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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拾肆·潜移默化

苏醒过来的叶铭昕如同变了一个人。

他的双眼仍不能视物，因此还是被薄纱遮掩——沙辛没有再用绷带，而是取了些明教女子爱佩着的头纱，裁成了约莫两三指宽的细长纱带，松松地在叶铭昕脑后系上固定。轻薄如蝉翼的料子很衬肤色白皙且眼周仍因为尚未恢复而有些许浅淡桃色的小少爷，哪怕是临时找来的替代物，也因附着在那张美好面孔之上而显得昂贵精巧，仿佛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即便气质契合，但这纱的来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缄默不提。

沙辛早就是叛逃者，随手解决几个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同门本就是应该做的事。其实明教该为他骄傲的，哪怕离开了，他仍然是能够将所学贯彻到极致的佼佼者，不和那些不懂得匿迹而被自己清理掉的愚蠢的前同门一样，而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帮着明教清理门户罢了。毕竟学艺不精，最终定然是早早骸骨化沙，要被风带回明教去才是，哪里还有颜面自己回去。

但沙辛不清楚为什么叶铭昕这次醒来后也未曾再同他说起过类似的事了。

小少爷只道自己眼前始终是黑暗，辨不清昼夜，但他每日醒得都很早，若非沙辛多年来的杀手生涯令他对休憩的时间与程度没什么要求，怕是没人能受得了叶铭昕这样的作息。因为小少爷从来不肯安静着苏醒，每次自睡梦中脱离，第一件事便是要确认沙辛是否在身边。

他细瘦的手指会顺着沙辛的胸腰摸索，需要反复数次才如同安心一样停下手来，便是因此吃了几次亏，被清晨本就性致高昂又被摸得心痒难耐的沙辛按在床边又深又急地肏了个透，依然没有同过去一般很快学乖，而是继续表达着他对沙辛的需要——十分迫切的需要。

如果叶铭昕不曾长久地昏睡不醒，或者他的眼睛并无大碍，也许沙辛会对他的这般示好怀有猜忌与防备。然而，正是在经历过这一切后，叶铭昕的这种无助感实在是太令沙辛觉得太过美妙与有趣了。

那是他心底一直期盼的东西——作为一个杀手，他总是活在黑暗里，就算是雇主，也通常将他这种人视作恶毒与丑陋的，哪怕再有需要，却连正眼都不打，生怕多有一个眼神接触便会殃及自身；而作为一个教众，在神明面前卑微弱小便罢了，在同门间却还是会被教育自身的存在是如何渺小，断不该起一些逾越的念头或是渎神的行为来彰显存在感，那便是要活得同路边的野草无异，任人欺凌了；甚至作为一个人，他从小就是孤儿，连父母都将他早早抛弃......沙辛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技能的优秀或者信仰的虔诚而被别人觉得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从来没有过。

所以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份来自叶铭昕的需求，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得到它了。

加上叶铭昕的状况已然如此，几乎就同被斩断了翅膀的鸟儿没什么区别。他不再奢求一些东西，转而选择了安定地生活。每天晨起后，如果身体还有力气，便会在床上坐得直直的，脊背会出现曼妙的弧度，有时候就会勾引着沙辛的手流连其上，并为那滑腻的手感而轻轻吹起几声悠扬的口哨，不避讳得告知小少爷自己此刻的好心情。

一般这种时候，叶铭昕都不会躲避他。有时候被碰得痒了，才会稍微扭扭身子，甚至轻笑出声——是了，叶铭昕笑的次数增加了很多。每隔两到三个时辰，他就会呼唤沙辛的名字，并且不止要得到口头上的回应，而是要真的碰触到沙辛的体温才作罢。有几次他都有把沙辛的强健手臂抱在怀里，细瘦的指头沿着肌肉的纹理一路摸到腕骨，最后抓住沙辛的手掌，笼在两手之间，并拢手指轻捏一下，而后再轻轻拍几下，算是确定了真实存在，才会心满意足似的松手。而每当他确定好了沙辛就在他身边时，他都会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带有安心感的浅淡笑容，好看的模样几度令沙辛失神，于是那尚沾着叶铭昕体温的手掌就会前探向那虽然丰盈了一些却仍显瘦削的脸颊，轻捏他的下颌，而后落下一个湿黏并缱绻的吻。

小少爷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是温顺的，似乎还会感到羞涩，合上的眼帘会微微颤抖，面上也会泛上些红粉血色。哪怕这个吻只消再深入一些，就足够他那习惯了吞咽的小小肉穴翕张起来。一来二去着就会发现，不管探入任何粗细大小的棒状物，都会被其欢快淫荡地吮吸起来。如果这时再在其中再多捣几下，用很轻的力道也没关系，那穴内都会讨好似的泌出些湿液，使得置于其中的物什在被穴肉包裹着的期间的任何动弹都能发出诱人的水响，叫这屋内唯二的听者都渐入情潮的佳境，纠缠起肢体，放纵着交合。

