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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烟波楼】全文合集(武侠、战争、凌辱、绿),56

[db:作者] 2025-07-20 01:24 5hhhhh 8880 ℃

  南宫迷离的剑悬在半空,却是凝立许久未曾刺入,直至萧逸跪倒在地,南宫迷离终究是未能下得去手,曾几何时,南疆三年,她做梦都想将这恶贼碎尸万段,可天意弄人,这段时日以来,萧逸对她嘘寒问暖,虽有虚情假意,但她的心终究是有了一丝变化,而更重要的是,她的孩子,那还未满月的襁褓婴儿,那嗷嗷待哺的亲生骨肉,南宫迷离自幼双亲早亡,她实在不忍心将来孩子问起亲生父亲之时,她去告知说是自己杀了孩子的父亲。

  正当他二人对峙之时,却听得一声奋起狂吼,夜八荒自座中站起,双目散发着赤色光芒,双臂挥舞,整个人便朝着南宫迷离方向扑来。

  南宫迷离却是并不惧他,当下回首一剑,猛地朝着夜八荒刺去,而那长剑穿过夜八荒的身躯之时,却见得整个身躯似是虚无缥缈一般,长剑自腰间划过却又似是根本未曾挨到他本人。「嗯?」南宫迷离一声惊疑,回头一看,却见夜八荒真身已至萧逸身边,一把举起萧逸,双手似那大力角斗士一般原地旋转,突然猛地一甩,却是将萧逸向着上空甩去。

  「走!去摩尼教总坛!」萧逸只觉耳畔边隐隐有夜八荒的声音传来,他身在高空,已然失去了意识,这般狠甩之下,身体更难控制,但为求活命,萧逸不得不屏住气息,调整身姿,然而还未待他飞远,一道白光却是骤然扑来,是慕竹,白衣缥缈,遗世而独立,慕竹临空踏来,仿佛用的不是轻功,而是寻常走路一般轻巧,萧逸顿时又感绝望,可却未曾料到便在他以为再难逃脱之时,夜八荒又动了。

  夜八荒面目已然狰狞无比,身形比起刚才更是快了几分,他一跃而就,其速竟是不输慕竹,叶清澜心觉身后有人,眉心一皱,旋即舍了萧逸而取身后之人,二人各自结掌,双掌相触,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竟是在空中撞在一起,「轰隆」一声巨响,天上骤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竟是让地面人群尽皆闭眼遮目。

  然而胜负依旧是没有悬念,白光褪去,叶清澜双手负立,款款而落,说不尽的洒脱从容,而夜八荒,已是七窍流血,自天而落,跪倒在地,已然无法动弹。

  「你这又是何苦呢?」叶清澜缓缓行至夜八荒身前,微微一叹。

  「夜八荒此生,自问从未真正输过什么,可在你慕竹面前,却是连放胆一战的资格也无,今日舍命一战,虽无无憾。」夜八荒语速缓慢,一边任由面上血流涌出,一边却是执意说着临别之语。

  「我这一生从未杀过人,你,是第一个。」叶清澜抬起头来,不去看他最后的模样:「如若只是江湖纷争,亦或是天下权谋,我都可以不杀你,可你掘青徐在先,伤惊雪在后,叶清澜迂腐了一生的杀戒,终是不得不破。」

  「嘿嘿,摩尼窥天,却有烟波浩渺,圣龙临渊,却有逆龙腾飞。我倒真想看看,你是否也会有失败的那一天。」

  叶清澜未再理会于他,她遥望北空,萧逸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夜八荒拼上性命也要救他,必是看中了他体内的逆龙血脉,夜八荒既然相信他,那必然会给他留下些什么,此次纵虎归山,叶清澜心中已然隐隐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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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幼时曾在桦儿体内种下的毒蛊,却是能唤回她的一身修为,以蛊术损毁经脉,旋即以南海之水重塑,涅槃重生,慕竹不愧是慕竹,这等奇思妙想,我不如你。」寿春城头,这世间至美的两名仙子迎风而立,一白一红,正如她们当年游历燕京一般,风仪万千,南宫迷离此刻脸色好了少许,说起琴桦回复修为一事,对慕竹的妙手赞不绝口。

