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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万里如彀(下部)◤营苟◢,16

[db:作者] 2025-07-09 10:17 5hhhhh 5330 ℃

◤长空万里如彀◢  营苟·ⅩⅥ

  

  “「每一个平淡无奇的年份,你死于相遇。」”

  小夜灯下,第五军区知名庸医吮一口棉花糖味儿的食指,按摩着被好一阵喷嚏震到酥麻的鼻梁,深情款款地替扉页这截无名诗哼句后续:“而我,策划着那场逃亡……”

  “……”

  他合上拆封不久的精装文集,陶醉的表情中,透着一股虔诚。

  突然,大力士一族文艺之魂的最新结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岳纪哲脑门,庸医同志痛苦不堪地按着书脊,哀哀叫唤。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回忆那艰难谋生的岁月,后天养尊处优响当当一把懒骨的岳纪哲泪流满面:当真是半点诗性也无的他,抛弃廉贞区的工作以后,不是只能去吃土么!

  抱怨归抱怨,路还是要开始跑的,吃土的人生有什么好,不好!可是连土都没命吃的英年早逝,那连咸鱼都不如啊!岳纪哲生无可恋地站起身,拽过床头柜旁硕大的背包,手中文集横竖左右地塞了又塞,果断揪出盒椰丝千层酥来,将它安置妥当。然后,完全没有逃亡紧张感地盘算着还有多少家限号抢购的甜点没来得及买,无限怅惘地离开公寓,往距离单位最近的悬浮梯去。

  第五军区总院,今天依然和平安宁。

  拐上医院大门所在的街道后,频频有熟识的患者向岳纪哲点头寒暄,对他那只撑到硬度堪比大理石的背包,每个人都表现得相当惊讶。鉴于不少人都见识过岳纪哲隔三差五,恨不得把整个卖场的甜食统统打包的储备粮采购行为,以及庸医自带的“生人勿近”气场,倒没有人拉着他盘问。

  岳纪哲走在神色匆忙的异族居民们中间,自顾自享用线上预订就排了他一整周的千层酥。习惯能源之城本地居民鼻孔朝天的常态后,这座城池的美食迅速占据吃货心中的绝对高地。到底是机车族曾经的首府,吃的东西不仅花样繁多,不断推陈出新,许多老字号招牌更是仅此一家绝无分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宾至如归,乐不思蜀。

  可惜了他那凌晨五点秒挫群雄抢到的岩烧乳酪新品啊,晒单的时候他可是挨了羡慕嫉妒恨的好一通骂,赌咒说不发开箱去气死他们就直播吃手术刀和纱布来着,唉,唉!他怎么就管不住这嘴,早知如此,当初不就不去招惹傲长空那种麻烦角色了么!

  岳纪哲恨恨地磨牙:叫你交友不慎,现在好了,仿佛失恋后立马逃荒,一逃还是一辈子。

  苦啊——

  唔,这个千层酥,味道不错,甜而不腻,不错。

  “砰!”

  

  并不凛冽的冬季风中,顾影自怜的庸医捧着人间美味,被人撞个满怀。千辛万苦买到的那盒,换成在自己家关起门来,盒子里的渣渣他都要拿奶糖裹来吃掉的千层酥脱手而起,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整个倒扣在刻着“第五军区总医院”几个大字的大理石根下。

  岳纪哲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整个人被掏空。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如果这个无比美好的世界上存在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就只有没能够保护心爱的食物,直到它被满怀敬意和感激地送进胃袋。

  现在,不是即将失恋了,岳纪哲的挚爱就死在他面前。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挂在他腰上那个急诊室的年轻医生被他勃然大怒的战斗能量吓得一个激灵,前有狼后有虎的夹击之下,连冒犯的人是谁都没看清,道歉也来不及说,脚底抹油逃之夭夭,遗下副眼镜戳在岳纪哲纽扣间。门禁后窜出来捕捉医生的人扑了个空,被山岳般的男人震得一个趔趄,倒退两步,踩在千层酥的尸体上。

  庸医的爱人碎了满地,场面异常血腥。

  “哪儿来的乡巴佬,”根据他那迥异于能源之城人的五官轮廓认出他是异族的中年男人横眉立目,挥舞着拳头,“是不是想找死?”

  “……”

  廉贞区对医闹宝具-岳纪哲,递交辞呈的第二天,仍然坚守在打击医闹的岗位上,精神可嘉。

  连同庸医在内,三个人被闻讯赶来的好事群众围得水泄不通,被他擒住手腕的病人家属从路人口中得知岳纪哲原来也是医生队伍中的光荣一员,立即用足以撕裂他耳膜的分贝持续造势。

  “医生不管病人,医生打人啦,医生打死人啦!有种告诉我你的工号!我要找你们院长,让他处分你!”

