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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情人Imperfect Relationship,3

[db:作者] 2025-07-20 15:19 5hhhhh 4730 ℃

蔚蓝的天空也在渐渐染成深蓝色,蓝得泛着紫意。

一阵清风拂起Wraith额前的碎发,在略过仙人的衣摆后潜入倒映着满天繁星的湖面。从天而降的流银柔和了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使其不再那么突兀。

在幽静的夜色中,Wraith献上了掌声。

“我要是想再抱一抱小芽衣,也能来个有求必应吗?”

说完,她看到对面那人默不作声,视线却偏移至她腿边。于此同时,衣角被人拉住后往下扯的触感也传递到神经中枢。她扭过头来,刚刚在梦境里遇见的小姑娘此时正站在她身后。她见惯了的紫发被黑色的蝴蝶绑成马尾,身上穿着黑与绿两色的和服,纯白的短袜下是高高的下駄,精美得像是远东的可爱人偶。

她向下望去的时候,这孩子也心有灵犀一般抬头同她对望。印在她眼中的是远比记忆里要澄澈许多的紫色清瞳,少了深邃与流光,却无忧无虑闪着光芒。

不再被梦境迷惑的她清楚地知道这小小的、八岁那年的雷电芽衣是她从极东老宅的书柜底部捣鼓出来的那本旧相册里记录下的那副模样。在进到这个空间后,她开始能够理清很多细节。梦境中投影的故事,来自天命数据库的记录与那一日她见过的一张张泛黄相片。

女孩看到Wraith那双绿松石色眼睛后下意识将衣服更抓紧了一下。但又像是怕自己让人担心,她乖巧地冲Wraith这个大人笑了笑,弯弯的睫毛像是小月牙。于是孤独彷惶的假面下最后的那点酸意又一次被小不点的体贴所点燃。

在Wraith不由自主蹲下身去抱住小芽衣的时候,老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是你的梦境深处,想要什么,全在你一念之间。”

于是她默不作声抱紧了她家小女孩。

小家伙乖得一点都不像是虚构的幻影。可演惯了假象的Wraith清楚,这是她所理解的小芽衣。这个小朋友和本尊之间到底还是横隔了大半的人生。那一桩桩造就了今日芽衣的往事里很多都是她追查不到的细枝末节。

不可知造就了她梦境的朦胧与断层。将一块块碎片强行穿连的是她在濒死前的那一丁点悔意。

然而未知之下,到底是不存在完全意义上的理解。

——她无法理解那份曾被她归类于可笑的痛楚。

但无法理解并不妨碍她对小芽衣的心疼。

意识到这点并不难。

——正如她自觉从来没有爱过雷电芽衣一样。

最初仅仅是一瞬的动容,而屈服于那无所谓的麻木后,她成了罪犯。这是无论何时都洗刷不净的事实。

那时的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雷电芽衣。

好在她们各取所需后并不会沉迷对彼此的感觉。雷电芽衣所期望的是想象中的那个人。在这点上,Wraith比谁都清楚。只是因为把自己看成了挚爱的替身,所以看上去才会那么柔情似水。而自己配合着用逢场作戏来换取那份心知肚明的真实温柔,其实质是不断在心中淡化那可笑的犯罪事实。

她清晰的记得在对方的档案里出现了以“珀涅罗珀”四字命名的招式。那出自史诗《奥德赛》的忠贞不渝让她本能地想去嘲弄这腐朽的女训戒条。

可笑的是这位温柔婉约的队长大人依旧企图忠于爱情,却因为心怀他人而甘愿沉沦。

在进行白发蓝瞳的伪装时,她也在维持一个想法。

——和一个犯罪者上床的人又算得上什么?

起先,这个意识使她能够在虚情假意间抽身去嘲讽另一位仿若献身圣女的共犯。可那不同于往日里云淡风轻的少女情怀渐渐让她觉得棘手。

她这算什么?

大抵是命运也忍不住为了那可怜的少女去嘲弄着她的可笑,让她那自以为堆出的是一座高高的滑铁卢山丘。

“是Wraith吗?”

更加熟悉的拥抱让怀里的小演员问出了声。

“嗯,是我。”

“哇,你怎么长那么大了?”

