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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万里如彀(下部)◤营苟◢,10

[db:作者] 2025-07-09 10:17 5hhhhh 1810 ℃

◤长空万里如彀◢  营苟·Ⅹ

  “随我提?”风万里心念几转,将接下来这步棋怎么走考虑得七七八八,嘴里不忘自嘲,以免曙暮辉和……他背后的人起疑:“晚辈阅历有限,到底才疏学浅,竟到现在才发现,处长还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要论诚意,”他状似惋惜地一声轻叹,“就远远不及我那位‘忠心耿耿’的副官了。”

  “这话什么意思,你口中的‘副官’,难道是——”

  曙暮辉这次的反应差强人意,至少没丢脸地失声叫起来:“是星天罡?!”

  “哼。”

  风万里语露敌意怨恨,很快碍于自尊似的,借着轻哼生生咽下去:“以我如今的身份,也得唤他一声‘大人’才是。”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交易,居然意外触发了另一个核心人物的情报,曙暮辉一时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惊喜。他下意识起身,伸出手,恨不得按住风万里的肩,逼对方立即结束没完没了的文字游戏,把语焉不详的埋怨变成确凿无误的情报,完全忘记面前的那张脸不过是种光学欺诈。

  曙暮辉扑了个空,不过,这不妨碍他的追问:“你说他比我有诚意,莫非早在……可他不是数日前,还协助你越狱吗,那之后,你们没可能见过面。”

  “协助我越狱?哦,那的确是他抛出的条件,不如说,诱饵。”

  风万里一字一顿,仿佛咀嚼着天下最好笑的话,随即露出遭到最信任的人背叛时才会有的那种愤恨:“要不是我坚信,蓝魔蝎一个月前得以成功伏击我绝不是偶然,在他提出助我东山再起时始终心存怀疑,恐怕当时他就已经得手,骗到我手上的资料,去向傲长空邀功,用你做他升官的垫脚石了。”

  “……”

  曙暮辉“咕咚”咽了口唾沫,瞥向蒲骋天和云幂灯,两人却只是仔细拆解着风万里的表情变化,若有所思,谁都没分出精力来安慰他受到惊吓的心脏。

  “怪只怪,我有眼无珠,轻信那个吃里扒外的混账。”风万里咬了咬牙,凄然道:“常言道‘成王败寇’,我事迹败露至今,半生心血付诸东流,早已心灰意冷,只求速死。处长以为,还有什么条件可以打动我?”

  无欲无求,将死之人,两大前提镇场,要发起这场交易,蒲骋天自问都倍感棘手。不过曙暮辉面对义父这另外半个义子,向来打肿脸也要充胖子,是绝对不会考虑他的建议的,只把一双眼在云幂灯身上滴溜来,滴溜去,完全不担心眼晕。

  云幂灯侧倚在座中,左手手背托着毫无醉意的脸,将空酒杯执在右手里把玩,眼神渐冷。

  星天罡没能取得证据,甚至,根本是出于私欲才与风万里决裂——这一切当然很好,对云幂灯而言,称得上最理想、最有利的情形,然而问题恰恰是,它实在太好,太完美。莫说这不过是风万里的一面之词,就算云幂灯切实掌握的证据都指向这种完美,他依然很难相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另一方面,内心深处,他并不觉得风万里的调查,会以曙暮辉为界,往上再走一个,或者两个层级。至于触及到他……云幂灯笑了:可能吗?当然可能。但——

  风万里敢吗?

  他太清楚这些相互倾轧的年轻人,游离在权力之外奔走呼告的理想有多么大义凛然,就有多么不堪一击。那些激进乃至厉烈的手段,当他们跟随那说得比唱得好听的领袖最终掌握权力,立刻就会像一只力大无穷的拳头打在棉花上,被那面张力大到难以想象的利益网不费吹灰之力地弹回去。所有他们认定为是正义的障碍而不择手段排除的东西,他们将变成它,不,他们会发现自己就是它,某种不论形式如何改变都将永存的本质,他称之为,他们共同的内核。

  他就是它,它就是他,他属于它,它不完全属于他,因为它还是他们,整个世界都是那些冒险者们的乐园。云幂灯就是这座为厮杀而生的庭院中拥有最顶尖心态的玩家,他享受着这一切,并不是痴迷于他所摄取的那些即便用最奢侈的方式生活,都一世享之不尽的财富,与此相反,他过得简朴,是那种挑不出大错的简朴。然而云幂灯极致地享受着,作为最危险的猎物,死,在他看来神圣不可亵渎。他年老的胸膛里那颗心渴望着败北,幻想着毁灭,期待着猎手将他肢解,为无限接近死而血脉贲张。

  风万里如今的确不足为惧,只不过,作为猎手的云幂灯,作为猎物的云幂灯,不能容忍自杀。尽管更漫长的岁月里,云幂灯像盘踞在幽暗神殿中的魔王,在等待合格猎手的过程中寂寞得发疯,他仍拒绝烹饪自己的死,视轻敌、恻隐和手下留情为作弊。他并不欠挑战重重关隘的骑士们名望——不过是交易,他们取走他后的世界,而他享受他们献上的目眩神迷的死亡。

