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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Machine 【7w完结,9

[db:作者] 2025-07-07 21:19 5hhhhh 2540 ℃

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下了最后一场雪。

从外面归来现已扫落满身雪的罗严塔尔没能在房间里找到奥贝斯坦,但他去了地下室拿酒,之前的酒已经喝完了。

在前段时间他和奥贝斯坦都对坐着喝酒,在温暖的火光摇曳的房间里,喝着酒,锅里是煮好的肉,他们闲闲地说着话。奥贝斯坦不怎么吃也不怎么喝,甚至过多的进食对他的身体来说是负担,但他陪着罗严塔尔喝一些酒,也吃一些肉,毕竟一个人吃饭喝酒真是太孤单了。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像摊开的黑夜那般,但罗严塔尔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他甚至想拉着奥贝斯坦在地板上跳一支舞。跳什么呢?在这样的雪天,适合跳一支华尔兹吧,探戈实在过于热烈了。

那时的奥贝斯坦却拒绝了。“我不舒服。”奥贝斯坦的身体时好时坏,他捂着心口,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儿。罗严塔尔就知道他又生病了。罗严塔尔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坐在那样的奥贝斯坦身边,小心地抱住了情人,握紧那双微微颤抖的手。罗严塔尔在奥贝斯坦的脸侧嘴角落下温热的吻,希望他会好受点。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奥贝斯坦的额发湿透,渐渐沉睡在罗严塔尔的怀里。罗严塔尔拿了手帕替奥贝斯坦擦拭干净额头和脖子冒出来的冷汗,他的手因为紧紧握着奥贝斯坦的也变得湿冷。

“等春天来了吧,等我春天了,我就陪你跳舞。”奥贝斯坦醒来时是这么说的,他的假眼跳动着火焰的光芒,那是纯粹的光芒的折射。罗严塔尔低下去的时候,床垫跟着凹陷了下去,他的额头贴着被子里的奥贝斯坦的,温柔地安慰道:“跳舞什么的,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好些了吗?”

奥贝斯坦在接受一个黏糊的吻之后才得以回答,他的声音也因为这个吻变得黏糊糊的,他轻声说:“好一些了。”

“嗯?”罗严塔尔又深吻了奥贝斯坦,许久之后才听到了奥贝斯坦含糊的一句谢谢。

罗严塔尔是第一次听到奥贝斯坦以这样的语气说的道谢,不是礼貌的冰冷的,而是带着依恋的慵懒的意味,也许是他的错觉,但罗严塔尔甘愿沉溺在这样温柔的幻觉里。

冬天寒冷,但奥贝斯坦是温暖的,罗严塔尔认真地这么想着。

罗严塔尔拿着油灯从一楼走到地下室时去拿酒时是轻松愉快的。他也不知道奥贝斯坦到底藏了多少好酒,当他第一次去拿酒的时候被丰富的窖藏给吓了一跳,而且那些酒光是闻一口就知道是上了年份的好酒了。“为我准备的吗?”罗严塔尔有问过奥贝斯坦,他当然知道奥贝斯坦没有特意为他准备,所以当奥贝斯坦略有些轻柔地回答“不是,但你都可以随便拿”时他还是为此惊喜的。

在用油灯点燃了一边的灯后,罗严塔尔将油灯放在架子上。他挑挑拣拣,最后搬了三分之一箱酒上来,因为冬天快过去了,冬天适合喝的酒和春天适合喝的酒是不一样的。罗严塔尔把门关上后轻松愉快地上了楼,走了不到两步想起来忘记把油灯给带上来。没有灯他没办法看清路,虽然他觉得他完全可以安全地走上去,但如果真的摔倒了被奥贝斯坦嘲笑就不好了,更何况还有手中的酒,碎了也太浪费了。罗严塔尔权衡了片刻,最终把酒放在了地上,折回去拿灯。

在完全黑暗的景状中,前方却透着光,罗严塔尔发现楼梯尽头的另一侧漏着光,不是放酒的房间,是对面的,平常上着锁的房间。罗严塔尔眯着眼,弯起嘴角,一定是奥贝斯坦在那儿。会做些什么呢?罗严塔尔蹑手蹑脚走过去,在推开门前透过门缝看了一眼。

可那扇门一直没有被推开,半个小时后,罗严塔尔全身冷汗涔涔,他慌不择路地后退,转身跑上台阶,他甚至忘了在楼梯边上的酒,更别说什么油灯了。等他踢到箱子他才想起来他是拿酒的。

罗严塔尔将酒搬了上去,一个人喝下了三瓶烈酒。他醉到不省人事,直接瘫倒在了地板上。

迷迷糊糊里,罗严塔尔感受到一双冰凉的手抚摸上他的额头,眼皮,脸颊和嘴唇。接着不是手,是柔软湿润的东西,磨蹭着他的嘴唇,下巴,和脖颈,流连在喉结,最后就停住了。若有若无的气息拍打在罗严塔尔的脖子上,他觉得痒。他伸出手想要推拒,却被握住了手。但罗严塔尔坚定地挣脱开这如同跗骨之蛆——他那么认为的,如影随形的禁锢。