“因为我变成大人了呀。”

“那我能长得一样大吗?”

她捏了捏像是小包子一样的脸颊,对着那相似的眉眼无奈地说。

“为什么会想长大啊。那会很辛苦的。”

“可长大了就可以变强。那样不但可以让父亲大人感到骄傲,还可以保护好多人的吧。我不怕辛苦的。”

“有道理。等你长大了…”

你会变成一个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大美人,只一眼就能让普通人丢了魂。那时的你又知性又温柔,像是皎洁的月色,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同时作为天命骄傲的A级女武神,你还很优秀能干,剑术高强,是能保护很多人的正义英雄……

你明明那么好,但就是傻乎乎的,一点也不知道疼惜自己。因着早年的那些甜,硬是把早该翻篇的未来过得那样苦、又那样累。

Wraith心想着。

只是这些,不该是由她这个曾经的恶灵来妄加评议和转述。

于是她将这一大段情感压缩进她顺着小不点鼻梁轻轻刮下的食指第二关节里。

“你会比我还要大,各种方面都是。”

小芽衣在听到到这番答复后有些高兴。

“真的吗?”

心随意动,留在原地的变成了死到临头才不愿忘记的那副模样。为了让小朋友安心,她想也不想就用出了自己的招牌绝活。

“你看。这会是未来的你哦。”

见识到大变活人的小小的剑士终于的兴奋地张大了嘴,露出几颗洁白的门牙。紫色的明眸里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真的好大啊。”

“对吧。我几时骗过你…这个小不点啊。”

“那到时候Wraith就由我来保护了。”

那双眼睛里的坚定看得她有些恍惚。雷电芽衣露出这样的眼神时,总是一心为了别人。

或许当年试图和她同归于尽时也是相似的眼神,可Wraith却已经不记清。占据她记忆之海的更多的是那强行偏移开的刀尖时的慈悲。

“为什么会想着保护我呢?你也看到了,我变身术是很厉害的。”

小朋友犹豫着红了脸,在Wraith鼓励的眼神中说了大实话。

“你本人看着比我瘦好多,不经打。我怕你被欺负。”

“噗…咳咳。”

还维持着伪装的女人无视身后可以被判定为角色崩坏的轻笑与咳嗽声,百感交集看这个小小的雷电芽衣。

“除了你,谁能欺负到我啊。”

“啊?我欺负你了吗?对……唔。”

小姑娘在要道歉的时候被突袭而来的双手揉了揉脸颊。

“说话前要三思。你就不想想你那么乖的小朋友会欺负人吗?只可能是我欺负你吧。”

“这样啊。”

“芽衣,那如果我老是欺负你,你还会想保护我吗?”

“当然了,因为你是我重要的朋友啊。”

抬头挺胸的小芽衣自信地说着。

然而那之后这个女孩会遇到另一个改变她一生的人。没有那个她视若珍宝的人,她不会是Wraith记忆里的那般模样。但因为那个人的存在,Wraith明白自己将永远只是个聊以安慰的情人。

她想起在之前的梦里看到的历程。

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雷电芽衣最重要的人都不会是自己。

她截下心间的流淌开的苦涩,再度将小小的幻影揽进怀里。

“傻丫头,你就不能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吗?”

Wraith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在翻过那一页页更新的档案时,屏幕前的幽灵会隐隐希望这位圣女自杀式的治疗能起到些许效果。至少让她一个普通小姑娘在挑起那些过重的担子时可以不再那么辛苦。

而当她意识到这点时,自诩情报部王牌的女人果断地中止手头上的所有任务,光明正大玩起了失联。

将酒吧大门锁起来去散心的她并不会想到在不久的未来,自己会因为这次出逃而介入得更深。因为她预料不到,所以当抽象的命运用“圣方丹”三个字讥讽着她俩所谓的心理治疗时,才会将“可笑”二字变得愈发刻骨铭心。从漂浮无定的魂灵里抽丝剥茧般扯出无尽的愧疚与酸楚。