  「迷离又何须妄自菲薄,清澜此命,还是托你相救,若说不如,自当是我不如你。」

  「嘿,我可没出什么力,倒是你那位皇帝徒弟,说要为你换心,连眉头都未眨一下,当真是个痴情种子。」南宫迷离提及萧启,不由得又是想到向北逃窜的萧逸,面上虽是依旧春风带笑,可心尖已然有些惆怅起来。

  「孩子如何了?」慕竹自是知晓她的心事,故意提起孩子,南宫闻言果然心头一暖:「孩子有人照看着,我意带他返回南疆,自此认真调教,将来,他便是我南疆之主。」

  「可曾有了名姓?」

  南宫迷离稍稍一愕,旋即道:「这孩子虽是无辜,但终究是一段孽缘,是非恩怨太多前人纠葛,我实不愿他再卷入,我意唤他『南宫非』。」

  叶清澜稍稍点头,接着道:「寿春之危已解,北明政权应是一片混乱,我意带着萧启发兵北进,明日便会起身。至于惊雪,我让桦儿带着她先行折返南京,先以南海之水浸泡稳住经脉,待我北归之后,再另寻他法。」

  南宫迷离自是知道如今形势,点头道:「鬼方已逝,摩尼覆灭,连萧逸也已成了丧家之犬,北方各处镇守想必也不会负隅顽抗,此番北征,却是最好时机。」南宫迷离说着说着,却是忽然想到一事,旋即难得的露出一抹娇笑:「话说回来,我与孤峰替你镇守寿春,小桦儿带着惊雪回了南京,那岂不是又成了你与那皇帝小儿的蜜月之行,嘿嘿,我的慕竹神女,你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啊?」

  叶清澜闻言稍稍一笑,淡然道:「读万卷书不如行百里路,此番北上带他多多看看,比起在南京城的教导更是有益。」

  「当真只是如此?」南宫迷离俏目一转,颇具风情。

  然而慕竹却是并未再答,她的双眼微微向下望去,在那寿春城下,一位俊秀少年正缓缓牵马而行。而他的身侧,琴桦背负惊雪,正要向着南方归去。

  「好啦,不要送啦,早些回去吧。」琴桦见萧启仍未有归去之意,只得出声提醒。

  「师傅,能见着你恢复过来,萧启真的很开心。」萧启满脸诚恳,眼神之中流露出的真切着实将琴桦为之一暖。

  「知道了知道了,这一路来你已说了不下百遍了,你快些回去吧。」

  「…」

  「好好照顾小姐。」见萧启无言,琴桦却是小声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着莫名其妙的话语,是啊,小姐是何等人物,能让小姐不照顾他就是万幸了,他又有什么本事去照顾小姐呢?可经历了地洞之中的那番谈心之后,琴桦也已然白了萧启的心意,而小姐呢?小姐应当也是喜欢他的吧,琴桦一时间无言以诉,只觉眼中竟是有些酸楚,当下强忍住泪意,将刚刚的话语再说了一遍:「好好照顾小姐。」

  「嗯,我会的。」萧启见她说得郑重,当下点头应诺。

  「时辰不早了,你回去罢。」

  「老师,你也保重!」萧启不再相送,稍稍退了一步,朝着琴桦深深一揖,这一番举措倒是让琴桦有些错愕,待他起身之时,琴桦已然看到了他的满脸泪痕。这一瞬间,琴桦才知道,萧启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得青涩少年,他明白,她的变化,她的心意,他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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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南京沈府主厅之中坐满了客人,可这批客人虽是衣着华丽,可此时此刻均是愁眉苦脸,他们都是沈府的各处管事,与沈府可谓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一个月前朝廷将南京官府的漕运买卖尽数交付给了这新起的商家,而商家却又不知从何处得来一批货船,似是早有预谋一般,手脚大开,使尽各种手段将沈家曾经一些旧户吸为己用,如今沈府的生意可谓是急转而下,随时都有覆灭之危。

