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EX-Machine 【7w完结,14

[db:作者] 2025-07-07 21:19 5hhhhh 7950 ℃

第二日的清晨,晨雾还未散去之时,罗严塔尔已经打扮成了一位体面的绅士的模样,离开好友的庄园了。他今日的行程是要前往教堂,做一个好心人,为教堂捐一笔善款。这个习惯是多年前养成的,最早追溯起来得是十多年前,那时候他的旧情人是教堂的教士,然后旧情人带罗严塔尔参观教堂时,顺口说的。旧情人当然没有强迫罗严塔尔散播爱心,他知道罗严塔尔的爱心有限。只是罗严塔尔也许是想表现他愿意为了旧情人展现他的爱心,便顺手将随身带的钱都塞进了木箱里。

罗严塔尔想要讨奥贝斯坦欢心时什么都愿意做,奥贝斯坦想要的话,悬崖上的花也拼命去摘,头顶的月亮也能捧到手来。可是奥贝斯坦什么都不想要,罗严塔尔能为他做的少之又少。比起罗严塔尔曾经为了追逐一位艺术家夫人去上天入地找寻一幅失传已久的名画,奥贝斯坦几乎无欲无求。可又不一样,罗严塔尔自认同奥贝斯坦热恋时,随时随地,愿意为他去死。可奥贝斯坦不是一位绞刑师,也不是一位杀人犯,罗严塔尔没有可以为他去死的时候。

这样算起来,好像是奥贝斯坦一直辜负罗严塔尔的情意似的。罗严塔尔都没有可以证实自己爱的时候。

最近几年罗严塔尔想起奥贝斯坦的时候越来越多,也许与奥贝斯坦相遇的时候是他最意气风发又最青春美丽的时候,他想起那些岁月就会想起那些年的事和人,他记不清其他的莺莺燕燕,唯独记得这个冷漠的男人。罗严塔尔从记忆深处慢慢想起奥贝斯坦的好来,他以为忘记的东西,到头来分毫不忘。

奥贝斯坦的确很好,对他很好,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温柔的举动都是给罗严塔尔的。罗严塔尔知道自己大约是那个半白头发男人的初恋,以及很多个第一次。罗严塔尔还是觉得自己未曾辜负奥贝斯坦,他对他也很好,在交往的时候,给予奥贝斯坦的也多是欢愉。这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为奥贝斯坦他换了一颗心,罗严塔尔压根想不到若是奥贝斯坦不换心会怎么样,他不假设那些,只是一味想着,都是奥贝斯坦换了颗心。

所以罗严塔尔就是这样,十年来都是这样,没有变。

只是不知为何,罗严塔尔来到教堂前,望着晨雾中高耸的教堂和上边的十字架,内心总是有着奇怪的隐忧与不安。罗严塔尔有点熟悉这种感觉,每当发生不好的事情,他的第六感快于要发生的事。这回不大一样,罗严塔尔深呼吸也不能压下心头不愉快的感受。

罗严塔尔去的太早,教堂还未开门,他等在外头,望见天边的一轮月。

在门口抽了一支烟后才等到一位守门人来开门,这时冬日的太阳驱散晨雾,那种奇妙的不安的感觉已经消失了,罗严塔尔轻松愉快地踏进教堂。毕竟他是要去做好事的,付出的感觉偶尔还是会让他觉得美妙,不排除他是为了那么一点美妙的享受才去捐款。

“早安,您来得真早,我今天倒是起得晚了,”守门人还是之前的那位,十多年前就在这儿当守门人的老年人,他仔细看了看罗严塔尔,慢慢出声道,“……哦,是罗严塔尔先生啊。”

“你记得我?”罗严塔尔走进教堂,衣服的下摆甩开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微笑道。

“您是来捐款的吧,捐款箱在那儿。”守门人转过身,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色木质捐款箱,“好像您每年都来。”

“也不是每年。”罗严塔尔走过去,守门人与他闲聊着。

当罗严塔尔将准备好的钱塞进去时,守门人将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子塞到了罗严塔尔面前:“请记下名字和金额吧。”

“以前都没有这个步骤。”罗严塔尔惊诧道,下意识接过了守门人的笔。

“……也就是前年才有这个步骤。”守门人艰难地回忆着,“总之您将名字和金额都写下来吧,也许能让上帝看到,感受到您的诚意呢。”

罗严塔尔挑挑眉,放开笔:“我并不愿意写。我不信教。”

“我也不信。”苍老的守门人笑着说,罗严塔尔这才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十字架标记,也没有戴任何证明他是教徒的配饰,“主不能救赎我。”

“只有自己才能救赎自己。”罗严塔尔将笔和本子都递还给了守门人,将视线落到前方光芒最亮的地方,“奇怪,我明明在那儿,听过无数次布道。”

