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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炭】両成敗でいい訳がない,5

[db:作者] 2025-07-19 02:22 5hhhhh 5460 ℃

  这个孩子就这样爱着周围且被周围爱着,除了无惨以外不分男女老少都一视同仁。

  在他们走走停停途中止步三次终于抵达家门口后,无惨很严肃地警告炭治郎:“你以后要找女朋友的话记得找个厉害的……”

  ——而任何平衡被打破时往往都不会有好事。

  他儿子周围那些抱有着成为朋友以上念头的年轻人们能够忍到什么地步呢,别说是对于将来可能会诞生的那个“特别”了,毫无疑问,哪怕是有打算争取任何多一分一秒的目光停留的同阵营者都将成为彼此的竞争对象。

  “啥?你说什么?”

  炭治郎一脸莫名其妙,而无惨虽然有点头痛但又忍不住满怀期待:我儿子的身边人际关系连环崩溃事件是什么充满吸引力的爆炸标题,听起来真是太让人想看了。

  只要轻轻抽出一根树枝,整个鸟巢就会崩溃。

  忽视掉心中那微微的刺痛感,他露出炭治郎许久未见过的那种期待好戏式笑容,向他陡然胆寒丛生的儿子说:“假设你只想要个唯一。那么光有好看可绝对不足以拥有成为你女友的资格。”

  ——并努力忘记脑海中某个声音的低语:而你只能看着那一切发生。

  按照讲故事的接力棒惯例,无惨的女性关系故事理应在这里就翻篇了。但谁都没有预料到,围绕无惨展开的关系蜘蛛网并没有完全风平浪静。一个女人的袭来如巨石落入重归平静的湖水,何止是带来一圈圈涟漪,简直把父子俩都砸得满头水花。

  那是个年轻能干的大家千金,相貌和教养都无可挑剔。她并非无惨女友或前女友中的一员,却直奔无惨之妻这一目标而来。目的明确,手段老练,还能轻声软语地跟无惨打个有来有回。但无惨也没有那么好对付,他坚决不愿跟任何人进爱情的坟。所以有来有回仅仅也只是有来有回。

  她跟无惨周旋许久没有成果,便一举奇兵选择了从炭治郎这里突破:

  “小弟弟,有没有兴趣叫我妈妈试试看呀?”

  放学后回到家门口却正对上这么一个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过来跟自己笑吟吟搭话的漂亮大姐姐,炭治郎只能努力把尖叫吞进喉咙里而后迅速理解了事态当即开始实施劝导行为:“这位小姐,请你冷静……!!天底下没有比那家伙更不适合当丈夫的男人了!”

  结果一个最近被女人和工作纠缠得疲惫不堪的无惨下班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他最大的压力源正在他们家客厅里跟他儿子相谈甚欢。

  “大姐姐……我觉得自己的幸福还是不能拿来做交易的东西。我建议你,不要、不要,真的不要!无……呃,我爸他……至少就我所知,他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

  透露在炭治郎声色、神情中的是纯粹的为他人着想之情。无惨知道,很少有人能抵抗这种状态的炭治郎。但是有必要说到这种地步吗。还说得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我不介意。”这个女人脸上的笑容和与无惨交锋时的那种截然不同。那是一个真正的笑容,尽管有些达观过头,让无惨的脑海中警铃大作,她说:“我想你也明白,婚姻和爱与幸福从来就不挂钩。我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幸福,我……和我们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与你父亲绝对牢固的合作关系。最好的形式就是婚姻。”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会有女人想嫁给他……”

  “呵呵,能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你们父子俩关系似乎很好呢。还是那句话,我不介意。享受了来自家庭的供养,自然就要交出自由恋爱的权力。更别说世界上哪里有男人是真正可靠的呢?也许有,但绝对不多吧。而且就算有你的父亲肯定也不是其中之一……”

  “你……你看得清无惨的真面目?!”