成为普通观光客的Wraith彻底和在遥远南非海岸发生的那起偷天换日的大事件无缘。在普通的日常之外,守护者们的鲜血铺散了一地,在烈火中挣扎着将世界斩向朗朗的晴空。在救世篇章未曾书写的细节里,在不愿让步的救世者身后,是温暖平和的黎明。

而夜色里的幽灵只够来得及赶在一切尘埃落定前,抓住雷电芽衣伪装下的狼狈。在其残留的阴影下,两人被迫撤去伪装和幻象。那时的她们真实得令彼此感到陌生,可又在陌生里不得不相互支撑。

因为那是在不依靠月光的黑夜里穿越广袤雪原。

夜的无声与雪的无声扩大了心底涌现的噪声。

心间的窒息压迫着冰寒的窒息加重了吐出的呼吸。

她们走得很艰难,牵连着沦落到这般地步是如此不幸,甚至于无力生起一丁点的埋怨。在积雪没过脚踝的原野上,四面八方都是路。可这片土地上群星不耀,行走的魂孤独无靠。但好在她俩却又足够幸运。恰好因为多了的那一个人,借由相叠的掌心传递来的温度抵消着手掌暴露在外而受到的极寒。从指尖涌入,贯通心脏后在脉络中滴落的感质推动着脚步放肆地、用力地朝前迈去。于是在漫漫长夜的尽头让雪的边界线得以出现在夜行者的眼前。

她松开手,诓骗着对方率先走出雪原,然后她看到那个女人回头来寻找她时的错愕。

“Wraith?”

在幽灵的眼中,橙黄色的灯海被打碎在蓝紫色的流光溢彩里,在一闪而过的惊恐之后,倒影的却是自己的可笑模样。

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她在那留恋的温暖里安心地笑了起来,带了几分无奈。

却将脚步克制在那一条线之后。

“Wraith?”

“我在。”

“身后的姐姐一直在盯着你看诶。”

与回忆中不同的稚嫩童声提醒着她身后伫立着的那尊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冰柜。

“利用小朋友扰乱别人梦境,你幼稚不幼稚。”

她换回自己的模样后摸摸小朋友的脑袋,语气轻浮,蓄意挑事。

“这里除了我,都属于你的内心。”

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Wraith,语气平淡。幼稚一词,似乎从来与这道身影自带的漠然绝缘。话虽如此,幽灵却总是不吝用与其不搭的文字变着法去调侃。

但到底是在讽人还是自嘲?有的时候幽灵自己都混淆不清。

“如果这里不是我的内心…”

她说着,抱起小芽衣,转身继续同老友的残影对视。

“我就要控告符华垂涎我家小朋友了。”

她不指望眼前这个老古板会直接告诉她是否也在昔日的这位同学身上埋过一片羽毛。对于这把记载甚少的神之键,她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基本的几点上。无论是依托符华的记忆还是她自己的记忆,都意味着梦中所见都只是雷电芽衣这个女人所经历的冰山一角。

一个饱受苦难的普通小姑娘,却能在面对他人时笑得那么甜美。任谁知道了都会心疼。她只是自然而然被打动的旁观者之一,不过多了层同谋的伪装。

在羽渡尘利用她看过的大量的资料和模拟所构筑的梦境里,她从当事人的角度回溯历史。于是和事后一遍遍的模拟复盘不同,因为不清醒,所以更加清晰地面临当时的绝望。

“你再早几年冒出来多好。“

她要是能早一点激发这片羽毛,或许她当年能找到更好的方向。这样,让她心疼的那个人就可以多记住一些美景来冲淡溢出的劳累。

“可假设对你并没有意义。”

诚如符华所说。

她无法通过现在的芽衣去拥抱过去。也不会借着小芽衣来安慰现在的芽衣。那么做,得到宽慰是只会是企图混淆的她自己。

况且沉溺过去那不也是她的风格。她只能在最终审判到来前保护好当下的雷电芽衣,如果那人需要的话。

“再说,我留在你身上的羽毛,只在你重伤或垂死时才会发动。”

“那您就没感受到我当年幼小的心灵重伤到濒死吗?”

“Wraith受过重伤吗?”