  所以,云幂灯还会慎之又慎地对付风万里,剥出这个胆大心细的猎人最后的绝望来欣赏。

  他放下酒杯,扬颌缓缓给曙暮辉一个口型。

  曙暮辉会意。

  “这个,将军不必多虑,条件我当然开得出,而且保管你难以拒绝。”他缄口不言,吊足风万里的胃口后,才漠然:“将军还不知道吧,星天罡被您一剑穿胸,非但没死,还被城主提拔,官拜右军统帅。此等卖主求荣的小人,却活得风风光光,简直是老天爷他没开眼!”他翻了个白眼,心里早吐血三升,还得继续抽着嘴角把条件推销给风万里:“只要将军您把东西交给我,这不共戴天之仇,也一并归我了,保证给您报妥——如何?”

  “处长真不愧是好算计。”

  风万里失笑:“事变前,星天罡深得我信任,许多事务都经由他手落实。我藏匿的证据,即便我不告知他所在,只要他细心打探,假以时日,总能获取。他既然已经起了害你的心,且依处长所说,被我那个不长眼的师弟委以重任,处长如果不先发制人,迟早要成他功劳簿上的亡魂。

  而我,虽恨他入骨,但生前仇怨,死后还有什么计较?届时他就是将我挫骨扬灰后唾上几口,我泉下有知,也无可奈何。”年轻将军说着,还真的露出毫无办法的表情:“处长和他作对,分明是出于自保,怎么听你口气,好像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风万里,我看你就是在虚张声势,东西你就算是有,恐怕也一早给了星天罡!”

  曙暮辉厉声道:“我警告你,陪你挑三拣四这么半天,是我看得起你,少蹬鼻子上脸!你不是想死个痛快吗,你敢耍我,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保证你在最后的日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记起风万里胸前那两根漆黑的电针,以及刚刚和锢囚锋接通讯息时瞧见的惨状,冷笑:“或许用不着一百种,我可是听说,这电刑达到一定强度、一定次数,尤其是使在某些常人无法忍受的部位……呵,那滋味,将军还没尝过吧?”

  风万里脸色微变,蒲骋天敢肯定,绝不是因为冷。他还在心底为曙暮辉这么个酒囊饭袋难得一次有利的威胁,忍不住把给他的印象分上调0.01,终于离成为正数进了一步。只可惜智商是不会因为印象加分而有所提高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基本要不欢而散,接下来该怎么办,曙暮辉要比比看,他和数据谁跑得快?

  结果这不明摆着的吗!

  起因不过是云幂灯不及针对现状谋篇的当口,一次马屁拍到马腿——而且是马腿伤口上的乌龙事件。到后来,他基本是以看戏的态度,旁观曙暮辉令人贻笑大方的所谓谈判。要说不知如何收场,未免言重,就算最后,风万里把曙暮辉抖了个底儿掉,蒲骋天照样不很忧虑曙暮辉。两人幼年的积怨导致他幸灾乐祸的成分固然有,不过这个成分得以包含有个前提,就是曙暮辉下场再惨,蒲骋天都不会是遭殃的池鱼,他才乐得城门失火。

  蒲骋天深知自己是颗棋子,他唯一该做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势力,使得云幂灯必须慎重考虑他被吃掉的后果。曙暮辉却没有蒲骋天这么强烈的危机感,云幂灯把他从祸事里成功捞出来的案例太多太多,每次都是必死,每次不过降职,他依赖过云幂灯一千次,第一千零一次还会顺理成章地指望长老,所以,曙暮辉只能守口如瓶——这个饭桶当然不是熬得了刑的烈士,他怕苦,怕痛,但他怕死最甚。

  而出卖唯一可能救他命的云幂灯,他必死无疑。

  至于风万里的话,云幂灯兴许只当那么一听,该留意的地方,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锢囚锋在两人的唇枪舌剑交锋之际,就退守门边靠近那个数据端口的位置,同时警惕着走廊里的动静,提防曙暮辉联系狱警中的亲信前来痛下杀手。他实力有限,弹药不足,剑技更是荒废多年,仗着风万里重伤未愈,行动不便才敢造次,不到万不得已,锢囚锋不希望同人发生武力。

  风万里和曙暮辉的讨价还价并未涉及真正的核心,锢囚锋本着少惹是非的原则,有意分散精力不去细听,一双眼只不时落在风万里身上。目睹那个曾经站在整座城池顶点的青年,以一种极屈辱的姿势躺在简陋的平台,朝半空他看不见的地方据理力争。

  锢囚锋渐渐有些走神,尤其是,当他从曙暮辉的话里,听到自己最感兴趣的字眼,几乎是下意识地定睛去关注风万里的反应。和曙暮辉争执的全程,风万里都在轻轻颤抖,冰凉的电针还留在他乳头里,锢囚锋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拧紧旋钮,很快狱警发现风万里之所以战栗,不仅因为他真的很冷,像暴露在冷雨中一般瑟缩,还因为他在用力,攥得死紧的手,绷直的胳膊和腰背,还有僵硬的双腿,无一不在说明这具身体的主人竭尽全力到什么地步。