  「今日城北的张老爷派人传话,说他家的盐也不用咱们沈府的船了,说是商家的价格更低一些。」

  「还有那锦缎庄的宋老板,他说咱们的船夫不讲规矩,以后也不用咱们的船了。」

  「你们这些都还好呢,那做瓷器生意的程老头子,竟是说咱们沈家的船水上颠簸,也要改弦易帜,难道他商家的船安了铁板,就不颠簸了,真是岂有此理。」

  厅座之上,一众管事纷纷抱怨,沈琼高居主位,听着他们竞相诉苦,心中也是烦闷无比,当下便道:「吴大人来了没有?」

  门口一名小厮当即上前答道:「回老爷,吴大人说此刻正是关键时期,他,他不便露面!」

  「砰」的一声,沈琼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下,一时间吓得厅中一众管事哑口无言,沈琼咆哮道:「他这是过河拆桥,我沈家若是倒了,我也绝不会叫他吴家好过。」

  厅中众人继续喧哗吵闹,终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制衡商家,沈琼听得越发气闷,当即重哼一声,也不理厅中之人,转而起身向着后院行去。

  行至自己的卧房,屏退众人,独自坐在桌椅之上寻思起来,他沈家世代经营,如今却是被一个才冒不出来不到两年的商家给打压成这般模样,除了素月,沈琼再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一想起数月前素月曾来拜访,说是拜访,实则是警告于他,可他自问与吴越历王等人走动隐蔽得紧,难道还是叫素月得知了?

  越是深想,沈琼便越觉着烦闷,当即又拾起桌上茶盏,便要朝着地上再次摔去。然而这一次,茶盏径直落下,却是未曾发出粉碎的巨响,一只锦靴伸出,恰好将其稳在脚尖,沈琼错愕的抬起头来,但见吴越一身华服锦衣,满脸笑意的立于房中。

  「吴…吴越?」沈琼看着这位智计百出的吴大人,倒是有些惊疑,吴越此刻身姿优雅从容,气度已非早先可比,沈琼习武多年,竟是对这位熟悉的少年公子生出一丝看不清的感觉。

  「沈家与历王府如今到处都是素月的眼线,吴越只得悄悄潜入,得罪之处,还望沈家主海涵。」吴越微微躬身,语速较之往日稍慢几分,显得更是从容老练。

  「那你可有了对付素月的法子?」沈琼急声问道。

  吴越邪魅一笑,却是将头附于沈琼耳边,寥寥数语,已是让沈琼喜笑颜开起来。

            第十卷:月落清河鬼影涕

              第一章:夜风起

  海面之上一望无垠,三艘刻有「商」字旗牌的大船正缓缓而行,此地位于福州近海,商家货船沿近海南下,正要将这满船的货物运往福州。

  突然,一阵海浪袭来,船员们熟练的拉动桅杆,避过风浪,正欲稳住船舵,可却没想到这看似寻常的海浪之中竟是暗藏玄机,「轰隆」一声,大船摇曳,船夫们还未反应过来,些许接近船头的船夫却已跌入水中,众人这才发现,那海浪之中竟是突然飞出一条小舟,正撞在大船底部,而更令人颤栗的是,自那小舟之上突然跃出几道黑影,各个身手不凡,跃入甲板之上便开始了毫无征兆的杀戮。一时间三艘货船纷纷停滞,自甲板到船舱,已然血流成河,寻常船夫哪里是这群黑影一合之敌,黑衣之人各个杀伐果决,言语之间却似是并非中原之人。

  「你们、你们是倭寇?」有那将死之人颤栗唤出,可黑衣人却是无人应答,长刃落下,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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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月小姐,沈家有反应了。」素月书房之中,商承之轻饮一口香茗,旋即便说出来意。

  「嗯,此事我已知晓,前往福州的三艘货船遭遇倭寇,尽皆遇难。」素月缓缓点头,神色之间却是有些不安。

  「倭寇?这,素月小姐怎知是倭寇?」商承之自问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便赶了过来,却未曾想到素月所知不但比他快,反而更为详尽。

