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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万里如彀(下部)◤营苟◢,17

[db:作者] 2025-07-09 10:17 5hhhhh 4170 ℃

◤长空万里如彀◢  营苟·ⅩⅦ

  叮叮咚咚的电子音覆盖了卧室大门在凹槽内移动的轻响,那种细小的划拉声亦非常轻柔舒缓,容易让人联通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快节奏的生活轨迹上停顿片刻,坐下来旋开一支钢笔的笔帽,誊一支脑海里默诵的小诗时,自纸笔的阻尼感间享受到的那丝温存。

  但,对于囚鸟而言,最上乘工艺打造的典雅精致的牢笼,仅仅只是牢笼而已。

  晨曦送达的那一缕清风,候在门前不久就获准进入的欣喜,还有写字桌前,师父永不陷落的双膝和宽厚有力的怀抱……少年时代的全部馈赠,如今荡然无存,仅余致命的热度,附骨之疽般纠缠不休。风万里像被塞进一个壳,一个和躯体严丝合缝紧贴的套筒,断绝了热量出逃的所有可能,所以他一直在烧,却一直烧得不很明显。

  后者有待商榷,风万里不能断言高烧是否曾趁他失去意识的时候悄然来去,就像他也分不清昏迷和清醒。早在傲长空察觉到他颤抖的频率和幅度极不对头——根本就是轻微的抽搐前,风万里的行为已经表现得刻板呆滞,似乎理解周遭环境时受到了某种阻碍,导致他极容易受到惊吓。

  迟钝与敏锐,在一个人的精神持续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得以并行不悖。

  体力尚存之际,风万里在所有避光的角落和傲长空打游击,颀长挺拔的身躯转眼间就挤进墙角桌底一类促狭至极的空间,依托可笑的屏障,小心翼翼地蜷缩起来,建构久违的安全感。傲长空每次不厌其烦地上前去揪风万里,那人都无一例外地交叉抱住手臂,将双腿拢得死紧,头埋在膝盖间侧对来人。他原本以为风万里这么煞费苦心地藏匿,捕获过程中会遭到对方的激烈反抗,然而没有,傲长空第一次整个端起风万里的时候,感觉转移的像是刺猬或是穿山甲一类的生物,扔到那张大得犯规的床上,仿佛还会滚上两圈。

  球状的风万里要形成很容易,拆开却超乎想象的难。而直到再次被压着四肢、平平地摊开,明显烧糊涂的风万里才意识到,躲避那张厌恶大床的努力又一次功败垂成,于是睁着被强大恶势力胡搅蛮缠后不快和戒备的双眼,自下而上,在傲长空的阴影里望他。

  要不是水分几乎烧干,这该是个湿漉漉的凝视。

  傲长空终于确认风万里没能认出自己,他眼下谁也认不出,连时不时把他吓得一跳的整点报时都不能理解,唯独只记得,暴露身体的某两个关键部位会招致不堪承受的灾难——恐怕还没这么复杂,仅仅是本能地感到厌恶而已。

  在这一核心思想指导下,风万里目标明确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胡闹,其他出血量不多的咬痕还要好些,胯部除去烙印后的凹陷处,包扎屡屡被他蹭得松垮。缓慢结痂自愈的伤口大概有些痒,风万里总是无意识地去挠,疼得浑身战栗,却还一脸茫然,看得傲长空在旁连抽冷气。卧室内温度被傲长空刻意调节到最让一个身体虚弱的伤员舒适的程度,然而对于菌类而言同样如此,不断遭受二次伤害的伤口薄痂龟裂,隐隐有感染恶化的迹象,掀起纱布来简直触目惊心。

  可是傲长空既抽不出,更不能抽出过多的心思放在照料外加看管风万里的事上。把他提出牢狱、私自带回天枢的举动起初就招致不少非议,全城的视线都集中于动作频频的城主身上,包括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即便傲长空公开做了颇具导向性的澄清,以及,刻意煽情,仍有不少人不肯买账——和那时冲击押运车的小规模骚乱如出一辙的舆论操纵。