  “习惯直呼其名其实可以不用忍着哦?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那么早结婚,还是跟这种男人啦。但是我还真的没有想到,现在突然的,我觉得跟他结婚又多了一个优点,那就是我们肯定能相处愉快!你觉得呢?怎么样,选择我吧?跟其他女人相比,我绝对能成为一个跟你好好相处的妈妈不是吗?”

  “闭嘴吧!!”勃然大怒的无惨一拳打在了门上,强忍着手指上传来的疼痛对这个闯进他们家的女人吼:“喂我受够你了,你现在给我出去!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

  “啊你回来啦,出个声啊。还有是我请她进来喝茶的所以不算私闯民宅吧?”

  “哎呀,鬼舞辻先生!昨日不见,如隔三秋。请不要说这么冷淡的话,我和您儿子正在讨论关于我们是否应该缔结婚约这件事,要不要一起喝点茶?”

  “谁要啊!!还有你个小王八羔子怎么从来就没有不胳膊肘往外拐的时候,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那当然是您的儿子啦?不过呢既然您一直这么抵触,我倒是有个新想法。”她笑眯眯地把话锋转向了炭治郎:“小弟弟,虽然你父亲实在是很不讨人喜欢,但我对你很有兴趣。你来成为大姐姐的新郎,怎么样?”

  “咦?!?!”

  “婚约就好了!如果你真的愿意和姐姐一起穿上礼服,那姐姐也很高兴。但等长大以后如果有了喜欢的人,想解除也没有问题!拜托了,帮帮姐姐,成为姐姐的未婚夫吧?”

  “别想把你们家那全是铜臭味的脏手伸到他身上!!我要报警了!私闯民宅加意图猥亵未成年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行啊大姐姐!!这也太自暴自弃了!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好看,一定会有人真心喜欢你对你好的,请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让自己幸福的可能性!”

  “你这双眼睛长来干什么用的??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女人跟她家里人一样都是为了名利金钱可以把什么都拿出来卖的货色!你要被坑了你知道吗傻兔崽子!”

  “那肯定是玩笑吧?!而且说得好像你有好到哪里去一样,起码大姐姐她现在是为了全家人能平安度过危机而奔走啊!”

  “嘛我倒是没有那么伟大而且也没有想开玩笑,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冷静一下都坐下来……”

  “不是玩笑吗!?!”

  “报警!我要报警了!!”

  一言蔽之,那真是个混乱无比的夜晚。而且何止是一个夜晚,这个女人的袭来足足持续了一个星期,不仅喝掉了他们家不少好茶,还在无惨手机里留下了许多报警用的录音素材。可炭治郎甚至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气得无惨整周都乌云密布,连带导致公司上下都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如果他还是鬼,这种事不知多好解决,他完全可以让这一家面目可憎的人凭空消失,一根骨头一滴血都不剩。但如今的无惨已经不是。为了买个安宁,也为了防止自己的傻儿子真的被诓去干了傻事,无惨最终还是决定花钱消灾,保证全程护航解决大小姐家里的难关。没想到到头来,他又一次从别的方面体会到了女性的可怕。

  签完合约的当晚,他回家叮嘱炭治郎不要再插手这事,也不要再和这个女人联系。听无惨解释完整件事水下的来龙去脉与利害关系,这个到底还只有中学一年级的少年有些怅然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可为什么她可以这么不把自己的人生当回事呢……”

  无惨冷笑一声,他可还没有对炭治郎消气:“她自己都没有把自己的人生当回事,哪里需要你来担心。”

  他的话似乎真的戳到了炭治郎的痛处。少年皱起眉头,在沙发上蜷缩成更小一团,抱紧了怀里的姆明玩偶,“而她的家人竟然就坐视这一切发生吗?就随她这样……主动成为让家族渡过难关的工具?”

  “多的是这种事,你不知道而已。指不定就是她家里那群鬣狗在暗地里鼓动她把我拿下。”无惨轻描淡写地继续在炭治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划刀子,他知道这是这家伙的死穴:“你以为家人就一定会无私对待彼此吗?”

