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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Machine 【7w完结,13

[db:作者] 2025-07-07 21:19 5hhhhh 8180 ℃

罗严塔尔再一次见到奥贝斯坦是在距离他们第一次相遇许多年后了,虽然他在心底认为他和奥贝斯坦是在那年冬天就永别了,不是春天寒冷的那次,是更久之前的春天还是温暖的那次,那时候的奥贝斯坦尽管已经换了颗心,但看起来和之前没有多大差别,他仍然愿意把那个时候的奥贝斯坦看成和他相爱的那个。但眼前这个,罗严塔尔怎么也不愿意承认他是奥贝斯坦了。

罗严塔尔和好友约定一年相聚一次,在那年的秋天,他走过熟悉的小镇,到好友的家中,路上遇到了奥贝斯坦——名为奥贝斯坦的男人。

奥贝斯坦变得一点都不好看了,尽管他之前也不算多么美丽的人,可能是因为爱情的粉饰,罗严塔尔以前觉得他是美的。现在失去了日光下彩色的滤镜,好像是失去了魔法的南瓜车一样,奥贝斯坦身上没有符合罗严塔尔美学的半点角落。奥贝斯坦在许多年后依旧很瘦,白发越来越多,一双淡褐色的假眼不知道在看向何方。不过他身上的气质不那么冰冷了,而是透明的玻璃那样,反射一切,折射一切。

实在是无法躲过去,罗严塔尔只得扬起微笑打招呼,但奥贝斯坦看都没看他一眼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不该有的愤怒的情感从罗严塔尔胸口升起,他拉住了奥贝斯坦的黑色衣角,不让奥贝斯坦再往前走。

奥贝斯坦惊讶地转过头,接着他伸手摸了摸眼睛:“对不起,我义眼出了故障……你是谁?”

罗严塔尔更为惊讶地放开了拉着奥贝斯坦衣角的手。

“……你是谁?”奥贝斯坦又问了一遍。他变得好商量多了,要是以前,他根本不会问第二遍。

“我……”罗严塔尔后悔他发出了声音,接着他住了嘴,日光下他浑身发冷,他小心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奥贝斯坦扬了扬脖颈,他的声音没有变,依旧清澈冰冷,好听得像是溪水潺潺:“教堂在这条路的尽头,你如果要施舍善款的话,可以塞进门后边的箱子里。”

“哦,好……好的。”罗严塔尔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哪里是捐款箱,他会去捐的。

“那我还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奥贝斯坦对着声音来的方向微微点头,语气像一条直线,“我一个看不见的人能帮到的也很有限。”

“你这样多久了?”罗严塔尔不由自主语气酸涩起来。

“什么多久了?”奥贝斯坦疑惑地问,他看起来很无所谓,对于命运加诸其身的种种全盘接受,他的语气毫无变化,半点弧度都没有,“你以前认识我吗?”

奥贝斯坦的表情不像是作假,罗严塔尔也知道奥贝斯坦是不会说谎的人,只是奥贝斯坦已经完全听不出他的声音了。罗严塔尔只得讷讷地说:“许久以前见过你,那时候你还不是这样。”

“那要看是多久之前了,”奥贝斯坦伸手理了理头发,白发从他苍白无肉的手指间穿梭而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样。”

“我想问……”罗严塔尔觉得这样的对话每时每刻都是煎熬,他望着面前云淡风轻的男人,也努力以不在意的口吻说,“您认识,叫罗严塔尔的人吗?”

奥贝斯坦闻言沉默了许久,他露出有些苦笑的样子:“好像记得,不过他已经离开很久了。在这里,你找不到他。”

罗严塔尔不知道他是怎么样跟奥贝斯坦结束这段对话的,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走出去好远了,终于舍得回头看,可是那条路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罗严塔尔一直觉得他对奥贝斯坦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再关心了,也不会起任何的波澜,但与这样的奥贝斯坦相遇,他觉得难过极了。

罗严塔尔心目中的那个奥贝斯坦,久远之前的奥贝斯坦,锋利得像一把月光下的冰刃,残酷的,美丽的,仅仅是因为锋利就很美丽,但爱着他的时候从未刺伤过他。他从未言笑晏晏,但他也曾经递过一个浅笑;他从未说过什么情话,但他低声嘱咐着什么的时候如同天籁;他的眼神从未有过波动,但他的心在跳动,这就足够了。可如今的奥贝斯坦,不再锋利了,他就像一滩水,也许还是冰,但不锋利了,因此也不够美丽了。

罗严塔尔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中间隔过了太多的时光,他和这位奥贝斯坦如同萍水相逢,这位和那位之间的联系因为缺少了中间的事实与记忆的媒介,罗严塔尔无法理清楚。可是,已经走入花丛的罗严塔尔回想着刚刚街上遇到的奥贝斯坦,在心里质问自己,他甚至开始怀疑许多年前那位奥贝斯坦的真实性了:

我们,曾经相爱过吗?

我爱过他?

他爱过我?

要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罗严塔尔的心情才总算愉快起来,把奥贝斯坦全部忘掉吧。他和好友干杯,聊起新的一年各自的近况,相谈甚欢。罗严塔尔喝下一口酒,微醺地说道:“我今天看到奥贝斯坦了。”

好友露出微妙的难以启齿的神色,但罗严塔尔看起来只是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地谈起他,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说。

“他变了好多。”罗严塔尔有些恍惚地说。

“是人总会变。”好友碰了碰罗严塔尔的杯,“不会变的人那一定是死了。”

罗严塔尔笑着点了点头:“可你一点都没变。”

“我有什么好变的?今年的生活和几年前也没什么差别,只是生活就是这样,觉得幸福快乐就好了。”好友想起可爱的妻子和丰收的田地,捅了捅一旁要醉倒的罗严塔尔,“你呢?”

