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长空万里如彀(下部)◤营苟◢,15

[db:作者] 2025-07-09 10:17 5hhhhh 3210 ℃

◤长空万里如彀◢  营苟·ⅩⅤ

  “星天罡?这可真是稀客。”

  城主府会客室玄关内,静候许久的新任右军将军应声开口:“……您知道,我一定会来。”

  傲长空闻言撇撇嘴:“这话说得不错,只不过我没想到等你会等得这么苦。”视线犹集中在手头亟待授权的批捕令上,他草草浏览过文件下方的名单,随即手指轻划,做了批复,拍拍手收工状往星天罡那里去:“刚刚我还嘀咕呢,‘哎,他星天罡怎么还没来?’”

  他身后那个可怜的官员手忙脚乱地接住傲长空顺手抛回来的数据板,顶着满头冷汗嗫喏着,极力劝自家城主再斟酌一番,总算唠叨得旁若无人的傲长空停下来,回忆起什么似的猛拍脑门,隔着战术眼镜似笑非笑地瞅星天罡,和善地微笑:“吃过了?”

  “是,城主。”

  “哦,比我勤,很好。”

  傲长空点点头,表示情况已经了解:“可是常言道‘客随主便’,随便陪我再吃点什么,如何——星天罡将军?”

  星天罡发自内心地赞成这个好主意,一定是因为在他干站在玄关内的短短半个小时里,目睹了傲长空繁重的非日常工作。出入会客室的官员们络绎不绝,全是奔着处理第五军区虐囚的后续而来,这种情况下非但不能进行什么包含私密内容的谈话,连星天罡自己都有可能陷入人民战争的大海。

  他甚至能够想象他们淳朴善良的眼神:星天罡,命运给你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站出来,证明你有能力服众吧!

  ……我拒绝。

  右军将军试图忽略进入会客室后的异样感觉,作为一个常年罹患轻中度强迫症的人,他明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墙砖脱落地灯损坏座席歪斜等等不对称,却还是感到哪里不对,直到傲长空伸出手按压他的肩膀,摇得军姿标准的星天罡左右一晃,低声:“我之前和他在这里谈过。”

  城主,怪力乱神我……我也是拒绝的。

  星天罡默默腹诽,血泪控诉:年纪轻轻的,突然之间这么迷信真的不要紧吗,我怎么听说前天你还亲自陪同大力士一族的占星师上天枢,要人给能源之城瞅瞅风水?现在什么年代了都!就算没有物证您也不要跟我赖,那个人证可是往外传得神乎其神的,什么黑袍兜头罩到腿,却光着脚,一路念念有词的,这都什么事,八成是给您吓得哆嗦着呢吧!我这一不留神都听着几轮几个版本了,您老人家管是不管,啊,管是不管到底。

  不过,单瞧傲长空这饭量,又不像中了什么邪。他说随意,那就真的很随意,彻底没招呼星天罡,埋头扎进宴会厅卯足劲吃。偌大的能源之城官方招待处,就只有傲长空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嚼个没完,再加个一脸冷漠的星天罡,在旁边恶意揣测被下大狱虐待的没准是自家将军的这个宝才对,天枢医生的担忧……嗯,显然也是多余的,这么能吃,一时半会儿肯定死不了,甭着急。

  “东西,交给我。”

  傲长空直起身梗了梗脖子,没打出那个很不雅观的嗝,口气轻松得仿佛刚治好多年的老便秘。

  “职下能否问一句,这是……”星天罡估计傲长空的意思,和风万里在会客室谈的就是这个,并且双方已经达成共识。但是有那位素未谋面的占星师同志堵着,他一百个不信,总觉得傲长空在挖坑要他跳:“将军的意思,还是城主您的命令?”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话问得真有意思。

  傲长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星天罡和清云逸私下里尊称风万里为将军,他就是知道那是敬意,这要搁别人,保管听得他浑身不得劲。可星天罡要是回答,对不起城主,忠臣不事二主,我犹豫再三,决定抗命,傲长空肯定窝火:“你采取的对策,难道就有不同?”

