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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夏(完) - 2,2

[db:作者] 2025-07-11 17:07 5hhhhh 9300 ℃

  《莎乐美》,《贞德》,《伊丽莎白一世》,还有《图兰朵》……付青航一本本翻看,只是「哦」了一声。他从书房拿来报表计划书,坐到沙发上开始工作,微微抬眼,余光便能看到半倚在床上的舒艺夏。

  很漂亮的侧脸,小而挺翘的鼻子,豔而丰满的樱唇,微微低头时,额边垂下的几缕秀发隐约遮住了艳丽的脸庞,平添的便是诱人的风情;当这张妩媚的脸露出认真的神情时,隐隐又是一种清泠。

  「姚小姐最近怎麽样?」

  她忽然问道,却看见付青航正凝视著自己。

  「你怎麽了?」

  付青航慌忙把视线转移到手中的工作,心中还是掩饰不住刚才刹那的满足。

  「没什麽。你问姚瑶麽,她已经出院了,现在在家里。」

  提到了姚瑶,气氛便陡然冷却了下来。虽然事情过去很久,可在付青航心里还是一个芥蒂,那一巴掌就像是打在了他的脸上,又像是他打的舒艺夏。而舒艺夏也沈默的对此事绝口不提,仿佛从未发生。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麽长时间,不知道姚小姐是不是已经冷静下来接受我的解释与歉意。」

  「你要去见姚瑶?」

  「我想这件事还是亲自给她解释一下比较好。姚小姐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应该会理解你的难处。」

  哦,她说的是「付青航」的难处,而不提自己。

  付青航叹口气,「如果姚瑶有你一半的善解人意便好了。」

  听到他这麽说,舒艺夏放下剧本,轻柔的一笑,「一定是因为她太爱你、太在意你的关系。你该感到幸福才是。」

  幸福?付青航在心中默默的想著,与姚瑶的幸福似乎越来越遥远了。这些日子他一直以工作忙来逃避一切,可是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在真情与责任面前,他要做出选择。

  「如果我们离婚的话──」他忽然开口,又犹豫了一下才接著说:「你会选择什麽样的人来接受你的爱?」

  「为什麽这麽问?」

  她果然不会直说。

  「没什麽,只是好奇。」

  他慌张的掩饰道。

  舒艺夏重新拿起剧本──《图兰朵》,若有所思的望著那三个字,忽然说:「能够解开我谜题的人吧。」

  这句话说的太抽象,难以令付青航理解,当然他提出这个问题的重点在於,舒艺夏和卓泽渊的关系。

  他说自己会放手,却自私的想要留住她。卓泽渊始终是自己最介意的人。

  於是他单刀直入:「卓泽渊怎麽样?」

  「卓大哥?」听到这个名字,舒艺夏露出奇怪的笑容,「为何要提到他,他只是朋友。朋友。」

  她一再重复这个词。

  这令付青航松了一口气,如果他明白「朋友」这个词在舒艺夏心中到底意味著什麽,将会更加安心。

  走出会议室,拍拍已经有些酸痛的肩膀,付青航抬手看了看时间──18点,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简单回到办公室拿了点东西,他便开车离开了公司。

  时间还早,他准备去剧团接自己的妻子,顺便在外面吃一顿饭。

  自从舒艺夏开始排练之後,便整日也见不到她的身影。他渐渐开始了解这个女人,虽然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可她总能保持旺盛的精力来专注一件事,所以她总是做的最好。

  将车子停好後,他进了剧团。里面还是热热闹闹的,台上一群人正在排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远远的他便看见舒艺夏站在台中央,手里拿著剧本正在对戏,顾盼生辉,神采飞扬,鹅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竟是一片流光灿烂。

  多麽生动的表情。如果时时刻刻都能见到这样的她该多好。

  付青航干脆坐到前排慢慢等她,不知不觉看的出神。

  「这不是付先生吗?」

  有人在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张熟悉的脸,但付青航一时间没有记起她的名字。

  「我是高璇,小夏的朋友。是付青航先生吧?我们以前见过的。」

  这个女孩儿笑眯眯的说道。付青航想起来,舒艺夏曾经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的确见过这个女孩。