在守门人略带惊奇的眼光中,罗严塔尔指着此刻空无一人的教堂前边的木椅子,声音低沉,又透着一种自嘲的意味:“第一排,光总是朝耀我,我参加过许多次弥撒,参观了新入教的教徒的受洗,听过无数次唱诗和祷告。奇怪,但我不信教。”

“我也是。”守门人说,“但我总保持敬畏。我信他存在,却不信他能救赎我。”

“我不信他存在。”罗严塔尔低头一笑,眼眸低垂,“不过我身边许多人都信。”

“是有许多人会信。”守门人转过身,将本子和笔都放进了底下的抽屉里,“许多年前我同你一样,完全不信。许多年后,我信他在,但还是……”

“可救赎到底是什么呢?”罗严塔尔低声问道,声音很轻,在守门人关上抽屉的刹那响起。

“您说什么?”守门人浑浊的褐色眼珠盯着罗严塔尔。

“我以前认识一个教士……”罗严塔尔摸了摸下巴,尝试着开口,他突然在这一刻想打听奥贝斯坦的近况,“我以前听过他的布道,他说得很好……我现在想去拜访他。”

“您说的是菲尔纳神父吧。”守门人了然地说,“他主持的祷告与每周的弥撒总是有许多人来,尤其是布道时来的人特别多,我偶尔也会听。”

“我记得他不叫这个名字……”罗严塔尔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认识叫菲尔纳的人,于是他找找寻着措辞解释道,“可能是很久之前了,他现在不做这个工作了也说不定。”

“哦,我想起来了,那一定是前面那位,”守门人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您来得晚了,他死了。”

也许是罗严塔尔的态度并不那么严肃也不那么急切的缘故,守门人似乎还微笑了下:“像您这样的好人,总有一天能在天堂见到他的。”

“什么?”罗严塔尔也弯起嘴角,他以为守门人与他开玩笑,他的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我说的是奥贝斯坦,他是修士,还没有成为神父。”

“哦,奥贝斯坦神父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成为神父了。”守门人努力思考着,“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了。”

“你说奥贝斯坦死了,怎么可能?虽然你不信教,但是在上帝的面前,我们都应当诚实,不得说谎。”罗严塔尔厉声道,他的语气好像他是多么虔诚的教徒似的。

“可能……可能也没死也说不定,可是他没死,会去哪里呢?”守门人倒是迟钝到没有反应到罗严塔尔是在责问他,他反问着自己,又像在反问罗严塔尔,“那他会去哪儿呢?”

罗严塔尔被眼前的守门人给气得说不出话,他现在才知道守门人看起来很老,脑子也一样不清楚了,他来回踱步,最后走到守门人面前:“我不管,你说他死了,你必须拿出证据,不然我去要教廷告你异端罪。”

“他是无处可去的,只有上帝愿意收留他。”守门人沉浸在自己提出的问题里,并努力找出答案,但这个答案他也秉持着怀疑的态度,看起来很不笃定。

罗严塔尔快要气疯了,他一脚踹在捐款箱上,捐款箱砰地一声摔落到了地上,里面的钱币叮叮咚咚,在空旷的教堂里无比响亮。

“哎呀,总之您去问菲尔纳神父吧,他很年轻,脑子也清楚,一定会为你解释清楚的。”守门人也不愿意再考虑这个问题了,他心疼地抱起捐款箱,拍了拍侧边的鞋印,“您不该对待您所付出的爱心。”

“那个叫菲尔纳的在哪?”罗严塔尔维持着最后的理智,虽然他看起来就像一座移动的风暴,随时要把周围的人掀翻,

“……教堂后面,种了很多白山茶的地方,那座二层的小楼,如今是开花的季节,您可以循着白山茶的痕迹找去?”守门人好心地说,“如果您还不认得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罗严塔尔没应守门人说的话,他飞快离开了教堂。

他当然认得路,他走过无数条这道路,他第一次遇到他时走的是这条路,最后一次离开他时走的是这条路。他为他点灯时,他顺着灯光走这条路,雪夜里,他带着他走这条路。清晨,午时,傍晚,深夜,他见过这条路的许多风景。明明十年未来,他闭着眼睛也还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

他的心中还回荡着守门人所说的话,守门人说奥贝斯坦死了。这怎么可能呢?罗严塔尔觉得这一定是搞错了,指不定是那个看起来脑子就不清楚的守门人误传了消息。奥贝斯坦一定没死,他一定在很多年后变得雪白,不是白雪覆盖,而是头发变白了,比皮肤还要白,找不到一根褐色的,因此那样的奥贝斯坦站在日光下,就像一片雪。不同的是奥贝斯坦是不会因为日光融化的。老去的,很多年之后再与罗严塔尔相见的奥贝斯坦,不再是灰蒙蒙的雾气,不再给人以黑夜,死亡,悲伤的观感,而是雪所带给人的,可以忍受的冰冷,得以抚慰悲伤的温柔,和占据满目的掩盖一切的白。

罗严塔尔还等自己死了,奥贝斯坦会到他床前敲响丧钟。奥贝斯坦为他下葬——他想象过这样的葬礼,他在心里暗暗评价:那一定很好,那样死去是由衷地,尽管我的出生不被人祝福,但我的死亡却由他爱过的人来宣布。

他觉得黑衣的奥贝斯坦主持他的葬礼时自己就化身成了钟,一声声为他敲响。

所以奥贝斯坦怎么能死呢?

