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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形之形 第二章/百景,我所無能注視的世界,2

[db:作者] 2025-07-17 18:39 5hhhhh 2290 ℃

  「沒什麼,不過你的心態也該稍微調整一下了吧。」

  「……?」

  話說完的同時她便與我擦身而過,朝著冰箱的方向走去,打開最上層的冷凍櫃拿出不知何時放進去地冰敷袋。

  「大人的世界雖然單純了很多,但責任卻不可能少……」她邊說邊喊痛的朝我的床上倒去,「你可以理直氣壯的因為怒火甩一個人巴掌,但不可能說隔天就很乾脆地逃之夭夭,這是大人在愛情裡必須面對,躲不掉的結果。」

  一頭埋在枕頭中的姈手伸進了紅色大衣的口袋,拿出了一台微型攝影機,隨性的手一攤丟在了床上。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她的立場都表明的那麼清楚了……現在就只是看你怎麼決定而已。若還在乎胡慕于這個女人,就真的麻煩你調整一下心態吧,這位小弟。」

  「……還需要調整什麼心態,我都對慕于做了那樣的事情,哪還有資格回頭?我不是那種不要臉的人。」

  「那就要看你是怎麼定義不要臉了。」

  「不要臉的意思也不是我說的算,而是常理好麼。」

  「唉……你也捫心自問一下這件事情應該套用常理?」她揮著癱軟的手。

  有的時候我都懷疑姈是不是刻意在裝瘋賣傻。

  雖然她的態度像是節目上名嘴的天花亂墜,更像是精神病患一樣的方狂,但有的時候卻老實到一真見血,認真的讓人找不到破綻。

  「……真正不要臉的是不改這種射後不理的心態唷,把話說清楚應該不難吧?用那種曖昧的收場只會悶燒出一堆問題。」

  她說的沒有錯,如果我內心可能,或許,是想挽留害胡慕于這個人的交情。

  但話說的簡單,那天晚上我所做出的舉動已經徹底打破了能夠慰留的唯一機會,被負面情緒侵蝕思緒下所做出的傻事,不是說一句道歉或是一個下跪就能了事的。

  「我給你的現況做個總結吧,坐以待斃或是孤注一擲,總而言之,痛苦要常要短都是你自己可以決定的。」

  「……」

  「還有,手機你大可放心……資料都有備份,我明天會拿一支同樣的手機還給你,所以你就好好享受難得的原始生活吧。」

  「不好意思……妳說備份了?」

  「嗯,趁你沒注意的時候備份到我的雲端了,啊……說道這個,你幫我把屍體撿起來吧,我不想下床。」

  「為什麼我要……嘖,啊啊啊啊──妳這個人真是夠了!」

  滿腦子混亂的我最後還是下意識的妥協了姈的無理取鬧,上前小心的撿起碎成蜘蛛網狀的手機。

  「明天大姊姊再拿新的手機給你──」把臉深深塞進棉被的她伸出手拿走了手機收近她鮮紅色的大衣口帶裡,「放、心、吧。」

  「……」

  「好,讓我們把事情拉回重點,我現在倒有件事情想要請教妳。」

  「請說,姊姊我盡可能回答你。」

  「我又要怎麼去面對人家?」

  「平常心────」一邊發出懶散長音的她撐起身子,將原本貼在臉上的冰敷袋拋給了我,「扮演好彼此的角色就好,我是代理房東,而你則是發揮渣男力,想要回頭給胡慕于機會挽留關係的你……很簡單吧。」