  “职下这么一问,不过是……好奇而已。”

  那个人的近况,确实很在意——他怎么可能对风万里将军不闻不问?星天罡定定神,转而斩钉截铁道:“可我的立场绝不会因人而异,请城主恕星天罡不能从命。”

  “……”

  吃饭果然还是细嚼慢咽的好,傲长空隐约感到,最后那份牛仔骨给他噎着了。他郑重其事地放下餐具,勾起唇,眼神有些幽暗:“呵,他对你……果然太过纵容。”

  那个人对关系亲近的人,哪个不是放任着没大没小,一点架子也没有,一手带出来的家伙里,没一个叫他省心。“看样子,把你派给我前,风万里应该交待过不少事,可偏偏忘了替我好好教导你,什么是见好就收。”傲长空挑一挑眉,话里带刺:“怎么,星天罡将军,牺牲旧主换得的右军一把手,还不够让你大展宏图?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好搭档清云逸,就是打第五军区出来的,你却对他的出身视而不见,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星天罡直视他的双眼:“您在监视我。”

  “呵。”

  那声冷笑,仿佛是在嘲讽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又像是被星天罡的回击中卑鄙无耻的暗示激得有些恼怒。傲长空清楚自己有时候过分情绪化,那股相争的意气一上来,他就会不计后果地挑出所有表达中最能够刺伤对方的方案,哪怕明知道对方是自己所珍视看重的人,为此他还吃过不少亏,可是那张双刃剑般的嘴,根本不受他的控制:“我以为你应该知道,只要有利可图,没有什么人不能出卖。”

  他的眼神隐有松动,显得有些渺远。

  如果,放在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无所倚仗,却心存不甘的星天罡,一定会觉得,说着这种话的傲长空很好笑,就像刚开始随侍风万里左右时,少年老成的他也发出过类似的疑惑。在那肩背日渐挺拔宽阔、隐有成熟男性模样的身体里,怎么会仍然住着个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表现出来的性格也许不大相同,可是,就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固执地不肯接受硬塞给他的东西,固执地做着明知没有好处的事。

  至于他的这个城主,清云逸的评价是,简直能别扭得拐个720°的弯来。要听明白傲长空真正想表达什么,就得耐着性子,压着火,把那节冗长的斗勇耍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才算进入正题,就算正题他都要跟一般人的理解扭着来,难怪没朋友。

  “城主不必过分为职下忧虑,清云逸……”星天罡直截了当地戳破傲长空拐弯抹角的提醒,把城主大人的万般不自在看在眼里,憋着笑胸有成竹道:“我对他心里有数。”

  犹记得那夜,第六军区那间毫不起眼的宿舍里,他向星天罡袒露心迹,平静地讲述他至今为止,全部的人生。

  ——来解答你的第一个疑问。

  清云逸轻叩覆盖着薄灰的桌面,环视那间家徒四壁的居所,清醒锐利的眼神带着些许残忍,为星天罡条分缕析。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微笑,不是那间宿舍。

  不是那间,承载着他童年的地方。

  「我不像你想的那么高尚。对将军提拔我的恩情铭记于心,起初仅仅是因为,右军的待遇足够好,供职右军不久,我就有了一笔积蓄。像你所设想的那样,我第一时间回到开阳,希望赎回我父母生活过的地方,可惜,只赶上那一整条街区拆迁后剩下的瓦砾。」

  「似乎我终于应该忘记,我在那间廉租房里,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

  星天罡从没感受过这样强烈的心悸,那是逼一个人揭开最不愿触碰的伤带来的自责与愧疚,可是清云逸摇头婉拒他的阻止,尽管男人不再笑,但表情,依然那样风淡云清。

  「真正的凶手是我。」

  「那个时候,我们山穷水尽,连维持空气调节系统运作的额度都透支了,家里热得就像蒸笼,我一辈子都记得父亲的伤口溃烂后散发的味道。他没日没夜地哀嚎,喊母亲的名字,喊我的名字,求她把他带走,求我……给他个痛快。」

  「我把剩下的三支药品,一起注射进他的身体,以为那么快,父亲应该不会受太多折磨。可……他还是走得很痛苦,直拖到后半夜,他仍然没有死,甚至不知道我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声嘶力竭地喊,“爸爸,你别怕”。」

