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语言这个东西很奇妙，带着魔力，如同咒令，一旦说出口便释放出它的力量，给身边的一切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

卷岛觉得live这个词很不错，无论何种词性，都具有生命力。

和东堂接吻的时候，卷岛突然想起一场几年前看的大型live。说来也巧，那时候他还在国内，和高中最后一任女朋友交往着。

主唱在演出过半的时候说了这样一段话，“看到不少成双成对的人来看我们的表演，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因为今天刚好是情人节，所以和心爱的人一起来挥霍美好时光的情侣们，或者想要成为情侣的……朋友。我希望——我当然希望所有相爱的人都可以白头偕老。”

然后他把话筒从架子上拿下来，走到靠前一点的地方蹲下来继续说，“虽然这只是个显而易见的美好愿望，但是，今天我能在这里和大家面对面，就已经足够、万分开心。在座的各位全都是我的恋人，我爱的人。所以，无论以后，你们会和怎样的人在一起，会不会和现在自己身边的人长相厮守，单身的人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擦出如何平凡动人的爱情……此时时刻，至少就现在来说，我希望大家可以可以记得今夜，记得这个情人节，只有这个夜晚，我们是属于彼此的，我们是相爱的。”

那之后音乐慢慢响起，摇滚的情歌，一样煽情。

前奏是轻慢的，由鼓点将节奏带起，四周的灯暗下去，舞台上却是亮起了蓝色的光，散射开，铺满，平缓，像海洋。

卷岛还能想起，那首歌叫《水底之夜》。

说实话，当时的情景和现在从某种程度——比方说气氛上来讲，是有几分相似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些奇妙的共通点，自己才会突然想起刚才那段几年间都不曾闪现的回忆。

那时他大概是想吻身边的人的。

女孩的脸已经在脑海里变得有些模糊了。

但那份情绪，那份想要接吻的情绪，和现在差得不多。

自己对东堂的吻，似乎是抱有期待的。

甚至可以是欢喜的。

卷岛偷偷睁开一只眼，对方的表情令人满意——东堂覆下睫毛认真接吻的样子，是可爱又陶醉的。

黑色的头发，很漂亮。

窗外时不时经过的车辆，轮胎发出和地面摩擦的声响，快速地过。

室内有融入黑暗的尘埃，有亲吻。

于是卷岛闲着的手去抓东堂的手臂，扣在他手腕附近。这对主动献吻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个好兆头。

所以他慢慢停下来，一点一点地在双方认可的情况下，逐步将舌头脱出口腔，不再彼此纠缠，倒带。而摸着卷岛脸的手却开始游弋，来回摩挲了几遍之后则伸向了脖子，在侧颈反复移动，感受那底下的脉动以及皮肤光滑又温热的触感。

接着东堂把手探入对方的衣领里——扯了扯领口，便摸到了卷岛的肩膀。同时用手背抵着，阻挡了衣物的弹力，然后低头吻对方的锁骨——吸吮，并且用牙齿轻咬。

他开始调情之后，无论哪一方都进入了无法维持当前姿势的状态。

卷岛觉得身体在变软，一边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或者索性躺平，以便支撑自己不断失去力气的四肢；一边任由他亲，随便他啃。

因为卷岛喜欢这种感觉。

酥酥麻麻，如同插上了电源的贝司。

每拨一下。

就会持续不断地躁动。

像在抚摸心脏。

11

卷岛醒来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手边空荡荡，因为床很大。

但是今天不该和平时一样——逐渐转醒，他仍记得昨晚的事，所以第一反应是去看身边有没有人。

却是闻到了早饭的香味。

或者准确说来，自己正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醒来，并且马上感到了饥饿。

很自然地能想到厨房的使用人，不过卷岛还不想起床。瞥了一眼窗帘的边缘，可以知道外面天亮了。

翻过身，他决定再眯一会。

使事态发展到这种状况的原因，得追溯到昨天晚上——快到半夜的时候，自己又一次见到了刚刚同台表演过的东堂。那个人把手机忘在了休息室里，于是便帮他保管了一会，等他来拿。

谁知却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或许这已经不算小了。

总而言之，他们接吻了。

然后上床了。

这正是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现实。

也是他赖床的理由。

几个小时前，在那间屋子里，他们接吻了之后，自己又被带到放了架子鼓的角落。

对方的眼神太执着，让人无法拒绝——无论是邀请，还是要求。

坐在椅子上，身体被东堂压着，朝后仰，肩膀以上全都靠在定音鼓上。

他一条腿跨在卷岛的膝盖之间，用略显危险的姿势弯着腰吻他。吻他的脖子，舔他的耳朵。

舌尖撩得人一遍一遍地颤栗。

卷岛觉得不太放心，他的手肘不得不撑着鼓——虽然仅仅是靠着，但整只鼓架在触到自己的时候就开始向后移，这不禁令人担心，是不是最终会因支撑不住两个人大部分的重量而倾倒。