  按下葫芦浮起瓢的情况下,不出岔子还好,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被泼什么关心则乱、偏听偏信、视能源为粪土,弃大局于不顾的脏水倒在其次,重点是,仅仅一个妖言惑主的怀疑,就足够使风万里成为千夫所指。

  傲长空一方面控制住曙暮辉,以这个人的关系网和近期活动为突破口,进行大量的情报搜集、线索整理和逮捕讯问,在盘根错节的案件中寻找主干,剑指核心;一方面他以身作则,敦促从天枢到天璇的各个部门加强配合,维持整座城池的正常乃至高效运作,以免落人口实。对风万里的病情,亦不得不采取雷霆手段,连连从库房提成色最好的紫水晶,强行塞到失去双剑辅助中转的风万里再吸收不进去,神智总算清醒些许,再恶狠狠地掰开他的嘴,往里面灌常备的抗生素。还定时捞他过来,面朝下铺在膝盖上,在拒不配合的臀部甩两个干脆利落的耳光,用外用消炎药仔细润滑,才把退烧栓推进肠道。

  在药物摄入方式的原则性问题上,傲长空和风万里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风万里对前两天的鸡飞狗跳没有任何记忆,比如长达一个月的不间断折磨中落下的慢性胃炎大发神威,导致他在服下抗生素后,衬衫全新裤子昂贵头发刚洗什么的通通不管,很不给面子地吐过傲长空好几身,吐完还继续往旮旯里钻,就地昏睡,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傲长空也并不想向自己那烧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师哥描述他翻江倒海地吐得何等惊人,连着之前吃进去的熬得稀烂的粥一并清掉,把胃彻底腾空,随即化身一条死气沉沉的咸鱼。要不是后来傲长空突发奇想,从记忆深处刨出退烧栓这么个儿时深恶痛绝的玩意儿,跑遍几个军区医院的药房给风万里找到成人版,他哪儿来的气力。

  如果可以,傲长空恨不得抗生素都一并用栓剂解决,省得继续折磨风万里的胃。奈何雄踞鄙视链顶端的能源之城人普遍身强体壮,且心理上又难以接受,压根找不到适用的抗生素栓剂,他被逼得没辙,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傲长空果断得跑去点静脉注射的技能树。

  彻底报废的数套衣服?那根本是次要中的次要。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清醒后,面对傲长空处理起他时写作“简单粗暴”的驾轻就熟,风万里的误会有多大。

 

  他尤其拒绝退烧栓。

  傲长空曾经听说,久病未愈的人去世前,病情会突然之间有所起色——像是罹患喉癌、胃癌水米不进的人一觉醒来,口齿清晰地指定要吃某种食物,抑或是酗酒诱发急性肝炎的人,送医抢救数日,猛地坐起来谈笑风生,扬言下次再来推杯把盏——一切似乎都朝着可喜的方向发展。可是紧接着,就在亲友们以为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病情却陡转直下,病人转眼撒手人寰,此谓之“回光返照”。

  他本没信过什么万物有灵,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命数,却不知为什么和星天罡不欢而散回到天枢后,目睹风万里难得规规矩矩地靠坐在床上,心中立时警声大作。

  既不能时刻盯着他,亦容不得自己视为私有物的师哥再度被外人染指,为防止不在的时候风万里四处躲藏误伤自己,傲长空一气撤去里卧棱角分明或薄锐易碎的家具摆设,然后将整个隔间反锁——风万里其时置身这样一个房间的正中,完全铺开的绒被覆盖着他腰部以下的身体,碧眼宛如废墟顶部一株完好无损的绿植,向阳舒展着叶片。

  那么安静平和的目光,却不知落向何处。

  直到傲长空收敛呼吸,走过去轻轻坐在他身边,风万里还是一动不动。

  傲长空注视那双眼睛片晌,垂眸望见风万里双颊的两片酡红,便再不犹豫,掀开他压在小臂下的棉被,搂住风万里腋下和腰部,把他横向放平,掰开并拢的双腿,擒着大腿下部靠近膝盖的地方抬高他的禁地。药膏仔细揉化在红肿消退后恢复紧致的穴口,隔着一次性无菌手套传来的体温依然灼热,护送着栓剂弹头状前端没入甬道的手,却被毫无征兆支起身的风万里一把握住。

