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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万里如彀(下部)◤营苟◢,19

[db:作者] 2025-07-09 10:17 5hhhhh 9480 ℃

◤长空万里如彀◢  营苟·ⅩⅨ

  「据森权之进说,虱子一爬到身上,必然会狠狠地咬。」*

  傲长空环着少女的腰腹,下颌停泊在她线条玲珑的肩头,并不比一只专心梳理羽毛的水鸟更鲁莽。颌骨与肩密不可分的联结,肘同腹和后腰各自的接触点,是一个三角,置于胯部的手腕到上一个的底边,则又是一个。在几何学里,三角是最稳定的结构,而她身上,傲长空同时拥有两个三角形,彼此还共着条底,好像水鸟和它漂流在湖面的倒影。

  他们那时都还年少,她是“天诺”当期女神团之一,符合这个年纪的男孩们关于少女的全部想象。不过很显然,真正可爱的人没办法具体说出她究竟哪一点可爱,或者哪一点不可爱,这完全是刁难,她的可爱是自然而然,且不屑一顾的。

  在此之前,傲长空从未有过春心萌动的感觉,也就无所谓什么恋爱的欲望,直到,他在梦中意外把风万里给办了。

  这件事的影响非常深远,在当时也一样。标准的行动派终其一生都不打折扣,于是傲长空有了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探访花街柳巷,第一次被人一眼识破他其实是个雏儿,第一次体验世间极乐,第一次感受灵魂疾速飙升再落到实处的怅然若失。那种舒服是空的,不似梦里毒瘾发作般的欲罢不能,他猜想,缺失的部分大概是所谓的爱,年轻的身体渴望着真正意义上的爱和欲,两者缺一不可,而某种程度上,爱才是更大的前提。

  他爱风万里吗?怎么可能不。

  所以,他的灵魂是在暗示他寻找一位伴侣,爱她,一如待他的至亲。

  这之后风万里终于再没被他顽劣的爱欲弄来客串,更加使傲长空笃信那只是次笨拙的启蒙。

  「一咬就必得去搔痒。身上到处挨咬,也就得到处去搔痒。」

  「而人是无所不能的,一觉得痒痒就去搔,搔着的地方自然就发热而暖和起来。一暖和起来,人就会睡着了,要是一睡着了,也就不知道痒了。——在这种情况下,身上的虱子越多,睡得就越熟,还不会伤风感冒。所以,不论怎么样也该养虱子,而不应该捉……」

  少女横坐在他随性打开的大腿上,静静地读那本书。她中指轻触数据板靠近小节末尾的地方,埋下枚光标后略微浮升,拇指和中指聚而复散,精准标注出这段尖酸刻薄的讽喻诗来。傲长空几乎不读文学,换成现在时依然如此,他贫瘠的诗性里长不出什么瑰丽的词汇,去形容少女天鹅引颈般曼妙多姿的手势,只知道她美好且优秀,他亦不落下风——金童玉女,门当户对。

  仅仅是这样,组合还可以尝试很多,可偏偏是她,也是他,他们是对方的初恋。少女身上有种让他心旷神怡的气质,如梦如幻,像散发着水香味道的波浪般流淌,别具洞天,是他被她吸引,怀着朝圣而不是征服的执著向她展开追求,单纯虔诚到彻底变了个人。

  他惬意舒缓的神情,让人觉得这对恋人相敬如宾。

  可是,不能略过虱子,那段为虱子的命运做的辩护,以及跳蚤。傲长空记得跳蚤,他后来曾经拿它自比过呢。这些小生物彻底从能源之城优越的环境中销声匿迹,只能脑补被它们侵扰时的状况。傲长空皱眉,他极少露出棘手的表情,他的气质,他的人生,他的前途……他那战国红玛瑙般的发,它们一体同构,本该始终明艳而绚烂。

  “……所以虱子,和跳蚤,”少女的小男友伸手揉了揉鼻子,问她,“到底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是他提出的分手,她欣然同意,他们早彼此忘记。如今,傲长空站在廉贞区审讯室隔壁的暗间,蓦地忆起这段往事,却是最不解风情的细节。

  ——曙暮辉,和傲长空,究竟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天枢向廉贞发难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态,相对于一般性案件,办案乃至起诉的每个环节更像场博弈,不如说战争——另一种博弈。曙暮辉的人际关系网始终清晰,尽管天枢抓住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多如牛毛这点大做文章,以提醒全城军民,不要过度恐慌,再给新任城主的团队一点时间,交出份满意的答卷。然而掌握内幕的人都清楚,地底盘根错节的人脉不过一种障眼法,对摆开架势的双方皆是如此,就像设在皮影戏艺人和看客们间的白色幕布。