  「……渣男。」

  「呃,不對……應該說是處男才對。」

  「……妳這個人就不能──」

  就再看到她抬起臉的瞬間,我看傻了眼。雖然還有點浮腫,但原本被打紅的臉頰只不過是冰敷沒多久,現在就回到了原本雪白的模樣。

  「別那付驚訝的樣子,是你應該能瞭解我做人有多失敗吧。要是不耐打一點就說不過去不是嗎?」

  「妳到底是什麼人……」我終於發自內心的開口了。

  「嗯……這個麼……幾花丹色筆下可愛迷人的短髮角色?」

  「……這是某種描述嗎?」

  「是色情漫畫裡的角色唷。主動上了大叔的短髮女,沒看過嗎?」

  「聽都沒聽過。」

  顯然對這個人講話不應該帶入太多的認真。

  「時間也差不多了,去迎接我們的女主角吧,阿言。」

  時間來到下午的三點,距我們等慕于出現以經默默的來到第四個小時。

  「已經等夠久吧……都發生那樣的事情妳怎麼還指望她會出現,還有許小姐那邊妳又要怎麼解釋?」

  「這一點你放心,在你講廢話的時候我已經找理由說服她了,空房出租的事情交給我吧。」

  坐在玄關的地板上的姈一邊滑著手機,又一次的心不在焉駁回了我的勸阻。

  正如她所說的,這四個小時間我不斷的想找理由勸姈打消這種瘋狂的舉動,盡管我開出怎樣的條件,她似乎都沒有打算想和我溝通的意思,維持著一樣的姿勢、一樣的位置看著手機,時不時竊笑著。

  「……許小姐她到底為什麼可以這麼信任妳。」

  這話一來是抱怨,二來是我放棄掙扎的象徵。

  「為什麼要麼問。」

  「沒什麼……不說也罷。」

  其實我很早就想問姈這個問題,就拿請鎖匠來開門這件事情來說好了,要不是彼此有什麼特別地關係,正常人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聳了聳肩。

  「……她沒跟你講過嗎?我們是國中同學的事情。」

  「沒有。」

  她莫名地深嘆了口氣,如此細語。

  「這樣呀,那麼你只要知道我跟許靜怡是國中的同學這樣就好了。」

  「就因為這樣?」

  聽到追問我的姈神情有些不耐煩的回應:「……女人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個處男指點。」

  「妳……該不會背地裡又搞了什麼名堂吧──」

  就當我準備開口想問她沒來由的再搞什麼的時候,走廊盡頭的電梯處傳來一陣行李箱拖行的噪音,打斷了我的話也吸引了我的目光。

  「你確定要當第一個面對她的人嗎?」

  「……還不是遲早要面對的事情。妳只要安份一點,不要亂來我就不用多說什麼廢話,早早結束就可以各自散會了。」

  雖然自己嘴上是這麼講,但說真的要不是整棟公寓只有一部電梯,走過去也是會碰到面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不然我也恨不得老早滾回自己的房間。

  「……就這樣散會不覺得太無聊了嗎?」口氣有些埋怨的姈起身走出屋內,對著我不敢直視的方向換了個口氣說道,「胡慕于的嗎,今天許小姐有些事情沒辦法來,所以今天租屋的事情就有勞我幫妳介紹了。」

  「……麻煩妳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慕于怎麼會臨時想要出來租房子呢?學期應該還沒結束才對吧。」

  她故意這麼問到,我還真不知道該討厭還是佩服她的這張臉,明明知道實情,但姈的臉上卻是一副正經的神情。

  「哈哈哈……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被趕出宿舍了。」

  「該不會是因為在外面玩過頭了吧。」

  「也不是什麼愛玩,單純只是自作自受罷了……」渾然不知現況的慕于天真的回應了。

  「嗯……這樣的話,不如房間就先給妳用吧,晚點再把合約補簽給許小姐就可以了。」

  「……這樣不會有問題嗎?」

  「當然,反正房間空著也是空著,與其這樣倒還不如給真正需要的人使用。」

  「姈小姐……真的很謝謝你。」

  一旁聽著姈從容地說著客套用的話,我還真不得不感到驚訝,要是今天我沒有站在受害者的角度的話,這女人的演技還真是值得讓人稱讚,好像無論何時都能用正確的心態去面對該面對的人,即使是初次見面的人也一樣,毫無破綻。