  他听到风万里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唤他的名字:“傲长空。”

  那双眼里起了风,碧绿的瞳在席卷废墟的风中,兀地一阵战栗:“我是你师哥。”

  ——我是你师哥,我只能是你师哥,而我终究是你师哥。

  所以,你为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傲长空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同风万里对视。

  “我知道。”

  ……

  “师哥——”

  傲长空的这声呼唤里,七分无奈,三分嗔怪,听得尚未定睛看清室内情况的岳纪哲如坠五里雾中。回过神傲长空已经撇下他,径直赶到床边,丢开箱子,双手扶起倒挂在床沿的青年,起身先一个侧切坐在床上,左臂穿过腋下把人纳入怀中,任由风万里头枕着他宽阔的肩膀。

  “临走前我不是叮嘱过你,我去给你请医生,很快就会回来,让你好好躺在床上,别乱动吗?烧成这样,还要逞能……”低头瞟一眼滚得老远的电热保温筒,傲长空皱起眉,在风万里耳边亲昵地埋怨:“水都给你打翻了。”

  明明说着关切的话语,那双暗金色的眸子却深不见底,抓起他手腕来检查有无烫伤时的眼神,更是无动于衷。

  “……”

  岳纪哲懵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他不是不知道能源之城这对师兄弟手足情深,可亲密也不是这么个诡异至极的亲密法啊!那个,二愣子诶,你搂着的这位师哥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男人,不是吃奶的娃娃,这么个连哄带骗的语气……

  风万里难道是失心疯了吗?!

  ——要完,大写的要完。

  心理学精神科一窍不通的庸医抓狂了。

  “嗯……”

  变本加厉的高烧折磨之下,风万里连眼皮都无力抬起,却在认出来人是傲长空后微微挣动。傲长空架着他往上颠一颠箍紧,才伸手给他掖好被角。许是感到挣脱无望,风万里瑟缩着阵阵轻颤,飘忽不定的目光越过傲长空的手臂,落到床头柜上那滩明晃晃的水渍,舔了舔嘴唇:“水……”

  “哦?”

  傲长空忍俊不禁,不然怎么说,艺术源于生活呢,风万里这一张口就是桥段金句。他垂下脖颈,额头抵在肩头那颗发型凌乱的脑袋上,拱开风万里额前的碎发,在那滚烫的唇瓣上方不到两寸的地方郑重其事地征求风万里的意见:“……很想要?”

  “……给、给我,水……”

  风万里缩缩脖子,从那暧昧的吐息前移开,他注意到了外人的存在,而即便岳纪哲不在场,他仍然会坚持消除那句话里危险的暗示。

  傲长空抬起半边眉毛,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抽身从风万里身边退开,拾起滚落的保温筒,运气不错,里面还剩着口凉透的开水。他坐回床上,动作轻柔地搂过那人的肩膀,仰脸将筒中的水一饮而尽,顺手把那倒霉的容器掷在脚下,俯身含住风万里微张的唇心。风万里本能地紧锁牙关,慌忙抬起绵软无力的双手,按在傲长空胸前,那股力道聊胜于无,动作瞧上去……与其说推拒,倒不如“依赖”来得贴切。

  “唔……”

  时间确实紧迫,可傲长空不打算用强。他先是慢条斯理地封住唇瓣间所有可能的缝隙,而后释放一小股水流,借着灵巧的舌尖滋润干枯的双唇,蛊惑蠢蠢欲动的牙床,细数两排整齐漂亮的牙齿。严密的防线在持续的骚扰中渐渐露出破绽,探头探脑的舌尖初时触及那个储水巢穴的使者,唯恐避犹不及地一阵退缩,然而,它到底敌不过水分的诱惑。风万里含糊地低吟一声,迅速反客为主,连连冲破重重障碍,突入近在咫尺的要塞的核心,用尽全力掠夺那里每一滴被体热得恰到好处的水,气喘吁吁地吞咽。

  他整个人的重心全压在傲长空胸前,将予取予求的男人顶得后仰起头颅。过分急切的翻撬下,水流沿口角涌溢,傲长空被他逼到无处可去,从旁辅助贪婪却笨拙的舌搜索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慢慢伸出手,按住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强行中断了这场单方面的盘剥压榨。

  “……?”