  “……我也不是不知道世上有很多这种事。但在我看来,家人应该互相保护,彼此珍惜。”

  炭治郎闷闷的话音落下。突然的,有什么容器在无惨之中迸裂了。他原本打算指向对方的刀子结果却掉转头来捅向了他自己。他想起了遗失在某个夜晚的粉红色弹子。

  他儿子怀里现在抱的这只白色河马已经很旧了,是无惨最早买给他那批中的其中一只。有些地方的毛绒已经脱落,眼睛也掉过重缝一次,一直都被十分小心地对待。但现在炭治郎似乎真的失去了往常的余裕,开始下意识地来回薅它的毛。怕是不久就要秃。

  “……那你觉得我们是家人吗?”他意识到有什么正在从他之中某个十分之深的地方脱口而出:“你和我会互相保护,彼此珍惜吗?”

  炭治郎惊诧地抬起头看向他。他从那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一天的眼泪的发源之地,看到了被甜甜的糖浆重重包裹的赤红果实。但是他的孩子最终低下头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看起来十分难过。

  于是无惨的心也仿佛被无声无形落下的咸咸眼泪淹渍起来,在初夏的夜晚里渐渐被掩埋。

  这并不该有任何值得人情绪高涨之处。可是那一晚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未能一寐,只能死死地盯着黑暗之中的天花板时,他之中沉睡已久的食人恶鬼刨啊刨、刨啊刨,终于在某一瞬间破开那将它牢牢埋藏的那洁白如雪的盐堆久蛰而出,叫嚣着、咆哮着,发出徘徊世间数十年、数千年来终于找到了猎物的兴奋嘶鸣:

  对,就是他……你想要!让他开口说,开口承认,咬住他的喉咙剖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然后一口吞下得到回答!

  ——让他说,我已经……

  这样的想象让无惨兴奋了。是的,他竟然兴奋了。曾经还为鬼时的某个发现浮沉于他不断氤氲升温的思潮之中:食欲与性欲如此相似。冷静下来后,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是人渣。

  

  那是不行的。尽管无惨从来没有正视过世间的道德伦理,只是为了活得更轻松简单而在有需要时遵守它,但是这一次无惨真的知道,那是不行的。

  要将想象在现实中实行并不会难到哪里去。他们之间的社会地位差距是如此之大,无惨轻易就可以控制住他的孩子。衣物、食物、住处、校园、户籍,只要他停止供给,炭治郎就会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独自一人的未成年人是无法在这个社会上体面的活下去的。甚至就连单纯的体型力量对比他都赢不过无惨。

  不仔细想,无惨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给了炭治郎这么多,都不免让他觉得自己是否太过仁慈了。那时候选择留下一个非婚生子的他,并非有过什么深思熟虑,仅仅只是在期待着单调生活中的些许波澜,能够提醒他前世壮绝鬼生的些许契机,甚至没有想过要和这个儿子一起迎来什么样的未来。

  他到底在期冀着什么。难道真的是一个子嗣,基因与社会存在的延续?难道真的要在樱花雨中看他毕业,送他走进社会,在自己迎来必然的老去后成为一个等待他携家眷来访的喝茶看报老爷爷?不,他对这样的未来绝无任何期待。

  更何况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父慈子孝不是吗。他摧毁过许多炭治郎最为重视的东西,而炭治郎的刀也砍下了他的头颅。尽管都已经是前世的事,可是既然记忆保留至今,那就无疑都成为了构成他们的一部分,甚至是搭建他们人格的主轴。两个冰火不容的灵魂被装在了全新的容器里,而命运使这两个容器再次获得了匪夷所思的联系。仅靠今生今世的雪掩盖不了过去的血迹。他们俩谁都不可能接受得了……反正无惨是不愿意接受他对前世仇人的转世还是自己的儿子产生了感情上的诉求这个事实。

  那么接下来他到底应该怎么走,难道就这样忽视掉本能那日益响亮的嘶嚎,权当一切无事发生?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对方和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吗?不惜要为此压抑自己的欲望?这还是他吗?还是说他其实是在害怕……在恐惧着当前这太过舒适的现状被打破呢?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身边的状态,并被那过于恰好的水温孕育出了惰性。就像两棵靠得太近的植物,生长着、生长着,地底下的根系已经交缠一起,哪怕原本双方都并无此意。