接她垃圾话不是对面的仙人,而是她抱着的小天使。

她倒是挺想嘴欠来想一句有啊,被成人雷电芽衣拿刀给捅的,还有被那女人失魂落魄吓得。但是可想而知,听了这话的小不点会义愤填膺地帮她的好朋友责怪大人芽衣。甚至觉得变成那样的自己是个坏孩子吧。

这么一想,逗一逗倒是挺有趣的。但她还是昧着所谓的良心选择了避重就轻。

“受伤其实还好。毕竟我活下来了。”

英雄、战士、凡人……大批大批死去的同时,她仍然活着。没心没肺、不管不顾地活着。

“疼吗?”

“这就像你练剑的时候,虽然很辛苦,但是芽衣也没怕过啊。”

她克制着自己的撒谎成性。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Wraith很厉害。”

小小的掌心拍在她的发端,是和握在自己手里时完全不同的触感。

雷电芽衣…是不同的。

“那…如果我为了变得厉害,撒了很多谎呢?”

对着尚未经受过苦难的那双清瞳,她贪心地问出了口。

“唔,母亲大人说好孩子不可以撒谎的。”

小朋友稚嫩的声音讲出的真理让她有些头疼。

“错了要改。还有我们以后不要撒谎了好不好?”

放弃欺瞒的她无法向自己心里的影子作出承诺。

偏偏隔壁的那位看见她被自己整出的小哈姆雷特鳖得无话可说后还见缝插针来上一句“有求必应。”。比她多感受一些当代流行事物的Wraith也不甘示弱,立马回了一句“非仙懂锤。”

“你贫的越多,我就当你越心虚。”

“不用当。”她揉了揉小芽衣的头后,正视着那双火红的眸子,在无垢无净的万古长明中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的确是。”

只是她并不打算就此改掉常年习惯,于是说这话时还是自然拉人把水搅浑。

“你要是有一天发现自己坚持的事情错了,你会比我心虚。”

“所言甚是。那么你也想像我一样赌上一切去弥补吗?”

符华的投影说这话的时候垂眸望向水面倒影的那轮明镜。

“呦呵。你当时在我店里可不那么说的。”

“你在芽衣同学面前也不是这么说的。”

“了解了解。我们各退一步,停止互相攻击对方的真香行为。一把年纪和我一孩子计较,您丢人不?”

“这种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除了A和C之间的数其余都有。”

“有自知之明挺好的,时间选的不太对。”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羡慕了?”

“我羡慕你做什么。”

“别不承认,我家小月牙就是比你的圣月光好。”

“没有可比性。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为好。”

“符,点,羽渡尘同学,你算人吗?”

周身漂浮着仙气的符华并没有在意她话里企图精确区分的这一问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Wraith,你是人。”

“鸡毛。”

她笑着啐了一句。

“我本来就是人。”

但凡人犯错,自然要受罚的。

——说这话的人是雷电芽衣。

她不是最早说这种话的,却是唯一能让她记住的人。

她看着和她对视的小芽衣,在后者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里再度笑出了声。

有权利来判决定罪的法官大人,自然只会是最真实的雷电芽衣。

只是不知道那个好心的女人会判可恶的Wraith多重的罪。

无期?死缓?

其实当即死刑都无所谓。

可那个好心人那么善良。事发当日都能将握着的刀强行偏移,怕是不会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吧。

不过在最终判决下来前,作为犯人的她总得活蹦乱跳着出庭。

做好这样的觉悟后,她将小姑娘稳稳放到湖面上。一手牵起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没好气地冲对面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所以我拒绝补课,别再来了。”

“你已经不需要了。”

在Wraith眼里,用着符华相貌的影子冲她坦然一笑。她也用着自己的本貌在那宁静悠远的笑意里放声大笑。

黑白分明的二人游离两世,远隔万里,却于此时共饮一壶月色。

“回去吧。既然打算醒了,就别再欺负她了。”

“如果我不想醒呢?我真的好怕醒过来又看到她一刀钉人的风采。靓得我心动不已。”

符华无视掉她的不正经,像是交代任务似的说出了被梦境迷惑的后果。

“你会死的。”