  “呵。”

  傲长空在对方意犹未尽的眼神中抿唇微笑,埋首仔细舔去风万里唇角的水,重新覆上他的唇,尽数让渡,才结束这个冗长的深吻。

  “我今天,”他捏起风万里的下颌,以拇指勾画唇心,望见自己幽深的瞳孔映在那双眸光迷离的眼中,笑色薄凉,“和星天罡见过面了。”

  风万里猛地睁大眼。

  “很担心他么,可你不知道,他现在……巴不得你死。”

  左侧胸膛某处因他眼中肆意蔓延的惊疑而收紧,牵连得傲长空喉咙一阵发涩:“都怪你以前没有好好管教这个小子,张口闭口要我抓他,哼,他以为军法处是什么地方,是他的私邸,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傲长空把顿时浑身僵硬的人拥在怀里,从他肩后探出头来,在风万里颈窝寻了个惬意的角度,孩子似的向他告旧部的状:“我哪里由得人这么挑衅过,说到底,他的生死……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你……把星天罡……”

  某个佚散的传说中提到过一种鸟,生而无足,落地即死,星天罡如今,就是那绝不能坠入尘埃的鸟,一旦他,权势滔天的第五军区贪腐集团势必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傲长空若真有此举,无异于自断臂膀。

  风万里被傲长空阴鹜冷漠的语气所震慑,而星天罡受他牵连,可能面临的下场更叫他毛骨悚然。

  第一次,这个无所畏惧的年轻将军,因为害怕一语成谶,竟欲言又止。

  “以下犯上可是大不敬之罪,他身为右军将军,居功自傲,理应按军法从重处置。”

  那双刚柔情似水地吻过他的唇,此刻却附在耳畔,倾吐着冷酷无情的话语,它的每一次开合,都致使傲长空棱角锋锐的下颌磨风万里的锁骨。字句被冻结一般掷地有声,余音悠悠在空旷的卧室沉淀之际,控制风万里赤裸身体的手兵分两路,扶住后脑的那只手掌紧贴肌肤,沿脊柱向下抚过腋部,以两指捕获触手可及的那颗蜜豆。风万里急忙抽手回防,却被傲长空漫不经心的补充骇得不敢有所动作:“他现在……指不定就在廉贞区的哪个不见天日的角落里,叫人把皮都给扒了。”

  “不……啊……”

  右手趁他不备,取道腰侧的人鱼线探进绒被,在视线所不及的地方仍未停止动作。风万里猛地直起身,叫傲长空的左臂拖住,动弹不得。身体逐渐在傲长空娴熟的撩拨中小幅度地前后摇晃,他惊慌失措地侧目,望向岳纪哲的方向,很快被察觉到他注意力转向他人的傲长空含住耳垂,似的啃咬。

  ——傲长空居然,当着外人的面……

  龙阳之好本就难被世俗所接受,而在任何时代,乱伦的行为都突破了主流社会所能容忍的底线。如今在外界眼里,他确实是臭名昭著的叛徒,可他更是傲长空名义上的师哥——不,正因为他叛徒的身份,这种事……这种事公之于众后,傲长空的名誉必将毁于一旦。

  他怎么这么糊涂!

  “你、你对我……怎么样都、都可以……”

  风万里心有余而力不足,已经没办法再计较傲长空不顾场合侵犯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荒唐,以及,在意识到傲长空明知外人在场,依然执意羞辱他时,心底涌起的委屈和绝望。他永远做不到对那段失去全部应有的尊严,乃至被剥夺人格,当作和泥土石块没什么分别的物件对待的经历一笑置之——不,不是,并不是怎样都可以,他仍有他承受的底线。

  傲长空怎么会这么恨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他无法原谅的方式报复他?