  如果她不在這發神經,去試鏡演員大概會得到更有出息的未來吧。

  「喂……你跟人家不是認識嗎?別發呆,幫忙人家拿行李呀。」

  但就在我想說能站在旁邊若無其事的發愣時,姈冷不防的用手肘使勁地戳了我的脊椎一下,殘酷地要我面對我不想正視的事實。

  「呃,姈小姐這種事情就用不著麻煩了……我自己可拿。」

  她的聲音雖然聽上去若無其事,但很顯然的,距離無形的出賣了她沒有隨話表達的感受。

  「有什麼關係,出外靠朋友不是很合情理的事情嗎,喂──男生過來幫忙拿呀!」

  姈一邊說一邊從慕于的手中拉了一個手提包塞給了我。

  「嘖,妳到底是想怎樣……」

  「還能怎樣,真是的……不是你說要把房間留給人家的嗎?」

  「妳到底在胡說甚麼……」

  這出乎意料的發展頓時間讓我看傻了眼。

  「不是嗎,許小姐可是這樣告訴我的唷。」

  「…………」

  先是拖我下水讓我必須作出回應,在接著把球推給一個完全不在場的人身上讓我的解釋難以啟齒……這還真是一個完美的嫁禍。

  在這裡我果然還是得更正一點,剛才心裡感受到的果然還是錯覺,顯然我還是太高估這個人對是可而止的定義。

  「……妳們兩個認識嗎?」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的慕于終於開口向姈發問。

  「不認識。」

  「一夜情的對象。」

  就在我極力想要撇清責任的時候,姈與我一口同聲回應道,但完全扭曲的答案便讓我和慕于都聽傻了眼。

  「開玩笑的,你們兩個也不用那麼慌張吧。」

  聽在我的耳裡卻不是這麼覺得,她這番話顯然是故意說出來的挑釁。

  「說、說的也是,這種荒唐的事情怎麼可能是真的呢……哈哈哈。」

  慕于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臉上揮不去的尷尬神情,明顯出賣了她當真過的事實。

  「夠了吧,沒有事就不要打擾人家整理房間了。」我擺出了臭臉,口氣有些沉重的向姈說道。

  意識到我這濃濃警告意味的說詞,姈聳聳肩,一副尚未滿足卻無可奈何的模樣走出了門口。

  「那麼晚一點許小姐會過來跟妳租約,有什麼問題的話直接找阿言就可以了。」

  丟下這句話,她客套話也不說的就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態度安份的讓人不寒而慄。

  「那我回去了。」

  「等一下。」

  一時間她叫住了我,像是春夜裡落下的雷,使我錯愕的停止一切動作。

  我嚥下一口氣,心想,該來的終究要來。

  「為什麼要幫我?」

  「……」

  我頷首沉默,絲毫沒有打算轉過頭面對慕于的勇氣。這個問題,我本以為得過陣子才有機會隔空聊道,但她卻唐突的開口了。

  「你不是討厭我嗎?」

  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後我開口解釋:「……有很多原因。」

  我並沒有直接的回應,一心想要含糊的帶過。

  「能請你說清楚嗎,否則……我可能沒辦法接受你無故的同情。」

  「這不是同情。」

  「如果不是同情,那麻煩你把話說清楚,這不像你會做出的事情……別當我是白癡。」

  「……」腦中一片空的我忽然間回想起了姈剛才所說的話。

  ──這是大人必須面對,躲不掉的結果。

  如今重複當時的話,此刻我終於明白姈其實說的並沒有錯。

  如果、假設,今天我有勇氣主動出手幫忙此時的她,或許全歸咎在「我必須負責」上再適合不過。

  沒錯,就算是誤打誤撞好了,被別人給陷害也罷,我依然無故的插手了妳人生段落,所以我有這個必要得去面對,去彌補這一切亂調的過錯。

  聽完我的解釋,她怨懟的低下頭,用劉海蓋住了臉,啞音良久。

  「……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去樓上拿學校要我給妳的和解書。」

  就當我準備離開她的視線時,她的一聲低語讓我慢下了腳步,甚至回頭。

  「開什麼玩笑……林津言,這算是哪門子的負責!」

  「…………」

  突然間,我的身後傳來一陣脫韁野馬般的嘶吼,隨之而來的她快步走出房門,使勁地拉住了我的手。

  「在你眼裡的胡慕于難道不是女人,反而是隻母狗就對了,看到在外流浪不忍心找一處地方給她遮風避雨,這樣就叫出於真心的覺得自己有責任麼,少講出來笑掉別人大牙了!」像是就要漫出的魚缸,她顫抖著嘴角大罵。