  她是舒艺夏大学时的朋友。

  「来接小夏?」

  她在付青航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递给他一张宣传单。

  「这是小夏初次做主角的戏,付先生一定会来看吧?」

  他接过来,一双冷情的眼睛跃然纸上直视最脆弱的内心深处。

  《图兰朵》。

  封面上,舒艺夏的脸倨傲无情,而又魅惑神秘,微阖的眼眸,透著丝丝冷豔. 不曾相识。

  「图兰朵……」

  他低声念著那个诱惑的名字。

  「对,就是图兰朵。」此时高璇在一边说道,眼睛盯著台上的「图兰朵」片刻不离。「这是小夏自己选的剧本,非常适合她。」

  付青航是知道这个故事的,但他怎麽也不可能把那个残酷的公主与温柔善良的舒艺夏联系到一起。

  他不知道高璇所说的「适合」是什麽意思?适合她发挥?还是适合她的本性?

  「付先生是怎麽与小夏认识的?」

  还没等到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小夏说她是去律师事务所实习才认识的你,没想到她会这麽早就结婚,没想到。」

  付青航好奇了起来──他并没有「结婚」之前舒艺夏的印象。与自己认识之前的她,到底是个什麽样的女孩儿?

  「大学时的小夏,是个什麽样的人?」

  他问道。

  高璇想了想,说:「是个活泼而有魄力的人吧。完全的兴趣主义者,根本没人猜得透她在想什麽,即使我跟她认识了4年,还是不了解她。」顿了顿,她说道:「即使她对每个人都很好,但比起其他人,她还是更加爱自己。很奇怪的想法吧?」

  她笑著问付青航。

  「她是个好人,嫁给我有点委屈她了。」

  付青航垂目说道,声音里有些内疚,不过高璇没有听出来。

  「能有个人管管她总是好的。我知道连她父母都管不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

  正说著,舞台上的灯光熄灭了,排练结束。台上的人渐渐散去,舒艺夏拎著背包走了下来。

  「来看《图兰朵》吧。」高璇最後对付青航说了一句,「即使和舒艺夏相识几年的人也未必会比看了这出话剧的人更加了解她。」

  他正在揣测高璇的意思,後排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年轻的男子手捧大束的玫瑰,像一团火似的冲了上去。

  他跪在了舒艺夏面前,无比深情的说:「小夏,请你嫁给我!」

  还没有来得及散场的人们喧哗起来,等待接下来的发展,主角之一深情款款,但站著的那个却意外的冷若冰霜。

  舒艺夏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便熟视无睹的侧身走过。

  还没有动手便自动落入陷阱的猎物是最没有滋味的。

  但那男子显然也做好了准备,连忙起身从後面拉住了她。

  「小夏,我真的爱你!从见你第一面开始你便偷走了我的心,让我成了爱情的俘虏!嫁给我,我会为你做到你想要的一切!」

  又是这样的话。

  舒艺夏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她并不知道付青航今天来接她,也不知道他此时就坐在台下──她歪著脑袋想了想,摆出可爱的表情问道:「你会为我做什麽?」

  就像是看到了希望,那男子更加激动起来。「你说的一切!一切我都能给你!」

  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悸动的话,她的表情又渐渐冷下来,但嘴角还留有那麽一丝丝的淡笑,半是讥讽半是嘲弄,竟然有股妖冶的美,刺目的艳,映衬著那团火红的玫瑰,更加令人觉得残酷。

  付青航不禁按住了在拼命跳动的心,连呼吸都在颤抖。

  「又来了,小夏的坏习惯。」

  身旁的高璇说道,一副等著看好戏的模样。

  「怎麽回事?」

  他忍不住问道。

  「妄想得到垂青的人,总是会被小夏捉弄。」

  大学的时候有不少人来追舒艺夏,总是先被她那勾魂的一笑迷住,像飞蛾扑火,前仆後继的毁灭。舒艺夏提出的要求太过奇怪,在水底憋气10分锺,从8楼跳下去,与飞驰的汽车相撞……总之都是以生命为代价的赌注,让所有人都知难而退。她不是为了拒绝而拒绝,只是因为好玩,想知道到底有谁能信守自己的承诺──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但这些说给付青航听,他却摆明了不肯相信──他的妻子体贴温柔善良,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肯踩死,哪里会是那些恶作剧玩笑的始作俑者?