  「嗯,行船遇难之时,已有人将情报送出,这伙倭寇不到二十人,各个武艺高强,若我所料不差,这便是那伙深藏在历王府内的东瀛忍者。」

  「历王?」商承之惊疑道:「素闻历王不学无术,当今圣上登基之时,他曾与淮南杜伏勇勾结,幸得烟波楼出手平息,此贼还敢包藏祸心?」

  素月轻轻盖上茶盏,冷静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历王若是无人指引也还罢了,只要身后有人煽风点火,此贼必受人驱使,据我所知,他身后的人,除了沈琼,还有那摩尼教。」

  「沈家、历王、摩尼教,」商承之喃喃念道:「摩尼教高手如云,沈家又是家财万贯,如今借了他历王的身份,若是成了气候,倒是不可小觑。」

  素月微微点头:「只怕还不止如此。」

  「哦?小姐何意?」商承之颔首问道。

  「寿春粮草接连两次被劫,除了需要武功高强的部下,更需要的是在朝中有着一定地位的官员指引。」

  「南明初立,国势大好,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逆天而行。」商承之愤慨道:「素月小姐不先叫人拿了历王,莫非是想引出他们背后之人?」

  素月稍稍点头:「南明初立,朝局不稳,若有人想趁此时机行风作乱,必定不是单打独斗,其人能探知粮草路线,想必身居要职,待到时机成熟,此子必定振臂一呼,届时这南明暗中激流之势力必将尽数浮出水面,届时一举歼之,才是上策。」

  商承之听得素月此言,登时叹道:「素月小姐胸有韬略,承之不及也。」

  素月继续道:「此事本是机密,说与你听却也是为了让你商家安心,既然沈家动用了些这些手段,那近段时日你便减少漕运规模,并且放出风声,就说这海盗便是沈家的手笔,先前沈家为了撑住局面,开始加力扶持漕运以外的生意,而这其他生意,有我『月字号』的扶持,不虚一月,便可将它连根拔起,如此一来,他沈家重整漕运便可说他真与倭寇勾结,如若他不顾漕运,那边让他好生与『月字号』斗上一斗。」

  「承之受教了。」商承之连忙点头,心中却也有些欢喜,谈过了正事,商承之却不急着走出,却是稍稍向着素月一拜:「素月小姐,商家承蒙此次素月小姐栽培,能得以从昔日的一介马商顺利南下做到如今地步,实在感恩不尽,承之知寻常物事决不能入小姐法眼,特命能工巧匠花了一年时间才做出这柄宝琴,今日特来将它献予小姐,还望小姐莫要嫌弃。」

  素月微微一笑,满心好奇的望着门口,果见两名商家仆从自门外小心翼翼端来一只锦盒,二人入得书房,将那锦盒置于素月案上,这锦盒精致典雅,其表里还沾有一层香料,一时间整座书房都飘散起一丝清新之气,素月缓缓打开锦盒,却见那盒中乘放着一架赞新的古琴,素月顿时眼前一亮,双手竟是忍不住在那古琴之上轻轻抚摸,好半晌才放手道:「商公子好大的手笔,单是这琴身的杉木和琴面的桐木,加起来都有上千年的底子了,这琴…」素月突然一愣:「十弦琴?」原来那寻常古琴均是只有七弦,可商承之此番献宝,却是好端端的献出一具十弦琴,着实让素月有些错愕。

  「正是!」商承之难得有机会在素月面前卖弄,当下大是兴奋,缓步上前道:「制琴之人五年前曾远赴西洋,据说西洋琴琴弦足有二百余根,制作极为繁杂,但却声声精准,别具一格,而观我中原之琴,虽是仅仅七弦,但却能变化万千,较之西洋琴更显技艺,故而此匠师将二者所长相结,便将西洋琴中最为重要的三道单声划入此琴之中,特地做出了这柄『拾月』。」

  「拾月?」素月嘴上稍稍念叨着这一名字,心中哪里还有不明之意,当下微微摇头道:「素月也曾闻听过西洋之琴,却也觉得比不过我中原,故而也未多涉猎,此师能将二者融合,却是值得钦佩。」