  

  很可笑吧,事到如今,他仍渴望那人施舍给自己,哪怕一点点余地,容他去原谅他,阻止他像傲长空恨自己那样去恨。可是,为什么……风万里头痛欲裂,要不是高烧夺走他太多水分,他恐怕已经泣不成声地质问傲长空:为什么?

  为什么,连夜赶到廉贞,拥着他说“接你回家”。

  为什么,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用那句“我知道”来挽留。

  为什么,给他那样缠绵悱恻的吻,缓解他身体的焦灼。

  亲手赠予他这一切的一切,犹如乌夜星辰的希望,却又为什么再来彻底打碎,任由他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傲长空在折磨他吗……这就是,那个人真正的报复?

  可是——

  他握住傲长空掳动分身的手臂:“他是你不可……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风万里倾注残存的体力,只为让身后那人听清自己的话语:“放、放过……不要……唔……”

  “放过他?”

  傲长空冷哼一声,兴致缺缺:“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仅余一只胳膊环着风万里,以便侧身半躺在风万里身边,将对方完全置于自己的阴影中,从而借助自己的躯体彻底阻隔岳纪哲的视线:“放心,你那个没脑子的宝贝疙瘩,我一根毛都没有动他,只警告他以后这种话,别让我再听见,把他骂过一顿了事。”

  提起星天罡,傲长空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成想星天罡也给他吓得不轻。见惯傲长空翻脸比翻书还快,可从没遇上他真动怒的前副官大人,其时噤若寒蝉。要知道那压根不是什么怒火,而是杀气,天枢会客室的灯都叫狂暴厉烈的战斗能量干扰得连阴几档,傲长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冷若冰霜的目光仿佛要将星天罡也一并冻结。

  换一般人被这眼神锁定,腿都要哆嗦,星天罡却莫名觉得,傲长空的猎杀对象不是自己。他缄默不语,不过是因为那几乎必杀的气势下,庞大到难以复加的悲哀和无助,以及……

  悔恨。

  他很快意识到,傲长空甚至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千方百计地阻止他,说出任何可能招致厄运的预言。

  ——到那个时候,我再怎么试图挽回,也救不了你。

  我没能力从灾厄手上救回任何人,所以,不要。

  不要呼唤它。

  “可我好歹是城主啊。”傲长空话锋陡转,逆着光的眼睛在笑,语气里却半点捉弄他得逞的愉悦也没有:“白白给他气得半死,师哥你说,应该怎么补偿我?”

  风万里还没从这场虚惊里缓过神来,话都问得结结巴巴:“你、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绒被下,傲长空的手指揉按着膨胀的会阴。他对这个直言不讳的部位情有独钟,每每还没等到风万里的分身完全进入状态,这个极少得到关注的地方却会率先兴奋起来,冒冒失失的,好笑且可爱。而且无论禁地开放到什么程度,它总是会固执地维持着程度不等的突起,大刷存在感,由于腺体的一部分就埋藏在会阴下,刺激的时候同样能够产生快乐。傲长空和它玩得不亦乐乎,中指在更靠后的地方轻戳,意味深长道:“怎么补偿我最好,师哥真的不知道吗?”

  风万里有生以来,终于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以及,羞愤欲绝是什么心情,同时无比怀念他远在天国的双剑,因为地上真的没有缝供他钻进去,得现劈。

  “我……我知道……”

 

  他晕晕乎乎地窝在绒被里,这几天他烧得头重脚轻,思维不似以前那样管用,叫傲长空一阵作弄,一时间不能判断这头招惹对方,会不会转眼全算在星天罡头上。并没有任何作用地评估过当前形势后,风万里别过脸,犹犹豫豫地分开双腿,颇难为情地小声:“进、进去吧……”

  “不愧是我师哥,果然通情达理。”

  傲长空仰脸亲一亲风万里的额头:“不过,你现在伤还没好,如果我像之前一样和你做,你会受不住的。”说话间,傲长空放开他,捞起冷落许久的金属箱,平放在风万里面前打开:“喏,我回来之前,特地抽时间去给你挑了件礼物,师哥你看看,喜不喜欢?”

  箱子里的东西,风万里定睛只看了一眼,几乎要就地晕过去。

  “不……这种……不要……”

  “师哥不是说过,怎么做都由我么?”