  「怎麽会是玩笑?」高璇说道,「真有人为他跳楼,至今还在医院里躺著呢。你觉得这是开玩笑?」

  看她认真的语气,付青航的背後爬上了一丝寒气。

  台上的舒艺夏,笑得美丽而残忍。

  她蹲下来,轻轻嗅了嗅玫瑰的香气,沁人心扉,一副陶醉的模样。

  「我喜欢玫瑰。」她笑盈盈的说道,脸儿映得跟花儿一样红艳,「但更喜欢被血染红了的白玫瑰。1万朵,你明白了吗?」

  她眼角含笑的问,慢慢站起了身子。

  「又是要人命。」

  高璇低声嘟囔著,计算了一下染红1万朵玫瑰的血量。

  手捧玫瑰的男子呆坐在台上,木木的看著舒艺夏飘然而去,手中的花也仿佛瞬间枯萎。

  看到付青航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高璇赶紧解释道:「小夏本来就是有才情的女孩儿,追求者甚多,但她已经嫁给了你,自然也是一心一意的。她拒绝了那个人,付先生应该高兴才对。」

              一心一意──

  真是莫大的讽刺。

  付青航在心中低笑──这个女孩儿会爱上自己麽,会对自己一心一意麽?或许在那之前,是自己首先沦落。他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了,之前信誓旦旦的誓言变成了玩笑似的戏言,早已灰飞烟灭。

  然而,舒艺夏霎那的眼神,令他呼吸停止。

  窒息的、绝望的、恐惧的、战栗的……美丽,却让人胆战心惊。

  舒艺夏,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起身离开,临走前告诉高璇:「别对小夏说我来了,我忽然有事要回公司没法接她,不想让她觉得太失望。」

  「好的。」

  看不出他脸色变化的高璇点头应允。

  他便逃也似的匆匆跑开。

  每逃离一步,心中对那个名字的感情便加重一分。

  付青航有些恍惚──他真的已经无法抗拒这个女孩儿了吗?

  可令他在意的,是舒艺夏不曾在他面前表露出的冷情。

  回到家中已近深夜,房间里没有舒艺夏的身影。付青航换好衣服下楼,路过付老爷子房间时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朗朗笑声。在门前犹豫了片刻,他敲门进去。

  他的爷爷端坐在木椅中,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对面便是舒艺夏,她正一边说著话一边削著苹果,逗得付老爷子笑颜满面。

  「哦,青航,你回来了?」

  看见是自己的孙子,老爷子说道。

  「嗯,爷爷,我回来了。」

  他的目光从一进门便落在了自己的妻子身上,见他推门进来,舒艺夏转头给他一个暖暖的微笑,「回来了?累吗?」然後递给他一个削好了的苹果。

  他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很甜,甜到心里。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付老爷子高兴的说:「看孙媳妇对你多好,真是羡慕死我这个老头子了。不过青航啊,日後别工作那麽晚回来,家里留下我这个老头子陪小夏有什麽意思?别让自己的妻子独守空房。」

  「爷爷,陪你说话很有趣的,我一点都不会感到寂寞。」舒艺夏立即说道,「青航的工作太忙了,我能够理解的。我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便独占了『维汉』的大总裁呀。」

  说完,俏皮的对付青航一笑。那笑容令他心神一动。

  「忙什麽?难道我这个老头子一点都不管用了吗?你们俩是夫妻,在一起是天经地义,有什麽『独占』不『独占』的?就这麽说定了,日後青航你要早点下班,工作那边,我会吩咐李铭的。」