  曙暮辉的威胁奇迹般遏止了他的颤抖,锢囚锋隔出六七步远,都看见风万里的表情变了,并不是变得狰狞,而是……好像在那寥寥几句话中,生机被从每一块面部肌肉,甚至是这整具身体猛然抽离。锢囚锋觉得他在坍塌,在融化,可能下一秒就要顺着垫子的边缘滑落,连崩溃的这种动态都随着生机一起离去。风万里像无声老去的鹤,不再发出高亢的清鸣,而是静静卧在芦苇间,缓缓闭上双眼。

  他只剩下紧抿的嘴唇还在颤动,忽然它下定决心似地猛然开启。锢囚锋本能地感到一种危机,不由得迈出一步,然而不待狱警靠得更近,风万里高高扬起的下巴也慢慢落回去,疲惫肆意流淌在他身体的每条曲线上。

  锢囚锋听到他开了口。

  “我信。”

  风万里每个字都像声叹息:“我当初调查这件事,不过是……想增加和傲长空竞争的筹码,如今我已经一败涂地,这些用来邀功的东西,直接给你也无妨。可就算我告诉你,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想,只要……我还在廉贞,不论什么手段,不论我还有多少时间,你都可以拿来折磨我。

  所以,曙暮辉,不到最后,我绝不会把东西交给你。”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保证你被处决前,再不会遭到任何怠慢——我指的是,字面意思的怠慢,你就肯在上刑场前交出来,全部?”

  “是。”

  风万里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差他来监视我,防止我同其他人接触,伺机将东西的所在告知。至于傲长空,”他勾一勾唇,嘴角的笑有些苦,“你大可以放心,他虽怨我,但向来……自诩光明磊落,一言既出,从不翻悔,既然他在云太息……墓前,放话说再不见我,该是部下都不屑于派的。”

  “我的人,会在行刑日前夜来取,你最好……”曙暮辉压低声音:“不要耍什么花招。”

  风万里连头都懒得点一点,权当默认,曙暮辉有没有补充些什么,他也无心关注。原本他想点名找的是云幂灯,好以死去刺激星天罡复仇,临时换成曙暮辉,虽然设想过锢囚锋真去找的可能,但是概率实在太低太低,能够重新苏醒并和对方正面交锋,风万里是基本没有准备、仓促应战的。

  曙暮辉是云幂灯的义子,行事骄横,可谈判期间又明显忌惮着什么,时有停顿。他于是暗下决心,尽全力引导对方相信,证据仍由自己持有,而自己调查廉贞贪腐的初衷,不过是为了争权夺利。

  他不求能完全麻痹对方,只求这层疑云,能替星天罡再多分担些压力。

  ——既然是他风万里的部下,又因他涉险,哪里有放手不管的道理。

  只是这么折腾下来,那种似是被梦魇住,动也不能动一下的疲惫似曾相识。

  没有像样的衣服穿,或是缺张正经的床,其实不是什么特别不能忍受的事,唯一困扰到他的就剩囚室顶部那只贼亮的强光灯,狱警这次押他回去,应该就会记得关。照这么算下来,不能完全说是舍己为人吧,多少,他还是落着点好处的……不至于又要惹星天罡拿那种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瞧,就算他对那种目光有抗体,还是会给盯得有点不自在。

  不过其实,星天罡不会在。

  不在,和傲长空一样……很好。

  风万里漫无边际地想着,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那个声音是陌生的,它的主人,似是踩在云彩里,极稳,极小心,像是怕踏碎水汽凝成的棉絮,他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这种步伐的记忆。

  脚步声开始前有过一声轰响,该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风万里第一念头是狱警遭到袭击,可是没有抵抗的过程,没有血。

  他开始对它感到困惑。

  后来的事情,像极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冷雨下,兽族营地中央,风万里的一个梦——

  什么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搅动阵狂风,厚实挺括的布料将他从头到脚覆住,隔了片刻,又把他的头自那件大概是披风的衣物下露出来,双手紧紧地按着他的双肩。

  和梦里不同,那个人这次用的力道很轻柔,相识多年,风万里不记得那副手掌长到能握住他双肩后,曾经这样温和过。

  “风万里。”

  手心传来的热度,和那个人低哑的嗓音,让风万里猛地一颤,好像带它们来的是阵不知名的风,摇晃得青色妖精瑟瑟发抖,向披风下的黑暗里藏匿。熟悉的声音追着他,风万里停止动作,因为他从发涩的低唤中,听出了痛。

  “……风万里,听得到吗?”

  “是我。”

  “我是……”

  锢囚锋在他身后的地上哆嗦着喊:“城、城主——”

  “我是傲长空。”

  那双手的一只,从肩膀落下,探进披风里,小心翼翼地替他抽出右乳的那根电针。肌肤间的搔弄让风万里浑身僵硬,而男人的呢喃,代替消弭无踪的生机,瞬间灌满这具躯壳——

  “师哥,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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