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春野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慷慨的人。

也不是说她在糖果玩具之类的物质上的对人吝啬，在同龄人当中，她算是自由生活条件相当宽裕的，也从小就被教导着要学会与人分享。

春野樱没法忍受的是与人分享千手扉间，从幼时起她对她的养父的独占欲就可见一斑。

千手扉间抚养她不久后就退出了雇佣兵，转向临床医学方面的工作，倒也和他大学里头的专业对口。那时候他忙得没空回家，只得将女儿寄养在年长他五岁的兄长家里。--她跟千手扉间的兄长反倒更像是父女。

“你那时候黏人，抓着人就不肯松手。”漩涡水户取笑养侄女--她是千手扉间的长嫂，对春野樱而言是像母亲般的角色，她补足了她对母亲的幻想跟依恋。

大约是指婴儿时代的春野樱格外娇气，一搁在摇篮里就哭个不停，非得要人抱着哄着。而千手柱间--千手扉间的兄长--又是典型的惯孩子家长，即使旁人说“别太娇惯孩子”，他也不一定会照做，依然我行我素。

又说：“大了倒也不会缠着人问妈妈在哪里，你这孩子倒是省心。”

她也微笑着，心里也以为纳罕。

春野樱对千手扉间的依恋是溯不到根源，没法解开的谜题，从来都是有增无减，时至今日已然变本加厉，及至发酵成超出父女感情之外的情愫。明知悖德。

“哈，你这小女孩的眼神、倒不是女儿看爸爸呢！”千手桃华说，带着一丝嘲弄。

她是最早察觉他们之间的不对劲的人，尤其是察觉她的不对劲。

那时她还经常到千手扉间的家里来，有时会留下过夜，似乎也已开始和他谈论婚嫁。十二岁的春野樱恨恨地盯着堆在桌子上的糖果玩具，觉得是贿赂。

如果她跟千手扉间没有关系，也不那么敏锐，或许她会喜欢她一点。

春野樱现在也不觉得是她拆散了千手扉间跟千手桃华，没有她，他们也不一定就会结婚。千手桃华的气质不像是能安分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那样也实在太糟蹋她。

“小些时候也不肯让桃华抱，”漩涡水户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十分遗憾的，“人家明明是好意嚜，你还不领情。”

小的时候就觉得她是情敌？

千手桃华也笑：

“把你抱起来，还咬人呢。”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还留着一圈印子，比对着显然是她的乳牙造成的，跟手掌上其他的肌肤颜色分明，像是戒指带久了留下的痕迹。“好看倒好看。”

当然最末的只是句应酬的玩笑。

也许她是挺喜欢她，她却不能宽宏大量，处处替她这个情敌事事往好的一面想。

千手扉间说起以前的事情，语气也是淡淡的：

“不像话。”

总之是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结婚这件事后来也是不了了之，没吵也没闹，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两个大人安静地接受了这样的事情发展。也许是和春野樱有关，也可能是毫无关系，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她都为了结果感到一阵由衷的欣喜。

千手扉间掀掀她奶油色的小鼻子：

“你倒像是在庆祝情敌败退。”

他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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