接着是很长的沉默,那头的人似乎是叹了口气,他起身走了。罗严塔尔在那之后又觉得冷,他四下寻找热源,摸到的只有透着寒意的空气和冰冷的硬物,他又开始怀念那双手和柔软的吻了,那绝对是吻。像是花落下来那样,带着露水一般的悲伤。

可是为什么要悲伤呢?寒冷让人悲伤,可是天气会暖起来的;花明年还会开,花期到了花总会开的。罗严塔尔不解其意地想,他蜷缩着身子,他觉得冷,寒冷真是让人悲伤。

冬天怎么还没走?春天要来了吧,春天快来吧。那样所有人都会快乐起来了。

请不要悲伤,我们都会快乐起来的。

罗严塔尔做了一个梦,他打开一扇门。一个头发半白的穿着黑袍的男人在黑夜里站着,但罗严塔尔清楚看得清他的样子,包括他的褐发里掺杂着的像是白雪一样的发丝,和他紧紧抿着的嘴唇,和那双——灰蓝色像是海上薄雾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北极的冰川,里面有着盛夏才融化的漂浮在海面之上的薄冰。罗严塔尔歪了歪头,他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的。他认为那双眼睛很美,因此他多看了几眼。

男人也沉默着看着他。

接着周遭忽然变得明亮,准确地说,是门外的世界是明亮的,但光明无法透进这里,这儿仿佛是凝滞的黑暗那般,他和他之间只有这种凝滞的黑暗。可很快就不只是黑暗了,男人划亮了火柴,罗严塔尔走过去,他用手护住了火柴。男人的手很快被烧到了,罗严塔尔的手也不知不觉烧到了,他们不觉得烫,也没有放开这支火柴。但火柴烧完了,仅剩一点的火柴梗掉到了地上。男人要划第二根火柴,罗严塔尔拿来了油灯,然后他们把油灯挂在墙上。有了光明,他们有了余裕,他们就那么近距离地望着彼此,并且要靠得更近,发誓要把对方揉在自己身体里。

因此他们的呼吸纠缠,嘴唇也纠缠,四肢纠缠,身体也纠缠。他们站着做爱,站在油灯底下,罗严塔尔埋在男人湿润温暖的身体里,把脸埋在他并不柔软甚至是坚硬的肩膀上,有时候又是正面的脖颈处。罗严塔尔在心里说一些缠绵悱恻的情话,男人是听得到的,但男人不说什么,嘴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说的什么……罗严塔尔无法听清。太多杂音了,罗严塔尔无法听到男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于是他们一齐变得沉默了。

油用完,灯光熄灭的瞬间,男人的眼睛也一眨。好像什么都熄灭了,罗严塔尔紧紧抱着男人,想要留下什么,但他发现先变得冰冷的是他。

罗严塔尔放开男人,他看着男人的眼睛,男人的眼睛迎来了一场孤独的极夜,他甚至听得到冰川慢慢冻住的声音,那种黑夜里让人头皮和骨头都跟着发麻的声音。

它变成一双谁都不愿意多瞧一眼的眼睛。

那双眼睛说不上多么澄澈透明,但他们害怕他。因为那双眼睛仿佛镜子,总能让人看到自己。罗严塔尔也不例外,他握着男人的肩膀,偏过脸,避开男人的视线。

男人似乎是微笑了,他低下眼睛,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巨大的剪刀,剪刀头对准自己。男人让罗严塔尔握着剪刀的手柄,罗严塔尔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接受着男人直接下达到他脑袋里的指示,他拿着剪刀,犹豫着收紧了手,两片铁片相合,咔嚓一声,有什么被剪开了。

黑暗中是咔擦咔嚓的声音,罗严塔尔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衣服上的布料被他剪开,游刃有余,像是最灵巧的纺织女工那样,罗严塔尔从来不知道他的手可以那么巧,他沿着纹路,将男人的那身黑袍子给剪落。

男人忽然握紧了罗严塔尔的手,他固定着剪刀,接着他低下头,亲吻罗严塔尔的嘴唇。剪子与此同时就捅入了男人胸口的皮肉。罗严塔尔要大声尖叫的时候那个吻就堵住了他要说的话,这个吻越吻越深,剪子也更加深入了。罗严塔尔吓得放开了手,但男人不准他放开手,男人甚至捧着罗严塔尔的脸吻他,罗严塔尔也发现他的手似乎是和剪子粘在了一起。他只得闭着眼,很不情愿地和男人接吻,他想要摆脱这把剪刀,可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别怕。”男人轻声安慰道,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好听得像是雪水滴落。那双眼睛似乎也融化了,又可能是冰的折射,导致他的眼睛里泛着雪一样银白的光。