  「自古宝剑赠英雄,今日承之便将这『拾月』献予素月小姐。」商承之双手微躬,轻手挑起锦盒,身子稍稍一弯,满是诚恳的将宝琴取出,奉于手上,递至素月近前。

  素月也不推拒,眉眼之中略带笑意:「商公子如此厚礼,素月倒是不知该如何报答?」

  商承之连道:「承之绝不敢图小姐报答,此番献礼,也是感念小姐对我商家提携。」

  素月伸出纤手,轻轻在那琴弦之上一挑,「叮咛」一声轻响,却是清澈动人,素月稍稍点头:「既是如此,素月便却之不恭了,为表谢意,素月便为商公子奏上一曲如何?」

  商承之不住点头道:「能亲耳听闻素月小姐仙音,承之自是三生有幸。」

  旋即二人屏退左右,只余着两人相对而立,素月铺开「拾月」琴,素手轻提,脑中一阵寻思,突然灵光一显,素月心中已有计较,「叮」的一声,仙音开幕。

  早春时节,万物酥润,一道浅溪,一樽石桥,春雨盎然,却是难得一见的美景,这是商承之所见到的画面,伴随着素月的琴音响起,商承之不知不觉已然沉醉其中,石桥之下,一对俊秀男女正相互扶持而立,二人同撑一伞,虽未搂靠在一起,可从那二人神色之中却也能看出二人彼此爱慕,羞怯懵懂,却又满是憧憬,那男子面色沉静,举止气度均有贵族气息,可此刻与心爱女子相视而立,却又傲气尽敛,只剩下爱慕与折服,那女子天姿国色,神色气度已远非常人可比,一身素衣丝毫不失静雅,双眼温柔平和,却又闪烁着智慧的亮光。商承之不由有些沮丧,难怪素月小姐心中一直住着这样一名男子,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素月小姐罢。

  素月为琴所引,一时倒是融情于其中,稍稍抬首之间才觉商承之面色异样,这才反应过来,微微笑道:「素月一时感伤,让商公子见笑了。」

  商承之连忙起身回礼:「承之能闻此仙音乃是生平乐事,哪里敢妄加评议,今日天色已不早了,承之便先回去处理商沈两家之事。」

  素月却也不便再留,旋即缓缓点头,望着商承之走出房门,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将案上「拾月」轻轻抱起,缓步朝着后院琴房走去。

  还未靠近琴房,便已能闻得琴房之中飘摇而出的悠扬琴音,素月听这琴声欢快灵动,心中不由一阵舒心,轻声迈步而入。

  「素月姐姐。」萧念停下弹奏,当即站了起来,笑容洋溢,全无昔日的悲苦之色。

  「来,姐姐今日寻了一柄好琴,你我二人共奏一曲如何?」

  「好啊好啊,」萧念自是欢喜得紧,朝着素月那柄宝琴稍稍打量:「咦,素月姐姐,这是什么琴,为何会有九根弦?」

  「我一会儿再教你用这琴…」素月将「拾月」置于案上,脑中不由浮现起适才在商承之跟前临时所谱之乐,不由怅然道:「念儿,今日这一曲,咱们来念一念故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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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人,如今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南京督府内宅今日可是宾客云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今日可都算是齐聚在此,甚至连那三品以下的人物也有不少到场,群臣坐定,那吏部尚书李庭元便率先呼喊起来。

  孙传旻有从龙之功,比之北方诸臣先入为主成为朝中顶梁,昔日的右相殉难,左相隐退,如今朝中除了内相,便以这南京总督威望权势最大,而慕竹虽是位高权重,但终究是一女子,又好比天子一般高高在上,整日除了处理政务便在烟波府中教导天子,群臣莫不敢亲近,反而这位孙传旻待人亲厚,人脉宽广,故而百官便奉他为首,凡事来寻他做个主见。

  这李庭元日子自是不太好过,他原是吴家的人,昔日吴廉不学无术,是他为吴廉撑住了吏部诸事,后来吴嵩隐退,吴廉遭罢免,李庭元便名正言顺的接任起吏部尚书一职,可这样一来便难免得罪了吴家上下,加上吏部如今早已不是吴廉时期的吏部,如今吏部大小事务却要听从那烟波楼素月的命令,这叫他这吏部尚书形同虚设,如今朝中只知素月而不知有他,更遑论他手下还有一位年轻有为自己又得罪不起的吴越吴侍郎,李庭元踌躇之下只得再度依附在吴府门下,此次聚集百官特来向孙传旻诉苦。

