饭量较少那碗是系子的。

“吃饭了，严胜。别看那份报纸了。”系子将菜肴与两碗米饭放在餐桌上，呼唤严胜。她用筷子夹菜，端起碗，自顾自地吃起来，“妈这几天都打了电话过来，问你过得怎样了？”

“还能怎样，日子不还是照样这么过。”严胜将报纸放到显眼的地方，走到餐厅这边来，拉开餐椅，坐了下来。他拾起筷子夹菜，“妈她总是这样。只会偏心缘一，毕竟爸当年可是说了两套房子都要留给缘一的！”

“可是现在最大的这一套留给你了。”系子毫不留情地反击，“他们可是把最大的房子给了我们两夫妻。把港区那一套小公寓留给了缘一……我看，妈她是真的关心你。”

“可是爸他从未喜欢过我。”严胜涨红了脸，“他老是说我们家当了警察才算是继国家的人。在我还是上班族的那几年，每次回家他都没给好脸色看过……！”

“严胜！别说了……！”系子出声制止，“好好吃饭吧！”

二人沉默着吃着自己面前的两碟菜肴，冰冷的尴尬横亘在二人之间。系子吃饱了饭，将饭碗与筷子放下，身体靠在米色的餐椅椅背上。

“严胜……我一直希望能生下你的……孩子。”系子开口说道。她跟严胜很多次提及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她曾在网上购买过情趣内衣，并穿了上去，引诱着严胜与她做爱。可严胜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不是说“我工作得很累了”，就是说“我今天对这件事没有兴趣”，说着诸如此类的理由推辞了，然后转过身去睡去了，惹得系子内心一阵不满与厌烦。

在相亲的时候，系子确实被严胜帅气的面容吸引，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结婚了，领了一张结婚证。

严胜的母亲朱乃女士经常会打电话给系子，却甚少打电话给严胜。起初系子不知道个中缘由。但自从与严胜结婚后，系子才明白为什么像朱乃女士这么温柔的婆婆会有些害怕联系自己的大儿子。

但系子还是很珍视这段缘分。她希望能为严胜诞下一个孩子。朱乃女士在与她单独出来一起共餐的时候，就曾表示过自己的心愿与想法。

朱乃女士说：“其实老头子（指严胜父亲）他还是很爱严胜的，只是老头子这人生性嘴硬，对严胜比较严厉，总是认为长子就应该负起应有的责任……我也没有办法。可能在严胜的心里已成为了可怕的阴影了吧……我将严胜交给了你。我还是希望你能与他好好相处，好好沟通，生个孩子也行。”

“生孩子”。听到这个词，系子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她生在一个三姐妹的家庭。她是长女，承担着照顾妹妹们的责任，那时大的妹妹只有五岁，小的妹妹只有三岁。她们嗷嗷待哺，哭闹着的模样令她觉得心烦。但系子不得不照顾她们，并最终把它当成一种责任。

在严胜的身上，系子看到了照顾妹妹们时类似的感觉。他像个小孩子，总令系子担惊受怕。系子有好几次打完电话给严胜后，脑海中总是会反复地播放着小时候的记忆：母亲指责着她，问她：“为什么你不好好照顾妹妹们！”

系子的眼眶里盈满了眼泪，“不，妈妈，我已经尽力了。”

朱乃女士的温柔与系子严厉的母亲完全不同，但她的温柔中总有一种决断，推动着系子去承担起所谓的家庭的责任。

“不……”严胜坚决拒绝，“我不想要孩子。为什么你们女人聊天动不动就聊到孩子！”

他摔下筷子。筷子砸到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饭碗里还留着小半碗的米饭。严胜明显没有吃饱。但凡谈到“孩子”这个话题的时候，严胜总会板起脸来，一脸不悦。

“继国严胜！你再这样我就要跟你离婚！”系子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心酸，大声嚷嚷道。

“离婚就离婚吧！”严胜不悦地说，“我就是不喜欢孩子！”

系子感到更加心酸了。这个孩子气的男人还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她本该可以拥有更好的男人当她的丈夫才对啊。如果不是责任感与结婚证将她与严胜捆绑在了一起，她真的很想当场转身离开。