她由着这句话想象了一番她在意识之外的现实里会是个怎样虚弱的状态。

运气好些也就是个植物人,差一点的话可能需要拼接一番。最惨的是一条人棍,那样康复起来可能还不如梦里什么都有。至少她可以不用以那卑劣残缺的样子去面对扰乱其心的那一剑霜寒。尤其当持剑人的心境还远胜曾经,容易印证早年产生的那份预感——自己会在那收放自如的剑势里无法继续苟活。

“我好像也没算是活过。”

“算不算活过这点,你问我不合适。”

符华仰望着无尽的苍穹,话语间透着惯有的凄凉。

“我遗忘了很多东西。我曾以为当自己记住那些故人时,我便是她们活过的证明……虽然你和我为了不产生多余的感情,不与人深入接触。可你到底还是会遇到那个证明你活过的人。”

饶是习惯了与符华共处时她那一开口就容易说教的性子。可真看到她用这副万年老仙人的样子教育她,仍是觉得有些怪异和好笑。她甚至恶意揣测这位老友定是操心过多才落得个少年白头的下场。

“但她告诉我,不止如此。然后向我展现了另一条路。”

月白色的光落在古老仙人的侧脸上,微微的蓝调朦胧了她周身炽红的不相宜,晕开了流转而出的遗世清冷。

“哪怕没人记住,也不会放弃那为了美好而战斗的意志。而你明明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出现在这,可不光是为了炫耀你的小情人吧。”

“她不是你说的那样。”

看到那张古板的脸上浮现起似曾相识的红晕,Wraith愉悦地勾了勾嘴角。

“你敢当着她的面说吗?”

话虽如此,但是她到底没有在符华和小芽衣面前换上那副模样。

“你幼稚不?”

“还真不。这可是我们符老仙下场教学,吓得我揣揣不安,深感自己没有这个荣幸。”

“我的确是来喊你回去的。毕竟你睡的够久了。”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怪怪的………我是睡美人还是怎么的。”

“不是。你没有能吻醒你的真爱。只能靠自己走出去。”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

“亲爱的,你变皮了。”

“错觉。”

气人的专家从这番打太极中悟出了几番智慧。比起她那样的插科打诨,好友这样一本正经的坦诚更加让人无话可说。她下次给雷电女士找事的时候可以借鉴一二。想到这,Wraith冲对面逐渐虚幻的小羽毛耸耸肩,放下了叙旧。

她转身的时候,清风拂动她高调的黑色马尾。不远处的湖面上出现了一扇发光的门户。

“对了。如果我真的舍不得这段记忆的话,你会拿寸劲开天打我吗?”

“我认识的Wraith不是那样的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受背后来自昔日老友的目光,Wraith大笑着迈开了步子。

“想打我就先从月亮上下来再排队吧。”

在前往门内的路上,小小的掌心不断发生变化。她知道,那是身旁的小芽衣在跟着她的步子不断长高。

在来到门前时,她终于抓住了那熟悉的触感。

停驻在门前,她抓紧了那只手。

生与死的选择被刻进这小小的门槛里。过了这道门,梦里花落,梦醒人生。而她早就有了答案。

即使虚语终将干涸、哪怕真言隐于缄默。

那仍是她被按下暂停键的不归路,回不了头。

在松开的一瞬,她一脚踏入门内。

伪装用的光芒点点破碎,在锁链声拉动的独奏里,光门在她身后转化为标志性的铁制栅栏。

她转头,看着门前被碎光照亮的那张错愕的脸庞。

在无月无云,星河长明的夜幕里。

那是唯一的月色。

“那么,你会怎么来判决我呢?”

被称为Wraith的人类温柔地笑了。

……………

………………………

"Excuse me.

Full moon,

tonight?"

