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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万里如彀(下部)◤营苟◢,9

[db:作者] 2025-07-09 10:17 5hhhhh 5880 ℃

◤长空万里如彀◢  营苟·Ⅸ

  锢囚锋承认,这次之所以会栽,是因为先前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所谓“简单”并不是说,他对风万里极度敏感的身份,以及东窗事发的后果没有清醒的认识,正相反,锢囚锋深知私刑逼供一事不容失败,这才采取颇为极端的手段。得以瞒天过海,成功使风万里以为一切是出自傲长空的授意,而不敢声张最好,一旦被风万里识破,他就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情报,再来个死无对证即可。

  廉贞区内,要做到不留蛛丝马迹地灭口,绝不是难事。

  真正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是第五军区治安维持与联防处负责人的意外介入——曙暮辉?思维被震惊阻滞的短短一分钟内,锢囚锋僵坐在地上反复问自己:怎么是曙暮辉?

  在他看来,为争城主之位不择手段的风万里,本该对“傲长空是幕后主使”的说法深信不疑,事实却是,年轻将军非但没有,还第一时间跳过和他有最大利益、最有可能打击报复,且唯一有权定夺生死的傲长空,点名道姓抛出来的,却是曙暮辉这么个说小不小,说大又不大,按道理和放出风声的上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

  ——不如说,究竟是什么矛盾,尖锐到连夺位之争尚不能相提并论?而那种东西,就算风万里肯和盘托出,他锢囚锋敢听吗?

  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场杀局,事成之后,“他们”绝不会容许他攥着这个把柄,算作支付报酬的凭证,迎接他的,只有万劫不复。

  回过神的锢囚锋双肩轻颤,那阵毫无征兆的战栗迅速蔓延全身——并不是恐惧,而是愤怒。怨毒的怒火把他灼烧到不断蜷曲、不断收缩,化为一颗散发着焦臭味的硬核。现在,这个漆黑的人终于笑起来,笑得很轻、很低:“风万里将军,您确实是在威胁我。”那个沉默的微笑肆意生长在所有人视线的死角里,像某种不知名的藤蔓,绞杀他栽植在五官间的怯懦,剩下的只有他的声音,好整以暇地维系着一个小角色该有的紧张:“不过很可惜,我不会受您要挟。”

  “……是吗?”

  风淡云清的应答之外,风万里大概,正为他的执迷不悟感到万分遗憾。

  锢囚锋品味着风万里视死如归的表情,刀刃般的目光在年轻将军半裸的身躯上游走,切割视野中心那两根静止不动的电针,飞溅在触手可及的启动旋钮上。他多喜欢电刑啊,对那么纤细精致的小东西,简直情有独钟,压根没心思关注失声哀嚎的囚犯怎样挣扎扭动,懒得欣赏他们语无伦次地又哭又笑,他只热衷于瞧着它们,插在满是冷汗的皮肤上,接通电流后兀自兴奋地跳跃。如果现在,他把旋钮往中间推上那么一点,风万里还会那么随性地笑,一本正经地同他讲那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吗?

  天知道,他多憎恶他们啊。那种尽在掌握的从容自信,锢囚锋有多热爱电刑,就有多仇视它。仅仅因为手上操控着生杀予夺的权力,他们便能够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藐视他,无视他,且时时流露那种看透一切的理所当然。一旦他对他们口口声声为他好的考虑表现出一丁点迟疑,他们就立即兴致缺缺地抽身退去,发出声缥缈得仿佛远在天边的叹息。

  “将军聪明过人,”那种火还在烧,摇曳的冷焰舔舐他的壳,刺激他恶意地揶揄风万里,“想必早已猜到,廉贞区避人耳目的地方众多,职下却偏偏选择此处的原因吧?”

  风万里明白,锢囚锋口中这个原因和所谓的“不受威胁”息息相关。他也不是听不出锢囚锋在故意讽刺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着实引人不快——不快就对了,难道他难得被人惹得怒火中烧,还要照顾对他使那种卑鄙下流手段的人有没有心碎一地?再说,光锢囚锋不快还不够,他风万里还要从骨灰盒里跳起来,把云幂灯那伙闹得鸡飞狗跳,才肯按照原计划躺回去,老老实实接全城人的唾沫星子。

  锢囚锋自然不会想到,在风万里的调查中,官商警匪蛇鼠一窝,勾结串通牟取暴利,人为造成救治延误以致残疾的个案多到触目惊心,所以,“百般折磨自己的人竟是廉贞贪腐大案的受害者”的事实给风万里带来的冲击,某种程度上远胜于电刑前的玩弄;不会知晓在电刑开启前的十数秒内,年轻将军有生以来,第一次笨拙地哄劝自己,杀人不如诛心,一切都是云幂灯那伙人的精心设计,就算真是巧合,一个人的恶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不能以偏概全的基本道理,你风万里应该懂。他劈头盖脸地质问自己:难道你所追求的公平正义本身,就有个谁配享受,谁不配拥有的前提?

