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束說了暫時還不想離開吠舞羅，宗像徵求了伏見的同意，兩人打算留宿一個晚上。

把周防與十束留在店裡，兩人去附近的餐館吃了晚餐，順便添購毛巾與簡單的換洗衣物，畢竟是私自留下來過夜的，不要使用草薙他們的東西比較好。

街道已經暗了下來，只剩路燈照耀著圍牆上散步的野貓。

比起幾周前空氣明顯涼爽起來，宗像在大街一角的販賣機前買了玉露茶，伏見原本想要咖啡，在宗像的叨念下最後折衷要了咖啡歐蕾。

街道上除了他們外無一人經過，附近的民宅傳來孩子們看電視時興奮的笑聲，販賣機旁的長椅在微黃的路燈下像是一座孤島，伏見把裝了剛才購買商品的便利商店提袋放下，自己也坐了下來，拉開易開罐的開口。

他看向倚著販賣機站立的宗像，「室長你…還真是挺殘忍的啊。」

宗像啜飲溫熱綠茶的動作停下來，他微笑著看了過來。

「哦呀，原來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

伏見銳利地斜倪了那張難以讀出表情的臉，「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現況，難道不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嗎？他們跟我們不一樣，只有消失一途，他們……是沒有未來的。」

宗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對於伏見的話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或許，這真的是他們的命運呢。」他望向無雲的夜空，嘴角微微彎起。

「…你、想向命運低頭嗎？」

伏見這麼說著，宗像看了過來，手指摩娑著易開罐的邊緣。

「伏見君，你知道答案的。」

他依然帶著笑意，但眼神認真起來，讓伏見產生了錯覺，思考起他是否真有突破這種絕望的方法。

「你…」伏見也看向天空，無雲的深色夜空中，泛著青白色的恆星靜靜地在天頂閃耀著，他毫不猶豫地開口，「就算命運是真的被決定好的，在未來的那一刻到來前，即使是前一秒你也不會放棄去改變它吧。」

臉頰傳來微涼的觸感，宗像靠近過來，手指碰觸著伏見的側臉。

「伏見君…果然、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呢。」

伏見凝視著那雙清澈卻深不見底的雙眼，「你引導著尊先生他們回到吠舞羅…不是沒有目的。」

宗像的笑容更深了，一如以往的充滿自信，縱然不曉得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卻令人心生些許希望。

「雖然我們有時無法反抗命運奪去重要的事物，但命運也同樣會將重要的事物送往我們身邊。最重要的是當眼前出現了那一條蜘蛛絲時，是否有義無反顧抓住它的勇氣。」

他這麼說著，將終端點至某個畫面後交到伏見手上。

稍稍閱讀過後，理解了宗像意思的伏見眼前一亮。

能改變周防與十束命運的方法，或許真的存在。

「那麼、伏見君，你認為那兩人是否該相信這小小的希望呢？」

伏見抬起頭來，他也無奈卻自信地一笑。

「還真是…這麼亂七八糟的方法也想拿出來用啊，你這傢伙。會變成怎樣我可不管哦。」

時間已經臨近午夜，周防與十束逗留在吠舞羅的一樓。

周防的房間過了六年擺設卻沒有什麼變化，雖然雜物已經被整理得十分整齊，但連重新粉刷的痕跡也沒有。

他們沒有去偷看安娜的房間，畢竟就算現在她暫時不在這裡，偷窺十八歲少女的寢室也是不禮貌的行為，於是讓宗像跟伏見先借睡在了周防的房間。

於是一樓又恢復了安靜，雖說如此，其實這幾個禮拜來每晚都是這樣的寧靜，在約會事件之後兩人很久未在夜晚盡情暢談。

「King…」

花了不少時間終於平復下情緒的十束試著呼喚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周防。

周防望過來，十束從高腳椅上跳下來坐到他的對面。

「就像以前一樣啊。」

他不僅感嘆道。

周防過去最常坐在這裡，當看到他在這裡時，安娜會小跑步過來坐在他身邊。就算無所事事，十束也喜歡盯著他們看。

「但現在可沒菸抽。」

周防這麼說，十束噗地笑了出來。

「是啊，不抽菸不喝酒的King還真是稀奇呢。」

他懷念地瞇細了眼睛，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許久，周防開口了，金色的瞳孔就像曾經是王的時候一樣生氣曳曳。

「你說了，我的力量不是拿來破壞，而是拿來保護的吧。」

十束有些驚訝，但依然無比肯定地回答，「正是因為如此，吠舞羅的大家才有今天哦。」

他與周防相視而笑，隨即又露出黯淡的表情。

「我說啊…」十束寂寞地笑著，「我們一直待在這裡怎麼樣呢？」

雖然不知何時會有人到來，或許是來打掃的鐮本、或許是一時興起的八田，甚至是結束環遊世界之旅的草薙。

如果被發現了，就請他們不要張揚，好好地聊聊這空白的六年間發生的點點滴滴也不錯。

但至少在消失以前，一直留在兩人曾經最重要的場所。

這是十束現在能想出迎接那一刻最好的選擇。

「……那樣的，不算是自由吧。」

十束詫異地反問，「King，你想離開這裡嗎？」

「離開這裡也好、留在這裡也好，就算要附身在屍體上當殭屍也無所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就好了。」

周防的否定讓十束有些意外，但又覺得這很像是周防的風格。

像這樣自由自在的周防才是他該有的樣子。現在的周防不受王的枷鎖束縛，或許能夠過上只有在他的夢中曾經出現過的生活，十束不自覺哈哈大笑出來。

「感覺很有趣呢。」他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不愧是King啊。」

周防將手撐在膝蓋上，「所以呢？」

「那就去找宗像先生跟伏見一下吧！」

只是，提出這項建議的十束，難以想像之後竟然會親眼見到那種場景。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