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Written By 夜汊

其一

上元祭。

在九曜，這個接著新年之後接續十天直到上元節的祭典其重要性與新年同等，故每年為求國家昌隆與風調雨順，所有王子皆會在滿城的華燈中、立於環城而走的祭神馬車上起舞。

丁一邊百般無聊的照著竹簡上的文字念給辛，一邊將餘光放至正在練祭神舞的庚身上。過往的年份中因為辛的年紀太小不適合參與，他的部分皆被兄長們全部分配掉。

「丁哥，然後呢？」

大概是不小心看著庚看得出神，一不小心將自己的正事給忘了，丁在辛的催促下終於換了坐姿，繼續抓著竹簡念。直到庚終於停下了動作，向著辛問想吃什麼。隨後又想起了什麼，沒等到辛的回答，庚就逕自放下竹劍、帶上錢袋出門了。

「庚哥，應該記得吧？」

辛的話語裡有幾分不確定，而丁看著庚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其二

包著紅豆餡與抹茶餡的雞蛋糕送至辛手裡時還是熱騰騰的，辛說那是他一個月前討的獎勵，沒想到庚哥居然記得。

「也就這種事記的一清二楚。」

丁半倚在木門框上，婉拒了辛遞過來的抹茶餡雞蛋糕，而是以慵懶卻有些挑畔的眼神看著庚，然而庚自始至終都未曾與他那怕一瞬的眼神交會，自己無聲的抗議也就消蝕在午後時光中。

丁與庚送走了辛，庚也打算回家時卻被丁冷不防地抓入裡間之中。他拉上紙門，從後方緊擁，隨後蠻橫地揭開一側衣領向著露出的肩部肌膚咬了下去。

他滿意地聽到庚倒吸冷氣的聲音。

「還是什麼都不願意說嗎？」

庚默不作聲，緊繃的身體卻沒有反抗的意思。

「一個月前記得的事，兩周前發生的怎麼會忘了？」

丁又說，轉換了語氣更像是質問他的不是。庚的拳頭忽然竄緊，但最後卻只是雙唇開了又闔，躊躇半晌，任由裡間裡的空氣變的曖昧而稀薄，靜的只剩彼此的呼吸聲。

「丁，任性的，到底是誰？」

其三

新年祭之前，大家曾為了準備最後衝刺而放鬆。幾個王子聚在酒樓獨立廂房慶祝，丁與心不甘情不願的庚也在其中。

丁的酒量絕對不差，但那天丁自己也承認確實染上了醉意。

直到意識轉醒之前的記憶都有些模糊。

依稀只記得庚一邊數落他一邊小心的攙扶他回家，推開熟悉的木門之後幼稚的鬧說不沐浴絕不沾床，然後被庚剝的精光丟進木造浴池裡差點溺死。

大概是喝了幾口涼透的洗澡水終於被打撈起來，他的醉意才因為這種丟臉至極的方式消去大半。

那顯然指的是意識上。

丁的行為並沒有因為醉意消去而清醒，他永遠帶著戲謔笑意的金色眼眸看著庚，下一秒將他也扯入水中。

但庚竟也除了被水嗆到之外，沒有拒絕他的深吻。丁也搞不清楚為什麼明明厭惡同性、甚至庚在某種意義上根本是他的厭惡集大成綜合體。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庚像是忘記了怎麼掙扎，丟臉的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能牢牢攀住丁的後背以支撐住自己。

再然後的行為顯然連自己都相當無法理解。

丁的手胡亂扯開庚的衣物，來到大腿兩側輕輕撫摸，然後猛地扣住，把他抱了起來。庚像是被他的行為搞得無所適從，條件反射般地要向岸上逃去，卻被拖回池中，被迫以兩腿盤在對方腰上。隨後丁的性器對準了穴口，腰一挺，讓自己進入他的體內。

因為過分的突然，兩個人誰也好不到哪邊去，庚尚未放鬆，這讓丁有些氣惱。他大吼著要庚放鬆，庚卻因為一拳打上丁的手臂而失去支撐下沉，反射性地又抱住丁。

「誰給了這麼大的膽子，讓你撥動水花之後無視結果？」

矛盾感。本應曖昧的氛圍搞得像是角力，卻又扭曲了心，只讓本能瘋狂。忘卻占有的目的，縱情於彼此。

並毀了倆人的底線，侵蝕殆盡……

「我不會停手的，好不容易找到特別的、只屬於我存在。」丁說，就在庚報復性的咬上他的肩膀時，「其實也停不下來。這一切都太令人不快了，尤其是你。」

是誰對誰無可抵抗、教他沉溺在他的所有裡。

其四

上元祭之前丁都未能與庚獨處，他們多半是一大群人一起出現又一起共事，庚刻意避開與丁接觸，丁也緘口不提。

整個九曜被沿著街町蜿蜒而上的華燈所照亮，宛如白晝。王子們著上華服步上祭神馬車前，大抵是忍無可忍，丁伸手拽住了庚的手，同時一雙漂亮細長的金色眼眸緊盯著庚，但抓住他的手在此刻顯然非常不合時宜。

也許錯過了便再也沒有機會。

「你明明能夠更直接推開我，為什麼，當時什麼明確的反抗也不做？」

丁說。

庚露出有些氣惱的神情，才要甩開他的手上車，丁又兀自接著說了。

「你最不該做的就是消極躲開我，我寧可你事後狠狠揍我一拳，這樣我還能沒心沒肺的像以往一樣整著你玩。」

庚回過頭看著丁，卻還沒能來的及發出聲音就被催促著上車遊城。

其五

若說新年祭由當年執掌的王族主祭，那上元祭則是為了祭神，除了主祭一族會在走下馬車之後走上舞台壓軸，其他王族亦會按照其所屬依次登台。

今年主祭是辛。

第一次登台就是主祭，又須同時準備新年與上元，這樣其他王子都替他感到擔心。

但丁的心思有一半不是放在辛身上，辛的表現並不差，在新年祭中又算是出彩的，所以他並不擔心。

庚在搭上馬車之前以唇語對他說『看著我。』

他不確定庚這句話的意思，庚的演出緊接著他，所以要看庚的演出只有他下台之後直接混入人群中。所以他真的這麼做了，沒帶上侍衛，一邊引起騷亂又一邊撫平騷亂的與其他王子一起擠到人群之中。眼下算是表演快開始，人聚集的多了。於是原先本來就嘈雜的中央戲台越來越熱鬧了起來，等到庚一出現，這熱鬧便炸開成了喧囂。

無預警的，他與庚四目相對，那些震耳欲聾的喧鬧全被他拋在腦後，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與他。隨後他看出了庚穿插在祭舞裡、也許只有他才分辨出的唇語。

是《上邪》。

非得用這種彆扭又難懂的慎重方式告白，這可真不像你啊，庚。丁失笑。是誰教誰收割彼此，墮入其中。

又或者說，任性的到底是誰。

─FIN─

辛：丁哥與庚哥，感情，真的很好呢！

庚：……

丁：（宿醉頭痛中，請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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