  

  倒地不起的男人,生死未卜的少年,受惊过度的女人,再加上个毫发无损的异族人,她很清楚自己的舆论优势:“他一个外族,居然敢在我们能源之城这么嚣张,蹬鼻子上脸,你们就甘心放任不管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不说你们家三分之二的人口公然大搞种族歧视呢,二对一怎么看都是孤家寡人的我比较弱势比较惨吧!

  岳纪哲翻个白眼,表示不是很懂他们能源之城人:“不好意思,种我目前真没有,不过工号可以告诉你——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扯什么种不种的。”

  

  他犹豫片刻,默默握着她的手腕,把她举得离自己远一点,暂时却不敢放开。还真别说,能源之城人的空中优势很能占到便宜,岳纪哲见她生得那么娇小,一时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没想到一个照面,她就挠得岳纪哲破相,现在都还疼着:“但是,他目前处分不了我,因为我已经辞职了。”

  说完颇有先见之明地双眼紧闭。

  果不其然,病人家属又是阵魔音穿耳:“……你们听听,听听!廉贞区医院,打了人不想负责,这就踢出临时工来了啊!”

  围观群众呼啦一声你推我搡地远离声源中心,像只被她的哭诉牢牢牵紧的环形风筝般盘旋不去,抛下不堪其扰的岳纪哲接受她的狂轰滥炸。从来伶牙俐齿,正面杠上傲长空亦能不落下风的庸医一言不发地听了阵,颅内炸窝马蜂般的嗡鸣反而逐渐消停下来,他无可奈何地睁开眼,望着有气无力只剩抽噎的家属,暗道原来耳膜的耐受力在如此极端的情况下,短时间内的确可以达成自我突破。

  她那话的后半段岳纪哲听得更完整些,大意是指责第五军区偌大一个医院,抽不出像样的人手来抢救,他们争分夺秒把孩子送上廉贞,居然愣是眼睁睁看着他在那个束手无策的小医生耽误之下陷入昏迷。庸医听罢,扫一眼院内公示信息用的字幕,某个急诊室标明正在占用。

 

  而目光所无法触及的地方,有个生命奄奄一息。

  敢情这一家子都不看新闻,不知道整个廉贞区眼下的常态就是“抓人——审问——监控——抓人”的无限循环,而且据他所知,有那么点能耐和野心的,哪个能出淤泥而不染?

  岳纪哲仰天长叹:瞧自己这话说的,死亡可不懂得避时。

  “我可以治他。”

  “……你?”女人睁大眼:“你不是辞职了吗!”

  岳纪哲吐血三升:“大姐,我是辞职,又不是失忆!”

  他放开她,漠然走向人群,把那些个还踩着他背包的群众用眼神逼退。

  “我这个人的原则从来是见死不救,你家小孩还没死,虽然说快了,但是毕竟没死不是,又给我撞上,不能不救——算我倒霉!你不愿意更好,我乐得少桩麻烦事。”俯身捡起全部家当来扛在肩上,岳纪哲仰起脸,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不管怎样,能不能麻烦你赶紧想好,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起开,我赶时间。”

  今天的风这么喧嚣,他眼里一定是进千层酥了。

  托三级台阶的福,傲长空斜倚扶手,懒洋洋窝在会客室主座里,仍然得以一览众人矮。

  “听说,你擅自离岗出城?”

  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城主的家伙扬颌睥睨着阶下损友,手指叩击着腰侧金属箱的提手,好整以暇道:“要走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好亲自送送你。”

  ……你、你给我等会儿,岳纪哲瞠目结舌,这种“你离开了我,却一笑而过”的恶寒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告诉你?城主大人,你这不明知故问嘛!按这两天那架势,您那位师哥的情况大概不怎么乐观……唉!我跟你这废什么话呢,他要好你能惦记得起我?”

  傲长空就一典型的见利忘义、有亲无友的混账,对这个害他不得不舍弃安乐窝的罪魁祸首,应该坚持嗤之以鼻的态度,绝不动摇。

  “还有,擅自离岗?”岳纪哲莫名其妙:“你听谁说的,这绝对是污蔑!我可是把这个月的班都值完后,留了辞呈,这才肯放心走人。”

  工资他还一分没动,就吃光了积蓄而已。

  傲长空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你跑什么?”

  “哎呦喂!这又是哪个王八蛋冤枉我,我冤,我真冤,好心当成驴肝肺,窦娥你知道不,那都没我冤。”他甩脱身后那两个对他始终心存芥蒂的亲卫,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地往上贴。傲长空摇一摇头,示意不需拦他,趁这会儿功夫,庸医大步流星地凑到了损友面前,冲那张触手可及的脸举起手:“你说他伤着病着,得治吧,我,这熟人熟事的吧,”他用了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往回掰手指,像是老农算账,“还是个在能源之城混饭吃的异族人,好死不死的没拖家带口,再加上和你傲大城主的这层关系……我搁家里来回这么一合计,这事,还只能我管。”

  千层酥惨死的悲愤,出逃计划夭折的憋屈,以及刚下手术台就被蛮横劫往天枢的怨念,新仇旧恨,本金利息这么算在一起,岳纪哲瞪着傲长空的双眼根本是在冒火。亲卫们在背后,所见却只是他拍着胸脯,装腔作势地硬给自己的口气整出股大碴子味儿,就是不确定是不是他家乡的方言,向城主打包票:“要管,那肯定就必须管好哇!所以这不,我正打算回我老师那里一趟,啊,跟他要点,最新研究成果之类的玩意儿。”

  “难为你考虑得如此周到。”

  能源之城城主眼神戏谑:“看来,还是我的人错怪你了?”