  「星天罡,你知道吗,我一直庆幸,有生以来,最走投无路的时候,起码……我还有一只枕头。」

  所以,第二个疑问,星天罡,我追随将军的理由,不可能纯粹。

  那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心思。他告诉星天罡,初见风万里时那番话,乃至校场同人起本身,都是他在提前得知风万里莅临视察的消息后的刻意设计。他知道抓住风万里的目光,就等于接到“地上”的邀请函,他要爬上去,不为了凌驾他人之上,不为了渺众生如尘土,从头到尾,清云逸只想要昔年的那个少年安息。

  风万里如他所愿注意到第五军区医院的蹊跷,着手调查。

  “将军肯为你涉险至此,该是感到能力未尽,心里因你这个受害者而非常自责吧。”

  风万里总是这样,星天罡直到说出这句话,还一门心思地认定,他的将军始终是那么善解人意。而风万里的付出和境况的极不对称导致的愤慨和失望,连日来就像座大山一样落在星天罡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清云逸笑,噗嗤地笑出声,震得灰尘扑簌簌地飞起。

  「星天罡啊,我们所受的教育,毕竟是不同的。」

  他在慌不择路的尘埃里似是感慨道:第三个疑问,风万里对于清云逸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你想说什么,士为知己者死,古往今来多少人羡慕不已?我从没那么抬举过自己,我不是‘士’,没有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追求,可是将军有,这件事上他扮演的角色绝不是慈善家,而是赌徒。」

  「将军和傲长空旗鼓相当,军事的成绩上升空间很小,如果不另辟蹊径,根本不可能拉大彼此间的差距。我清楚廉贞这个案子的份量,他所承担的风险,和他将能获得的报酬,并没有失衡。」

  “然而最终,他不让你插手,才得以容你在我面前,肆意揣测他的心意。”

  你的意思是他保护了我?或许吧。

  清云逸反问他,那么星天罡,你如何解释,他要你摒弃傲长空这个强有力的靠山,一个人去打这场凶险的战争的决定?

  ……

  “风万里将军现在的情况……”星天罡沉吟片刻:“很不好?”

  傲长空愣了愣:“什么?”

  “将军他在廉贞吃了不少苦,所以,城主,您在公报私仇。”

  他的目光越过满桌残汤剩水,望见傲长空眼里,和那夜的星天罡一般震动的神色:“既然如此,我更不可能将东西交给您。”

  ……

  「他将我排除在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在仇恨作祟的情况下,几乎无法保证在调查过程中心平气和,说不定会就这样功亏一篑。」

  可他,星天罡坚持道,毕竟是将军。

  「没错,他是将军,那难道我的性命和忠诚,就比他放进来的心思轻贱多少吗?我一开始踌躇满志,打定主意要成为他的马前卒,只要将军愿意追查到底,我在其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万一最后事败,要拉出头替罪羊,我就自己从棋盘上跳出来引颈受戮。」

  ——他不会。

  那一刻,星天罡想反驳,就和两军对峙之际,面对排山倒海的非议挺直腰板站出来说,风万里不会,他不会牺牲他无辜的部下,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终于,他沉寂下来,这个曾经舌战群儒的副官,毕竟亲耳听到了他的将军在墓园前给他的回答。

  星天罡从没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或许正因为如此,他前所未有的脆弱,一再重申风万里可以不用当面回答,仿佛多么贴心地给他的将军留了余地,其实,是星天罡自己害怕。

  他最害怕的话语,却还是在那人毅然决然抽身远去前,轻飘飘地落进他尚未昏聩的意识里。

  风万里给星天罡的回答是,会。

  如果傲长空落到像风万里这样必死的境地,风万里说,他会,和牺牲自己一样,坚持将傲长空献祭来换取城内局势安定。

  那么,清云逸算是什么,星天罡又算得上什么?