  能源之城城主按住企图溜下床的兄长,把那件打开来的项圈从他头顶降下到脖颈间,不费吹灰之力地合拢,选择适宜的孔洞扣好,用一只明晃晃的小锁锁住,再将待用的金属环由后方转到喉结处。

  有时候,傲长空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人会想到创造“锁”。

  他现在可以回答,因为失去的风险。

  这是个有能力重建安全感的字眼,悬挂在门、抽屉乃至私密日记本上、嵌进各种实体或者虚拟系统内的“锁”——五花八门的形式,并不是“锁”的全部,还包括这个“锁”的动作,和通过它把某个存在据为己有的过程本身。

  傲长空曾经寄望于他人的“锁”。

  西桥喻影,朝思暮想的至亲出现在乱军之中,颈扣项圈,双手被缚,叫脚镣拖累,步履蹒跚地行至阵前跪下,从脖颈到脚趾都禁锢在密不透风的胶衣里。于是他掉以轻心,眼睁睁望着风万里纵身坠落熔浆,双目尽赤。

  火龙山谷,他错失拥抱风万里的机会,直到清云逸用那副手铐拘住那人双手,才敢确信眼前并非一缕幽魂。那之后廉贞相会,傲长空隔着玻璃幕墙,望见风万里在促狭逼仄之中,有条不紊地安排自己的生活。于是他欣然转身,去赴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廉贞惊变。

  师父墓前,风万里残权遭坼,再生不出什么祸端,仿佛,傲长空终于是时候认这场绝无转圜的宿命、负疚一生之际,他夜访廉贞,所见是那人再次九死一生,犹被人苦苦相逼,忍辱偷生。

  胶衣不属于他,手铐不属于他,牢房不属于他,曾经用来禁锢那个世间最会脱逃之人的一切,都不是他傲长空的手笔——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那些最终破灭的自信根本从一开始就是虚妄?

  傲长空居高临下望着奋力拉扯、尝试解开的风万里,耸肩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买的时候用的是我托名开通的账户,我还和店主攀谈了好一会儿,请他帮忙挑最舒适的材质,保证不会勒伤你。”

  ——事情原本可以很简单,只要他亲手打造一个牢笼,将风万里困在其中,所有的明枪暗箭、颠沛流离,风万里都不该受。

  只要……

  “师哥这双手,和你一点儿也不像。”他执起风万里的双手,惩戒式地轻拍手背:“说过多少次不许动你的伤口,屡教不改,我不喜欢。”

  “傲、傲长空……”

  风万里眼睁睁看着第二道束缚加诸于自己的手腕,那是一副精巧的手铐,如果不是中间的锁孔,很容易被误认成一对漆黑的玉石镯子。傲长空最后取出的是一条锁链,用以链接目前的两件束具。链条没有什么玄机,唯一的特点是很短,风万里坐直身的时候,双手最远只能抵达胸口,呈V字状置于两侧,完全卷起腹部的姿势,也仅容他触碰到自己的肚脐附近。

  这下星天罡的死活风万里也顾不上了,他握紧双手,难以置信地望向好整以暇打量着他的傲长空,希望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不过又是个恶劣玩笑的澄清。

  傲长空的回应是劈手夺过那截铁链,迫使他双拳举至和锁骨齐平,竟状似求饶:“以后师哥的身体,没有我的许可,谁都不能摸,包括你自己。”

  ——你逃不了了,风万里,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你机会逃开我的。

  “差点忘了正事。”

  他松手直起身,转向始终未发一言,亦没有拂袖而去的庸医:“来,我介绍医生给你认识——岳纪哲。你们上次见过面,有他给你诊治,你应该不会过分紧张。”

  被点到名的岳纪哲深望傲长空一眼,那张脸彬彬有礼地微笑着,暖意却丝毫延伸不到瞳孔深处,而他背后的床上,风万里怔怔摸索着牢不可破的项圈,双眼空洞无神。

  “……你是禽兽吗?”

  岳纪哲忍无可忍:“治?为什么要特地去治,反正他——

  迟早要给城主您玩到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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