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響

Written by 夜汊

其一

依拉自律到令人髮指的程度人盡皆知。起於他與生俱來的憤怒，而為了壓抑這種憤怒而近乎瘋狂的忍耐，並且這樣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拉斯閣下，還煩請您收斂好您的氣息。」

第一次，語氣加入敬稱。

「拉斯，有需要無視這樣莊重的場合、以輕挑的言語與尊貴的小姐們說話嗎？」

第二次，整句話經過了潤飾，不失禮儀卻也開始咄咄逼人。

大概是驚覺依拉的態度出現了問題，拉斯終於主動收斂了同他一樣難以控制的氣息，然而對於他的發難卻還是引起了在場某些貴族少女的不快。此時拉斯先行一步將兩個人隔開，他摘下軍帽屈身行禮，向著被他迷惑的女性說。

「對不起，其實是我的舉止太過輕浮，他只是好心糾正我、並且保護你們不受我影響而已，請諸位別放在心上。改日如有機會再談。」

依拉嘆了口氣，卻驚覺自己的憤怒感並沒有消失。

擁有這種像是被詛咒的力量同時，諷刺的是依拉同時也擁有著治癒的能力。拜自己失控的頻率所賜，治癒的力量他也運用自如。

依拉曾在修行時想，如果他的憤怒也能這麼容易被控制就好了。

當少女們終於走出他們的視線，拉斯也終能直起身體時，依拉不顧其意願一把抓過拉斯的手臂，粗暴的將他往宴會廳的休息室裡帶。

其二

拉斯的存在與依拉幾乎相反。

他曾這麼評價依拉，『我以為我被色慾搞的24小時空虛寂寞覺得冷需要體溫撫慰的放蕩人生已經了無新意，沒想到還有人的人生無趣到更甚於我。』

依拉自己也承認他看不慣拉斯的放蕩形骸，怒氣值總在每個月例行對外宴會中比以往快速的累積。

然而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也會被拉斯的色慾之力影響。

那是個意外。那天他以『第三次的依拉大人』的失控姿態追捕從監獄中逃跑的犯人，想當然無可避免的將腿扯斷、縫起嘴、揭下皮，再下一步的預想發展應該是犯人被他種進土裡，然而他卻在此時嗅到一股甜膩的要擾亂心智的香氣。

他已經足夠失控了。依拉想。必須要將這個使他無法從憤怒之中回來的源頭消失。

但或許從他嗅到那股甜膩香氣時所有行為就不受控制了。拉斯從柱子的角落走出，他說了一些話但他實在聽不清，直到發覺源頭居然是他的同時已經徒手撕毀拉斯身上從未穿好的皮衣，甚至因為手上的爪子過於銳利而多次劃傷他的皮膚，他的唇也被自己毫不留情的舔舐啃咬。

其後，沒有預告與愛撫，他托起了拉斯的臀部，讓拉斯被迫將雙腿環於他的腰上讓他得以深入，並藉著引力與拉斯的姿勢頂動胯部粗暴的進出。

「依拉……慢點……不……」

勉強拉回一絲神智時正好聽到拉斯近似求饒的話語，然而依拉卻又因為處在盛怒之中並未對他手下留情。直到拉斯身下性器噴濺著，在依拉本該一絲不苟的軍服上留下道道白痕，直到依拉終於也將精液全灌入他體內。

隨後依拉看著因為他鬆手而癱軟摔在地上的拉斯，被憤怒控制的行為終於回到掌握，依拉明確的知道自己鑄下大錯，但他除了抱著他痛哭與握著他的手給他治療之外，他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連對不起都覺得沒資格說出。

其三

拉斯被自己強迫拉進休息室甚至丟進床鋪時，臉上的笑意未減一分。隨後依拉反鎖上門看見他的笑容，大概是覺得刺眼，他捏住拉斯的下顎甚至將他的手扣在頭頂，指甲陷入了肉裡滲出了鮮紅色，這些痛感卻讓拉斯眼中的慾望色彩更深。