  岳纪哲调动极大的克制,才按捺下掐死这个没朋友爱的混蛋的冲动:“不敢当,不敢当,大家共事一场,那什么摩擦啊误会啊,总是难免的,大人不记小人过,城主以为对是不对?”

  至于到底谁是大人,谁是小人,就自由心证……呸,这不明摆着么,拖他来趟浑水就算了,傲长空居然还打算罗列一堆莫须有的罪名,恩威并施好逼他去卖命,真当他岳纪哲是个傻子吗!

  ——哥替军法处做事的时候,你傲大城主,八成还在天诺图书馆爬格子呐!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不得不服。

  傲长空微微皱眉,本想跟他再逞一番口舌之快,话到嘴边,猛然醒悟过来时间已经耽搁了不少,那个人的伤……说不定在他和岳纪哲讨价还价,撕扯不清的时候,就进一步恶化。他悻悻闭上嘴,颇有些烦躁地望着岳纪哲,最终没能遏制住表情软化,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城主低下头来请求”这一成就圆满达成,常年奋战在抗击医闹前线的庸医却没有多少获得感。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师从于圣骑森林资历最老的医生,混迹那群孤陋寡闻的小学徒们中,听他们为某个医术精湛的师兄师姐遭到的欺侮打抱不平,一次两次三次这么听得多了,他于是索然无味地避开,一门心思练拳。

  大力士一族的骨子里,天生就有种疏离,生死之前,反而表现得越发寡淡。这种性格和圣骑森林一脉的气质完全不同,那是世世代代积淀而成的真正意义上的医者仁心,笃信着在死神面前,他们和伤患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然而岳纪哲明白事实并非如此,他在抵达圣骑森林前独自跋涉了太久,穿越那么多的生死后,铭记的却只是恨意。

  因为无助,所以恐惧,而因为恐惧,终至憎恨。

  可是命数无迹可寻,自身切肤之痛——在这无限缥缈,和不堪忍受以外,恨得最便捷、最廉价、最成效显著的人,就是承诺过定当全力以赴,从死神手里夺还生命的医者。

  他不会因此袖手,却也不肯坐以待毙。

  没有什么破坏工作环境秩序,还恩将仇报的家伙不能一拳撂倒的,如果有,那就两拳。

  唯独傲长空不能打,而且打不过,他可不是只好跑,真跟想不想救二愣子家的师哥没有半毛钱关系。傲长空犯得着上来就拿玩忽职守要挟他好好治吗,他要轻易就给人这么要挟了,怎么可能活得那么惬意滋润,廉贞区这么大动静都波及不了。

  “客套话干脆啊,就不说了,我知道你没劲。”

  

  岳纪哲吸了吸鼻子,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城主,带路吧?”

  “……你们在外警戒,任何人不得打扰,违令者,杀无赦。”

  傲长空提起金属箱走下台阶,眸光微动:“请吧,医生。”

  庸医和损友并肩走在空旷的走廊里,一路上不下十次惋惜通讯设备给傲长空的亲卫提前搜刮了去。毕竟城主生活区的私密照这么罕见的东西,果断要晒朋友圈,打个“有史以来首次获准进入城主卧室的异族”的tag,绝对能成为新一代网红。

 

  傲长空完全无法理解这人庸俗的爱好。

  “你治好他。”拐过最后一个拐角前,傲长空停下来,似有些词穷地生硬道:“我不会亏待你。”

  岳纪哲不屑一顾:什么八点档剧情!真不打算亏待我,你倒是现在就去给我把那么声势浩大的亲卫队逮我的影响消除掉,赔我苦命的高枕无忧的人生,还有那一整个大背包的甜食来啊!

  “那我要治不好呢?”

  他望向那扇紧闭的卧室大门,冷笑:“给他偿命?”

  “我不许他死。”

  “呵,这口气,不愧是能源之城的城主。”

  他率先跨出一步,抵达门前,侧身回望仍站在拐角处的傲长空。走廊的阴影落进能源之城城主眼中,那里一片晦暗,仅余些许廊灯的光芒,一闪而没。

  磁卡,虹膜,口令。

  光明割裂黑暗,仿佛贮藏着世间至宝般层层封锁的入口缓缓开启。

  而直到此刻,那只朴实无华,却莫名有股突兀感的金属箱,岳纪哲仍未得以一窥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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