对于沉睡了大半年后奇迹苏醒过来的病人,医生在紧张与兴奋的基本讯问前面对了这些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从衰弱的人体器官里硬生生挤出来略读词汇。但却不难猜测,对方试图传递的是“不好意思。请问今晚是满月吗?”这一问题。于是在短暂迷惑之后示意护士去窗边查探。好在今夜天朗气清,让她得以将确认后的结果告诉久卧在床的病人。

———窗外,挂着一弯甚是明亮的新月。

黑发的女人听完却并未有多少失望。微颤的长睫毛下,那双好看的蓝绿色眼里闪过深深浅浅的荧光。她笑着同医生和护士道了谢,在再度睡着前欣然接受了这个答案。

【—第五章—】

没有小情人的临时庆功宴让突然回来的死鬼生出几分衣锦还乡无人赏的落寞。她匆匆结了任务,灌醉了那些碍事的同僚,在家门口傻呆呆看了好一会儿雨才敢进屋。临时买的伞被她挂在门把手上。

房间里漆黑一片,唯有一道光从书房的门缝里溜出来,守在门边的地毯上。

在拧下金属把手之后,她看到自己想见的女人在书桌前回头同她对视。眼眸里是她魂牵梦绕的流光,温和平静,柔软了她的虚浮无定。

于是她那点小情绪在书房里看到雷电芽衣那张脸后终于像气泡一样消散了。

“喂,大小姐?”

不着调的幽灵嬉皮笑脸地凑了上去。

“Wraith,你再敢用任何人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砍死你。”

距离上次相见,雷电芽衣的脸上增长了些许沉稳,她眉间的愁绪在日渐成熟中不复得见。却是渗入到了骨子里。

听着她到这个时候还在极力克制自己不平静的声音,Wraith毫不犹豫地放下捉弄她笑的那些心思,快步走过去环抱住芽衣。

唉,她的小情人变瘦了。

“不敢,也不舍得啦。”

她说。

“所以……你这一年,呆在欧罗巴做了什么?”

“顺手接了个小任务。闹得有点厉害。”

“那叫有点厉害的小任务的话,你是觉得我权限过低不配知道您的英雄事迹?”

“那就差点战损的大任务,结果我英明神武八尺猛汉硬是抗了过来。”

“……………………………”

“别多想,我这不是还在这活蹦乱跳嘛。”

Wraith握紧了芽衣的手,拿左手在上面轻拍了两下。

“睡了一会儿觉,又花了点时间康复,然后老当益壮去学了点本事。”

她轻描淡写地概括了那段时间的凶险。然后将话题转移到别处。

“本事?”

“嘿,给你瞧瞧。”

松开芽衣的手,Wraith在倒退中逐渐将双臂斜于身前,两手在空中一上一下握成筒状,最后以完整的步法倒退着走了几步。

是剑道步法,看着练了很久。

在芽衣做出判断的时候,Wraith在原地站开了架势,反手抡至身后的空气刃尖在芽衣愈渐强烈的熟悉感里微微下沉。在前进中,以微曲下压的左膝为支撑,右腿使力向前弓,利用腰身的扭转施力,带动刀刃从下方舞空而上,抵挡住芽衣随手模拟出的下挥。

她在分心应对中迅速回忆了一遍刚才的招式。最初的记忆有些久远,那是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她的父亲大人曾同她讲解过另外几家分支的情景。再后来,是成年的她也曾主动在天命的图书馆里对照研究的回忆。看着Wraith的剑招,她断定这是留存在德国北辰道场里的剑技。

有芽衣配合着接下打太刀的一职后,两人开始在书房中由最初的“妙剑”开始,空气了一把被称作“高上极意五点之形”的剑技。

“看,你家一刀流。”

“那叫北辰一刀流。”

纠正完Wraith孩子气的胡来,芽衣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但她下意识避免了去探究这个“能嘴炮绝不会动粗的文化人”突然学武的理由。

“你在抓住意境这方面做的很好,所以还算有点花架子。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到底是使不出什么效果的。”

捏了捏Wraith缺乏锻炼的下臂,她朝前走了几步,摆出了同样的动作。四周的气流似乎都在呼吸间汇聚到了她手中,流转出一把无形的太刀。为了不破坏什么,芽衣刻意只用上一丁点的剑意。然而同样的招式,在她的手下舞出了更为玄妙的轨迹。这位浴血奋战过的年轻战士比武馆内上了年纪的老师范更懂得剑技中的杀、活之道。

守命为活,斩敌为杀。

少女剑士在生死中辩证,于人世浮沉中求索,她的剑注定是那为众生而生的守护之剑。

“这才是北辰一刀流。”

这才是雷电芽衣。

她的心声与芽衣的话语一同响起,各自沉寂。

“还学了什么?”