罗严塔尔趴了下去,他露出了有些迷惑的表情:“幸福?快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可能曾经知道过,现在已经忘记了。

他忘记了,我也忘记了。

罗严塔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回来了,他和好友只做信件交流。罗严塔尔甚至去了一趟海的那边,南方的南方,海的那边。他心头失望,海的这边和那边也没什么区别,大部分人都生活在差不多的境地里,或柴米油盐,或朝生暮死。罗严塔尔很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可能是后面那一种。罗严塔尔发现,他越来越难的,得到幸福和快乐,他曾经得到过的爱情也如同水月镜花,爱神许久未青睐于他了——当然指的是罗严塔尔很难喜欢上谁,而不是他不被人喜欢。海那边的女人比大陆的要更加热烈,也更加泼辣些。罗严塔尔的脸甚至被一位情人的指甲划伤,原因只是因为他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地多看了另外的女人一眼,天知道他只是在看她头上戴的是什么花。

“是白山茶,”罗严塔尔和那个划伤他脸的女人分了手,和那位头戴娇嫩白花的女人在一起了,女人将白山茶摘下,放到罗严塔尔手中,“你的家乡没有这种花吗?”

“没有。”罗严塔尔望着熟悉的又陌生的花,脱口而出,他撩起女人带着白山茶芳香的褐色发丝,“这么美丽的花,我以前从未看过。”

“那就送给你吧。”女人微笑着说,“我那儿有种好多好多的白山茶。”

“你喜欢看月亮吗?”罗严塔尔抬眼问,“你喜欢,每天守着阳台,等待远方的月亮升起吗?”

“啊?”女人不明所以,她有些犹豫地说,“月亮是好看的,如果能看到的话,我愿意抬头看,但我不会专门等着它。呀,有谁会专门等着月亮呢?如果月亮半夜升起,那不是要等到眼泪汪汪地睡着啦?”

罗严塔尔这才醍醐灌顶地后知后觉,许多年前,那个半白头发的男人,走去阳台,也许不是在等月亮。搞笑,他以前怎么会觉得他那样的人会专门等月亮。

奥贝斯坦以前等的不是月亮,从来是他,是罗严塔尔。是奥贝斯坦唯一爱过的人。

罗严塔尔笑了笑,低下声音,他突然拉住女人的手:“走吧,我们去看月亮。”

他和女人坐在房子高处,海岛微腥的海风和远处的潮水,海上升起的月亮比任何时间都要大,都要明亮。

“月色真美,你说是吗?”罗严塔尔的话跟着海风一起吹走,他低头亲了亲白花。

路还是要走,罗严塔尔不愿意再回头看。他和一打又一打的情人分手,前往的花丛却变得荒芜了,只是相对荒芜,罗严塔尔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就和一个舞女跳舞,成为三天的露水情人。他现在只偶尔和那些女人跳舞调情,和大部分人维持较为简单的关系,和很少很少的人在一起。他花一整天时间看一本书,再用一年的时间完成一次较为久远的旅行。

罗严塔尔回到好友所在的小镇,距离他和奥贝斯坦相遇,已经过去了十年。

小镇还是没有多大变化,罗严塔尔这回是跟着商队一起进来的,托利斯坦已经很老了,罗严塔尔不愿意它再奔波。这些年,几乎每年都回来,罗严塔尔真正的名义上的家乡似乎已经被这个地方取代,导致一些人问他家在哪儿的时候他说出的是小镇的地名。那些人总是习惯性地奉承,哪怕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地方在哪儿,他们说小镇很好,罗严塔尔是真心觉得这儿好。

风景优美,环境静谧,人们在这儿保持着一种较为原始的慢节奏生活。春天时鸟语花香,来得不那么急切,去得也不那么匆匆忙忙;夏天不像南方热得不得了,山林草木郁郁葱葱;秋天的麦香和果实成熟的香气可以蔓延出几公里远;几场雨后的冬天,下起鹅毛大雪,一下就是大雪封门,在温暖的火炉边上喝酒、看书、跳舞或者唱歌,惬意得不行——罗严塔尔如今的看法是,下雪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

罗严塔尔和往前一样去往好友的家,好友如今自己建起了一个小型庄园,在农忙时节才雇人,平常好友和妻子与其父母一同打理也够了。罗严塔尔去小镇的时候快到冬天了,庄园里都闲了下来,留鸟们成群结队地落在了收割了的田地上,果树上还有一些果实,不过是不打算收割的,也被小鸟们分食,尽管冬天快来了,但庄园里却显得很热闹。罗严塔尔跟随好友一同走进庄园,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我以前从不知道冬天之前这儿有那么多鸟。”罗严塔尔望着成群结队的鸟感叹道。

“每个时节都如此,只是你以前没发现而已。他们也要准备过冬啊,今年也来我家过冬吗?”好友拍了拍罗严塔尔的肩膀。

“我都来这里了还能去哪里?”罗严塔尔理直气壮地回答。

好友摸了摸鼻子:“以前也有不在我这儿的时候啊。”

“什么时候?”罗严塔尔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弯起眼角,促狭地笑道,“一定是你老了,记错了。”

“那个……那个,奥贝斯坦嘛。”好友大声辩解自己没有老的事实,只是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罗严塔尔唇角的笑意未减,也没有再蔓延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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