  云幂灯是曙暮辉的义父,曙暮辉是这位长老的义子,仅此而已,足够吗?足够。

  傲长空不得不承认风万里切中肯綮,那份痛打七寸的机变狠辣从不需要他刻意玩味,每每,他在如火如荼的事业上硌着了手,它就不可避免地浮上来:一个不为他所熟知的风万里,高贵冷艳,游刃有余,甚至有那么点嗜虐,热衷于全方位、多层次地压猎物,并管控全局。

  曾经傲长空亦在风万里的提线下,却只有他发动了革命,彻彻底底地跳脱出来,这个木偶成功了,他是唯一的变数,那些钢丝反过来缠绕得他的操纵者动弹不得。

  傲长空降临那座悖德乐园的时间从不固定,而每次风万里正在做的事情都不太一样。那双惊慌失措的碧眼映在盥洗台弯颈的水管、更衣室的镜面、裹着绒灰的床头柜五金件……到处都是,傲长空在每一个平方米上和他做,他们做遍了整个卧室,终于随手就能摸到备用的安全套和润滑液,后者有的是膏状,有的是液态,味道各不相同。

  能源之城城主因此总是憋着口气,对手越是穷凶极恶,越是反弹剧烈,傲长空越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兴奋。报复就这么回事,遭遇到的阻力和尊严的痊愈成正比,欲望附议——复仇本就属于欲望,是最激烈的那部分,和所有欲望同质。

  相应的,风万里的对手——现在,是傲长空一个人的对手,不再需要推测风万里到底调查到什么程度,挑中曙暮辉下手究竟是不是偶然。

  那天,蒲骋天当机立断终止了视讯。他的职位有这个便利,可以建立一个不会在后台数据库留下真实记录的临时联络,时长、发起和接受双方的位置甚至,随机截取的片段——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都嫁接到其他毫不相干的普通联络上。

  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异样:一如既往的顺利,没有受到任何干涉。

  “没有?”云幂灯问那个表情。

  “没有。”蒲骋天答,一来二去,不分场合的一个哑谜:“……我们赢了。”

  “还没有,不过……迟早的事。”

  傲长空的行为透着股他们完全不能理解的刻意,某种悲剧般的毅然决然,第一个照面那个人便袒露软肋,仿佛他就是为了昭告天下,风万里是他不容碰触的逆鳞。

  「有胆就来动他,然后——死。」

  他本来应该,无论傲长空从对话的哪个节点入场,他本来应该不动声色地接通情报部门,以特殊事态的名义,无效化当前全部管理操作,一切通讯备份至相星渊的端口。而守到风万里暂时性命无虞——这不,他当然可以流露点称之为“人之常情”的东西,好在良心面前蒙混过关——确认这件事后,就该他抽身而退,回去做足功课,择日再若无其事地探望风万里,向对方充分展现作弊换来的睿智、冷静和魄力。要知道,风万里无意间透露给他的,那可是一整个人的名字,做过证明三角形等腰的初级几何题吗,再没有比这更显而易见的优势了,别说曙暮辉,曙暮辉往上十八代,都能叫傲长空在一个昼夜内扒出来。

  届时星天罡亦将完全为他所用,假以时日上下联动,精心,势必能杀云幂灯集团个措手不及。

  可傲长空不耐烦韬光养晦,不屑于尔虞我诈,为这股令人钦佩的蛮勇,他选择放弃概率,无视亘古不变的算计教导的真理,执意像远古时代行走天下的剑客般当场亮剑,一路走位耿直地奔袭而至,正面交锋。他甚至亲自护送风万里回到天璇,才调遣左军开进廉贞,缉拿奉云幂灯命令,等候在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上某家知名酒楼里的曙暮辉,控制监狱。

  这一切对云幂灯而言,就像死神陷入长眠前,那个绽放了千年的微笑,傲长空的现身唱尽了摇篮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老者很久没这么淋漓畅快,仅此一次,他和死神擦肩而过,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一线,劫后余生。他沉浸在风万里和曙暮辉剑拔弩张的对峙里,成为傲长空倾听的内容之一,被蒙蔽得多么彻底啊,正因为如此,才得以目睹万劫不复的未来——一整个截然相反的“可能”,在自己眼前坍缩,而这次,是他自己的命运。

  宛如结束了场命悬一线的狩猎,并且最终,他已经赢了。

  傲长空必输无疑。

  结果不重要,但必须收场。可怜庸人不能理解义父的趣味,当场吓破了胆,还没能得到回味无穷着的云幂灯任何安慰。“接下来,就看你了。”云幂灯把酒瓶掀了个底朝天,殷红如血的葡萄酒倾泻而下,直到满溢,他仰脸一饮而尽。蒲骋天目送他迈向走廊,像猛兽漫步走进幽深的密林:“你不是最喜欢喝酒吗,现在下去,约上你相好的几个朋友,凑一桌——喝得热闹些。”

  “……义父?!”