  「妳沒頭沒尾的在說什麼──我可沒這麼說!」我想撥開她緊抓著的手臂,但她卻是越抓越緊。

  「我也是個女人,是妳身邊的女人……偶爾需要的不是什麼能避風雨的屋頂,而是一個能夠依靠的肩膀,你就知不知道麼!」

  隨著慕于的這番大喊,四周的鄰居也好奇地紛紛探出頭來,甚至還有人拿起手機對著我上下打量。

  「……我覺得妳可能誤會了什麼。」

  發覺不對勁的我連忙想安撫情緒暴走的慕于,要她先冷靜下來聽我把話說完,但她似乎沒有打算饒過我的意思,繼續把壓抑的情緒逐一傾瀉。

  「結果呢……結果你卻只是幫我找一個套房要我滾進去?你這傢伙會不會太差勁!」

  「好了,慕于妳先冷靜一點──」

  「不講理的人明明是你吧!」

  就在我亂了分寸之際,一名頭髮頭髮亂糟糟的高大男子從我身後重重地搭了我的肩膀,語氣明顯有些不滿。

  「喂……你們要吵能夠到別的地方吵嗎……是不知道人家還要睡覺蛤?」

  「呃,不好意思───!」

  涼透背脊的我沒有多想,丟下這句話後便拉著慕于回到了她的空房,關上門檻上所有的鎖頭,鬆了一口氣我整個人無力的癱坐在地。

  「我對你而言算什麼……」

  經過長長地沉默,她已一道冰冷的喘息,呼應了這十足荒唐的氣氛。

  明明昨晚才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此刻的轉變,大概是我見過最快出現破口的一場冷戰,這也讓我顯得不知所措。

  對,慕于的這番話狠狠地甩了我一個巴掌。

  剎時間,我是錯愕也慚愧,錯愕這一切都如那個瘋女人姈所預料的,如實的發生了,而慚愧的是自己的自大,因為那樣的心態無意間成了冬季的海風,鏽蝕期待我能回頭、能發現的心。

  有一就會有二,就連我也難保自己下次不會再次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所以摸著良心說,做出那些事的我,這樣的我,沒有資格回應她的期待。

  縱然知道她所希望的答案為何,我仍然無法背著良心這麼說,無法如此寬恕自己犯下的錯。

  我沉澱了很久,終於把這幾個字從咽喉中倒出。

  「……朋友,很好的朋友。」

  聽到這番話的慕于不出所料的強抿著雙唇,露出的痛苦與怨懟交雜的神情頷首,而看到她這副模樣,我也不禁皺著眉間的苦澀低下頭來。

  「我知道了,」她把話頓了頓,「把頭抬起來,我有些話想對著你說。」

  帶著游移不定的眼神,我照著慕于的話把臉抬了起來。

  「……」

  眼角的餘光能見她泛著淚,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眶,而就當我仍在游移視線的下一秒,一個沉沉的巴掌啪的一聲拍響了乾澀的空氣。

  被這麼一下定格的我,不覺得痛,但也不覺得奇怪。

  因為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但讓我瞪大雙眼,感覺心跳幾乎暫停的因子,卻是那在耳鳴之後的那些話語。