这里的山茶树变得更加高大,郁郁葱葱遮了一半的视野,白山茶比十年前还要来得繁盛,他却无心去看。他的脚步在走到一颗山茶树边上变得慢了,他明明是那么急切地想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但他慢下了他的速度。他变得胆怯,不想得到一个答案了。他甚至想回头走,十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勇敢的意气风发的只为了一个暮时灯中的影子便认定追求所爱的青年变得胆小又沮丧,他裹足不前——准确地说,他在之前还以为他和十年前没有半分改变,他以为时间轻饶他,让他永远骄傲狂妄,但他此刻发现时间并未特别体恤他。他变得悲伤又脆弱,和任何一个游戏人生的浪子在某一刻就发现自己老去了一样,他不想回头,可习惯前进和追逐的身体居然退却了。

可他还未老,罗严塔尔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于是他凭借着前半生的勇气和心口未熄灭的火焰,无比优雅无比沉稳地走向了那座小楼。他曾经的爱情所在之地,他的温柔乡,奥贝斯坦所在的地方。

心口未熄灭的火焰使他还侥幸地想,当他敲开门后,那个叫做奥贝斯坦的人会在十年前那样,为自己开门,让自己上楼,接受自己送的花,接受自己的亲吻。然后他们就度过了一个冬天。

一个又一个冬天。

一共是十个冬天。

所以他只是出了一趟门,回了一趟家,奥贝斯坦一定会给他开门的。

罗严塔尔想到这儿,虚幻的想象让他带着微笑敲门,不久后,一位灰色头发绿色眼睛的男人开了门。

“请问您找谁?”年轻帅气的青年低声道,他看起来还算好相处,比奥贝斯坦好多了,“一般能找到这儿的……总是来找谁的吧?我是菲尔纳神父,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奥贝斯坦。”罗严塔尔依旧带着微笑。

只是他的微笑,看起来是心都要碎了。那么那么透明,泡沫升起一般,迎着风就碎了。

“奥贝斯坦?”青年歪了歪脑袋,过了约摸五分钟他才想起来这个名字代表的人是谁,他在面前画了一个十字,礼貌地道歉道,“我很抱歉,如果你说的是奥贝斯坦神父的话,他的灵魂交由主照管了。”

“什么时候?”黑蓝眼睛的男人克制了很久才没有失态。虽然在青年看起来他实在很镇定,只是镇定过头了,他的呼吸缓慢得不像常人。

只是青年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连着两个问题都无法做出完美的答案,前面那个还勉强想起来了,但这个他真的想不起来,所以他只得说了一个模糊的数字,自己都不确定的态度:“四年前,还是三年前……我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死的,我是在三年前上任的……”他没由来觉得紧张,只是因为面前的男人的缘故。

但他不那么紧张了,因为他发现这个优雅美丽的男人比自己还要失态,他全身微微颤抖,像是因为镇定过头才发出的颤抖。

“这么久了吗?”男人许久才吐出这句话。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青年说出和守门人差不多的话,他急于摆脱前面这位看起来不那么好摆脱的男人,跟男人说话真是太煎熬了。他还是一个年轻的神父,尽管听过许多次的忏悔室的告解,可他还是年轻的。他还无法承受男人那侧传来的过于激烈的情感。他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和曾经的奥贝斯坦神父有过怎么样深刻的纠葛,导致这个男人在听闻奥贝斯坦神父的死讯时才有如此的波动,可他又是镇定的,他甚至没有哭,也没有大喊。

“也许您要去问教堂墓地的守墓人。”青年忽然开口说,他这才想起来可以解救他和他的一个人,他飞快说道,“那儿一定有奥贝斯坦神父的墓碑,上面应该刻着生卒年日才是。”

“哦,墓碑……”黑蓝男人缓慢地点点头,他转过身,留给青年一个背影,“那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青年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里的白花很美,月亮也好看,希望你不要错过。”男人忽然停住了,他头也不回地这么轻声说道。说完这句后,他一步一步地离开了,他的身影在这片开满白花的花丛里影影绰绰,到最后是真的不见了。

青年许久后才抬头,果真望见白日里一轮月亮,他又低下头,连脚边的泥土里都有着白花的花瓣。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