  然而无惨不能接受。准确来说是不能接受他已经产生了自觉和渴求……而炭治郎却有可能并非如此。炭治郎无法回答他的反问。也就是说,就连承认无惨已是他的家人都会让炭治郎犹豫——明明连无惨都已经对此已毫无疑问了。

  赤红的月亮真的会为了他而降落到水面上来吗?还是说那纯粹只是镜花水月、一厢情愿?这叫无惨无比恐惧,害怕到如被抽离立足之所的地步。

  即使他不愿承认,但胆怯的自己确实也是恶鬼的自己的一部分。懂得恐惧也是一种生存智慧。尽管一定已经十分困难,指不定需要割肉断骨,但无惨决定准备将他的根系逐一抽离这片土壤:为了能别让那依存性继续成长,为了非人的自己能别浮上他为人的表层,为了……不要真的破坏掉那孩子的喉咙。

  先从……先从戒掉便当开始!!

  正好炭治郎的功课日益繁忙。开学早已过去近半年,校方家长方都一致同意为新制服而飘飘然的少年少女们该静下心学习了,时间进入了期末考试季。无惨通知炭治郎不必再做他那份便当时,炭治郎没有多问就答应下来,还提出最近他想认真复习,希望能让家政妇负责回做饭工作。

  就这样,无惨家停止了持续至今的便当生活。某个深夜起夜找食的无惨打开橱柜寻可以放进微波炉的食物容器,发现被收进深处的两个饭盒在黑暗中依偎在一起,用了好些年下来,都有不同程度的斑驳掉漆。但它们靠在一起就跟一对拖鞋的左右两边一样,就跟当时一样。

  无惨心情复杂地关上了柜门。在等待加热完成的叮声响起前一直在想,他儿子跟同学一起吃学校食堂或是小卖部的面包时,笑容大概跟吃便当时没太大差别,那对他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真是让人心寒的想象。他终于领悟到,一个人的无情与否并非由本人决定。

  父子俩的关系自那个不了了之的夜晚之后就一直有些难以言喻,无惨不仅没有办法直面对方,且还有意主动远离;炭治郎似乎也汲取到了他的意图,如了无惨的愿退避一步让双方都暂时冷静一下。这么多年处下来,无惨虽然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却至少知道这木头脑袋肯定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说到底做不出肯定回答的那个人确实也是炭治郎,要是无惨离他远一些就能感觉舒服一点的话,他自然会处于愧疚心理放无惨自行逃避。

  毕竟那一瞬间的难过,看上去并无半分虚假。

  无惨乐得利用这份误解来回避自己这边真正的问题。然而好景不长,炭治郎的期末考试周结束了,他似乎觉得冷却也冷却得差不多了,该和无惨好好谈一下。于是无惨只好开始自主加班和彻夜不归。不仅有家不能回,最近还连吃也没吃好,胃都在跟他抗议因为太过想念炭治郎煲的米饭。

  但想在无惨的脑子里找那种像一般人家里的父与子一样坐下来面对面好好聊一聊的想法是根本找不到的。成绩下发后,学校方面还跟家长方面联系了下表示建议各位家长多加关心孩子的思想状况,毕竟早一点的都已经开始青春叛逆期了。可就他们家目前这个状况来看,父亲比孩子更像在叛逆期。

  第十数次收到无惨不回家吃饭的消息时,再好脾气有耐心的炭治郎也终于进入了爆炸倒计时。他跟鸣女联系过了,了解到无惨的工作并没有那么忙,再加上早就敏锐察觉到了些苗头的童磨在一旁煽风点火,他终于找了个无惨忍不住回家吃饭的时候——戒过烟的人都知道,一开始就彻底戒断是很难受的,应该要靠慢慢降低频率来减轻依赖性(但第一次松口基本就是戒烟失败的前奏)——把无惨给逮住了。

  “我们应该谈谈。”

  饭桌上,炭治郎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无惨却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下交涉的余地:“有什么好谈?”