  「滿意了嗎。」

  「還沒……我還是想給你教訓了。」

  話說完後,輕輕放下的不只是脹紅的手,框存在眼角的那些眼淚也緩緩劃出一道新月。

  「……」

  就當我想:「或許就這樣了吧」的時候。

  慕于突然撒手放開了手上的包包,上前將雙手環扣在我的後頸,哽咽著悲傷,「但謝謝你……能有你在身邊,就算不是特別的關係也好……至少我不會是一個人。」

  「對不起。」

  我這番沒用的話讓她揪著我的手更緊了。

  「不……」

  她推開了我,臉上的神情百般交雜。

  沉默不語了半晌,她忽然間彎下腰,從包包裡拿出了一把鋒利的美髮剪刀,使勁地朝著自己的後頸劃開刀刃。

  「喂──!」

  吃驚的我還來不及伸手制止,白刃早已再一次的閉合,將刀下的東西兩斬斷四濺。

  「這是報復。」

  我記得她說過,頭髮對女人而言是生命中極其重要的東西。

  把剪斷的頭髮放落腳邊,慕于闔上了雙眼,沉沉的深吸了口氣,「看好,這是我無法原諒你的證明,你最好一輩子記住。」

  話說完,她便將手上的那把剪刀遞給了我,似乎是想表達,真正剪下她頭髮的人是我。

  沒有理由,我默默的將這塊冰冷的凶器扣在手中。

  「朋友嗎……」背對著我,她走向透著白光的窗簾開口,雙手叉在背後的開口,「真爛的理由。」

  「……」

  雖然只見她的背影,可我似乎能夠感受的出她此刻真正的面容。

  「……我再把和解書放到門口的信箱了。」

  就這樣,我來開了房間,離開了過去的她。

  因為騷動在走廊上群聚的人們散去,我低著頭,失落地朝樓梯間走去,腳步顯得倉促。

  對不起。

  在這場無聊的對決裡,顯然這是我的勝利。

  回到房內,不出意料的,這個女人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大剌剌的只穿著那件黑色的長板襯衫坐在窗邊的書桌,怔怔的看著手上的資料。

拿下耳機,她對著走進房的我開口就是一陣調侃。

「真不知道該說是你是笨還是聰明了。」

但聽在耳裡我卻有那麼一絲自豪,因為我知道她的計畫全泡湯了。

事情絕對不會在朝著她所希望的方向發展,無論她再怎麼從中設計擾亂,再怎麼加油添醋,我和慕于的距離也不會有所進展。我們確立了彼此的關係。

「聽著……裝好孩子可是要不到糖吃的。機會明明都在眼前了,為什麼要這麼傻呢。」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這個資格,我並不是她真正需要的人。」

聽到我這麼說的姈,把手上的資料丟往我腳邊的和式桌上,深嘆了口氣,明顯不甘心的開口呢喃:「少在那邊裝聖人了。」

瞥眼桌上散成一攤的資料,那是姈最開始所交給我的計劃書,上頭有關於如今畫上了大大的紅叉,搭配上她現在的模樣,我的內心剎時難得地舒暢。

頓時我心想,活該,這都是妳自討沒趣的下場。

可就在我還有些沉溺在勝利的喜悅裡時,姈突如其然地將我壓倒在地,與我面對面的距離僅有咫尺。

「你放心吧,之後我可是有把握不會失手……」此時的她,從拾了原本病態的自信,輕聲的在我的耳邊吹噓,「怎麼樣,我這麼說有勾起的你求知慾了?」

確實,她那十拿九穩的口氣確實讓我不解。

姈接著解釋。

「你以為顏宜紀這個女人成天待在染坊裡單純只是因為興趣嗎?」

反正這估計也只是挑撥我的話吧。

三年間,我和顏宜紀這個人也算的上是朝夕相處,她絕不請假或是遲到,大多的時間都是在染坊裡度過,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因為染布,一個人埋頭苦幹到三更半夜才甘願熄燈。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我自然不相信姈的這番話。

「不可能。」

但聽到我這麼說的姈顫抖著身體,埋著頭,似乎正忍耐心頭的笑意。

「果然是這樣無聊的回答,但不怪你,要不是我無意間遇上那件事我也是這麼以為的。」

「什麼意思。」

「昨天晚上看完你們在教室的大鬧後,我走出電梯碰巧看見一個男人走進染坊,那個男人的年齡看上去並不像學生,氣質更不是校方的人員,是個西裝筆挺的傢伙。」

「只是這樣能代表什麼?」

她冷冷地笑了笑。

「所以我就好奇地跑去門口偷聽了接下來的對話。」

姈抽身轉向攤在地上的紅色大衣,從內襯的口袋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略為粗糙的錄音。

開頭的問候裡,確實有一男一女在對話,靜下來仔細聆聽,女子的聲音也確實是謝宜紀沒錯,直至此時,也都沒有什麼讓人吃驚的對話。

但就在謝宜紀怔怔的開口問道男子前來的理由時,一切像是夏季的雷雨,殺的人措手不及。

「別因為這種無聊的興趣賭上一切嗎。」

男子一掃方才輕鬆的口吻,以類似質問的口氣說道。

「要不要結婚這種事情用不著你們指指點點。」

「都已經兩年了,妳怎麼還在說這種任性的話呢,妳爸的公司應該也快撐不下去了吧。」

「這是我們家的事情,我們會自己找到解決的辦法,謝謝你的關心,所以請你回去吧。」

「謝宜紀,我知道妳是個聰明人,這麼好的條件妳就不稍微考慮一下嗎?」

「就因為我看的出來,你這個人渣只是想上我才會這樣窮追不捨,所以請你滾吧,要是妳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會用我的方式讓你下不了臺階……」