不仅仅是身体被调教得孟浪，叶铭昕的本能也不再那般抗拒情事。他会主动开口呼唤沙辛，特别是在快要高潮时，发音都被男人的冲刺顶得破碎，也会坚持着，在喘息和由于不知是舒爽还是难耐而流泪并形成的哭腔的间隙，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沙辛”的发音，犹如祈祷时呼唤神明，可以得到照拂，更可以攀登极乐。

除此之外，他还会主动夹紧身体，去感受沙辛那炙烫的粗壮昂扬深埋在他体内。他的这种表现本质和用手碰触沙辛的身体来确认他的存在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直白了些，很讨沙辛的喜欢。

所以沙辛觉得，对于叶铭昕，他不只是照顾他在这昆仑苦地活下去的拐杖般的存在，虽然仍是离了他不行，但终究是小少爷自主地表达了需求，而并非是迫于眼下情况而不得不选择屈服于自己。

不得不说，这与先前不一样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所以即便是懂得唯有苦难才是世间真理，难以接受一切美意的沙辛，都沦陷在了这如梦似幻的生活里。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在饮鸩止渴，然而当这鸩酒名为叶铭昕时，他便是被毒醉过去，也心甘情愿了。

甚至有时候沙辛会暗自庆幸，自己会坚持生活在昆仑，还有藏剑山庄对叶铭昕的放弃。正是这些巧合，使得他可以独占住这独属于他的宝物，没人能发现，更没人能抢走。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但比之更可怕的，是潜移默化的影响。

对于这一点，沙辛是心知肚明的，偏偏，他太过沉浸在成为了叶铭昕的神明的愉悦中了，他始终只觉得，是自己用了种种手段，令叶铭昕终于开始爱他敬他，连有献身的机会都是感恩戴德——因为他的确无数次救他于水火，是真真正正的，独属于叶铭昕且祈求有用的神明——从而他彻底忽略了，自己本是个凡人，是个也会被影响，会丧失判断力的凡人。

而沙辛做的第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他没有带叶铭昕离开小遥峰。

在搬来此处之前，他都有想过，这里只是临时居所，他断不会将醒来后的叶铭昕留于这雪域中仍然春意盎然的幻境中，让自己沉浸在美梦的甜，辨不清现实的苦。

但当他依旧若在叶铭昕昏迷之中常做的那样，将这决定告知时，小少爷先是一愣，而后才有些慌乱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用闷闷的声音开口恳求：“沙辛，我们，我们可不可以不回去？”

“怎么了？”沙辛颔首，轻轻吻了吻叶铭昕的发顶，说话的语气温柔到近乎耳语情话一般，但他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叶铭昕又缩了缩，但他伸手，勾住了沙辛的精健的腰，似乎这样能给他更多的勇气一样：“那里很冷，光是取暖，就需要很多很多木炭。此地出行不便物资奇缺，便是木炭也要你出去许久才能换回一些来，那么，那么......你就会经常不在了。”

把怀里正在无意识着撒娇的小少爷抱紧，沙辛一边用手梳着他柔顺的黑发，一边弯了弯嘴角，再开口，声音低柔，却再也不是如从前那般字句里都透着无情，他如今没那么多冷漠，再说些不那么善良的话也只是想逗逗叶铭昕罢了：“这么离不开我了啊，难怪只要摸一摸就会湿透了，是不是一直同我‘亲密无间’着才更好些？”

“......”叶铭昕似乎为这话语里的暗示而气结，但他没有松开手，也没有背过身生闷气，他不过是顿了顿，才继续小声着道：“别逗我了，我禁不住......我会害怕啊，沙辛，我真的好害怕。”

“当什么都看不到，当眼前只有黑暗以后，才会明白光对于一个人的意义。我好怕我会迷失下去.....而你会做我的光，带我走出这困境的，对吗，沙辛？”

叶铭昕的声音在发抖，但这种颤抖因何而来，唯有他自己清楚。

“沙辛？你会不愿意吗，你会嫌弃我看不见吗？不要，不要，我求你，求你了......”

自己大概做梦也不会有这样一天吧，原来恳求的价值在不同人眼里会有如此大的差异。叶铭昕在内心冷笑，虽然他认为自己的恳求一文不值，但他已经不需要通过不断自责来坚定自己的情绪了，有些以前看得很重的东西都丧失了原本对于他的价值。到了这一刻，所有的谎言，不论说出来的时候卑微与否，对于他来说，都只有有效果和没效果两种结果罢了，他不介意继续将自己摆得很低，反正沙辛喜欢，他就顺遂这种偏好，给沙辛一个楚楚可怜并对他依赖成性的“叶铭昕”就是了。

只要沙辛会听从那个“叶铭昕”，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别担心，我会成为你的光，就如同我一直会救你一样。”对一切尚不知情的沙辛微微抿嘴，压抑下自己几乎溢于言表的欢喜。他知道自己在盼着这个，但他从来不知道，这会让他这般快乐。他真的太喜欢看叶铭昕这副模样了，喜欢到连按在他后脑的指尖都会阵阵颤栗。

“沙辛，沙辛.......有你在真好。”

叶铭昕也勾起嘴角，放在沙辛心口的头侧耳听着那强健的心跳声，恶意渐起，恨愤滔天。

原来你确实喜欢这样的啊——还真是，白受了许多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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