  那算是什么正义。

  看似平静的那么一问,不过是风万里心中怒涛狂澜般的质疑,最终化为的一声浩叹。

  换来的,却是穿透乳头的电针。

  风万里根本没料到会遭受真正的电刑,哪怕在身陷兽族大营期间,他挨电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突如其来的电流,在他不及做出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增幅到相当的强度,迅速将他此前竭力维持的理智摧毁殆尽。

  “替我带句话……”

  无以复加的震惊、羞耻和痛苦中,风万里怒极恨极,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想拼出个鱼死网破。

  他真正取得的罪证规模之庞大,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引起锢囚锋乃至曙暮辉警惕的不过其中冰山一角,云幂灯只要大致了解风万里进行到的程度,就会不计一切代价除去他这个心腹大患,向极可能全盘接手的星天罡发起疯狂反扑。而星天罡得知他惨死廉贞,自然也不肯善罢甘休。

  以风万里的死为导火索的这场内战,星天罡虽势单力薄,但不见得处于下风。一方面,他拥有累累铁证的稳固根基,另一方面就是傲长空的鼎力支持,只要傲长空站在星天罡这边,他不可能输。

  云幂灯之所以这么快、这么急地对付他这根不好啃的骨头,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在那之后,星天罡被傲长空赋予了更大的权力。风万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星天罡已经接替自己,执掌右军。

  原本忧心傲长空的迁怒,求的不过是,不给傲长空怪罪星天罡的由头,却想不到……

  想不到,傲长空会保护他的旧部。

  傲长空……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人的名字犹如一滴浓墨,落入心池,在他的肺腑间百转千回,变成山呼海啸般的回响。

  “给——曙暮辉处长。”

  终究是,穿梭在天诺二十四级台阶顶部的架空层,城郊鳞次栉比的墓碑间,栖居云海的城主府走廊,软嫩的小手初次丈量着的少年掌纹——那万万千千的分秒、重重叠叠的空间之中绵密如织的柔情,和从未停歇的心意,渡尽喧嚷的不甘和愤恨。

  失去意识的刹那,风万里溃散迷乱的思绪间,飘出一声轻叹。

  ——原来,那么多人事历遍,他骨子里,仍是傲的。

  风万里,骄傲如斯,一如从前,容不得轻贱小觑。

  先师墓前声声句句,不计荣辱,无谓牺牲,和过去的温驯谦逊,全是谎言虚像。他不应忘记,商歧冷任上三百年的党争,致使城内近千年精英人才青黄不接,历经两代终于恢复元气;他本该记得,低调求证包括托付星天罡的初衷,正是祈求平稳的变革,以应付初现端倪的两族厮杀。可他竟把商歧冷的前车之鉴抛诸脑后,差点不惜给傲长空一个支离破碎的能源之城,也要逞那股骄傲蛮勇。

  他怎能那么自私?

  他怎配那么自私!

  明明风万里,就是眼下最廉价的牺牲品,为什么他不认命,他又凭什么……不认这场命?

  ……

  风万里抿一抿唇:“我确实不知道,你选择这里的原因。”

  “呵,原因就是,职下多年以前偶然发现,这个房间内某个角落,有一个废弃的数据端口。”

  锢囚锋拨了拨耳麦,曙暮辉久久没有出声,若不是不时响起的杂音,锢囚锋几乎要以为那位因为他违抗命令而气急败坏的大人,一早下线差人来赶紧灭了他:“有线数据传输可不常见,通讯台监管之外还能正常运行的,那就更加不可多得了,所以,我对这截可怜的线路动了点手脚。如果接下来,您有什么话不吐不快,尽管放心说出来,端口的接收器会自动将数据传送到某个同样只有职下知道的终端,那玩意儿,只要职下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登陆取消发布,存储器内的所有数据,都会立即上传。”