  「孙大人,如今陛下已离京近月有余,前方战事不祥,这南京城可谓是风雨飘摇啊,这烟波楼平日任性胡来也就罢了,如今怂恿天子离京,自己却在朝中大权独揽,此乃篡权之兆啊。」

  「篡权!」李庭元字字如刀,尤以这「篡权」二字咬得极重,即便是孙传旻一向老成持重,也难免心中一为之一颤。

  「烟波楼自抚政以来,一向僭越礼制,先有内相强收天子为徒,再有以『闭关』为名将天子软禁在烟波府中近半月不止,素月惊雪各掌兵、财二权,权势已然滔天,若是烟波楼无异心便罢,一旦其生出异心,必是灭顶之灾啊。」李庭元身后出列的是礼部尚书王伦,这王伦处境却与李庭元有着相似之处,昔日燕京之时,礼部尚书慕容巡是何等威风,那时的礼部已列六部前三,慕容巡更是凭借自己太傅之位,俨然立于六部尚书之首,可如今到了南明,当朝内相视礼法如无物,一介女子之身兼任天子恩师与内相之职,素月惊雪均是务实之人亦是守礼甚少,倒让这新上任的礼部尚书王伦威望日减,隐隐已退至六部之末,今番前来,自是要随着李庭元好好的哭诉一番烟波楼的危害。

  「这?」孙传旻听罢这二人之言,心中甚是苦恼,只能道:「诸公、诸公之意孙某也明白,只是烟波楼本是我朝太祖之时留下的一脉奇人,流传至今也本是江湖人士,如今楼主叶清澜体恤我南明孤苦,扶大厦之将倾,也算是一代忠良,诸君切莫妄自菲薄。」

  「烟波楼有功于我朝自是不假,但我南明开朝以来,对这烟波楼却是大肆褒奖,烟波楼三人出政,一人内相,二人分管兵、财大权,如此挟天子以令诸侯,即便是她昔日没有异心,也难保今日没有,即便是今日亦没有,也难保他日没有,国运延绵,岂容旁人掌控。」王伦出身礼部,所述之词倒是有条有理,一时又将孙传旻的嘴给堵了下来。

  孙传旻心中颇为不耐,轻哼一声道:「那依尔等之见,要如何应对?」

  「如今内相挟天子远征江北,烟波府中仅剩素月一人,这朝中百官皆以总督大人马首是瞻,南京守备将军游千里是大人的门生,那禁军统领庞青历来也不涉朝政,如若总督大人首肯,我等百官便于这行宫之前跪立,齐奏那烟波楼之逆行,届时总督大人命游将军出兵擒拿,即便是那素月武艺高强,也可一举擒之。」

  孙传旻摇头道:「烟波楼虽有逾越之举,但却无祸国之实,莫说我不会答应,就算老夫真的答应,那素月据说也是武艺惊人,况且,诸君莫要忘了,烟波楼手中岂能没有倚仗,诸君可曾记得,昔日鬼方大军破城之时,素月率领的那只精锐?」

  「嘶!」众臣轻嘶一声,当即有人想了起来:「可是圣上所赐名的『斩鬼』?」

  「此军本是由韩显所领,经雁门、大同、燕京,死战之下而得以幸存的精锐,鬼方入城之时,素月便带着这群精锐痛击敌酋,这才将其逼至那紫金山上的『饮血』伏击之地,而经此一役,这支军马却是再未现身,老夫一直有所留意,但一直未发现其踪影。」孙传旻虽是说得轻巧,但无形之中却是让众人听出了些许端倪,这孙传旻看似老道稳重,实则对烟波楼也是提防已久。

  「既然总督大人有所提防,那我等也就放心许多,锄奸之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却是要找出素月所控的这支精锐。」

  众臣计议已定,倒也不便多多逗留,纷纷起身作别便三五成群的出了这总督府,孙传旻虽是有心提防烟波楼,可终究也觉着烟波楼并非祸国之因,心中实不愿与其为敌,群臣散罢便独自一人冥思起来。