但是自己现在又动不了，可以大幅动作的空间几乎没有，除非推开面前的人，或者抱住他。

这两个选项都不太合卷岛的心意。

所以他只能一只手拉住圆凳，尽最大可能地抬起身体，以减少和鼓的接触，另一只手支在鼓面的外圈，支着身体不至于因对方压下来的体重倒下。

这样的姿势从旁观角度来看没什么奇怪，但对当事人来说其实是非常艰难的。不止上肢几乎用光了力气，腿上的肌肉也是紧绷的，腰部上提——甚至是在微妙地迎合着的。

重心在悬空的背部，近似临界的平衡。任何一处的力道出现过大偏差的话，他们就会……坠落。

然而东堂似乎并没有打算体谅卷岛，或者他现在根本无暇思考。他舔着卷岛仰起的脖子，咬他的喉结，并且故意用膝盖去蹭对方的大腿根部，和有一点点鼓起的紧身裤底下的男性特有部位。

卷岛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

他的目的性太强，却又认真过头，不像在玩。

黑暗的气氛刚刚好，是适合让暧昧混沌的感情滋生的。

渐渐感受到了力不从心——无论是维持身形，还是保护理智，卷岛觉得自己多一秒也无法忍受，这种点火的方式。

于是他挺起腰，连着东堂的重量一起，按着他的脑袋然后坐起来，声音哑到陌生：“已经硬了，你再亲下去我就要忍不住了。”

东堂被扣着脖子站不起来，索性顺势慢慢放低身体，一条腿跪了下来。

他拿开卷岛的手，开始解眼前人的皮带。

“那就不要忍了。”东堂说得很轻，语气也没什么波动。虽然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可以看到他眼睛里亮亮的光点，大多数的时间仍是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在动，头发是最深的黑色，脖子和裸露的皮肤颜色就较浅，比瞎子摸象要好一些，但确定彼此的距离已经不再靠视力，更多的是指尖的触觉。

和直觉。

直觉告诉他，他就快要失去直觉了。

失去思考的能力。

和余裕。

东堂在靠近。

靠得太近。

太紧。

12

东堂没有帮男人口交过。

不过自然有女人对他做同样事情的经历。

东堂觉得，既然知道是何种感觉，那么男人做起来应当是比女性更容易领会一些——哪怕没有经验，也不至于无从下手。

高中的时候——大概是三年级上半学期，自己和一个当时算是喜欢……确实是真心喜欢过的女生交往，彼此其实也保持着有点青涩暧昧的男女关系有些时间了，真的谈起恋爱来倒也显得自然。

还能依稀记得他们的第一次——不是自己的第一次，却是对方的大转变。

当时有个尴尬的小插曲，那个女生还从来没亲眼见过男生的那根东西，所以看到的时候那个表情是既羞涩，又害怕的。

高中时的自己思考问题很简单。虽然现在大概也还是如此，但至少那个时候是困扰过的，被女朋友的反应搞得浑身紧张、并且不自在，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对本人来说很熟悉的东西，会令异性感到害怕。

这让东堂那高傲的自尊心有些轻微受损。

即使成熟了以后逐渐能理解当时对方的心态和害怕的原因，可不得不说，后来会和那个女生分手，这件事也是占了一定因素的。

现在想来，真是好笑又愚蠢。

觉得幼稚又带点惋惜，和丝丝愧疚。

所以当握着卷岛的茎管含入口中的时候，东堂几乎是没有犹豫的。

要说实话的话，倒还真的没什么好犹豫的——至少他那个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想到，就做了。

吹了风后的酒意给他施加的“轻飘飘魔法”尚在，又或许是环境因素使然，在这黑压压又带着诡异安静的封闭的室内，总觉得做什么都是能被允许的。

是可以被掩盖的。

换句话说，做什么都是合乎情理的。

东堂的嘴里现在有着来自卷岛的热度，正随着自己的吞吐而变烫、变硬。这是一个能体现男性雄风的东西，可以取悦女性。

但是否会令男人也产生欲望，东堂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不讨厌。

并且有一种想要让对方愉悦的冲动。

先前他听到了卷岛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呻吟。毫无疑问，那是由于快感驱使，正常的生理反应。

东堂原先就意识到，自己是中意对方的。

被他在台上演出时的样子所吸引。

卷岛的身上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隐在他新潮前卫的外表之下。

骨子里带出来的阳刚气，和说不上来的……俯视感。

没错，大众面前的卷岛裕介，有着看不见的、却是真实存在的，居高临下的气势——或者说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征服。

想要让他臣服，然后占为己有。

所以东堂故意用舌头在口腔做活塞运动的时候去舔对方阴茎上的脉络。人的舌尖是很灵敏的，可以随着那凸出的经线游走，与血液流动的方向相逆着掠过，有一种摸倒毛的感觉。

卷岛在喘气，伸手去摸东堂的头发。

不晓得是不是来自艺人的职业素养，在感受到对方一下一下的抚摸之后，他慢慢将嘴里的动作停下来，待和顶端分离之后，东堂偏过脑袋，原本按着卷岛大腿槽的手指张开，握在了底部让它倾斜——接着他抬起头，万分故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探出舌头，由下而上不断开地舔舐了过去。

无论是哪一边，那触感都是十分刺激的。

卷岛倒吸一口气，手指忍不住就用了力，原本爱抚的动作变成了紧握，抓了一撮东堂的头发，骨节痉挛似地曲起。

而不等他这口气吸到底，东堂柔软温热的口腔内壁再度包围了过来。

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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