  无惨的现实逃避大法是真的奏效,拖着拖着就被他拖到了眼下这个时候,连炭治郎的暑假都已经过去了。这是他们至今为止第一个没有任何出行的暑假。外面的季节已经时值初秋,黄昏的天空乌云密布正待来一场大雨,与两人之间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是因为介意那一天的事吗。”少年的言语之中多少带了些焦躁,看来他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也需要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无惨立即眯起了眼睛也压低了声音,用还是众鬼首领时常用的那种威胁式语气说道:“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他演得那叫一个煞有介事,而且说的也不能算假话,所以不必担心被识破。炭治郎显然信了,他直接愣在原地,震惊到不行:“那就是你……终于心血来潮消退了?”

  无惨面不改色,心头却跳了一下。名叫黑炭的金鱼就在他们分割客厅与餐厅空间的展示架上,现在也在鱼缸中一无所知的游来游去。

  “也许?”他反问,开始使用在漫长的人渣生涯中百战百胜无往不利的武器:暧昧不清,“过家家游戏已经玩得太久了也说不定。”

  久到哪怕他原本只是想留下取乐,也都没想到会赔进去这么多。

  无惨避开炭治郎的视线,若无其事地为自己夹菜,炭治郎却面色沉重地放下了筷子:“你不想玩了的话,随时可以说一声。我倒是一开始就没有要陪你玩的想法。”

  果然,果然如此。他就知道。无惨的情绪坠入谷底,他终于冷笑起来:“说得你好像没了我还能活一样。”

  而他的儿子却隐忍地皱起眉头,做了个深呼吸之后非常镇静地说:“会有点困难。但不至于没有办法。”

  无惨勃然大怒,为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能这么轻易就决定要分道扬镳,也因为此刻从胸膛中汹涌而出的吃人冲动就这样把他原本的决心吞噬掉——

  看吧,看吧,那张嘴根本就不会说出你想听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不在听到回答前就吃掉他,让他永远也说不出口。

  ……炭治郎,确实不会向他寻求任何亲爱之情。意识到事情果然如他最差劲的预想相当,让他脸上的面具几乎都要生出裂痕。毕竟隐约察觉与能够接受之间有道天堑,而他就在刚刚被现实一脚踹了进去,一时半会爬不出到另一边上来。

  再在这个空间里待下去,他说不定要动手。无惨很干脆利落地拍桌而起,仅仅在此一瞬之间,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了把餐桌另一头的未成年人按在这上面向着那咽喉狠狠咬下的画面,但他马上给那叫了停,起身将手臂捅进自己的黑色风衣里。

  炭治郎也站了起来,急促地质问:“你又要去女人那里?”

  无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炭治郎身后那盏窗外的雨云已经接近浓墨颜色、沉沉欲滴。那大概真的是很冷的一眼。所以尽管接下来的话对于炭治郎来说可能很难以说出口,但炭治郎还是说了:“……我闻得出来。你现在的气味,就是想要做那种事的气味。”

  “和你有关系吗?”

  “……无惨,不要再玩女人了。”

  “性欲是人类的正常需求。我现在是人,和你一样也是人。”他笑了起来,他自己都觉得那一定是个非常渣滓的笑容,“难道你来帮我解决?”

  那一秒炭治郎脸上的表情真是杰作,值得收藏。只是他相册里的照片数量已经很久没有增加,也决定好再也不会增加了。

  于是无惨就在一个如此糟糕的天气里冲出了家门,带着不比天气状况好上多少的心情打算去喝个痛快的酒。食物的味道还停留在他舌尖,所以要用调烈一点的马丁尼来冲干净。他伞也不带,车也不开,只跟女友中最逆来顺受的那个打了个电话,势必要毫无计划性地度过一个糟糕透顶的夜晚。