  督府门口,各部官员尽皆回返,一位年岁颇大的白须之臣稍稍朝着同僚看了几眼,便一头向着督府角落的胡同行去,刚至转角,便见吴越正好整以暇的靠在墙上,看似已等待他多时了。

  「吴少爷,今日进行的还算顺利,有李、王二位大人为首,已然动摇了总督的心思,只不过因顾虑着惊雪手中的那支『斩鬼』,这才没有具体做出决断,但诸公已然齐心,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寻出那支『斩鬼』来。」

  「齐心?」吴越轻蔑一笑:「蔡大人,你看看,那是谁?」

  这蔡姓老臣顺着吴越目光探望而去,却见着那工部尚书毕元望正如先前他的模样,在那府门之外逡巡许久,这才向着行宫方向走去。蔡姓老臣当即问道:「奇怪,那毕尚书的府邸在西街,为何他要往东而行,看那方向,莫非…」

  「蔡大人,看来今晚你刑部是要接到了大案子了,蔡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一二,莫到时候操劳过度而误了身子。」吴越邪魅一笑,旋即朝着身后缓缓行去,蔡大人稍稍望着吴越背影,可奇怪的是明明吴越还未走多久,可转瞬之间已然瞧不清吴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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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部尚书毕元望惨死街头!」

  素月微微拾起『月牙』所传来的情报,不由得秀眉蹙起,心中有些忧虑起来。

  「便在毕尚书出事当天,总督府百官云集,似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孙传旻?」素月微微念道,却又稍稍摇头:「孙传旻为人老成,断不会行这冒险之事,李、王二人虽与我有隙但却也没有太过主见,蔡逊老儿掌管刑部,此事先看看他如何处理。」素月心中计较已定,便披上一件素袄,匆匆向着府外走去。

  「尽快摸清楚那日密谋之事,毕元望向来勤勉,此次遇害,或许是针对我而来的。」素月边走边道,可诺大的烟波府后宅此刻却是一个人都无,也不知她在与何人言语。

  府门口早已配备好了车马,毕元望无论如何与她有旧,素月不得不前去探望一番,临至马车跟前,素月却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向着内宅唤道:「这几日多替我照看一下商公子,如今形势险峻,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门卫马夫见素月此言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向着内战张望,却是不见内宅之中有人应声,心中惊疑却又不知何故。见素月已然上车,便不再多想,驾着车马向毕府前行。

  毕府之中满是白襟,诸多同僚已然到场探望,堂中妻儿早已泣不成声,这毕元望年轻有为,是这朝中六部之中最得内相慕竹欣赏的人,素月改革朝政,便以工部为首,先是造农器、修水车,其后便是改善兵装,广筑行船,这一步一步走来,毕元望早已对这烟波楼两位神女推崇备至,今日见群臣密谋,不由动了心思,正欲回身便向素月通报此事,却不料半路便惨遭毒手。

  素月礼数周全,款款步入灵堂之上,接过侍从递来的白巾系于手弯,微微躬身,朝着灵位拜了三拜,旋即朝着毕家妻儿轻声道:「毕家娘子,还请节哀。」

  那毕家娘子倒也是知书达理之辈,许是毕元望在家常提及素月之能,此刻见得素月,当即拜道:「妇孺之辈,当不得尊者挂念,家夫在世时常提起尊者才学渊博,是天下大才,今日家夫惨死街头,冤情滔天,还望尊者为我夫做主啊!」素月在朝中并无官职,却借着烟波楼的名义权势极大,故而毕家娘子只称「尊者」。

  素月微微点头,也不推辞,缓步向着灵堂之上的棺木行去,因着毕元望之案情还未了结,故而此刻棺木并未合上,素月稍稍探头便已然望见毕元望之尸身。

  素月将手微微探入,便在尸身头颅之上微微一按,一股凛冽之意便已传入素月脑中,素月猛地缩回了手,满脸的不可置信。

  「可是发现了什么?」身后的蔡尚书连忙靠近,此案干系重大,作为刑部尚书,蔡逊对这案情自是更多关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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