“算了，我去洗碗了。”系子收拾起桌面上的碗筷。

严胜见到系子这么操劳，有些于心不忍地想帮她收拾。被系子瞪了一眼后，他伸出来的手还是缩了回去。

他只好颤抖着嘴唇，轻声地在心里念叨：“对不起，系子。”

但系子根本没听到他的道歉。

他只好将目光移向了自己带回来的报纸。他总觉得报纸上刊登的信息与那几起案件有关。自从参与这起案件的侦办后，他受幻觉折磨的情况越发严重，这件事甚至连枕边人系子都不知道。

他能开口对系子敞露心扉吗？严胜根本不想与系子说太多的心底话。该死的大男子主义情绪在作祟，那个目标逼得他几乎靠近绝路，濒临崩溃。

每当他崩溃的时候，那个幻觉又会出来骚扰他。一股要在此刻侵占他的身体的势头。这次他与系子吵架后，那个幻觉并没有来骚扰他，他可以仔细地端详起那份报纸。

“永世极乐教”的教主的名字叫作Douma。Douma，这个名字他听着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他一定曾见过这个名叫Douma的人……

*

缘一在超市内与歌一起选购食材。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货品。缘一从黑色的塑料货架上拿起一颗包裹着塑料薄膜的大白菜，转头去对歌说：“歌，要不要吃大白菜？”

歌笑着说：“好呀，你喜欢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缘一将大白菜放在购物篮里，接着跑去冷冻柜那边拿起一盒猪肉、一盒虾，又拿了几个鸡蛋。歌则是走去放着散装米的货架上称了两斤米，拿了一支最小号的油，一包食盐与一支番茄酱，回头去找缘一，并将选好的食材放入缘一提着的购物篮中。

缘一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赶忙掏出来，看到严胜发来的Line信息：缘一，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让你帮忙查一个叫“永世极乐教”相关的邪教组织。

缘一赶紧回复他：抱歉，哥，我现在在跟歌在一起。迟点再回复你。

他赶紧将手机放回口袋中，提着购物篮，微笑着对歌说：“选好了吗？我们一起去结账吧。”

可口袋中的手机开始剧烈地震动，看来严胜并不私信。歌发现缘一身上的异样，主动去帮他提购物篮，轻声说：“缘一，你先去听一下工作电话吧。”

歌的善解人意令缘一点点头，他走去一边接听了严胜的电话。

严胜一开口还是与那个邪教相关的事。缘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严胜：“哥，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我们兄弟俩一起解决好吗？”

电话那头的严胜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他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缘一，我果然是太急躁了，抱歉。”

“哥，我前几天才与犯罪嫌疑人擦肩而过。”既然聊及案情相关的，缘一顺带接下话题说了下去，“她引诱我……跟我发生关系，然后变成了怪物，逃走了……”

电话那边的严胜发出“噗”的一声，他又确认一遍，“你不是开玩笑的吧，缘一？变成怪物逃走……？”

“可是，哥，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永世极乐教’这个新兴宗教就是我们要找的对象？”

“……直觉吧。”严胜憋了很久才开口说。

缘一叹了口气，“这不像你，哥。居然连你都把这件事归咎于直觉。看来这件案子里包含的内幕一定不是正常人能触及的领域……”

严胜愣了一下，看来缘一所说的并非假话。他有很多话相对缘一说，可现在并非合适的时候，缘一一定有很多话相对自己说。

“……我明白了。”最后严胜只能这么说，“我们找个时间在警视厅的时候再聊吧。我不打扰你与歌的约会了。”

“好的，哥。”

说完，双方挂断了电话。缘一走去歌的身旁。歌此时正低头玩着她的Docomo手机。一见缘一靠近自己，她抬起了头，温柔地笑了笑：“工作上的事，解决了吗？”

“是的，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案子。”缘一无奈地叹气。他不能告诉歌相关的事。除了案情暂时处于保密状态之外，这件案子本身与歌的工作生活无关。缘一不想令歌担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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