  曙暮辉那头不要虚张声势的警告,还有大约是求证后拍桌子骂出的脏话,都很能取悦绝地反击的锢囚锋。他常自比头舔血的佣兵,这种赌徒究竟有多么睚眦必较,大人物们大概永远不能想象:“依职下愚见,将军和曙暮辉处长,还有职下之间,不慎发生了不少误会。如今将军有意化解,特别托付职下,我当然不敢怠慢,立即替您联系处长——毕竟二位大人这么僵持下去,职下夹在中间,难免坐立不安嘛。无奈职下央求曙暮辉处长许久,他却一直避而不见,职下有负将军所托,深感愧疚,自然要想方设法弥补。”

  “你……”暴跳如雷的曙暮辉自不必说,饶是风万里也料不到锢囚锋准备了这手,还敢于亮出来要挟杀心已起的曙暮辉,他斟酌片刻,采用了最稳妥的问法:“你到底想要什么?”

  “将军又想要什么呢?”

  锢囚锋被他闻言愣怔的反应惹得心情颇好:“将军别误会,我不是路见不平的侠士,您应该清楚。我今天原本的打算,是完事后收工回家睡一觉。”他悠悠摆着手,居然不管风万里看不看得见:“要知道我们这些廉贞当差的,记性是最不好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昨天发生过什么,保管一点都不会想起,只可惜……”

  他话锋一转,却只是耸肩一笑:“如果反过来,将军愿意只当今晚平安无事,曙暮辉处长若是回心转意,肯和将军坐下来谈谈,将军届时,再记得把职下的奔波同处长提一提,省得处长怪罪我沟通不利,就是职下的万幸。”

  ——既知无法脱身,索性把水搅浑。

  虽以生死作筹,押在桌上,但如果尚有一线生机,谁会甘心赴死?锢囚锋几番权衡后,决定依言去把曙暮辉牵扯进来,为的就是要把这死局赌大,把深水搅浑,不成功便成仁,即便最后身死,拉人陪葬总比走投无路凄凉死去,要稍微热闹点。

  风万里受刺激过度,就是个生死不惧的主,曙暮辉接受他的联络,本已一脚踏进局里,却不知怎么酒醒神清,龟缩不出,逼被迫同风万里半绑在一起的他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当然,锢囚锋还要尽可能替风万里向曙暮辉争取利益,以换取风万里不追究的保证。

  ——寡廉鲜耻?他锢囚锋可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答应你。”

  风万里郑重地点点头,不论诺言的内容是什么,许诺即便没有仪式,也该有仪式性的态度,用以督促自己践行。

  而那个他不知如何置评的狱警,风万里莫名觉得,因他的允诺,对方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你凭什么肯定,我会信守承诺?”他回想今天种种,到底忍不住发问。

  锢囚锋没料到他会自找麻烦:“我不能肯定。”

  他更加没想到的是,风万里听过他不假思索的答案,居然面露纠结,以致于微微偏着头。锢囚锋望着那么种绞尽脑汁的模样,错觉对方在思索有什么让他取信的办法,不由失笑:“但凭这额外一问,您的承诺多多少少,显得可信了些……啊,曙暮辉处长似乎改变主意了,我这就帮您把他的通讯接上。”

  能源之城第二军区,天璇。

  年愈三百,总领第五军区治安维持与联防处多年的处长大人,在云幂灯座下打滚耍赖,一叠儿声“义父”地鬼哭狼嚎无果后,哭丧着脸坐到了投影面前。

  曙暮辉算是看穿了,这个人和省油的灯一类比喻,简直半毛钱关系没有,平日里温和谦逊,瞧着颇好搓揉什么的,都是十足的假象。

  ——风万里他,根本就是个恶魔,和他做交易,魂都要被勾走的那种。

  就算到了不得不和风万里摊牌的时刻,曙暮辉内心对于理会他,同他妥协,讲那句怂到堪称毕生耻辱没有之一的话,也是拒绝的。

  沉默在对峙的两人间一阵激荡,最终,是风万里仰起下巴,莞尔而笑:“处长可是计较晚辈以这般面目相对,有失礼数,所以不屑于同我澄清误会?”

  “……事到如今,风万里,我不和你打嘴皮子官司。”

  被划归为非人生物一事,风万里自己当然毫不知情,然而落落大方的态度有多让曙暮辉怏怏不乐,他倒能听得分明。曙暮辉那气不打一处来的口吻,活脱脱像是正打发一个厚颜无耻的碰瓷者:“东西,你交出来。条件,只要我办得到,随你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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