  女友很快就到了。她也察觉到了今天的无惨就如龙卷风一样不稳定,但从不多问正是无惨选择她的原因。她没有喝,只是无言地看着失去往日余裕的无惨一杯一杯灌下去。无惨途中去洗了个手,回来喝掉送上来的最后一杯后,她就起身搀上了无惨的手臂。两人将坐她打来的车一起去酒店,然后无惨就可以分散掉他之中那要求着猎物的本能之声的注意力哪怕一点。

  雨已经在下。无惨漠然地看向车窗之外,头脑因为酒精而昏昏沉沉,周身皮肤滚烫。当时他还认为只是因为喝了太多酒,事后才知道那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结束时已是午夜时分。按理他应该直接睡到天亮、绝不回家,但这个夜晚就是失去了一切计划性。那时候他的意识并不完全清醒,浸渍在酒精之中又被其他因素麻痹的脑袋居然选择了发动归巢本能,穿过空无一人、只有灯火在通明的城市,冒着大雨回到了两人的家中。

  具体怎么回去的无惨记得并不分明。也许炭治郎有到门外来迎接他,毕竟被雨水打湿的炭治郎的脸意外清晰的残留在了记忆里。从头到脚浑身湿透的感觉也有具体的印象。可是尽管周身冰凉,他皮肤内里的东西却在持续发烫,温度攀升,毫无止境。

  他的爪在蠢蠢欲动,他的牙在不断渴求,他的口舌在分泌着期待的涎水。他的眼一定也已经变化了形状。

  少年滴淌着水珠的脖颈正是他渴望已久的目标,早在从他之中本能的部分发出觉醒的咆哮开始,乃至从那个失败蛋包饭之夜开始,甚至可能在那把刀接触他不老不死的肉体时开始,他就想要毁坏这个想得不得了。而对方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这不就是最好的饵食吗。

  那真的是个非常糟糕的判断。说到底他当时就没有什么判断能力。总而言之第二天,无惨迎接了可能是有生以来最坏也最好的早晨。

  睁开眼后,他第一眼所见就是自己造成的惨状。无惨最开始想,是梦吧。青紫交加的淤痕,干透凝结的液迹,围绕着少年的脖颈、密密麻麻仿佛能连成项圈一般的齿印。一定是他做个了个实现了愿景的梦。可是无论他顶着那宿醉带来的麻刺刺疼痛闭眼睁眼多少次,暴行的证据兼受害者就躺在他身边,在呼吸,在沉睡。

  ……完球了。

  无惨会这么想的次数可不多。他静静地起身。周围确实是自己的房间,可不会有比这更超现实的情景了,然而一切都是那么的严丝合缝、符合事理逻辑:他们都一褛也无,是因为他的西装和炭治郎的睡衣都散落在地板上;床单肯定不能用了,是因为他从不带女人回家所以家里没套,更别提昨晚他不一定有那个余裕;再加上逐渐从脑海中苏醒过来的零碎画面与声音,仍残留在掌心中的肌肤触感与体温,真相是那么的昭然若揭——

  事情向着最坏的情况发展了。

  一夜未关的窗下积了些雨水,晨风经窗灌进房间,叫窗帘随之舞动,清澈浅淡的天光便一同在房间之中变幻起形状来。无惨选择至少穿上裤子,并将房间中的倾仰椅搬来床边坐下。他没有去确认时间,也没有去关上窗的心情,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少年的醒来,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在初秋早晨略有些凉的空气之中,他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仅仅只是注视着少年睡梦中的面容,就连时间观念也失了调。可能过去了很久,但也可能只有那么几分钟。但不管他有没有整理好心情,炭治郎睁开眼的那一刻还是到来了。他该去迎接结束了。

  无惨凝视着他的孩子,他的罪证,他的仇敌。首先浮现于对方身上的情绪是疲倦与迷茫,然后是对不适感的忍耐和难以置信,但整体来说还比较冷静。

  他与赫灼颜色的双眼对上了视线。炭治郎挣扎着想要起身,无惨甚至还帮了把手。一时间只有风流动的声音在这里,以至于他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他能跟从贴合于掌心的手腕上感受到对方的脉搏。