  出了付老爷子的门,舒艺夏轻轻拉了下付青航的衣角,抬头看著他,眼睛澄清,「或许我没什麽资格这麽说,但是工作什麽的,如果不是特别著急的话,能推便推一下。最近我也常常不在家,留下爷爷一个人很寂寞的。虽然他嘴里不说,可是心里一直都惦记著你这个孙子。刚刚我们聊天的时候,他也总是提起你。」说道这里,她停了一下,笑盈盈的说:「爷爷真的很疼爱你呢,如果有时间,便早点回家陪陪他吧。」

  她的话天衣无缝,於情於理没有半点瑕疵。付青航愣在门口,忽然有种冲动想将眼前的女孩儿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松手,但是瞬间闪过舒艺夏邪魅的笑,令他心底一寒。

  「给你戏票。」

  没有注意付青航神色的变化,舒艺夏掏出一张戏票递给了他。

  剧目《图兰朵》,演出地点在东方大剧院。

  「我没有告诉爷爷这件事,也许他不会喜欢付家的媳妇这麽抛头露面。初定是12场,演完之後我便不再登台了。这张是我第一场的门票,有时间的话,便来吧。很欢迎你的。」

  付青航接了过来,轻飘飘又沈甸甸的,他紧紧握著,放进了衣服内袋中。

  「会来吧?」

  前面的舒艺夏轻巧的迈著舞步,灵动欢快的在楼梯上转了一个圈。「这是我第一次上台演戏,是主角,也是我最喜欢的故事。我希望你能来。」

  是以什麽身份来邀请?朋友?丈夫?还是一时的兴之所至随意邀请?

  付青航想问,但最後止住了欲望。

  不可以干涉彼此的私生活──他已经快要踏入禁区了。

  「为什麽喜欢的是《图兰朵》?她美丽,但太残酷了。」

  他跟在後面默默的问道。

  舒艺夏停了下来,忽然转身望向他,沈默了几秒,含义不明的笑容爬上了她那秀丽的脸庞。

  「来了便知道了。」

  视线游离漫不经心,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又是在对谁说话,舒艺夏的声音飘渺的响起:「不会爱不要爱的公主,其实是将爱情视为游戏的筹码,放在手中玩转乾坤──」

  操纵一个人的生死很容易,但要摆布一个人全部的感情呢?

  剧院中一片漆黑,付青航借著手机微弱的灯光终於摸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刚坐下,幕便被拉起。

  戏剧开始了。

               图兰朵──

  高高耸立的皇宫城墙,戒备森严手持大刀的卫士,一面闪著寒光的大铜锣,迎面是一排木桩,上面悬挂著十几个面目扭曲的人头。一群百姓簇拥在这里,似乎在等待著什麽。终於,一位大臣走出来了,他庄严地宣告:「京城里的百姓们,仔细听好:尊贵的公主图兰朵为招驸马,颁布了谜语三条。凡有意应征者都可前来猜谜,不过,假如他猜不著,那就要把命丧!」

  人群里发出一片惊恐的声音。从波斯来的王子,已经败在公主的谜语下,即刻就要绑赴刑场。

  人群里一下子乱了,有人吵嚷著要去看杀头,有人惊慌失措,带著孩子赶紧往家跑,还有人为可怜的波斯王子叹息。

  月亮升上来了,一队小和尚从远处的山坡走近,又渐渐走远,他们的歌声从那边飘了过来:「东边小山岗上,鸟儿啼声凄凉,春天看不见花和草,冬天盖满了雪和霜。四面八方的王孙才郎,人人向往图兰朵公主,她的美貌就像天仙一个样。春天的花儿只为她开,秋天的明月只为她亮。」

  这首歌的旋律是作曲家普契尼用中国民歌《茉莉花》改编而成的,它本来的妩媚、柔婉全然不见了,听上去是那样的凄凉悲伤。就在这远远传来的歌声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被绑缚著,由士兵们押上了场。

  人群此时发出了震耳的喊声,是图兰朵公主登场了。

  台下的付青航心一惊,霎时瞪大了眼睛──是舒艺夏!