謝宜紀的話說完隨即而來的則是一道劇烈的敲擊聲。

「很好,謝宜紀……妳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聲音就在男子的狠話中結束了。

但深陷困的我卻是還一臉茫然。

我是知道謝宜紀家裡有經營一間小工廠,但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類似的話題。

不過說的也是,就算有這方面的困難也不可能是找我,又或著是任何人,對話裡她也清楚的表明了,那終究是她和家人面對的難題。

「照這樣的局面,這個人遲早會有求於你。」

「她是個固執的人。」

姈將書桌椅拉往窗邊,背著灑落暈光的窗簾,交叉雙腿,翹著腳像是巷弄裡的算命師鐵口直斷。

換作是你,某一天遇上了不幸的事情,回頭見到朋友的時候會第一時間灑她一頭淤泥麼?

不可能,是正常人懂得掩飾,假裝自己其實沒有那麼不幸。

因為自尊,這種既無聊又膚淺的原因。

所以人的固執和堅強,不過都只是包裝懦弱的愚蠢方法,說穿了,就像紙終究包不住火,再多的假飾都是徒勞。

自尊。

她從來不需要我出手幫忙,也幾乎不有求於我。語重心長的來說,換作是從未謀面的人來看,聽到方才的那些對話就多少可以明白,堅持不需要他人協助,甚至不惜落下狠話的她自尊心強烈。

「而這一切就像是氣球,無限度的施以壓力,總有一天會不堪負荷的破裂,」她披上鮮紅色的大衣,抬起那雙滲透著鮮紅、幽微光線的右腳,以腳趾指著我的鼻尖,「無論是她還是你,遲早會被自己無意施加的壓力給害死。」

收起腳尖,縮在椅子上的她繼續說道。

「所以我才會說她遲早會有求於你,但依照那個女人的個性,要是你主動上前幫忙,八成還是會被彆扭的拒絕吧。」

「妳的意思是要我等到她向我求救時才出手嗎。」

「等待是一種個方法,但我不打算讓你們兩個人這麼輕鬆,因為我想到了一個方法,一來能讓你主動插手管這件事,又能讓那個女人沒有拒絕的餘地。」

「妳最好不要搞出甚麼誇張的事情出來。」

「這麼說就太無情了,我可是為你好,」站起身,她優雅的漫步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來,「總之過幾天後你就會知道了。」

「……」

看著我露出厭惡的神情,她果不其然的露出了狐疑的笑容。

「恨我嗎?」

「妳為什麼要這麼糟踏自己。」

其實我一直很想當面對姈說這句話。

如果說人怪就算了,喜歡捉弄人也罷,但說實在,好端端的一個人沒必要做出這種刻意讓人討厭的事情出來。

且更讓人不解的一點,是她明知道會這樣,卻還是義無反顧這麼決定。

這種不合邏輯的舉動,實在讓人不解,為什麼就是非得要我以那樣的眼光看待自己。

「你這是在同情我的意思麼。」

「妳若不做出這些事情來,我們也不必站在現在的立場說話,不是嗎?」

她並沒有回應我的話。

只是聳了聳肩,起身朝著玄關處走去。

剎時,我的腦海裡閃過了一道毫無頭緒的念頭,並且隨著鬆懈的雙唇流出。

彷彿是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己用盡微薄之力,低聲的向思緒暗示。

──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對吧,對吧。

那個聲音用哀怨的口吻細語。

──不然這一切都沒有理由發生。

心一突的我頓時開口。

「我們曾經認識過……對吧。」

沒有回頭,聽到我這番話的姈背對著我停下了腳步,模樣就像是被猜中了一般,啞音了半晌,但她卻深吸一口氣冷笑了兩聲,並且語帶輕蔑的回頭:「如果你曾經認識我,現在還會如此討厭我?」

「……」

或許只是錯覺,姈的那些話彷彿是刻意的贅述,似乎暗自希望著我能察覺出什麼端倪。

「所以那只是錯覺,省省吧。」

姈拋起俐落的秀髮回頭,丟下這句話後默默離去,逕留我一人在安靜的空房裡思忖。

但邁開步伐的人不僅是她,盤坐在地上的我也開始苦惱下一段開始,苦惱方才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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