在芽衣问出口之后,Wraith像报菜名似的把她会的那些剑术麻溜地抖了出来。从太刀四十三本之形,转入五行之形,最后是之前二人共演的高上极意五点之形。

没有过多的浮躁,并非是为了炫耀,只是在同眼前的人分享她的变化。

“唉,仅仅半载时间哪能够速成啊。就够来得急在剑术之外再练了点强身健体的柔术。”

准确地说,她在康复训练后,首先接触的就是柔术。直到被打到身体协调了不少,才能够握得起剑。

听得自己未提拔刀术的学习,芽衣摇了摇头。

“不学无术。对剑士来说拔刀、出剑缺一不可。”

Wraith也知道,就自己工作的性质来说,会更加适合侧重自卫与暗杀的拔刀术。芽衣不会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没提罢了。可她又不单纯是为了自己而学,于是有些被动的拔刀术便被划出了考虑范围。如果芽衣主动说让她去学,那她会考虑增加练习。但芽衣只是提起,她也就继续按自己原先的计划来。

“我又不是剑士。”

“也是。”

“我是猛男。”

说完就改变成了在道馆里学剑时的体型,比起她本身要魁梧上不少,却也并未到她嘴上提的那什么肌肉猛男的程度。像是为了配合原有的身高,她没有过多造假,略偏清瘦的那种少年人体型。这使得雷电芽衣并不需要特意去仰视她。

“我说过的吧。你再乱变。我就砍死你。”

“嘿嘿。这不是还有脸嘛。”

“可你几时有过脸?”

“过分了啊雷电芽衣。你不能因为自己吃饱了就不知道饿汉子饥。我本人这样好的一张皮相,当主都差点让我………去跟他学习里之型嘞。”

“可你还没学。”

“等我回去就学。”

Wraith想,她目前只是学了些道场内公开的剑术,而更为深奥的秘传如果就此放过,也太亏了些。如果能用钱感化人心自然是不错。就怕她们那师范和雷电芽衣一样顽固不化,那时也只能是能骗到多少是多少了。

毕竟,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答应的。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敢提这个乌龙。

而芽衣则是赞同她的说法,剑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既然Wraith做出了选择,那花费时间在学习上自然也是理所当然。况且一脉剑技的精妙之处都被纳入不表于世的名为里之型的秘传里。如果那边愿意将其传授给Wraith,倒也是好事。只是她隐约听着有什么不对劲。

在沉默里,芽衣像是抓到了什么。靠着那点灵光迅速理清现有的线索后,她看向Wraith的目光变得深沉了些许。

“说起来我有点在意。”

“什么?”

“你居然会不知道我也有免许皆传?”

“知道啊。”

“那你还会舍近求远?直接让我来教你不好吗?”

如果她不是去德国,又或是去了另一边远东。或许就不会顺手接了那个搅乱欧洲局势的任务。

在此之前,雷电芽衣真的没考虑过Wraith也会有死亡的可能。这个多智近妖的魔女光靠精明世故和千变万化就能让人忽略了她缺乏战力的短板。哪怕芽衣明明比谁都清楚,在蛮不讲理的绝对实力面前,Wraith的技能就只是投机取巧的小把戏。就如同那人的代号,作为幽灵,一旦遭受了猛烈的阳光,消散就成了很自然又轻易的事。甚至连成佛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哪怕那更该被判定为人间蒸发。

芽衣在Wraith安排好的剧本里习惯了从无度索取到被动接受。这使得她在得知噩耗的第一时间就能回忆起Wraith说过的那些话。于是从最初的恍惚里冷静下来之后,她还能是现在的雷电芽衣。她不会沉溺于在诘责自己什么都没法做的情绪里,而是会先有条不紊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在这份寻常的不自然里,芽衣隐约觉得这是因为Wraith刻意营造的角色形象让自己习惯了去不为她考虑什么。她的骚操作使其看上去如同不死身一样顽强,让人心安理得去接受那些不合常理。讽刺的是,当她无意间将双方处境对换后,却能下意识确信Wraith会二话不说赶到出事地点去找出雷电芽衣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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