  她的面庞是那样美丽,高贵,使所有的星星都显得暗淡无光。可是,她的冷酷也同样惊人:面对将要被处死的波斯王子和跪下来求情的人们,她竟然毫不为之所动──淡淡的一抹残酷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嘴边,那麽得倨傲,又那麽得无情。

  付青航禁不住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这样的舒艺夏他曾经见过,那丝不应当出现在如此巧夺天工的脸庞的邪气笑容,高傲而冷酷。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仿佛不过是路边的石子,无论如何对自己都毫无意义。

  被押下舞台一侧的波斯王子向公主发出了凄惨的呼救声,在得知自己不会得到赦免後,他死心地高叫:「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不能得到公主,那麽我甘愿去亡灵的世界──我在那里等你,美丽的图兰朵!」

  图兰朵不为所动地举起了宣布行刑的手。

  随後,在一片恳求和咒骂声中,王子年轻的生命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铜管咆哮中结束了。

  此时,图兰朵冰山一般的脸庞终於微微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步下高台,来到王子的尸首前,婉转而轻巧地唱起美妙的歌谣。那节奏是愉快的,可是没有人会感到舒心。

  那是诞生在鲜血中的歌声。

  第一幕到此结束。这并不是全剧的高潮,可是演员的表演很出色,尤其是惊鸿一现的图兰朵,寥寥几个动作和台词便将她的美丽以及同样程度的冷酷表现得丝丝入扣。观众对图兰朵的演员报以极高的评价,可是付青航却不能如此想,他的心情越来越沈重。

  高璇曾经告诉过他,图兰朵便是舒艺夏,她是在演自己。即使和舒艺夏相识几年的人也未必会比看了这出话剧的人更加了解这个女人。开始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可是现在他不能不信。

  第二幕揭幕。

  鞑靼的卡拉夫王子揭了皇榜,於是,严酷的考试开始了。在一片寂静中,公主图兰朵问道:「──如梦幻般照亮黑暗,带来光明,为充满悲哀的人们插上光明的翅膀,所有人身上都会出现,在每天晚上产生,又在每个黎明消失,世界上所有人都梦寐以求,请问这种东西是什麽?」

  卡拉夫几乎不假思索,就回答道:「是希望!是我对图兰朵公主的希望!」

  两位大臣打开写著答案的黄绸,那上面的两个大字就是「希望」。图兰朵公主有些恼怒,她走近卡拉夫,逼视著他提出第二个问题:「是什麽有如火焰般燃烧,你的心跳越激烈,就似火越来越旺,但当你死去,它就变得冰冷?」

  卡拉夫犹豫了,周围的人们甚至包括老国王和大臣们也都为他著急,鼓励他拿出勇气,一定要镇静。卡拉夫抬起眼睛,直视公主:「是热血!它将温暖你那冷酷的心!」

  公主这下有点慌神了──在又一次打开的黄绸上,分明写著「热血」两个字。周围的人们兴奋了,图兰朵气恼地命令卫兵用皮鞭抽打那些百姓,不许他们出声。然後,她狠狠地说出了第三个谜:「──产生於炽烈的火焰,却比寒冷的冰更加寒冷,能召唤出火的冰是什麽?」

  卡拉夫没有回答,他低下了头,苦苦地思索著。周围静得可怕。图兰朵幸灾乐祸地说:「怎麽,异邦人?恐惧已占据了你的心,看吧,你的希望化成了灰烬!」

  卡拉夫抬起头来,看著公主那冷酷的面容,略略沈吟了一会儿,突然,他大声地回答道:「这最後的谜语我已猜出,答案就是你──图兰朵公主!」

  负责打开答案的两个大臣迅速地展开了长长的黄绸:图兰朵的名字赫赫在目。

  在场的人们都欢呼起来了,他们纷纷向卡拉夫祝贺。坐在王位上的老国王也松了一口气:终於有人攻破了女儿的防线,不会再无休止地杀人了!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之中,公主图兰朵惊惶失措,她跪倒在国王面前:「救救我,父亲,别让你的掌上明珠落入这陌生的异邦人手中!」

  可是,王法是不能更改的,老国王要女儿信守诺言。图兰朵满脸哀愁,当她看到卡拉夫热情的目光时,愤怒的火焰一下子升腾起来:「你竟敢这样看著我!该死的异邦人,你休想得到我!」

  卡拉夫回答说:「我不会强迫你,我只要你真心爱我!」

  「那不可能!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与其让我嫁给你,不如让我去死!我是不属於任何人的!