  他们僵持于此的画面竟然像刚从长梦中苏醒的公主与前来拯救她的王子殿下。太过讽刺——

  一声清脆的耳光很快破坏了这短暂的宁静。无惨的视线被迫撇向了窗的方向,并且右边脸颊止不住的发烫。

  “人渣。”

  那嘶哑的嗓音也是他的罪证之一。

  这一巴掌里并没有什么力气,而他也不是没被夜间的伴侣打过耳光,甚至他自己也隐隐约约预想到了这样的展开,但这却出乎意料的、惊人程度的,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炭治郎没有给他处理的时间,还在继续说下去:“你真的是人渣吧,男的女的都没关系吗?”

  他想要去看炭治郎的脸,但是他又无法面对这孩子的脸。所以暂时的,他仅仅只是漠然地面朝窗外清晨的街道。

  也许是因为无惨沉默得太久了。炭治郎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是吧,这就被打傻了?”

  “……我们可以分开住。”

  费了很大劲,无惨才开了口。并且他自己的声音也让自己头晕目眩了一会儿,那听起来就像他很沮丧。不过一旦开了口,他就能继续说下去:“只要你想。你不必再见到我的脸。我可以在银行开个户,定时往里面打钱。鸣女会处理你的生活起居。……只要你想。所以,你现在可以去洗澡了。”

  “走不动!”炭治郎首先气急败坏地回答了他最后一句话,然后和他一样沉默了下来。那有点久。久到无惨已无法再平静以待时才听见他吸了吸鼻子说:“事到如今?”

  无惨终于有了转过头来的力气。

  要不是因为天色比方才明亮了不少,他都不会发现少年的眼角略有些红肿。在他的房间里、寝床上,一件也未着的炭治郎神情复杂,与他双目相对。年轻的肢体在铺洒进这个空间的阳光下仿佛新鲜饱满的枝条,肌肤仿佛要绽放出淡淡的光辉,其上所有的受难痕迹看上去甚至寄宿着神性。

  少年深呼吸一口气:“其实也没问题。只要你别再去抱其他女人。”

  他看起来想要直起身来用颤抖的手来抓住无惨的手,然而无惨因为被话语的子弹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虚弱到连支撑自己重心的力量也无的炭治郎向着床下摔去,连带上半身都出了床的范围,把本想托起他的无惨给垫在了下面。

  等无惨回过神来时,炭治郎的手指正在抚摸他的肋腹处,在那里有着一个女人给他留下的伤疤,是他能换来少年泪水的证明。它只有半只手指那么长,炭治郎抚摸时也只是用大拇指轻轻扫过那一段死去蚯蚓般的痕迹。

  平日里,谁也无法将这个太阳般的孩子与那方面的吸引力联系起来。然而此刻那垂下眼帘、静静凝视的神色之中有着难以用语言描绘出的艳丽,壮绝到他竟然无法呼吸。

  “……到底比你再被扎上一刀要好。”

  少年的声音在低低地这么诉说。无惨感觉自己脑髓滚烫,神经质中沸腾着与昨晚截然不同的酩酊。他突然意识到炭治郎就快要变声期了,那孩童特有的略高的、清脆的声音将成为过去,逐渐的随年龄增长获得显现的性征,一步一步地成为一个大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又表现得好像确实在乎一样?难道说他也不必完全放弃?

  无惨混乱了。就在这时,炭治郎的视线转移到了他脸上,他惊讶地问:“你……脸红个什么?”

  他立马抬手就把炭治郎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前,不允许发出了呜呜抗议声的炭治郎仰起头看任何一眼。因为他感觉自己从耳朵一片到下颌左右都在燃烧,是血液循环加速的感觉。

  无惨本能地认为到现在他的表情不能被对方目击。更何况此刻天国与地狱交错在他的精神世界中,“看吧你赢了”的福音与“蠢货才会信”的耳语听起来竟然近似同种声音。他一时间拨清不了。他无疑应该去问,去确认,可是他应该问什么?应该如何确认?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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