  “你没事。不过,如果你不能保证管好你的嘴,那我建议你,”嗜血如命的怪物咯咯笑道,他已经醉了,“把舌头削下一截,再去。”

  这就显得当局者未必迷,而旁观者未必清了,因为连棋盘都没能爬上去的棋子,所见只是同伴脸上一成不变的茫然,不知头顶的离恨天上诸神混战。

  既是夏虫,何以语冰?

  胆汁好像催化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降解掉淤塞思维的油脂。曙暮辉拒不交代,军人们对他毫无办法,他们盘问着他时,曙暮辉亦在审讯他们的焦虑不安,他们的束手无策。原来如此,曙暮辉意识到是他们——他们唯命是从的那个趾高气扬的统帅反过来有求于他。云幂灯的死穴是第五军区总医院,傲长空始料未及,等查到医院,账目上早已找不出一丁点问题,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黑市,从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更说不出其中的猫腻。

  那么,城主能坚持多久呢?

  傲长空逮捕审问了再多的人,抓不住置曙暮辉于死地的关键,依然不能毫无顾忌地死他这只虱子,最后不得不套个滥用私刑,公报私仇的罪名,撤他的职。

  退一万步讲,自古邪不压正——戏文里不都这么唱的,读过封建史的都能溜两段,什么奸佞权倾一时,忠良残害殆尽,帝王遭受蒙蔽,不过黎明前的黑暗,艰苦卓绝的斗争和永不磨灭的意志终会感动上天,英明神武的圣主降下雷霆万钧,刹那间拨云见日,四海升平,忠臣沉冤昭雪,恶贼报应不爽,明主万世景仰,端得是一片皆大欢喜。

  然而,美丽的戏文,不过是上位者独有的狡黠,唱得演绎传奇的戏子,嗑着瓜子的听众,包括故事里外无处不在的正邪忠奸,纷纷相信帝王是权力唯一的化身,他们无所不能,他们岿然不动,他们……永不犯错。

  “请城主恕卑职不便行礼。”曙暮辉坐在审讯椅上,眼里仿佛住着云幂灯的一丝魂魄:“不知您莅临廉贞,有何贵干?”

  ——你与谁共能源如铸?是我,是我们,被你仿佛看垃圾般蔑视的这种人互相倾轧厮杀着,你才得以高枕无忧,你需要这样,你只能这样……你理应讨好我们,现在却妄图挑战这千万年来的秩序,用它赋予你的一切?

  你不会赢回什么的。

  而且你似乎还忘了,我“迫害”的对象,可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

  人们对于“替天行道”的人,总是毫无底线地宽容,不是吗?所以,看着吧,亲眼看着吧,我会出去的。

  “城主您那天扛回去的可是个十足的宝贝。”曙暮辉得意忘形地笑起来,那个笑容异常龌龊:“您或许不太了解行情,像他这样,被精心开发得恰到好处的性奴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凭他的姿色,还有过去的身份,卖到黑市上,不知有多少人会一掷千晶。”

  他对傲长空狰狞的表情视若无睹,似乎陷入了某种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迷狂:“您处心积虑想要保他,这么三番五次地对他法外开恩,他却不知好歹,没准……依我看,他好的就是‘那一口’,有句话说得好,物尽其用嘛!您不如投其所好,好好用用他。唉!只可惜……”

  在场负责审讯的军官是傲长空的心腹,绝大部分人虽不齿风万里的行为,但风万里毕竟是傲长空的同门师哥,不能不顾及傲长空的感受,况且内心深处,他们对那位风华绝代将军的残影亦存有一丝怀念,不忍过分侮辱。所以,下流至极的诋毁一出,已经有人上前打算制止,却被傲长空伸手拦下。

  “……将军?”

  傲长空手臂青筋毕露:“让他说完。”

  “……只可惜,他是个男人,还叫您抢了先,不然我说不定要想办法,把他调包请回家里,用那一指粗的铁链吊在床前,每天做些快活事儿呢。”

  “城主——!”

  

  一直在旁严阵以待的相星渊第一个冲上去,拼了被不受控制的战斗能量生生震断一根肋骨,才夺下差点插进曙暮辉嘴里的巨剑,把他和傲长空分开。

  傲长空翻转过来的手心和指尖,全是狂怒之下,指甲刺破皮肉,流出的血。

  于是,经由相星源这个内部渠道得知事件始末的星天罡,不日便再次踏上了拜访天枢的悬浮梯。

注:

  语出芥川龙之介《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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