  付青航再也看不下去了。虽然台上的图兰朵是在对卡拉夫王子说,可他总有种错觉,觉得舒艺夏就是图兰朵,而自己就是那个妄想得到美丽公主垂青的王子。

  他离开了坐席,在剧院外默默地抽著烟。自从认识舒艺夏以来,他开始抽烟以解忧愁。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安心,里面一阵阵的掌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图兰朵,想起舒艺夏。

  舒艺夏就是图兰朵,图兰朵就是舒艺夏,同样的冷酷,可是能燃起他的热情。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是不属於任何人的!

  谁也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仿若图兰朵似的的宣言,其实里面没有多少玩笑的成分。付青航终於明白了,舒艺夏是怎样女人。

  剧终人散。

  付青航一直等在外面,他不敢进去,里面的图兰朵在讥讽他,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台上的舒艺夏。但没想到的是,在散场的人群中,他竟然看见了卓泽渊的身影。

  曾经听说过,向来风流倜傥的卓泽渊忽然委靡了一阵子,也少有在宴会上看见他,连女人也不追求了,似乎是一心扑在事业上。总之,就是跟以前那个「花心、无节操、自大」的卓泽渊全无交集就是了。付青航没有时间来求证这种传闻的真伪,听闻时还不相信,但是今日在此见到卓泽渊,才发现此言非虚:就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活力,现在的卓泽渊,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从精神到肉体上都受到了极大的重击。

  卓泽渊也看到了付青航,他没有装作视而不见,而是直接走了过来。

  「没有看到最後?」

  看到付青航脚下一地的烟蒂,他便明白了。「我能够理解,就像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坚持到最後。」

  然後,他露出了虚无的笑容。一瞬间,让付青航以为他已经死了。

  虽然的确听闻他不再追在女人後面撒钞票,但是能出现在这里,想必还没有对舒艺夏死心。

  怎麽能够死心呢,对那样一个充满媚惑的女人?

  这也是付青航自己的心意。

  「也是好久没见了,找个地方坐坐吧。」

  提议的是卓泽渊。反正也没有通知舒艺夏自己会来看《图兰朵》,於是付青航便答应了。

  两个在商界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出现在酒吧里,立即便引起了不小的波动。本来付青航和卓泽渊就是那种立著不动就能吸引他人目光的人,何况现在卓泽渊身上还笼罩著颓废的气质。女人们为之骚动,频频送出邀请的目光。如果是以前的卓泽渊,早就上前一一调情,但是现在,他却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点了价值不菲的酒,两个帅气的男人便开始准备促膝长谈起来。

  开口之前,卓泽渊先是一口喝干了满满一杯的酒,借著酒劲儿说道:「先庆祝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然後自说自话,仰头一杯後又说:「再来,是为我们共同的失恋。」

  「等等,你喝得太急了。」付青航阻止道。

  「呵呵,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为了一个女人而认真,疯狂。就算知道她的真心,也从来不曾放弃过。」

  听到这里,付青航的心一振。虽然他隐约感觉到卓泽渊的失意同舒艺夏脱不了关系,但真切地从卓泽渊的口中听到他被拒绝了,付青航还是暗喜的。

  可是舒艺夏的「真心」,又怎是拒绝了卓泽渊一个人而已?