男人教着罗严塔尔怎么用剪刀。他跟罗严塔尔说怎么轻轻地挑开最外面的薄薄的皮,又怎么将它们齐整地剪下来,肌肉层该怎么对付,又如何绕开肋骨,将里面阻碍的东西给刮掉或者掏出来,血在这儿是凝滞的,因此少了很多麻烦,似乎是时间停止的缘故。罗严塔尔的手已经不会颤抖了,他按照着男人的教导,将他的心口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罗严塔尔已经看到了肋骨,有些是洁白的,有些则是其他颜色的,泛着金属的光泽。

透过那些肋骨,罗严塔尔看到一颗心脏。心脏在肋骨悬空的包裹下跳动着,在纠缠着的火红的丝状的血管里规律地收缩膨胀,罗严塔尔看到无数的血从这儿来了又去,时间又流动了……男人的心脏实在太红了,导致看起来像是在发光那样。罗严塔尔又往底下看去,黑暗中什么都没有,那仿佛一个深渊,将心脏的红光完全吞噬掉。

“剪下来吧。”男人这么说,他的语气是冷酷至极的,“将最细的部分卡进肋骨里,把握好角度,剪掉上腔静脉,肺动脉和肺静脉也一起剪断,下面的下腔静脉……其他那些连结的无用的都可以剪掉。”

咔嚓咔嚓,罗严塔尔一一剪掉那些血管,在剪掉最重要的主动脉的前一秒,男人叮嘱了一句。

“你去……接住它。”男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他高傲着,冷漠着,扬着修长的脖颈,他又低垂着眼睛换了一种口气,“罗严塔尔,你去接住它。”以一种孤注一掷的悲伤语气,他的手摸着罗严塔尔的眼睛,罗严塔尔闭着眼睛剪下了他的心脏。

罗严塔尔的剪刀与此同时接住了那颗心,它在冰冷的剪刀上挣扎着跳动,凝滞着的血以分外慢的速度一点点流下来。

罗严塔尔把胸口第二根肋骨拆了下来,才用手取出那颗心。男人让他拆下来的洁白的肋骨,甚至不让他装回去。总之罗严塔尔总算拿到这颗心了。

那颗心并不是因为红才发光,它本来就是发光的,在罗严塔尔手心里,一跳一跳。

像是蔷薇花瓣。

——那么美,那么美。

罗严塔尔对它一见钟情,甚至想捧着它跳一场舞,由于种种原因,罗严塔尔见过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的风景,有可能的话,他想再带它一起去。

罗严塔尔抬头,他祈求地望着男人的脸,接着他欣喜若狂,因为男人点了点头,代表他就拥有了那颗心。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已经有一颗心了,就藏在了他的肋骨之下,那他要把手中这颗心放在哪里。

罗严塔尔想了又想,他捧着那颗心,很认真,又很努力地想要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等罗严塔尔再抬头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他的双手还轻柔地捧着那颗还温热的心。他不知何时就来到了一片荒野,天顶无月无星,长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独留他在无边旷野茫然四顾。罗严塔尔终于不再等待,他在荒原踯躅而行。那颗心发着微弱的光,终于开始流血了,那些被剪得利落干脆的管道都开始溢出血来,把罗严塔尔的手染得通红。很多很多的血丝丝缕缕地片刻不停地流下来,火红的液体以他为中心,滴落在他漫漫前路之上。

罗严塔尔发现周遭变得温暖又光明了起来,他诧异地回头望,他发现他所走过的路都燃烧了起来,底下的枯叶荒草都卷入了这场大火中。是那些血变成了岩浆,不是,应当是火种,或是还是血,但它们一落地就燃烧了起来。罗严塔尔所到之处是燎原大火,寸草不生。但罗严塔尔没事,他没事。他一路走,将整个荒原都点燃了。

罗严塔尔在温暖的光明的大火中孑然而立,他并拢双手,他已经看不清那颗心了,他只看到他手中通红金黄的火焰。罗严塔尔静静地望着那团火焰,和底下若隐若现的红,他轻轻收拢手,火焰就乖巧地伏倒,变得暗淡,他张开手掌,火焰就欢乐地迎风摇曳,变得明亮。罗严塔尔的黑蓝眼睛映着这点光,这点光也照亮了罗严塔尔弯弯的眼睛和弯弯的嘴角。

罗严塔尔放开了手,包裹着心的火焰碎裂成金色光芒飞走,而那颗心也凋落成了红蔷薇花瓣,一片片迎风碎裂飘散。

它们围绕着罗严塔尔,将他周围的野草全部燃烧了。光明,温暖,与罗严塔尔无缘的东西如今超出预期地无比盛大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罗严塔尔完好无损,他依旧微笑着,眼睛弯弯,嘴角也弯弯。他由衷觉得幸福。

又——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遗憾。

罗严塔尔用手指揩拭了弯起的眼角的湿润。

多么遗憾,罗严塔尔根本不用想怎么把这颗心保存下来,也不用规划什么路线,带它去看什么稀世风景。

它多么短暂。短暂得仿佛没来过。

姑且是这颗心最后的温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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