  「他那个人,和你所理解的其实恰好相反。」

  风万里不会无端感到自责。

  他所做的一切,始终都在一个合理的轨道上行驶,瞄准他真正的目的地。在此之前,他已经连代价的范围都计算好,那是会不断调整的域,只要控制不超出这个阈值,对他而言就是可以接受的。

  「除非受害者真正找上门来,站在将军面前,告诉他自己受到怎样的侵害,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在甄别之后,就会告诉对方,他非常抱歉,希望可以力所能及地做出弥补,可这对他下一次的行动而言,无济于事。我这么说你能懂吗,将军他不能未卜先知,只有等到意料之外不可挽回的结果明明白白摆到他面前,他才能够理解,自己的计划出现了疏漏。」

  「而且,也仅仅是疏漏。」

  “精致的功利主义者吗……”

  听上去分明是冷酷无情的角色,可不知为什么,星天罡对于脑海里浮现的那个温和儒雅的人依然厌恶不起来。一种通透的审视宛如解剖刀般介入他那些混杂不清的情绪,剔除无关紧要的枝蔓,只剩下无拘无束的核心,刹那间将他的心照亮。

  「每个人都是。」

  “第四个疑问。”星天罡一字一顿:“你已经置身事外,为什么还要回来?”

  ——如果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这种看似亲密无间的理由,那么我可以肯定到此为止,全部都是你的谎言,你将成为我第一个敌人。

  因为我意识到,清云逸针锋相对,有件事我到底还是想错了。

  「就算我时刻提醒自己,父亲的死有我的一份,但我在潜意识里,始终以一个受害者自居。将军出事前,我从没有注意到,其实我恨着这座城池里的一切,恨着他,自然……也包括你。我嫉妒你们和我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认定你们享有足够大的权力,是这座城池的宠儿,无论做什么,都能够轻而易举得到翻倍的利益。」

  「在我肯定,人微言轻的我所交付的性命和忠诚,就是我的全部,并不比一声号令轻贱的同时,我却刻意贬低他的付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将军本可以和其他所有将领一样,对此视而不见,可他没有,只有他,没有。」

  「难道,因为将军武艺高强,就以为他受到那些伤害的时候不会痛?难道,因为将军不善流露,就认定他面对羞辱可以一笑置之?难道,因为将军生杀予夺,就去断言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理所当然?」

  「即便如此——星天罡,即便如此,我也不是为他趟这浑水,不过是……」

  ——为不让我自己,继续做一个小人。

  ……

  “呵,无所谓,我原本也不太指望,你能在这件事上提供得了多少助力。”傲长空兴意阑珊,似乎什么都不能再更改他的决定:“敢问星天罡将军专程拜访,又有何指教?”

  “职下今日求见城主,所为和这件事息息相关。星天罡斗胆恳请您,此次事件结束后,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求城主——”

  星天罡站起身,行至翘腿斜坐的傲长空身侧,单膝跪下:“给将军个痛快吧。”

  “哦?”

  傲长空捏着根筷子,敲打餐盘边缘:“我怎么记得,当初要我相信他没有背叛,执意为他求得一线生机的,就是你星天罡,现在,你改旗易帜,希望他死了?”

  风万里和曙暮辉关于星天罡那段交锋开始时,傲长空恰好赶到,听风万里声音,中气虽有不足,但是思路清晰流畅,料想情况不算紧迫。加上咒骂星天罡时风万里演技爆棚,足可以假乱真,内容又彻底刷新傲长空的三观,傲长空便蹲在墙根,把这一段往后一句不拉听完,直到风万里自掘坟墓才被激得出手。后来风万里单只道谢,没和他告星天罡的状,傲长空也就搁置了对星天罡的怀疑,明白不过是诱敌之计。

  眼下星天罡的建议,顿时把这堆破烂事翻搅出来,傲长空不由得设想,会不会风万里识人不明,错信了星天罡,毕竟……自己对他做出那种事,不正是大大超出风万里的预料?以风万里自认为对他的了解,根本想不到傲长空存着那么龌龊的心思。

  幼年抵足而眠的同门尚且如此,星天罡一个外人,如何说得准。

  “星天罡,最近除开你的动向,我其实还听到些不同的意见,或许我有理由怀疑,你并不像你所表现的那样,拥有绝对的忠诚。”

  “……!”

  星天罡浑身巨震,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星天罡承故主遗志,供城主驱遣,虽做不到惟命是从,但却百死未肯翻悔!”

  他嘴角噙了丝怒笑,瞳中叫人不能直视的光芒却渐渐熄灭:“如今城主既已对我产生怀疑,职下纵然浑身是嘴,亦再难分辩,恳请城主下令,免去职下军职,交由军法处处置,相信不日,就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届时,还望您即刻派兵,查封我的私人物品。”

小说相关章节:◤长空万里如彀◢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