  「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你说小夏?」

  「呵呵,不然又是谁?能将维汉和卓越两大集团当家玩弄於手掌之上的,除了那个『小夏』妹妹之外,还能有谁?」

  「你不能这麽说她──」

  不自觉的,付青航又开始维护起他的妻子来。在他的心中,虽然得承认她是个「危险」的女人,可是,就是想让人守护她。

  「你也堕落了,就像当初的我一样。那麽你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喏,就是现在的我。哈哈哈~」

  「你喝醉了。」

  「也许吧──」卓泽渊把酒杯抵在嘴边,眼神却难得认真起来。「那个时候,我当真会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而跳楼,但是那个女人,也是在认真地玩这场『游戏』。我和她的游戏结束了,但是和你的,还在进行中。」

  对卓泽渊莫名其妙的话,付青航陷入了迷惑中。他刚想开口问,就听卓泽渊在说:「图兰朵──」

  美丽的图兰朵,你到底属於谁?

  「或许你说得没错,」被卓泽渊敲开了内心的大门,付青航开始说道:「小夏很危险,姚瑶比我更加了解她,但是现在我已经陷下去了……」

  「说这些已经晚了。」卓泽渊打断了他的话,转向付青航认真地说:「我没有放弃,不管舒艺夏到底是怎麽样的一个女人,我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虽然名义上她现在是你付青航的妻子,但是在她心中,我们的地位是一样的。」

  面对卓泽渊咄咄逼人的气势,付青航愣了愣,问道:「你找我来的目的是要向我宣战吗?」

  「不──」卓泽渊的气势稍稍软了点,「只是要告诉你,或许在舒艺夏的心中,全世界的男人都不过是她的玩具而已──」

  「你和小夏到底发生了什麽?」

  面对付青航的质问,卓泽渊苦笑了一下。

  「何必问我呢,早晚你都会知道。美丽的图兰朵公主,是不会属於任何人的。我们就是那些狂妄自大的王子们,迟早会将自己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但是如果以这种方法能够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话,那麽我也甘愿。」

  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子吗?付青航再次明白,他遇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女人,并为之沦陷。

  付青航回到家的时候,舒艺夏已经躺下睡著了。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红润的脸庞,这些都让付青航迷醉。他不得不跑到洗手间用冷水使自己冷静一下──如果再怎麽下去,他的理智迟早会崩溃。

  从洗手间出来後,却发现舒艺夏已经醒来,正靠在枕垫上看书。两个人四目相对,竟然令付青航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实在抱歉,吵醒你了。」

  「没有,我并没有睡著。你没有去看我的演出?」

  「嗯、嗯──」付青航心虚地背过身去,说道:「公司还有点事情,实在脱不开身。」

  「没关系,公事要紧。日後有的是机会。」

  然後是沈默,仿佛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干燥又尴尬的气氛令付青航吞了吞口水──他和舒艺夏本该是朋友般融洽,但在自己对她产生了感情之後,反而心虚起来。与她越是接触,就越是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越是不了解,就越是发觉她的完美,所以爱上这种女人,通常会自惭形秽,甚至於付青航都不能摆脱这种无形的压力。可他还是一头扎了下去,不能自拔。

  现在他微微有些明白,所谓的爱情,其实是自虐。爱到极至,便是灭亡。

  舒艺夏对这种不正常的沈闷气氛并不担心,她自然已经发觉付青航对她的感情有了质的变化,於是开始计算游戏结束的时间。

  姚家的别墅在清湖之畔。自从姚瑶自杀未遂後,便被家里人安排在清静的地方休养。她一直不肯回美国,留在国内守著付青航,任谁劝说都不听。可付青航的心,却早已偏移到别人身上。

  大家都是自私的人。付老爷子在亲自上门给姚家道歉後,她和付青航的过去便一笔勾销。虽然对姚家来说,少了付青航这样优秀的女婿委实可惜,本来可以用两人的感情威逼利用,但姚瑶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付家少奶奶也是事实,於是便理亏的眼睁睁看著付青航成了别人的乘龙快婿。

  她和付青航的事被姚、付两家合力压制了下来,这等丑闻不能伤害未出嫁的姚瑶,也不能伤害维汉集团总裁的名誉,於是便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这对姚瑶并不公平,於是令她在怨恨中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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