拉斯瞇起了紫荊色的眼眸，細長的眉眼熟練的彎成蠱惑人心的弧度，隨後他稍微仰首，伸出舌舔吻了依拉的唇，甚至以足背暗示性摩擦依拉的襠部。

依拉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拉斯就先開口了。

「你，沒有生氣呢。是因為喜歡上我了嗎？」

這大概是依拉聽過最荒誕的話。依拉想，也許拉斯就是這麼在床上以他最拿手的方式勾引女性。

明明他們都曉得誰也無法相信愛情。依拉的極度壓抑與自律唯獨害怕他的愛情被他所傷，而拉斯則是受到過去經驗影響，無法相信誰可以為他付出真心。

隨後，如同否定拉斯的話語，依拉好不容易收起來的凜冽氣息全被他釋放出來。

「無論如何都無法好好說話的話，割去舌頭還是將唇縫起，你可以選擇一個。」

「顯然我失策了，『第三次的依拉大人』。」拉斯看著他，無視了下顎與手腕的痛楚。隨後，像是要與依拉的憤怒角力，拉斯盡情的釋放自己的色慾，「我親愛的、無聊又可悲的依拉大人，你想要就儘管來吧，看是誰的能力凌駕於誰。」

他理當像過去一樣什麼也聽不見，任何聲響他來說都該只是雜訊與殘響。

這次他卻聽清了拉斯的話語。

其四

大概只差沒將房間搞的面目全非。

總歸他們都是華斯諦的客人，依拉在兩方的能力都終於消耗殆盡之後回過神來才注意到狀況不比受到他處刑的犯人悽慘的拉斯。

色慾與憤怒兩方的角力體現在依拉的反應上，最激烈的一次他還以為拉斯會在他扼住他的頸部那刻從此死去，他拉回神智的同時卻又嗅到了那股討人厭的甜膩香氣，抱著拉斯邊哭邊做。

依拉簡單的收拾殘局之後，在房間的角落裡找到醫藥箱，他先替拉斯止血之後才包紮深可見骨的部位，再來像是要耗盡自己所有生命力、不眠不休的以自己的治癒之力治療拉斯。

拉斯轉醒已經過了一天。

「我最後一次昏迷到現在多久了。」

「沒有多久，三個小時。」

「親愛的依拉居然也會說謊，要是現在天色是黑的我還願意相信。」拉斯的聲音相當嘶啞，「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我這又不是沒醫生……」

「為什麼我的自律總是會在你面前崩解。」依拉打斷他的話，自顧自說，「我快要連給你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了，難道我真的要殺了人才能夠被拘束在監牢裡嗎？」

其五

最開始在看不慣拉斯給予懲罰時，會選擇至少能讓衣物蓋住他的傷痕。但不確定是否發生關係後愧疚感太深難以自控，直到近幾次若沒把拉斯搞到半死不活就不會罷手。

他非常的害怕，害怕這份詛咒的力量終會將自己的理智侵蝕殆盡。

「我倒是挺喜歡你給予的疼痛。啊啊，如果女孩們不只是被我吸引而投懷送抱、每一個都像你這麼難纏就有趣多了。」拉斯說，「但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教你什麼是做愛，你那個用在誰身上誰就送命。」

「我只是……」

被你迷惑了而已、

因你失控了而已。

但不管哪個說出來都像是將罪責推開的理由。

「若說我還能收集愛情，用肌膚的碰觸來填補永遠補不上的空虛，那麼只會傷害的你確實什麼也沒有，比我更慘。」

依拉嘴唇顫了顫，想要開口反駁竟發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依拉，我想唯獨被罪過之力纏身到必然永生孤寂這點我們才是相同的。」

依拉聞言，黃晶色的眼眸終於看著他，心中的死循環終於有了活路。

「對不起。」

他終於能將這句話說出口，甚至不自覺地笑了出來。為了過去的失控而將傷害加諸在他身上、為了過去的誤解而否認他所有的辯解。

「你居然跟我道歉呢。」拉斯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依拉，「難道真的喜歡上我了？」

「並沒有，但你若不介意24小時隨時應對我的憤怒，我倒是可以試試看。」

還為了感謝他終於替自己的死循環找到一個出口。

─FIN─

華總：你們終於肯在本大爺的庇護下和平相處了，可喜可賀。

小艾：……所以我能不能回床睡覺。

拉斯：我也好想睡覺啊，比你成熟一點那種。吶，依拉你說怎麼樣？

依拉：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如果綑綁起來才能使你不再作亂，我倒是很願意替你栓上鎖鏈打上燒紅的鐵釘讓你反省自己的言行。

眾：（驚恐）。

小说相关章节：[夢100/BL向短篇合集]隨想記錄集－荒土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